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替-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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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这样。”桑十一听他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你现在可是楚灯师叔的弟子。”
　　　　　　　　景故撇了撇嘴：“谁稀罕？他老人家若是在世，不一定会收我这个徒弟。”
　　　　　　　　“想开点，我都能认楚灯当师父，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桑十一安慰他。
　　　　　　　　门外偷听的楚灯：“。。。。。。”
　　　　　　　　臭小子！
　　　　　　　　景故觉得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便让桑十一出去，准备睡会儿。
　　　　　　　　桑十一走出去，正好撞见楚灯，楚灯幽幽地看着他：“当我徒弟委屈你了？”
　　　　　　　　被抓包的桑十一有些心虚，快步走开不看他。
　　　　　　　　楚灯幽怨地看着桑十一的背影，琢磨着怎么给他点苦头吃，省得他一天到晚不敬师长！
　　　　　　　　桑十一走过一个拐角，准备上楼回自己房间，就看见琉璃在教训人，她教训的那人竟是顾离珠。
　　　　　　　　“你最好给景故道歉，本大人不是你这区区凡人能肖想的。”琉璃的声音很冷，稚嫩的童音带着彻骨的冷意。
　　　　　　　　顾离珠似乎很委屈：“可我很喜欢你啊。”
　　　　　　　　琉璃冷哼：“我不喜欢你，你去给景故道歉，否则我把你扔下船！”
　　　　　　　　顾离珠咬着唇红着眼跑开了。
　　　　　　　　桑十一这才走上楼，看见琉璃抱着手靠在墙上，神色很冷。
　　　　　　　　见他来，琉璃的神色缓了许多，再怎么说这七年桑十一给她做的鱼挺好吃，她不可能对桑十一有什么坏脸色。
　　　　　　　　“你别跟那太子计较。”桑十一随口道。
　　　　　　　　一提到顾离珠，琉璃顿时暴怒：“不就是个凡人吗，敢这么撒野，当这里是她家吗？若是到了三岛她仍这样目中无人，要教训她就用不着我了，自有人代劳！”
　　　　　　　　桑十一疑惑：“被打的又不是你，你这么激动干嘛？”
　　　　　　　　“因为。。。。。。”琉璃下意识地想要说什么，却强行改了口：“。。。。。。他师父姜祈对我算是恩重如山，我能不庇护他吗？”
　　　　　　　　桑十一没有意识到，却是直觉不会这么简单。
　　　　　　　　若是楚灯听见这番话，定会深究缘由，桑十一是姜祈之子琉璃也知道，怎么没见她对十一这么好？
　　　　　　　　桑十一没怎么在意琉璃的态度，匆匆回房看书。
　　　　　　　　船的速度极快，不过一天一夜，蓬莱便似近在眼前。
　　　　　　　　当然，只是看上去而已。
　　　　　　　　如果一直行驶，船上的人就会发现，虽然蓬莱仿佛近在咫尺，却一直都到不了。
　　　　　　　　周山季已经开始施法，船将会穿过一个蓬莱第一任岛主设下的阵法，如此便可直达蓬莱。
　　　　　　　　楚灯知道入阵之法，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昔年他离开三岛，可谓是狼狈仓皇。
　　　　　　　　如今他回来，带着师兄的孩子，带着琉璃和景故，却算是名正言顺。
　　　　　　　　他有直觉，此次回三岛，他一定会后悔。
　　　　　　　　不过管他后不后悔，那都是以后的事，楚灯想，如今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归芹谷的情况和浮絮的目的。
　　　　　　　　楚应潭，他的亲弟弟，应该很快能与他相见了吧。
　　　　　　　　
　　　　　　　　











　　　　　　　　





第9章　世有蓬莱
　　　　　　　　蓬莱仙岛，是三岛中实力最强的，上有城池数百，家族无数，且剑修居多，如今的岛主是楚灯的师尊，素有有“惩邪剑”之称的穆凉。
　　　　　　　　岛主居于主城永蔚，穆家是蓬莱最大的修仙世家，穆凉便是穆家的当代家主。
　　　　　　　　不过穆凉平日不住在穆家，而是住在蓬莱宫，那里也是岛主众弟子的住处，这些刚上岛的孩子将会被带到蓬莱宫，看看有没有天资出众能被岛主看上的。
　　　　　　　　在蓬莱，随处可见御剑而行的修士，这让刚刚登上岛的一群半大少年目瞪口呆。
　　　　　　　　顾离珠也没了先前在船上的嚣张气焰，目不转睛地四处张望，生怕错过了什么。
　　　　　　　　“你们将在蓬莱待十年，十年之后，除了太子，其余人自可选择去留。”周山季说完，多看了顾离珠一眼。
　　　　　　　　昨日的事他听说了来龙去脉后，不禁怒火中烧，再怎么说景故也是师尊名义上的弟子，岂能任由他人轻辱？
　　　　　　　　可顾离珠身份特殊，周山季动不得她，却是能给她些苦头吃的。
　　　　　　　　楚灯伸了个懒腰，他不过离开蓬莱几十年，对于修士来说这点岁月不算什么，去蓬莱宫的路上还有些熟人跟他打招呼。
　　　　　　　　楚灯一一回应，心里却说不出什么感觉。
　　　　　　　　桑十一却看出了他的勉强，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你很讨厌这些人？”
　　　　　　　　楚灯这才惊觉原来桑十一已经如此了解他的一言一行，摇了摇头：“不是讨厌，是觉得多年未见有些疏远。”
　　　　　　　　桑十一想了想：“没事，以后一处待着就熟悉了。”
　　　　　　　　他想得如此简单，楚灯真希望他永远都这么简单。
　　　　　　　　蓬莱的景色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论建筑精美程度甚至不如帝都阳京，可那些店铺周围隐约缭绕的白雾，里面卖的各种丹药法器符咒，甚至是木偶，都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崽子们感到新鲜和好奇。
　　　　　　　　蓬莱宫已在眼前，周山季上前对着山门作揖，才带着一群人走上去。
　　　　　　　　楚灯则对着山门深深地一拜，才怀着复杂的心情带着景故和桑十一走了进去。
　　　　　　　　穆凉已在正殿等候，两排夜明珠照亮了大殿，穆家真不愧是蓬莱首富。
　　　　　　　　楚灯看着自家师父，穆凉的容貌一直停留在三十岁左右，温润的气质中难掩杀伐果断，温和的眼眸中藏着锐利的光。
　　　　　　　　“小灯？”穆凉本来疏离的笑容变成了惊讶，又有些惊喜。
　　　　　　　　那可是他最骄傲的徒弟，自三十年前他回到瀛洲，便杳无音信。
　　　　　　　　楚灯笑了笑：“师尊。”
　　　　　　　　桑十一突然想自己要不要上去给师祖行个礼。
　　　　　　　　还未等他想完，楚灯便从后面推了他一下，给自己师尊介绍：“这是我徒弟，桑十一。”
　　　　　　　　桑十一便照着之前楚灯的样子对穆凉拜了拜。
　　　　　　　　穆凉打量着桑十一，不动声色地探查他的修为，发现他只是练气初阶不免有些失望。
　　　　　　　　了解穆凉的楚灯立刻看出了穆凉心中所想，乐呵地道：“师尊，你可不知道我捡到宝啦，这小子是难得的天灵体。”
　　　　　　　　所谓天灵体，便是如桑十一这般经脉天生通畅，灵力运转速度比常人快上许多，经脉也宽上许多的体质。
　　　　　　　　果然，穆凉听了这话，看着桑十一的目光明显变了。
　　　　　　　　“他修的可是剑？”穆凉温润的眼眸里闪着灼灼的光华。
　　　　　　　　楚灯太了解穆凉了，他就是个剑痴，桑十一这么个宝，穆凉肯定会让他学剑。
　　　　　　　　不过楚灯尊重桑十一的选择，委婉地道：“剑不适合他，他学的是其他东西。”
　　　　　　　　穆凉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他是三岛第一的剑修，他最心爱的徒弟是瀛洲剑法第一人，他徒孙怎么能不修剑呢？
　　　　　　　　他还想说什么，就听周山季轻咳一声，眼神示意穆凉底下还站着些人。
　　　　　　　　楚灯连忙站在旁边，把位置留给那群少年。
　　　　　　　　顾离珠照例站在首位，按照周山季的指示带着众人对穆凉行礼：“拜见岛主。”
　　　　　　　　穆凉重新带上了温和的疏离笑容，同时放出一缕灵力逐一探查经脉，周山季察觉到，那缕灵力在顾离珠身上停留了片刻后，又在她身后那姑娘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两个留下。”穆凉简单地吩咐，周山季点点头，让沈禾带着剩下的人出去了。
　　　　　　　　景故悄悄地拉了拉楚灯的衣袖，小声问道：“师父不是瀛洲的傀儡师吗？”
　　　　　　　　言下之意，周山季为什么看上去和穆凉这么熟悉？
　　　　　　　　“他去瀛洲之前，是我师尊的大徒弟，剑法不行便被我拐到瀛洲学傀儡术了，周山季则是师尊教他比较多，阵法是近几十年才学的。”楚灯低声解释。
　　　　　　　　当然，穆凉和周山季肯定听得到他们的对话，只是不给那些毫无修为的少年听到罢了。
　　　　　　　　“这孩子是。。。。。。”穆凉看着景故。
　　　　　　　　楚灯：“算是师兄的关门弟子吧，我替他收的，是个傀儡术天才。”
　　　　　　　　穆凉点点头，楚灯只会喊一个人“师兄”，便是他的大徒弟姜祈。
　　　　　　　　那混账徒弟不提也罢，教他剑法不学非要去瀛洲学傀儡术，还好楚灯没这么脑子不对劲，把他一身剑法继承得满满的。
　　　　　　　　可穆凉却没有因此不喜欢景故，却也没有过多关注，对桑十一招了招手：“过来。”
　　　　　　　　桑十一看了楚灯一眼，见他点点头，才走上去。
　　　　　　　　自己徒弟这么在意自己的态度，楚灯心里很舒服。
　　　　　　　　穆凉看了桑十一一会儿，喃喃道：“难怪，难怪啊。。。。。。”
　　　　　　　　“小灯留下，山季把其他人带出去。”穆凉瞪了楚灯一眼，楚灯直觉他已经知道了桑十一的身份。
　　　　　　　　他把手中抱着的琉璃递给桑十一。
　　　　　　　　周山季把其他人都带出去后，还贴心地关上了大门。
　　　　　　　　楚灯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一路劳累，我可以回去睡觉吗？”
　　　　　　　　“站住。”穆凉直接一把剑挡在楚灯面前。
　　　　　　　　“说吧，桑十一是谁？”穆凉问。
　　　　　　　　楚灯见瞒不过去了，垂头丧气地走回来：“师兄的儿子。”
　　　　　　　　“我说呢，”穆凉早就料到了，“他跟姜祈年轻的时候真是一模一样。”
　　　　　　　　楚灯暗暗磨牙，恨恨地想桑十一怎么长得就这么像姜祈呢，被熟人认出来也太容易了。
　　　　　　　　“说说吧，当年发生了什么，你小子怎么会十六年杳无音信？”穆凉可没忘了秋后算账。
　　　　　　　　“我说我闭关了您信不信。。。。。。”楚灯企图蒙混过关。
　　　　　　　　穆凉看着他的眼神很明显三个字“你说呢？”
　　　　　　　　“好吧，我跟我爹吵架了，然后离家出走了。”楚灯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扯谎。
　　　　　　　　穆凉怀疑地看着他：“你爹十六年前就死了，该不会是被你气死的吧？”
　　　　　　　　“有可能。”楚灯点头。
　　　　　　　　或许是被楚灯这不孝的语气惊到了，穆凉被噎了一下半晌没说出话来。
　　　　　　　　十六年不见，还变本加厉了，这小兔崽子！
　　　　　　　　“我说师尊，你要问的也问完了吧，我可以走了吗？”楚灯抬脚要溜。
　　　　　　　　“我让你走了吗？”穆凉说着，无形的威压慢慢压在楚灯身上。
　　　　　　　　出乎他意料的，楚灯表情并没有变化，仍是那副轻松的风流模样，寡淡却清俊的眉目带着三分笑意。
　　　　　　　　“好小子，修为精进了不少啊！”穆凉撤了威压，眼睛一亮。
　　　　　　　　“别忘了，当年我也是三岛闻名的天纵之才啊！”楚灯迅速溜走，不忘炫耀一番。
　　　　　　　　这。。。。。。臭小子！
　　　　　　　　穆凉不禁懊恼，所以还是没让他说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且说周山季带着几人去住处，一路上桑十一他们已经知道了顾离珠后面的少女的身份——大夏丞相的幺女，傅姝。
　　　　　　　　琉璃窝在桑十一怀里，眯着眼睛打盹儿。
　　　　　　　　周山季给他们安排的地方是一处有些大的宅院，一共五个房间，中间种着些花草，有些是蓬莱特有的奇花。
　　　　　　　　花草间设有一凉亭，凉亭四个角皆挂了镂空的香球。
　　　　　　　　幽香传来，令人心醉。
　　　　　　　　许是知道了景故身体不好，选房间的时候几人都刻意把最好的房间留给了他。
　　　　　　　　不过按照景故的话来说，他这么多年都活得好好的，暂时应该死不了。
　　　　　　　　琉璃窜到地上，跟着景故进了他的房间。
　　　　　　　　房内陈设甚是不菲，处处精致的摆设，昭示着蓬莱的富足，房间挺大的，里面用两屏风隔了个沐浴的地方和书房。
　　　　　　　　桑十一选了最右边的房间，不过他万万没想到他旁边的房间住的是楚灯。
　　　　　　　　所以晚上桑十一沐浴后出来倒水，正好碰到楚灯靠在他隔壁的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桑十一：“。。。。。。”
　　　　　　　　您老可真是阴魂不散。
　　　　　　　　他放下木盆，看着楚灯：“你住我隔壁？”
　　　　　　　　“是啊，开心吗？”楚灯完全没有意识到桑十一对他的嫌弃。
　　　　　　　　“不开心。”桑十一很诚实地回答。
　　　　　　　　“走，带你去个地方。”楚灯拉住桑十一的手臂，祭出枯荣逮着他就上了剑，桑十一第一次被人带着御剑，不由自主地紧紧抱住楚灯的腰。
　　　　　　　　这要是掉下去，恐怕得摔得死无全尸。
　　　　　　　　最可气的是楚灯还在嘲笑他：“怎么，怕了？没事，师父带着你呢，不会掉下去的。”
　　　　　　　　桑十一抱得更紧了。
　　　　　　　　楚灯无奈，拍了拍他抱在自己腰上的手表示安慰。
　　　　　　　　慢慢地，桑十一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这腰真细。”
　　　　　　　　这个念头一出现，桑十一无端地感到一丝惶恐，他在心里骂自己：“想什么呢？春心荡漾也不是这个时候啊！”
　　　　　　　　可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甫一出现，便似成燎原之势。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楚灯已经带着他到了一处山里的小房子。
　　　　　　　　“到啦，你可以松开了，胆小鬼。”楚灯笑道。
　　　　　　　　桑十一这才惊觉自己居然还死死地抱着楚灯的腰不撒手，连忙放开，耳朵上有一抹可疑的淡红色。
　　　　　　　　不过楚灯没看见，他兴奋地给桑十一介绍这个小房子：“这可是当年我亲手盖的，怎么样？还行吧？”　　
　　　　　　　　桑十一强行把自己地注意力转移到房子上，小房子不知是用什么木头盖的，竟有一层淡淡的辉光，房子周围还种着。。。。。。
　　　　　　　　桑十一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房子周围一大片平地上种的真的是菜！
　　　　　　　　“怎样，不错吧，这些菜都是我亲手中的，没人采摘就不会烂掉。”楚灯颇有些得意。
　　　　　　　　“所以你到底带我来干什么？”桑十一隐约觉得楚灯不怀好意。
　　　　　　　　楚灯嘿嘿一笑：“十一啊，师父饿了。”
　　　　　　　　所以是让他来做饭的！？
　　　　　　　　桑十一：“。。。。。。”
　　　　
　　　　　　　　
　　　　　　　　
　　　　　　　　
　　　　　　　　
















第10章　空山夜月
　　　　　　　　楚灯眼巴巴地看着桑十一：“十一啊，你就给我做一顿饭嘛，我给你好东西玩！”
　　　　　　　　桑十一额角抽了抽，头疼地道：“你种的菜你难道自己不会做吗？”
　　　　　　　　他还真说中了，楚灯当年种这么多菜，自己却是个不会做饭的主儿，这些种子都是蓬莱特有的，不把菜摘下来它们就能一直存在。
　　　　　　　　楚灯当年只摘了一棵白菜，就炒糊了，当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做饭的天赋时，就放弃了。
　　　　　　　　楚灯：“说来惭愧，我真不会做饭。”
　　　　　　　　看他那模样完全不像是惭愧。
　　　　　　　　桑十一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的命苦，八岁时被仇家灭门，楚灯这货溜达的时候把他救了吧，一到留烟村就把他扔到客栈打杂，还让他每隔一天就去抓兔子吃。
　　　　　　　　就为抓兔子这事，他不知道被张婶骂了多少次。
　　　　　　　　楚灯已经从小木屋里搬出一个竹榻，自己斜躺在上面一边看书一边催他：“快做吧，小子。”
　　　　　　　　楚灯又补充了一句：“这周围我早就布下结界，这么多年除了我没人进得来，没人出得去。”
　　　　　　　　一句话断了桑十一逃跑的念头，桑十一认命地去给他做饭了。
　　　　　　　　“后山上有兔子，记得去抓啊！”楚灯没忘了吩咐他抓兔子，说完书一合直接睡觉。
　　　　　　　　桑十一摘菜地时候发现楚灯这货虽然做饭不行，但种菜还是很厉害。
　　　　　　　　看看这些水嫩嫩的青菜，桑十一是绝对不会给他做荤菜的。
　　　　　　　　半个时辰后楚灯被香味唤醒，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手指一绕头发就自动梳齐整，他不知何时已换了玉冠，改用一根淡青色的粗布条绾发。
　　　　　　　　这样看，他就更像个书生了，眉目虽寡淡清俊，淡色唇白面皮，一看就是书生中的妖孽。
　　　　　　　　桑十一端菜出来，看着楚灯这幅刚睡醒的迷蒙样，忽然心漏了一拍。
　　　　　　　　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哟，动作挺快嘛。”楚灯迫不及待地跑到石桌边，拿起筷子准备吃的时候却发现一件事。
　　　　　　　　他苦着脸：“你没抓兔子？”
　　　　　　　　桑十一：“浪费时间。”
　　　　　　　　楚灯：“。。。。。。就不能满足一下师父的小愿望吗？”
　　　　　　　　桑十一毫不犹豫：“不能。”
　　　　　　　　楚灯：“。。。。。。”
　　　　　　　　此等孽徒谁爱要谁要，他不要了！
　　　　　　　　两人默默吃完饭，楚灯才似想起了什么，桑十一洗完碗出来后就看见楚灯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瓶酒和两个玉杯。
　　　　　　　　“大陆那边不是有句诗叫‘葡萄美酒夜光杯’吗？我没有葡萄美酒，夜光杯便用玉杯代替，你陪我喝如何？”
　　　　　　　　楚灯已经倒好了酒，端起来递给桑十一：“瀛洲特有的‘醉戏’，尝尝吧。”
　　　　　　　　桑十一接过酒坐到他旁边，浅呷一口，初尝只觉辛辣，不多时便满口生香，醇厚浓郁的酒香令人回味无穷。
　　　　　　　　桑十一喝了一杯，便倒在了桌子上。
　　　　　　　　“啧，酒量不行啊，还得锻炼锻炼。”楚灯饮了一杯又倒一杯。
　　　　　　　　桑十一这一觉睡到了明月当空，他迷迷糊糊地睁眼，发现楚灯还坐在石桌旁，看着自己的佩剑枯荣出神。
　　　　　　　　第一次醉酒，他头有些疼，楚灯的面容在月光下越发清俊无暇，让桑十一暂时忘了这厮平日里是个多么讨打的货色。
　　　　　　　　“醒啦。”楚灯见他转醒，收起了枯荣，抬头望月：“你看这月色如何？”
　　　　　　　　桑十一抬头，明月皎洁，如玉盘高悬于天幕，可桑十一实在不知道月亮有什么好看的，醉过酒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便道出心中所想：“只有月亮太过单调乏味，不如满天繁星璀璨夺目。”
　　　　　　　　楚灯微怔，看着桑十一的目光深深的。
　　　　　　　　这孩子浓墨重彩的俊美容颜像极了他师兄，可这性格却和他师兄相差十万八千里。
　　　　　　　　楚灯这油嘴滑舌的性格就是照模照样地跟着姜祈学的。
　　　　　　　　姜祈喜欢看月亮，以前经常带着楚灯去看月亮，一看就是一晚上，到最后都是喝酒喝醉了趴在楚灯肩上抱怨什么魏紫又跟他闹矛盾了。
　　　　　　　　魏紫是桑十一的娘，方丈的丹师。
　　　　　　　　那时的楚灯很嫌弃姜祈，在他看来，为了一个女人整日烦忧不是大丈夫。
　　　　　　　　可姜祈对他是真的好，且姜祈之死再怎么说都跟他有关系，他不得不将这份愧疚弥补在桑十一身上。
　　　　　　　　如今他带着十一来看月亮，十一却说他喜欢看满天繁星璀璨，不喜月色单薄。
　　　　　　　　“十一，你开心吗？”楚灯突然问。
　　　　　　　　“看见你就不开心。”桑十一嫌弃地回答。
　　　　　　　　“哈哈。”楚灯没把他的回答当回事，自顾自地道：“当初救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崽子，如今都长这么高了啊。”
　　　　　　　　桑十一身量渐长，才十六岁就只比楚灯矮半个头了。
　　　　　　　　楚灯：“今天是你生辰啊，你不会忘了吧，怎么样，我对你好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桑十一就想打人，他自己的生辰，为什么要被楚灯带到这里来做饭？难道不是应该楚灯做或者带他出去吃吗？
　　　　　　　　“楚灯，当年你为什么要救我？”桑十一还是问出了口，这个问题他想了多年，却一直没有想明白。
　　　　　　　　因为楚灯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心甘情愿养一个小累赘的人。
　　　　　　　　天色太暗，桑十一没有看到楚灯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
　　　　　　　　“因为我有善心啊，不忍心看你一个小崽子流落街头。”楚灯随口道。
　　　　　　　　好在桑十一并不想深究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楚灯救他或不救他，都是缘分。
　　　　　　　　“我们在蓬莱待不了多久的，最多五日便要启程，你和景故就留在这里，我师尊不会亏待你们的。”楚灯想起浮絮和归芹谷，只觉得头疼。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虽然不想关心楚灯的去留，桑十一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说不清楚，归芹谷太远了，来往便要费上半年。”说到这里，楚灯突然意识到了自家徒弟的别扭，打趣道：“怎么，都十六了，还这么离不开师父啊？”
　　　　　　　　“谁离不开你了！”桑十一想也不想就反驳，“我只是在想你个讨厌鬼要走多久，我能得到多久清净的时间罢了。”
　　　　　　　　楚灯太了解这小子的口不对心，笑笑不说话。
　　　　　　　　“啊对了，忘了说正事。”楚灯突然想到了什么。
　　　　　　　　“什么？”
　　　　　　　　楚灯：“蓬莱地大，家族城池众多，你就待在永蔚城，平日里少出蓬莱宫，明日我可带你去永蔚城玩一玩，以后若是出了蓬莱宫，遇到那些大家族里的人离他们远点，记得努力修炼，等我回来要检查你修为的。”
　　　　　　　　“你怎么这么啰嗦？”桑十一不耐烦地道，“知道了，我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