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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又在逼我治愈炮灰男配-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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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瞥见沈知微有点破皮的唇角,陆矶一阵脸热,再看沈知微的动作,顿时头皮发麻,不由分说地把手抽了回来,正要象征性骂几句掩饰心慌,沈知微忽然又俯下来,轻轻道:“还在生我气?”
陆矶终于想起他两个人还在冷战。
……为什么还在冷战,却一见面就成这样了!?
额角突突地疼,陆矶十分头大。
沈知微在他颈侧蹭了蹭:“我那天有些失控,并不是因为怀疑你,我只是……”
只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小王爷在你药里动手脚。
陆矶有些气闷地想。
沈知微哑声道:“只要你肯说,我都信,这句话是真的,只是你别不说。”
陆矶在心里冷嗤一声,梗着脖子自暴自弃:“我没什么好说的,非要说,我就是偶然想去煎药,偶然看到药有问题,所有的一切都是偶然,你信不信?”
“我信。”沈知微眼神认真,语气郑重,倒让准备了一肚子话的陆矶有些讷然。
“那你信我么?”沈知微见他怔愣,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他。
陆矶心口跳了跳,一把推开人站起来,他出来时顺手穿了件外衫,此刻早已被雨水淋的透彻。他抹了把脸,终于想起越晴波还在宫里生死不明,然而他居然还和沈知微在这里腻腻歪歪!陆矶狠狠唾弃了自己一番。
那一红一白两匹马十分乖顺地站在一旁,白马还时不时偏头蹭一蹭红马的脖子,陆矶拽着红马走远了些,正要上马,却被沈知微扯住衣袖。
“你还要去?”他皱眉。
陆矶不发一语把他挥开,待要再上,忽然一阵大力袭来,将他直直摔到了一侧的墙上,眼前一暗,再抬头,已被沈知微困在了手臂中间。
沈知微语气和表情都有些危险:“你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陆矶笑了,气的。他直视回去,语气嘲讽:“你是我什么人,你说我就要听?”
“我是你什么人?”沈知微眯起眼,眸色幽深,“我以为你已经懂我什么意思了。”
陆矶嗤道:“你什么意思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没兴趣当个替代品,沈知微,你喜欢谁你自己不清楚?”他不欲再纠缠,伸手去推。
沈知微握住他的手,挑了挑眉:“原来你在乎这个?”
陆矶心里的小火苗顿时一蹦三丈高:“你他妈这不是废话,我当然在乎!”
沈知微唇角却有了个细微的笑意,陆矶这才发觉自己一时口快,落了下风,绷着脸紧紧闭了口。
沈知微问:“你想听实话?”
陆矶身心俱疲,已不想回他,耳边却一暖,沈知微伸手捋了捋他潮湿的鬓发,低声道:“实话就是,我没有办法和你保证,我对你的喜欢,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矶正要发飙,沈知微紧接着道:“但我想乌兰朵说的对……就算他现在站在我的面前,我也许会希望他过得好……不,也许我连这都做不到。”他闭了闭眼,似乎在压抑什么。
第八十章
“但我不能失去你了,你能懂么?”他睁开眼看着陆矶,神色中恍惚有些脆弱的乞求。
陆矶默然片刻:“说完了?”
沈知微怔了怔,陆矶推开他就要走,沈知微立刻把人抵住,扬起眉梢:“我都这样说了,你都不心软一下?”
陆矶冷冷:“你这演技可比傅玉笙差多了。”
沈知微眯了眯眼:“傅玉笙是谁?”
陆矶又闭口不言,雨势渐渐小了,没有了雨幕的遮挡,沈知微面上细微的焦躁便也显得十分清晰。
他攥住陆矶的手腕,沉声道:“总之,我想要你属于我,便一定会说到做到。”
陆矶忽然插话:“沈知微,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公平?”
沈知微闻言却勾了勾唇角,缓缓低头,凑到陆矶耳边:“但是我知道你心里有我……”不待陆矶挣扎,伸手牢牢钳住他的腰身,不容拒绝地又吻住他。半晌,沈知微抚了抚陆矶的唇角,看着明显有些失神的人,低笑,“你忍得住拒绝我么?”
陆矶顿时清醒,看沈知微的神情似乎第一天认识他,满是震惊和疑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混蛋?”
沈知微眯眼笑了笑:“现在发现也不晚。”扯着陆矶靠近自己,“怎么样,做个赌约如何?”
陆矶已经放弃了挣扎,因为知道就算他使出浑身解数也肯定挣不过他,他算是发现了,沈知微就是个切开黑,跟他置气只会气死自己。
于是他十分平静:“什么赌约?”
沈知微喑哑:“赌你什么时候心甘情愿……”
“跟我回府做沈夫人。”
陆矶忽然合掌,啪地拍在了沈知微脸颊两侧,将他一张俊脸扯了几个来回,这才心满意足撒开手,哼了一声:“想都别想。”
“来日方长。”沈知微胸有成竹地勾了勾唇角,忽然扯着陆矶翻身上马,搂着他坐在前面,拉住缰绳,扬鞭策马。
“喂,你去哪!”
“围城的是羽林卫的人,王骁早几日便告诉我穆恒有逼宫之意,却一直没能定下举事日期,今夜他所带队的羽林卫入宫前,他着人给我送了信。”
“王骁?”
“当日欲助我出京的那个王将军。穆恒如此铤而走险,未必没有后手,无论如何,成败皆在今夜,我们必须赶在穆恒对陛下不利之前,救驾成功。”
“晴波还在太后宫里!”
沈知微一路策马疾驰,陆矶被迎面而来的风刮得睁不开眼,不多时马忽然勒停,他睁开眼,只见百余名白衣银甲的骑兵站在马旁,此刻正齐刷刷单膝跪倒,高喝:“将军!”声撼云霄,势若奔雷。
陆矶看着,胸中也被激起一股豪情来,仍不免担忧:“我们只有这些人?”
沈知微接过属下递来的兵器,却是一杆通体银亮,尖缚红缨的银枪:“足够了。”将陆矶放到马下,“王骁为内应,子时会开禁城东门,那里守备薄弱,你不用担心。”
陆矶站在马下,愣了三秒:“你不带我?”见沈知微似乎默认,顿时去扒拉他袖子,“不行,晴波还在里面,我必须亲自进去带她出来才安心!”
沈知微依旧无动于衷,陆矶急了,忽然灵光一现,故意道:“我懂了,别人说你很厉害都是假的,你这是怕带上我会护不住么?”
沈知微眯起眼,陆矶继续添油加醋,末了还待继续,沈知微忽然又把他提上了马,一脸无奈:“真是拿你没办法,带你可以,老规矩。”
陆矶撇撇嘴,低头翻了翻衣襟领口,从寝衣上扯下一缎布料,利索地在眼前打了个结:“这样总行了。”
身后传来沈知微低沉的笑声,耳边一热,听他道:“真乖。”
陆矶想起那个赌约,立刻往前挪了挪,沈知微忽然策马往前冲去,陆矶一个不稳,又跌回了他怀里,沈知微放声大笑,陆矶气急败坏。
银枪上举,直破苍穹,此后再无犹疑,便当一往无前——
子时已到,城门前喊杀震天。
云收雨霁,淡黄色的弯月将满未圆。似乎晴好一片,飘来的一朵阴云却昭示了平静下的波澜。
“你说,穆恒带人逼宫?”礼部尚书府中,竺清坐在堂前,花白胡须在烛火中微颤。
堂下的管家躬着身:“正是,温侍郎府上方才有人来报,该如何做,还请大人示下。”
竺清不语,正堂陷入沉默。
堂外回廊下,竺之磐正落汤鸡似的从一架梯子上,左一脚右一脚,颤颤巍巍地爬下来。
他抹了把脸,抬起袖子拧了两下,衣角还在往下淌水。今夜他本在房檐上看星星,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再醒来就是被大雨浇了个透心凉,却又惧怕雨水起雾,看不清落脚不敢下房,此刻才将将站稳到实地上。
正打算回房换件干衣就寝,忽然听到正堂隐约有说话声,心下好奇,不知是何人这么晚了却还未睡,小心走近了几步,探头只见父亲和管家一坐一站,似乎正在商议什么大事,面色俱都十分沉重。
竺之磐下意识心里一紧,正猜想自己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事让爹发现了,就听管家道:“据那来报信的人说,似乎,景王府里那个小郡主,现下正在皇宫……”
小晴子?这么晚了为什么会在皇宫?
竺之磐愣了愣,又凑近了些门。竺清幽幽叹息:“北疆战事吃紧,京城本就缺戍收军队,最近的也在城外五十里处,穆恒既有此心,城门也定然早被他封了,就算没有,一来一回,也是一切都晚了……”
竺之磐从开始的茫然,越听越心惊,穆恒这是要逼宫,那小晴子岂不是……!
他手脚冰凉,慌乱无比,正要冲进去,忽然竺清又道:“此事权做不知罢……力所不及,当退则退啊,只是……切莫要让磐儿知晓,我见他和那小郡主似乎颇为亲近,可这件事谁去,都已无力回天,让他知道,我怕他去做傻事。”
竺之磐脚步顿住,半晌,咬了咬牙,转身冲回廊下,扛起那架木梯,搭上院墙,待要往上爬时,又停了一瞬,转头望了望正堂温暖的烛光。
竺清坐在正堂里,似乎一时间苍老了十余岁,他阖上眼,叹息道:“明日就是磐儿加冠的日子了,他娘亲去的早,我一直对他颇为严苛,从来没有顺着他的心意让他做过什么事,就当此事,是为父最后的私心罢……”
风穿堂而过,几片落叶起舞,越过院墙,木梯下空空如也,再无人影。
第八十一章
温景瑜是被一阵推搡弄醒的。
“后生,后生,可不敢睡在这里,要冻死人的,醒醒!”
温景瑜缓缓睁开眼,才看到模糊的人影,立刻忙不迭地起身行礼:“大人可是要买字画,学生曹碑钟体都学过一二——”
耳边听见几声笑,温景瑜愣愣抬头,这才发现眼前站了一个破衣烂衫的老翁,哪里有什么大人。
“你这后生有趣,见谁都叫大人么?”老翁笑声浑厚,抖落一肩扑簌簌的浮雪。
温景瑜面色尴尬:“老前辈……”
老翁上下看了看他:“你是卖字画的?怎的不去书院巷,莫不是外乡人?京城里卖字画的都在那一片,这守着朱雀街口,往来的那都是眼高于顶的贵人,哪里会买你的字?”
温景瑜攥紧了衣袖:“那边……大多是同科试子,当街卖画,到底有辱斯文……”
“嗨,要我说,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穷讲究,忒好面子。”须发皆白的老翁掏了掏耳朵,“你以为,跑到几条街外摆字画就没人认得出你了?这京城左右左右巴掌大的地儿,你就是再往出走三条街,也没用。”
温景瑜十分难堪:“我……”
老翁又打量他两眼,拢紧破棉袄,叹了口气:“要我说,这人呐,重要的得是自己瞧得起自己,哪日你就算做了高官,难不成还要把出身抹得一干二净?寒门小户就是寒门小户,比不了那些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人,也用不着去比,挺直腰杆子,该干什么干什么,这才是正理,不比你大雪天跑几条街到这儿来的实在?”
“前辈教训的是……”
老翁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老头子我会点面相,你这后生将来肯定有出息,切不能因为这种事损了心志,咱开朝的太‘祖爷当初还是个庶出,可你看如今谁还敢瞧不起他?”
他掏出几块铜板,不由分说搁进了他手里:“眼看着会试近了,回去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好好温书罢。”
“老前辈!”温景瑜欲言又止,那老翁却摆摆手,渐渐走远了。
温景瑜看着他的背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铜板,忽然苦笑两声。
可就是庶出的太‘祖,即位后颁的第一道旨意,却是子孙立嫡而不能立长,这是什么道理?
出身的重要,怕是只有体会过位卑者苦楚的人才最有感触。
他又为何不能同他们相比?
即使没有雄厚家世,只靠自己,他也一样可以做到!
温景瑜攥紧铜板,硌得生疼。半晌一片雪落进衣领,温景瑜打了个寒战,这才动手拂去字画上的雪。
正准备收起摊位,忽然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他抬起头,只见一个锦衣公子身后跟着一群随从,前呼后拥地往这边冲来。
马速飞快,温景瑜本欲避让,却不料那锦衣公子的马临到近前忽然打滑,马上之人缰绳脱手,竟重重甩飞出去,狠狠砸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木桌四分五裂,字画也通通落进肮脏雪水里,毁了个彻底。
温景瑜怔怔看着,好似失了魂,下一刻,却忽然被人拎起了衣领,脸上重重挨了一拳。
“谁准你在这里摆摊,平白惊了我家少爷的马,你担得起吗!”
温景瑜气的发抖,却缓缓勾起冷笑,嘲讽道:“我扰了他?分明是那马蹄——”
话没说完,脸上又挨了一拳,那小厮眼神躲闪地望了望正痛叫着被人扶起的锦衣公子,中气十足道:“马蹄怎么了?你这穷酸莫不是要抵赖,我家少爷的马日日都有人看护,这蹄铁是新打的,你这是说我家少爷御下不严,有人偷懒不成!”
温景瑜眼神冷冷,那锦衣公子却忽然推开小厮,上来撩起袍子对着他就是一脚:“娘希匹!老子好容易起了个大早去给祖爷爷请安!这他娘还怎么去?又让二房抢了先,回去肯定还得挨训!”
“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打!”
“是!”
拳脚如雨点落下,温景瑜麻木地抱头蜷身,不知过了多久,那锦衣公子终于喊了停,温景瑜却仍旧保持着蜷缩姿势,怔怔看着眼前的雪地。
“算了,现在回去换衣裳兴许还来得及,那个卖字画的,”他指指温景瑜,轻蔑道,“给本公子跪下认个错,本公子就不和你计较了。”
温景瑜僵硬抬起头,扯了扯唇角,竟依言爬起身,正正跪在他身前。
周围顿时一阵哄堂大笑,那公子更是得意大笑,脚下踩着几张“瘦梅傲霜雪”,“凌云一寸心”,志得意满地挥了挥手,小厮仆从都四散开来。他正跟着转身要走,一直跪着的温景瑜却猛地暴起,一拳打在了他眼窝!
那锦衣公子立刻惨叫一声,一群小厮忙慌张涌来,温景瑜抓紧时机,又在他太阳穴砸了几拳,他没练过武,只能专挑这种让人最疼的地方下手,最后一脚踹在他子孙根上,衬着一群小厮惶恐看顾主子的空当,转身撒丫子狂逃!
温景瑜在小巷中七拐八绕,身后的追赶声越来越远,终于,他猛地推开一扇破木门,冲进去重重关上。
半晌,扶着门大笑起来。
这间屋只有一进,他笑了片刻,扯动了脸上的伤口,木然收了笑,取了些清水擦拭起来。
寂静的屋中只有落雪声,间或有撩起水花的一二响,温景瑜看着木盆中狼狈的自己,眼圈儿忽然有些红,忽然,门砰砰响起来,温景瑜一惊,只当是那群人追了上来,抄起栓门的粗木杠,小心地在门缝中看了看。
待看清了来人,却是猛地一怔,立刻扔掉木杠,抬手理了理鬓发,又想起什么似的,忙跑到木盆前对着水整理了仪容,才慌慌忙忙跑去拉开门,低头一礼:“大人。”
“我家大人今日有事,没空前来了。”
温景瑜愣愣抬起头,只见陈三儿背着手站在门前,一脸不耐,身边一个小跟班倒是对他笑了笑。
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温景瑜缓缓放下手直起身,扯了扯嘴角,让开路:“原来是陈兄,外面天冷,陈兄……”
“别兄不兄的,我和你很熟吗?”陈三儿揣着袖子,懒洋洋道。
温景瑜心中一刺,僵硬一笑:“是,陈……”
陈三儿摆摆手,不耐地抬手将一个袋子扔进他怀里,碰撞中发出细碎的声响:“拿着。”
“大人说,天冷的厉害,怕你没钱买炭火,特意让我又送了些。就是买最好的银丝炭,也够你用到开春儿了,大人还嘱咐让你好生准备,别的不用想,他这几日忙碌,无暇过来。”
温景瑜抱紧了那个沉甸甸的钱袋:“大人自从三个月前,就未曾再来过,可否冒昧一问,大人在忙些什么……”
陈三儿咳嗽两声,又板起脸:“知道冒昧,就不要问,你只需要好好准备,日后入朝为大人效力便是。”
温景瑜涩然一笑,低声道:“是,在下也知道,大人肯帮我,不过是因为我许还能有些用,若我没考不中,怕是大人也不会在我身上费心思……”
陈三儿翻了个白眼,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转身就想走,温景瑜却又出声叫住他:“阁下好像十分不喜我,我知道,我出身微末,自然入不得阁下的眼,又要屡次劳烦阁下来这鄙陋之所……”
“停停停,”陈三儿忍不住伸出手,不耐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里吗?”
温景瑜怔了怔,陈三儿在他这四面透风的屋子里打量了一圈:“大人救济你,是惜才,不是让你妄自菲薄的,我月月来给你送银两衣食,可你瞧你住的这是什么屋子,得亏了大人没来,不然岂不是要以为这银子都被我陈三儿私吞了,我就问你,你做出这一副自怨自怜的模样,是给谁看?”
温景瑜脸色煞白,慌乱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并没有想以此博得大人同情之意……”
“我管你是因为什么,但我陈三儿,当真瞧不起你这种人,跟着大人身边的哪几个没过过苦日子,偏就你日日一副凄苦模样,平白看了惹人心烦,我要是大人,我也不愿意来!”
陈三儿说完就走,头也没回,温景瑜被这一番话说的浑身冷透,抱着钱袋站了半晌,只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原来大人都是这么看他的……
但他早就想到了,不是吗?
温景瑜攥紧了手,用力的手指发白。
大丈夫行走于世,不能自力更生,却要受人恩惠,怎能不让人瞧不起?
怀里的钱袋仿佛烫手的烙铁,又渐渐融成火浆,在他和沈知微之间,划下了一道深不可逾的天堑,无比明晰地提醒着他,是怎样卑微如蝼蚁的存在。
他转过身,从床下拉出一个木箱,将银袋放了进去。
木箱中,整齐码放着一排排式样相同的钱袋,还有几身新衣。
他阖上了木箱,紧紧抿着唇,抚摸着箱子的纹路。
有朝一日,等他能与那人平起平坐之时,定会在谈笑之际,将它捧出。
一一归还。
“三爷,小的有件事不太明白,沈大人为何对这温生如此上心?”陈三儿和那小跟班走出一段路,小跟班挠头问道。
陈三儿双手拢在袖中:“这叫上心?你是没见大人更上心的。”
“嘿嘿,小的自然不比三爷您常在大人跟前儿,消息灵通。”小跟班笑眯眯地奉承。
陈三儿嗤地笑了声:“大人的意思,这温景瑜好像帮过他……可是,嘶……大人之前,并未与他有过什么交集啊。”
“这……”小跟班面露疑惑,“那这事儿怎么算,总不能是上辈子帮过吧?”
陈三儿被他逗乐了,挑眉道:“兴许是呢。”两人渐渐走远,化作窄巷中两个小小的黑点,缀在一片银白的天地之间。
腊月十九,鸡鸣方过,城东头的贡院外已熙攘攘挤了一群年轻后生。
“哎,赵兄,据说今次科举主审乃礼部尚书竺大人,那可是顶天的清官,出了名的严苛,想来这次会试,怕是难有浑水摸鱼之人。”
“谁说不是呢,要是被他抓住,肯定不能善了,有这心思的听了竺大人的名头,定然早就知难而退了……”
“咦,你看那边,这不是那个温……”
温景瑜垂着头,站在人群后头。自他周身一丈,空无一人,许多试子从旁经过,嘻嘻哈哈对他指指点点,所说无外乎“当街卖画”“不知凭什么得了沈大人青睐”云云。
温景瑜木着脸,只当没听见,忽然,一个穿天青袍子的人从人群中撞出来,引起一阵骚乱。
“你这人长不长眼啊!踩了我新制的皂靴,知不知道仪容形貌也是科举一项,我要是因此落了第,你赔得起吗!”一人撸起袖子,愤愤指着那突然撞出来的人。
那天青袍子倒是十分好脾气的模样,虽然五官平平,一双眼睛却是晶亮,笑眯眯拱手道:“对不住,对不住,在下家住的远,这不是险些迟了,有些急,还望兄台宽恕则个。”
“哼,”那人上下打量他一圈,见他穿的衣服料子只是普通,不屑道,“住得远?我看出来了,又是个穷酸吧,但凡有点家底的,谁不在贡院附近早早赁下房屋,还险些迟到?我看你还是趁早别考了!”
那人嘻嘻一笑:“是也是也,兄台说的极是,在下的确是个穷酸。”
那人见他一副好说话的样子,更是变本加厉地嘲讽,温景瑜听得皱了皱眉,终于忍不住上前两步,站在了那天青袍子身边。
瞬间,那颐指气使的人像是见了什么瘟神,撇撇嘴骂了句“晦气”,领着一帮人离开了。
“哎呀,多谢兄台解围。”
那人忙弯腰施了一礼,温景瑜还了一礼,淡淡摇头,“无碍,那帮人惯会这样欺辱人,你不用往心里去。”
那人笑眯眯:“自然自然。”
说着热络一拱手:“在下韩淼,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第八十二章
彼时陆矶正坐在厅中喝茶,茶是好茶,喝到嘴里却也没了味道。
他端着茶杯,唉声叹气,一旁的阿五挠了挠头:“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自家王爷和二皇子从小交好,就算忘了幼时情谊,好歹曾相交一场,又是挂名的兄弟,总不至于人家立府,王爷连个面子都不想给?
陆矶瞅着门外树杈上那只眼熟无比的,不知为何又站不起来的鸽子,幽幽道:“鸿门宴呐,鸿门宴听说过吗?”
阿五十分惭愧:“王爷,小的没念过几年书,这什么宴、宴……小的不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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