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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与馈赠-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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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当然愿意。”穆萧受不了他那灼热的眼神而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当然其中缘由主要是因为他心中久积的愧疚，“你欠我四年在先，我欠你四年在后，我们两算扯平了好不好？”
还没等滕江颜说什么，穆萧就又开口堵回了他的话：“扯平以后，我们两不相欠，重新开始。但是我欠你的这个四年还有三个月的期限，再等我三个月好吗？”
前四年滕江颜不是不愿和穆萧在一起，而是由于种种人为因素迫不得与他分开，随后的见面却因为记忆的偏差和时过境迁的心境而无法坦诚。穆萧当时面对一个半疯半傻甚至有些固执到偏执的人，却依旧是不抛弃不放弃的陪他最后恢复到正常，当时的穆萧，会和现在的他是同一个心境吗？
穆萧的这句话，他其实等了很久。
后四年坎坎坷坷的这样过来，两个人无论是否两情相悦，都会因为种种因果的纠缠而被巨大的沟壑遥分两处，一时间重归于好是绝无可能了。就算真的不顾一切在一起了，也会因为先前的种种心结而逐渐磨灭对彼此的感情。
毕竟缘分这两个字真的太难求全了，而他与穆萧真真就是应了四字姻缘——有缘无分。
但想到这儿，滕江颜却不禁舒坦了不少。他勾起穆萧的小指，孩子气的说到：“好，拉钩，谁都不许反悔。”
可他自己也不曾想到，听完穆萧将要告诉他的事后，他却是第一个想要反悔的人。
“我家关系挺复杂的，既然是穆成明给你发的邮件，那我从他开始讲起吧。”穆萧说着就靠坐到床上找了个舒服姿势，“穆成明是我堂哥，他爸就是我是我二伯，是个老实人……”
穆成明本来该是一个普普通通家庭的普通孩子，成绩优异并且品德良好。他的爸爸穆岳楼是个正规正矩的人民教师，妈妈虽然是个小餐馆的服务员，文化水平也不算高，但是为人着实勤劳朴素。
他的爷爷奶奶世代生活在小山村里面，爷爷是个干体力活的铁匠，奶奶则是在家种着那一亩地。说起来，他爷爷该是个当兵的干部，但是因为在队伍检阅的时候打架斗殴，被通报批评一顿后开除，他只能又回家当继续当他的铁匠了。
当时他们生下穆岳楼的时候，已经是夫妇二人的第二个孩子了。第一个孩子福分薄，早夭，死相还特别惨。因而穆岳楼生下来的时候，全家都把他当宝一样的看待，还特意请了算命的来算。算命的对了他的生辰八字后，连连夸赞，说他是“文曲星转世，以后是做大学问，有大出息的人”。
这一说，全村都知道穆家草窝里面出了个金凤凰，纷纷跑来劝说穆家夫妇送这孩子上学，就不做农活了。后来穆成明也确实是争气，刚上小学两年就拿了四个三好学生，去哪儿都被人夸“品学兼优”。
于是爷爷奶奶两个人便开始合计着再生一个闺女早早嫁出去，收了彩礼钱给穆岳楼以后娶媳妇用，连名字都由穆岳楼定好的，就叫穆岳茹。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怀胎十月生下来，没想到居然又是个男孩。家里人抱着这个孩子是不是也能出息的心态，让算命的来一算，算命的摇头说这孩子命格是“破军会四煞”，是“奸雄”之相。
爷爷奶奶不懂，但光听这个“奸雄”，就觉得这个孩子以后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几度想要丢弃。但穆岳楼就不肯了，死活护着他这个弟弟，近乎是同吃同住，让家里人没有一点下手的机会。后来穆岳茹大了，家里人便没再动这种心思了。只是他到了要上学了的年纪是，家里不同意他学了知识出去害人，硬是不给学费。穆岳楼知道后便天天到处跑去捡瓶子，等开学的时候，硬生生给凑出了穆岳茹的学费。
后来穆岳楼考大学的时候，分数是他们那儿数一数二的高，上个顶尖大学完全没问题，他却背着他的父母填报了本省师范大学免费生，主要就是省学费省车费能让穆岳茹上学。这举动当时就气得爷爷奶奶没差点背气，当天就把“害人不浅”的穆岳茹打了个半死，到村口哭着喊着说不该生下他。
后来穆岳楼四年如期毕业了，可不管他成绩怎么优异，也得回本地教书十年才能去别的位置。不过不管是哪儿教书，他总算是有稳定的工资了，于是也能一路供着穆岳茹考了个普通的经贸学院，直到穆岳茹毕业。
可才刚毕业，穆岳茹就因为方诗美怀孕而入赘方家了。
而穆岳楼也被父母拉着相亲，跟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子结了婚，成了家，日子过得还算安安稳稳，只是说儿时算命那一句“大出息”，便堪堪当作过年时喝酒的笑谈了。
这些东西穆成明都是听爷爷奶奶说的，因为在家里穆岳楼对穆岳茹的一切都三缄其口，并且还让他少接触穆岳茹这个人。但是穆成明却一直很不解，为什么从小到大相亲相爱的好兄弟现在却阴阴有几分反目成仇的意味。
穆成明家里不算富裕，房子都住的学校分的，只能算自给自足。倒是反观穆岳茹，自从入赘方家之后，吃好穿贵，出门都是豪车接送。两兄弟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村里人没事谈天说地的时候，难免就会带上这个“出息”了的有钱人穆岳茹。
本来就这样一如既往的过着平淡日子，两家也根本不会有交集，可就在这节骨眼上，穆成明的妈妈出车祸了。
小面包车的司机是疲劳驾驶，撞了穆成明的妈妈后还没停，继续又撞了四五辆车后，自己都直接当场身亡了。可那面包车司机死了一了百了，穆成明的妈妈却没有死，不过都成那样了，真是活着比死了都痛苦。
穆成明的妈妈全身粉碎性骨折，颅内出血，身体多处软组织损伤，尽管抢救成功了，却依旧陷入深度昏迷中，很有可能后半辈子就是植物人了，并且就算醒过来，也是注定了的高位截瘫。
他妈妈肚子里面甚至还有一个才一个月大的生命，也伴随着这一次车祸，和这个世界彻底永别了。
高昂的手术费已经花完了他家近几年的所有钱，学校替他募捐了一次才勉强又凑了些，但后续治疗的钱却一直是个无法解决的大问题。
那个时候穆萧比穆成明小，放学回家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二伯和堂哥。堂哥唯唯诺诺的畏手畏脚，而大伯则是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头到尾都贯彻着一丝不苟四个字。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手指紧紧扣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指不自觉还在有节奏的敲打。
真是一丝不苟的紧张。
穆萧不知道他们是谁，看向一边的保姆好半天，保姆才会过意来，恭恭敬敬的说：“小少爷，这是您的二伯和堂哥。”
穆萧听完后有些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遍两人后，随和的跟两人打了招呼：“二伯好，堂哥好，有什么要的跟保姆说一声就行了，我先去做作业，就不奉陪了。”
穆萧的话里一股官腔，透着几分油嘴滑舌的意味，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但是他并没有想要听这两人回话套近乎的意思，径直回了房，自己干自己的事去了。
他掐准了时间算穆岳茹回来，偷偷的开了一个门缝钻出来，轻手轻脚的跑去楼梯口那儿听他们见面后会说什么。
“我知道你需要钱，要多少，就直说吧。”穆岳茹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却又带着一分高傲，仿佛是跟他说话的不是他兄长，而是一个蝼蚁一般卑贱的人。
“我也不知道你嫂子的身体还需要多少钱，你先随意借我些，我后面一定还上。”穆岳楼说着说着，声音甚至都带了几分乞求的意味。
“还上？拿什么还上？”穆岳茹冷笑了一声，“是又要拿以前你大公无私供我上学的事来说，还是……你想拿你的儿子来换？”
“你不要太过分。”穆岳楼说着语气都染上了几分愤怒，“你干的那些事，我可以当作视而不见，就全当是你有你的苦衷，可成明他是你亲侄子，你还没有没感情？”
“感情？为人父母的，三番四次的想要弄死我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他们有没有感情？”穆岳茹说着顿了一下，又冷笑一声接着说：“收起你那假惺惺的做派，你以前做的那些事，不就是为了衬托你的善良给别人看吗？”
“小陈，你带这个孩子去二楼找穆萧，让他们两个待着玩，我跟他有事要谈。对了，一会儿下来给我冲杯咖啡。”
穆萧听到这声后，连忙窜回了自己房间，假装正经的看书，等着保姆把穆成明送进来。
第77章 第 77 章
穆成明进来后，他们两就完全是大眼瞪小眼的状态，不过仍旧是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的意味，两边互相不干扰。
其实抛开滕江颜那事不说，他们两兄弟其实没有多大的私人恩怨，但是后来为什么总是打架？可能就是单纯的互相看不顺眼。不过这个看不顺眼不是穆萧对穆成明，只单纯是穆成明对穆萧。毕竟早先的穆萧在他眼里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贵公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还抢了他喜欢的人。
从穆成明进来后，有关穆岳茹跟穆岳楼的谈话，穆萧是一概不知。穆萧的有意窥听也不过是出于孩子心的好奇，可穆岳茹都跟算计好一般防他防得死死的。
最后穆岳茹究竟给了穆岳楼多少钱，穆萧也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这笔钱支撑他二伯母活了好几年。这好几年有多久他也不知道，因为他这整段时间没有一天是好过的，没心思管今夕是何年这个问题。
自穆岳楼走后，穆成明就常常被送往他家了。方诗美每天忙着管理集团的事务，不怎么回家，反而是穆岳茹下班后，常常带着两个孩子到处逛街。穆萧当时真的很喜欢自己的爸爸，甚至有许多篇以“我的爸爸”为题的作文被他压箱底保存，以至于穆岳茹亲近穆成明的时候，他心里格外不舒服。
穆岳茹有天趁着天气好，带他们两个去游乐场玩。这个游乐场是新建不久的，逢上节假日，光门口排队买票的都要站到马路上了，更别说门口那排队检票的长龙。穆岳茹让他们去阴凉位置坐着，一个人耐心的排队买票，回来的时候还给他们带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冰淇淋。
“爸爸最好啦！”穆萧接过冰淇淋，刚吃一口就觉得整个人都凉爽了不少。可穆成明却是唯唯诺诺的接过了冰激凌，看穆萧咬了一口后才敢吃。
三个人排队进游乐园后，在路上穆岳茹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小孩子，小孩子刚摔到地上就嚎啕大哭起来。穆岳茹温柔的扶他起来，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斯斯文文的问：“还疼吗？是叔叔没有注意到你，对不起。”
小孩看了这个陌生的大人一眼，哭得更大声了。
“哎，你别哭啦，眼泪掉身上跟灰和起来要成泥巴了。我给你纸，你自己擦。”穆萧半蹲下来说着就递给那个孩子一张纸。
那孩子看穆萧年纪跟他差不多，迟疑的再看了一眼穆岳茹后，接过穆萧的纸把眼泪擦干，不哭不闹还小声说了句：“谢谢你。”
“谢我干吗，扶你起来的是我爸爸。”穆萧听到这儿不乐意了，连忙拉着穆岳茹过来，说：“你跟他道谢。”
“谢谢叔叔。”那孩子对着穆岳茹和善一笑，天真烂漫得如同一张白纸，“叔叔可以告诉我哪儿有卖冰淇淋的吗？我爸爸让我来买。”
穆岳茹听完后松开了穆萧的手，揉了一把穆萧的头发，说：“你在这儿陪这个小弟弟待一会儿，我去给他买冰淇淋。”
“不用啦，叔叔你告诉我在那儿，我自己去买就是了。”小男孩有礼貌的婉拒了穆岳茹的好意。
穆岳茹笑了一声，蹲下来看着那个小男孩说：“刚才叔叔撞你了，是叔叔该赔礼道歉。而且你一个人到处走多不安全呀，叔叔帮你去买。”
那孩子听到这儿也不好拒绝，就跟穆萧和穆成明坐到了一条长凳上等穆岳茹回来。
那孩子等穆岳茹离开之后有些过于安分了，刚才他还说那么多话，现在却低着头只拿脚在地上乱画着。
穆萧不是个喜欢主动说话的人，尤其在对方还是个性别男的情况下，而穆成明就更不用说了，他整个人都是满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弄得穆萧也搞不懂哪儿亏待了他。
三人气氛一度非常尴尬，穆萧只能低头无所事事的发呆，但是他这一低头就发现了不对劲。那小男孩的腿虽说是在乱晃，但是每晃一段时间动作就会一模一样。穆萧假装发呆斜睨了好久，才发现这小孩晃来晃去的腿像是在重复写什么字一样。
可那样真的太抽象了，穆萧死盯着半天，愣是没看出什么门道来，以至于没看一会儿，他就干脆当作是自己中二病发作不想看了。穆萧眼睛发酸的一抬头，正好看见穆岳茹隔着老远正在往这儿走，便高兴的朝他挥手喊：“爸爸，我们在这儿！”
穆岳茹拿了三个冰淇淋过来，说是给人家一家三口的。那小孩子拿不下，穆岳茹便让穆萧也跟着拿，和那个小孩子一起去找他的爸妈。而穆岳茹则是干脆坐在长凳上开始处理公司的一些事务，并且等穆萧回来。
穆萧跟着那个小男孩见到他的父母的时候，总觉得有哪儿不对。他的父母瘦得有些不正常，而且两个人都还戴着遮住大半长脸的太阳眼镜，根本看不清长相。小男孩神色古怪起来，连爸妈都没喊，就直接伸手把冰淇淋递给了面前的两个人。穆萧则是注意到他的手现在抖得跟筛子一样，仿佛眼前这两人不是他的父母，而是什么豺狼虎豹一样。
“叔叔……”
穆萧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那两个人一把拿走那孩子手上的冰激凌，还盯着他手上的冰淇淋直勾勾的看。
“小奇，把这个小哥哥手上的冰淇淋接过来，然后谢谢这个小哥哥。”那个女人的声音有几分虚浮，到还是掷地有声的在命令这个孩子。
那个孩子转身看向穆萧，一双手颤颤巍巍的伸向他手中的冰激凌，好容易才接过来，然后跟要哭出来一样的对穆萧说：“谢谢你……”
穆萧对这古怪的一家子确实有几分好奇，但这不代表他会真的去追究别人家里的事，毕竟俗话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他伸手挠了一下后脑勺，笑着说：“不用谢，举手之劳。”
谁料那孩子突然把冰激凌往地上一扔，死活抓住穆萧的手，小声的喊着：“救救我，求求你，快带我走。”
穆萧一时大惊失色，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整个人都因为不知所措而愣在了原地。
但是这孩子父母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来，一把捂住这个孩子的嘴巴，抱歉的朝穆萧说：“对不起，我家孩子脑子有些不好使，吓到你了。”
穆萧没有那么好骗，他上下打量了这两个人一番后，皱眉问：“他刚才朝我喊救命是什么意思？你们不要捂住你们孩子的嘴巴。”
“我们打算把他送去精神病院，这是最后一次带他来游乐场，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这么抗拒，行，我松手，你问他是不是。”说完那男人放开了手中的孩子，恨铁不成钢的说了一句：“怎么谎话连篇的，跟这个小哥哥说实话。”
那小孩一改刚才的神态，眼神茫然而迷离，眼中的泪水沾染上睫毛后，竟然还看着穆萧痴痴傻傻的笑了起来。他跌跌撞撞的跑到男人身边紧紧的抱住他的裤腿，还试图伸手抓住男人手中的冰淇淋，口水蹭得男人裤腿到处都是。
穆萧这下实打实相信了这个孩子是个神经病，有些惋惜的叹气后，转身告别离开了。
后来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男孩，只是在隔天的新闻报道里看到一则关于“父母喂食孩子毒｜品致使孩子吸｜毒过量死亡”的消息，但“吸｜毒”这种事实在是离他太远了，这种新闻也不过只能换来他一句叹息而已。
再后来几年里跟穆岳茹出去游乐场好多次，穆萧总会认识到新的小朋友，穆岳茹每次都喜欢给那些孩子买冰淇淋，还连带着给孩子的爸妈也买了，从那时起，在穆萧心里就觉得自己的爸爸真的是一个大善人。
不过穆萧大些之后就不爱去游乐场了，宁可天天宅在家里看电视。穆成明依旧是常常被送到穆萧这儿陪他，但是穆萧跟他真的是看不对眼，见面没打架就算是好的了。
这天穆岳茹回来的时候难得下厨，还给他们两一人现榨了一杯柠檬汁。榨汁机不在厨房而是在餐桌上，穆萧老早就等在那儿兴致勃勃的看穆岳茹榨汁了，而穆成明坐在沙发上淡淡的瞥了这边一眼后，才起身往这里走。
穆岳茹熟练的拿刀削去柠檬皮，然后丢了两个进榨汁机，穆萧光闻着空气中的酸味就感觉舌根被激得流口水，他指着一边的小罐子兴奋的说：“多点加糖！”
“嗯，但是不能加多了。”穆岳茹说着把勺子递给了穆萧，让他从小罐子里面舀了一小匙白色晶体到榨汁机里面，盖上盖子后就开始安静的等待榨汁机榨好了。
穆成明总有那么点不知哪儿来的疑心病，穆萧心里透彻得很，所以当他接过穆岳茹递过来的果汁时，身先士卒的示范了一下怎么喝果汁。
果不其然，他喝下去之后，穆成明也喝下去了。
柠檬汁真的是酸到倒牙，穆萧亲手加进去的糖跟一点作用都没有一样，一丝丝甜味都尝不出来。但是酸劲一过，穆萧就品出了一股奇异的感觉。一阵有如触电一样的快｜感直冲大脑，让他头重脚轻如步云端，这种感觉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后，他每一处的毛孔都跟完全张开一般的舒展。他甚至看眼前的东西都带上了几分重影，还看到自己在一个开满鲜花的庭院之中，整个人都莫名其妙的亢奋起来。
再等穆萧清醒后，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而身边坐着的人是一年难得见一面的方诗美。方诗美眼睛都红了一圈，正满脸愧色的看着他。
可穆萧一清醒后头脑冷静得异常，他梳理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后，扭头问一边的方诗美：“妈，穆成明呢？”
“被送回家了。”方诗美伸手过来触碰了一下穆萧的额头，穆萧能感觉到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他朝方诗美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可方诗美一看到他这样，神色突然扭曲起来，眼泪跟开了闸一样的不住往外流。
“对不起。”她握着穆萧的手说到，“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穆萧听完这句话后心里堵得慌，就跟有个大石头压着他一样喘不过气来。他安静的听着方诗美的抽泣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呆滞的问：“爸爸他……到底给我喝了什么？是毒｜品吗？”
方诗美看着穆萧脸上近乎有些崩溃的表情，于心不忍却还是说出了事实：“是，而且是成瘾性极强的一种。”
穆萧听完这句话后情绪愤慨得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四肢都被紧紧固定住了，根本动也动不了。他用力得静脉上的针管都回了血，手腕上的青筋也爆了出来，可他口中却是不断念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你骗我！”
方诗美在一边擦着眼泪，却不知道该怎么把事情完完整整告诉面前的人，最后干脆选择沉默。她知道，穆萧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总是会冷静下来接受现实的。
身体上的阵阵疼痛和心尖上的蓦然掏空让穆萧一瞬间有些失神，他渐渐安静了下来，眼泪顺着脸颊留到了枕头上，嘴唇却死死咬着不肯松开。
穆萧整个人都如同一只断线木偶一样软趴趴的躺在床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问着方诗美：“我会和他一样被抓吗？”
“不会的，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本就是无心。”方诗美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手绢，帮穆萧擦干净了眼泪，温柔的劝着他。
穆萧突然想起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向他求救的男孩的最后模样，心中莫名的升起了对自己的憎恨和厌恶。
他突然别开脸躲过方诗美的手绢，声音恹恹的问：“我到底害了多少人？我知道的，肯定不止穆成明一个吧。”
方诗美沉默的低头折着自己的手绢，显然是对这个问题无法作答。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穆萧的手紧紧的抓住床单，质问着面前的方诗美，“你为什么不报警？”
方诗美听到这儿叹了口气：“没用，没有证据，一星半点证据都找不出来，我拿什么报警？我先前想着‘虎毒墙不食子’，根本没想到他会为了达到目的连你也不放过。”
那些所谓的爸爸妈妈真的是孩子的爸爸妈妈吗？穆萧忽的就想起来穆岳茹跟穆岳楼对话时提及的那句“拿你儿子来换”了。是啊，孩子天生就是最不会惹人怀疑的对象，可这些孩子是怎么会被拐到这里来，又是怎么愿意乖乖的承担毒｜品的运输者这一角色的呢？
穆萧一闭眼就会回想起当年那个向他求救的小男孩颤抖的手和最后半痴半傻的模样，一同当年那个捂住小男孩嘴巴的男人手上到底又沾有什么东西这个问题，缠绕着编织出了穆萧从未停歇的噩梦。
半夜穆萧惊醒的时候，满脸是泪的喊叫着床边的方诗美，说：“妈，快去看看穆成明怎么样了，求你，救救他……”
方诗美伸手覆盖住他的眼睛，忍住哭腔说：“没事的，没事的，他肯定会没事的。”
穆成明确实没事，但是穆成明的妈妈终究是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穆萧不想知道，也不愿意知道。
因为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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