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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寻尔-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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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远游的房间》的最后一句话,重又翻回到标题页,双手捧书摊开书页置于双腿上,以近乎朝拜的姿势俯下头,将脸颊贴向书本中缝,用力吸气去嗅那发自书页间的芳香,幽幽邈邈而浑重的安全气味漫进暂且稍显钝锈的鼻间,直抵心底。好像当下的什么都可以不予理会,甚至自己的复杂情绪,只要尽心吸收那股气息就好。
  直至那股安全的香气将整个胸腔填满,祁安才从书页间仰起头来。闭着双眼垂直地望进远方高处天花板上穿越缕缕光线而过的幽暗里。有层次感的幽暗在渐行渐远处堆积成一个硕大的厚重黑木箱,然后轻轻松松地朝门面砸来。将一切现实的声音吸收殆尽,黑色内部用沉寂填充。触感却黏人得柔软。
  她感到有两束带有重量的冰凉路过眼尾溜进耳朵里,好像非要经耳朵这一门路也跑到她心里去不可。
  也许,体格强悍的人,需要在心理的层面上受点伤以维持生命状态的平衡。而内心强大的人,也需要毫无怨言地去接受来自生理方面深具时间性的命定的考验。总不会轻易地完全失衡,也不可能自始至终一刻不停地处于完美平衡状态。
  祁安从邻座上拿来用过的已经干成一片硬块的纸巾,在眼尾至耳朵处轻轻按压。自然却稍有些干燥的红唇使劲向两边扬出弯曲的闭合弧线。
  书页中几处经过晕染而向下凹陷或向上凸起的黑色铅字底面,随着书本在双腿间的自动合上,被掩映在不可能取得终极破解的慷慨悬疑里。所寻求的宝贵的东西终究遵循着无形时间的喧闹规则,因时且因地制宜的多版最佳答案,注定是在只有一段文字的书页之外。
  俯身将书本重新打竖着放进脚下的帆布袋里,祁安从座位上起立,把袋子提放在让出后的座椅上。摘下帽子,用五指轻轻梳理长及腰际的金发,又向两边拨开刘海将嫌长的短发夹进耳际。重新戴上棒球帽,帽檐朝前。脱下黑色毛呢大衣外套轻放在座椅上,解下灰色羊绒围巾重新圈绕一遍,只是将别无他处可放的它暂且挂在脖子上而已,过大的围巾圈子对脖子不起多大的保暖功效,当然也就不会遭遇在燥热的情况下让人一把扯下并且想要一把丢开的厄运。重新坐回座椅,挺直身子,伸直手臂将被围巾困住的长发往外拨出。脱下黑色棉绒平底皮靴,让双脚在外透气历时默念的十一秒钟,再穿上。再次站起后,祁安前后左右拍拍及至大腿中部的长款羊绒毛衣以及灰色灯芯绒紧身休闲裤。其实并没有什么脏物,只是习惯性使然而已。
  把邻座上的电脑包背带再次压上肩膀,没有意料之外的重量。再把空位子上已经被自己揉成一团的纸巾拿来塞进从座椅上提起的大衣右侧口袋里。把大衣外套挂在左手胳膊肘上,这才鲜明地感受到依附于身体时被自己忽略的一部分突出重量。现在这样,大衣外套似乎才作为独立而又与自己有所关联的一部分存在于她的胳臂弯。最后一次往下微微拉扯羊绒毛衣后,侧过身子使电脑包沿着身体往后悬挂,去提搁置在座椅上的最后装备。只为下一秒全副武装地与这个实在不宜久久逗留的中国银行作阶段性告别,走入更加变幻莫测的世界。
  将所有装备都安上身之后,按停身体的摇摆,站直身子居高临下般的向前方俯视。突然间,一丝眩晕袭进视野,好歹满身的重量将她的双脚牢牢固定在了黑色大理石地面上,就像有一双强有力的双手将她微微前后左右摇晃的双肩稳稳地按住了。
  祁安自知近来缺铁性贫血有愈加严重的趋向,特定营养元素的严重缺乏,必然导致身体机能平衡状态的奔溃。而且,她的生理期才刚结束不到一个星期。祁安用挂着大衣外套的左手手掌去按压自己的额头,额头的温度也明显比掌心高出许多,还沁出微微湿意。再次用手背感知,断定处于微烧状态,在人体的承受范围之内。朝着地面的方向,重重地吁出一口气,而后将帽檐压得更低,锃亮地面的头像上,沉稳而优雅的黑色浓郁将整张脸庞暧昧地包拢起来,又在一抹闪光的漆灰之上,划过一道莹白的月牙形弧线。
  向前迈着脚步,却偏转过身子朝那右前方眼镜老人的所在座位观望。此刻似乎有一个老人正目送着她离开,盯视着她走过的路,一如既往地一言不发,一如既往地在眼中闪烁着某种失意与某种好奇。那失意与好奇,与生俱来地具有将陌生人拉近身边的引诱能力。也因此,一切源于不解的恶意排斥心理都将得到自我的谅解与宽恕。
  祁安在印象里欲与已然消失的眼镜老人的影像作着最后的道别。低下头来,过于专注的视线能将不知深度的黑色大理石地面穿透,眼镜老人似乎正要借着最后的机会向她打出一声招呼。
  还来不及辨明那出自眼镜老人口中的音色的形态,却惊觉头上的棒球帽帽檐磕上了某人身子的某处,以一往无前的无所畏惧之姿。
  谁也没有出声道歉。因为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已经双双拉开距离地互相自然错身而过,互相消失在对方的右前方了。不需要特意地调整身子的角度转向,只要依照原来的趋向各自朝自己的前方走,偶然的错误并不会延续到下一秒。
  其实,不过只是她的帽檐擦到了那个某人的胳膊而已。若不是低着头走路时,意识之外的余光瞥见了自己脚步右上方的某人移动躯体的一部分和那闪亮的粉红色大码运动鞋,她也许就能听明那个眼镜老人到底会对自己说些什么话了。
  座椅区与银行大厅的光线界线并无泾渭分明,无论哪一方都部分存在于过渡性地带的范围之内。全身站在明亮的大厅之光里时,顿觉整个银行大厅似乎都在高速地旋转起来,从高大旋转门进来的人,被光速甩进了银行服务窗口之外,众人的发丝随着他们的躯体在她眼前光速飞驰。
  她不知道自己是于何时开始出现这种俯视众人般的视野姿态的。意识到自己正倚靠在圆形硕大柱子边上,出神地看着越来越多的在大门口降临又在右眼的余光中消逝的众人,或看着从左眼的余光中闪现又急刹车般的停靠在服务窗口前的众人时,祁安突然心头一滞,眉头紧紧地蹙起。
  然而,匆匆忙忙抑或从容不迫皆各自当下状态而已,各自过生活而已。有何对错?何来优劣之分?人人都在各自的生活之中状态之下,追求心之向往的那方宝贵东西而已。即使知或不知需要终其一生。
  走至银行大厅正中央,停住,向自己待了好长时间的座椅区回望,不禁浅笑出声。双唇是合不拢的咧开趋向。
  一个人的自娱自乐自忧自愁的模式就是这样被充分执行的。包括正如此刻的对自己的执行模式进行评价的意识性行为。然而所有即时性的情绪,也都能够在三秒钟之内被自己妥善分解。
  在右眼的余光即将彻底撤离座椅区之时,白色耐克标志之外的粉红色鞋面闪过她的脑际。祁安猛然一正视线,即刻紧随视线一正身子。整个身子都像正探视远方的什么渺小而强烈引起她的好奇的事物,一高一低侧着肩膀还向前微微倾斜着。只为了看得更仔细一点。意识一下子飞奔到稍有距离的前方去,左手上的大衣外套随着胳膊的垂直下挂直接从胳膊肘滑到了手肘,衣服的某些部位直接与地面相触到一起。
  然而,此刻的她根本没有设想过,自己现在的行为正因为她张得更加大大的O型嘴巴以及与之相映成趣的身体姿态,将会在对面的影像中形成一幅怎样的风景。也许会扩散出丝丝缕缕让人措手不及的滑稽可爱的气息气质。
  那个黝黑的小圆圈上而又有着强烈反光的镜头竟然正正地对着自己。那后面究竟掩藏着怎样的一双眼睛?而那个现在正趴在座椅区最后一排最右边椅子的靠背上,双手握着摄像机向前屈伸着双臂的男人,不正是刚才与自己擦身而过的穿粉红色运动鞋的男人吗?
  祁安将在对面镜头中略微显得浮夸的表情姿态持续了三秒钟,随即为自己的大惊小怪一百八十度转弯地绷紧了下巴,还鼓起了腮帮,将左手手肘上的大衣外套抛起落在胳膊肘上。谁都可以成为谁的缪斯灵感,谁都可以随意采撷所到之处没有归属的免费资源。当个人只是作为景致的一构成要素存在于他人的镜头里时。
  朝大门口回转身子之际,祁安向那边已经在座椅上升至更高纬度的摄像机镜头,重又献去一个自己最大程度的笑容。
  似乎满载着某种归属感,镜头中的女子傲然屹立于银行大厅的正中央,身子正前方朝着银行的旋转大门。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将她的长发没有方向规律地四下拂起。前后过往而不无匆忙感的行人,在她的正右边自然绕成了一个半圆形。他们的神情达成某种共识般的善变在不明所以与惊诧之间。或朝她远远地眺望,或在离开之后远远地回头复查。
  中心处的女子却是近乎不屑地浑然不觉。她自顾自地凝神注视在一个点上,任由发丝拂过唇际的笑脸被明暗突变的自然光线分割。棒球帽的帽檐遮去了她的眉线,暗区的眼睛幽深而宁静。身上的负载物没有给她以压迫感,却是令她显得挺拔而立体。随凌乱的风凌乱着飞舞的甜腻金色发丝之下,洋溢的是她倔强而不屈的气质,那气质将要随着她最大程度的笑容爆炸开来,碎裂远方的镜片。
  发着尖锐的冲喊声,给她的电脑包边缘以微微的震颤感,径自往前狂奔的从头到脚一身粉红色耐克装扮的小女孩,一举成功地将祁安仍然笑着的视线引向了自己。后面追赶着小女孩的年轻女人,兴奋而欢快,在出口制止之际破了音。
  所有任一性质的行动都该有个适可而止的完结点。所有水滴终究以特定的形式渗进空气里。祁安踩着隐形的垂直直线,走进以透明玻璃从圆柱形中心线上分隔出一个个小小区间的旋转大门。
  旋转的空间里,空气却似乎停止了流动,寂静而沉闷。有人不断地抬手看手表或看手机,甚至有将以奄奄一息的速度移动着的透明玻璃狠狠推一把的冲动。步调被旋转速度控制着往前挪,低头看着脚下的小碎步,余光瞥见左边同样慢慢移走的人,祁安竟然由此生出一种将要和他们在这个空心圆柱中永远地绕转下去的真实感……
  如此思考着,从旋转门中出来时,祁安才惊觉自己已经在里面饶了足足三圈半。
  第一次用挂着衣服的手扶着透明玻璃门看着旋转着的中心点跟着走,不禁顿生一个想要进一步了解旋转门工作原理的念头。在这些自动化的装置中,人的身体往往处于被动状态。第二次同样扶着透明玻璃门往前小步移走,不过视线是向圆柱形旋转门之外投射。
  大厅里面的粉红小女孩已经被禁锢在了追她的女人怀里。往内部一目掠过之时,已不见也许可以以摄像爱好者称之的黑衣男人。她还一直在里面寻找着某个身影,也许是拍照的人,也许是类似眼镜老人的人。不足为奇也无须介怀,总会真正有人铺设出属于他自己的真正神出鬼没般的行踪。一个照面即是一种无言而寂静的缘分。
  旋转门内确实安静,听不到时间跳跃的喧哗,只有门移动时与某物的摩擦声。急不可耐的人也只能静下心来等着它自己静静地绕完弯。如此自动化的装置,似乎是一个可以柔和个人带着尖刺棱角的心性的地方。随着晕乎乎的感觉的滋长,所有由外界移接到自我身上的复情杂绪,都被旋转着的透明玻璃顺着半边抛物线的方向路线往外抛洒。几乎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好像己身便是旋转玻璃门的一部分,在各个角度各方面向上流连忘返。忘掉的人,消失掉的人,被牵扯出的情感,甚至失衡的健康状态,统统罢了,自己不过这里的一个部件。
  第三圈开始,祁安无所依凭地和前后两面透明玻璃保持一定的距离,以旋转玻璃门的转速匀速向前移动着脚步。她知道小隔间里不止自己一个人。身子右边直立着一个身着红色长款过膝羽绒服,烫一头亚麻色大波浪长卷发的高挑女人,她无意间的余光扫到了旁边女人艳红的嘴唇。女人手拿金色手拿包置于胸前,不断地摇晃着以表明她的不耐烦。凝滞的空气中从她一进来就开始弥漫开较为鲜明的香水味,说不上刺鼻,浓淡倒是恰到好处的适宜。怎么欣赏都是一个令人心旷神怡的都市时髦女人。半圈的绕转时间里,空气中的香水分子随着红衣女人的动作出现明显的流动趋向。她频频地拨弄着长卷发,还时不时地往她这边转头向后观望。长卷发也散发着怡人的馨香。
  祁安没有看到小隔间里第三个人的身形面貌。只是那让人无可忽视的存在感就如同旁边红衣女人的香水味和洗发香波味一样的强烈。那人不在她们两人之间间隔的正后面,而是急着赶此趟末班车一般在这个小隔间的入口即将转走之前一把抓住机遇似的搭在了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身子后面。正常状况之下,她对亲近身边的人一向神经敏感,而身后的男性气场则太过强烈。
  祁安感觉有人正掐着自己的脖子再拎住胳膊将她往上空提,她的双脚已经静止不动地远离了地面,空间不正常地旋转了起来。她已经就要一不小心完全失去关于自我的存在状态的正常认知。提醒她其实自己正在前进走动的,是身旁红衣女人高跟鞋狠狠般踩地时声声落下的笃笃声。身后那人的气息相较旁边的女人,似乎已经过于温柔,如果他真是一个男人。
  祁安一挑右肩,使电脑包的背带更加往肩膀里边靠一些,却感觉动作竟是那样青涩得不自然。好像动作本身并不是她自己做出,而是旁边有谁用力戳了一下她的肩膀而使之剧烈抖动的。自己作为对肩膀的运动拥有主动权的所有者,却要被动地承受着那一下让自己心生尴尬的动作。提着帆布袋的手握上电脑包的背带继续走,仿佛要重新与保持着一定距离的透明玻璃融为一体,而忘了自己也是一个想要通过这个永动的旋转门出到银行外面去的个人。
  在有一个人进入前面的透明玻璃小隔间的地方,祁安感觉到右侧的红衣女人开始频繁地踩动高跟鞋,而后随风刮来一股四下飘溢的香水味。接着是自己转头看到的,全身上下黑色系服饰的高大男子的背影。后脑勺帽子下的亚麻金色短发闪耀着健康光泽。从旋转门内离去的男子,脚上蹬的是一双有着白色耐克标志的粉红色鞋面运动鞋。而她,在回头观望的时间里,即已经进入了跟在隔了一面透明玻璃的花白头发老人之后的使绕圈持续完整的隧道里。两人就此相互背离着在共同的区域里将共处消失。
  发现自己重新独自一人处于慢慢匀速绕圈的旋转门小隔间中时,祁安感到了某种强烈的释放感。右肩在增加重量,右手上帆布袋的提绳也狠狠地咬进手指内侧。单独一人时,才充分显现出自己作为自身的存在属性。无所依凭地独立于运动空间中。
  走在隔了一面玻璃的老人后面,祁安突然很想戴上耳机真真切切地听某一首歌。断断续续回旋着响起副歌部分的女音,心中对那旋律的完整性竟生出渴望。
  《No Fate Awaits Me》!前一天在只放电影配乐音乐的咖啡馆里反复循环播放的那首曲子。
  不知是由歌曲联想到人物容易,还是由人物联想到歌曲容易。也不知是因歌曲才对人物产生特别的感应,还是因人物复生出对聆听某一首音乐的渴望。也许二者存在心理上不可均分的对等性。
  完全陌生和完全熟识,都能让人无所顾虑地无所谓,而在半生不熟的关系前,却会异常地放大凸显出扭捏虚伪和不自然的半遮半掩。然而再怎么亲密的关系,绝大部分都像是永远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得到改善地徘徊在完全陌生与完全熟识之间。
  亲疏关系的决定权在于心理时间。可是,他至少不会和她在这个旋转门中永远地匀速绕转下去。即使,她在即将转向之前的目光中望见了他,有了那一箭中的的转身回眸,即使她已经成为他的道具那么久。当然,她也没有赶去追上他的念头。
  其实,他们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于她而言,尚无追寻的必要。

  ☆、恒沙聚墨

  长相学生气十足的男摊主站在林荫大道上的人行走道内侧,身前架着一张摆满各种款式的包的可伸缩长窄四脚铁桌子。细长桌腿上的白色漆皮已经零零落落地脱落过,露着锈迹斑斑的铁杆。桌面上的包包,拥挤而有秩序地一排排堆放开来,那些没有被眼前路过的人穿在身上的颜色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去了那里。
  梳着时潮发型的年轻男子,静默无声地站在自己的摊位前。根据他的面貌长相,祁安觉得他更适合留一头稍长的自然碎发。持续的冷风从他不着帽的头际飒飒迁过,令他真正感到冷的却是他那已经带上了皮质手套的双手。不停地掌心相贴着摩擦双手,却对已被冷风均匀摩挲出红痕的双颊和耳朵不予理会。在他的摊位周围找不到任何可以被称作广告的最低限度的提示性标识。他与路人没有眼神的交流,甚至几乎没有发现他与哪个匆匆走来的人正面相对过。没有吆喝,只是如冬之沉沉而又深深的宁静与岑寂。
  除勤快的双手外偶尔动作一下的是双脚。也许是被迫无奈于长久单一姿势的站立,偶尔挪动是为了换至另一个可以长久维持的熟悉的曾经站立姿势。脊背挺得笔直,仿似有隐形的柱子用隐形的绳子固定着他的腰部以上,却是就那样空荡荡地倚在风中。被冷气冻住的面庞,因频繁转动而润滑的脖子关节,被冷风擦得油亮的皮质夹克和也许是被夏天的阳光晒软的牛仔裤。他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立于一大堆女性包包之前,不无有不负责任之嫌地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
  祁安远远地望着他,再从他的摊位前慢慢走过。她从各色包包上抬头微微仰视他的脸时,他的漆黑双眼正专注地望向别处。祁安暂停脚步朝他望着的方向看去,视线的延伸被凌空挡住,那是在街对面左右两幢气派大厦后面的丝毫未经修饰而全然处于施工中期阶段的高层建筑。那条狭而高的正在施工中的建筑面貌似乎吸去了他的全部注意力。在自由权利原则的情况下,兴许可以就两者的关系进行多面向多角度的联想。当她转回头再仰视向年轻摊主时,发现他已经转换了视觉目标。
  她当然没有买他的包。只买当下真正需要的东西,是常年行走生活中早已固化的习惯。自己并不是世间金钱的永续流动不可或缺的一环。祁安从他桌前的侧边走过,沿着台阶拾级而上,坐在他后方超市广场外的冰冷石砌凳子上,视线刻画出他在微微吹拂的冷风中僵直的背影。
  她在看他,也似乎知道他正看在什么方向上。祁安伸直双腿,把帆布袋放在脚上,怀里堆着折成两节的大团大衣外套,电脑包自右肩经石凳垂挂下来。两肩肩膀与地面水平而对。
  只是,会否有人在像她看他一样地看着她呢?他又以怎样的心思神色在看她呢?一双粉红色运动鞋突然出现在她正看在远处地面的余光中。那抹粉红在灰色水泥地面上被加了大把粉色颜料般的快速晕染开来,渐渐占据了整个视野的中心,并且具有层次感地堆叠起来。异常的色泽夺目得可怕,与灰色地面相区分的界限也逐渐模糊而失去了分明的圆润线条。一眨眼睛,那些也许真正存在的东西依旧存在着,只是现在这一刻并不在自己眼前。
  祁安倏尔转回头,极力扳正注意力神经,使劲一眯眼睛后去盯视自己放在大衣外套上呈十字包拢着右手的左手,去盯视虎口边上已经变得很淡了的被荆棘拉出的一条狭长疤痕。皮肉被荆棘拉开来滋生出粒粒血液时的刺激快感,已经如疤痕一般淡去。肉眼可辨的淡疤的存在,似乎只是作为自己曾经有那么一种经历的提醒。然而若身为曾经经历过的自己的记忆比疤痕和刺激感淡得更彻底,那么这疤简直就是极其丑陋的附加物,也将使这只手涂上不堪。只有历经时间依旧不可磨灭的记忆,才使得这疤痕如同十指关节上的纹路一般自然。
  看罢手指,思虑的边缘掠过粉红色耐克运动鞋。想要寻找什么预言一般,祁安摊开双手手掌,平放在大衣外套上,微微俯首一条条细看起掌内的纹路。
  生命线和智慧线在开头部分短暂地叠合,分开后的两线都向极远的方向各自延伸开去,深刻而分明的线条在尾端共同演变出岔路,泾渭分明却分不出谁是主干线。一条纤细的健康线凌厉地斜跨而过,将两线尾段的四线毫不留情地进行切割。一条平直而另一条呈拼接状的两条平行的浅淡命运线,共同从生命线失去痕迹的地方出发横冲直撞地向上延伸。只是,其中的一条消失在了感情线上,而另一条则融进了感情线里。与感情线交融的命运线,一路延伸至中指根部。也许并非融进了命运线且伸至根部,而是较另一条稍微迟些地消失在感情线上。感情线在三线最贴近的距离处陡然转弯后向上延伸至中指,在尾部上开出众多细小的枝杈。三条异常分明的主干线,似乎将整个手掌切分成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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