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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友太随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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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丁慢慢地摇摇头:“我看着你。”
  “我没事儿,”杨一鸣努力笑得有说服力一些,“我睡一觉就好了,明天请两天假在家歇歇也就没事儿了。”
  大丁依旧摇摇头:“我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杨一鸣只好躺下来,把被子拉高遮住半张脸:“那我先睡了,你走的时候帮我关灯。”
  大丁“嗯”一声。
  杨一鸣闭上眼睛,听到大丁站起身来走到门边,然后“啪”的一声,屋子里的灯熄灭了,然后在一片黑暗中,他听到大丁摸索着坐在了床边。
  怎么办?杨一鸣头疼地想,事情好像更复杂了。
  ***
  大丁在黑暗里静静坐着,他很安静也很踏实,事实上他非常习惯在黑暗中待着,他的生命中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这么静静地待在一片黑暗中的。况且,身边有杨一鸣,他可以听到杨一鸣的呼吸,可以隐约看到杨一鸣身体的轮廓,这让他非常愉悦,他愿意就这么一直静静地坐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一鸣终于睡着了,黑暗中能听到他轻微的鼾声。大丁悄悄地站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他翻了翻衣服口袋,拿着丁子木的钱包去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半打咖啡和几罐红牛。
  他喝了两罐咖啡,然后把剩下饮料放在丁子木卧室的柜子里,又去卫生间冲了一个凉水澡。从浴室出来后,一丝睡意都没有了,整个人精神得不行。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卧室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的漆黑的天色。
  大丁对自己说:不能睡,睡着了,就会消失不见。
  ***
  第二天,杨一鸣睡醒之后头疼欲裂,他做了一夜的噩梦,梦中丁奎强手里攥着的不再是随波里片,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而这次,他没能挡住。他眼睁睁地看着丁子木倒下去,浑身都是血,然后他拉着自己的衣襟说:“杨老师,救我。”
  梦中,自己惊慌失措心痛欲死,他崩溃着抱着丁子木大叫,但是丁子木还是闭上了眼睛。然后转瞬间,另外一个丁子木站在自己身边,淡淡地说:“杨一鸣,你嚷嚷什么呢?”
  杨一鸣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丁子木不见了,但是有一个八岁大的孩子靠在他胸口哀哀地哭泣着。杨一鸣把那个孩子的头抬起来,却看到一张空白的脸……
  杨一鸣揉揉自己的眉心,觉得有必要去找片止疼片吃,经过这一夜,伤口和头全都剧烈地疼起来,让人坐立不安。他穿了衣服下床洗漱,打开房门出去时看到餐桌上有几个倒扣着的大碗。
  “丁子木?”杨一鸣扬声喊一句。
  从厨房里出来一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个空碗:“干嘛?”
  “大丁啊,”杨一鸣叹息一声,“你起的真早。”
  “你怎么知道是我?”大丁皱着眉头问。
  杨一鸣耸耸肩:“直觉。”其实他没好意思告诉大丁,如果是丁子木,口吻不会这么冷冰冰不耐烦的。
  “过来吃饭,”大丁抿抿嘴角,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来,“我买的早点,应该还挺好吃的。”
  杨一鸣坐下来,把倒扣着的大碗掀开,一屉包子和一碗豆腐脑,还冒着热气。他拿过勺子问:“你的呢?”
  “我吃完了,”大丁擦擦手坐在他身边,顺手递给他一个小碟子,“你要醋吗?”
  杨一鸣摇摇头,心里有点儿奇怪为什么大丁还在找这里,但是碍于昨晚那场尴尬的谈话,他实在没脸去问人家什么时候放丁子木回来。
  反正人在这里,正好有些问题可以好好地问问他。杨一鸣唏哩呼噜地吃完早饭,一抹嘴说:“大丁,我有点儿事儿想问问你,行吗?”
  大丁低着头收拾桌子,闷声不响地表示了自己的拒绝。
  可杨一鸣并未放弃,他执拗地看着大丁说:“有些事儿我必须知道,要不然我没办法帮丁子木也没办法帮你,你告诉我行吗?”
  “我去洗碗。”大丁小声说了一句之后溜进了厨房。
  杨一鸣坐在餐桌边上琢磨,他总觉得自从昨天起大丁身上发生了某种让人措手不及的变化,眼前的这个大丁似乎不再是之前认识的那个大丁,而且大丁对丁子木的态度似乎也发生了变化。
  之前的大丁仿佛一个母鸡一样保护着丁子木,紧张兮兮极具攻击力;可现在的大丁似乎不愿意提及丁子木,而且更加注重“自我”意识了。
  杨一鸣非常紧张,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大丁开始“觉醒”了,他开始争取自己作为一个“独立人”的生存和利益。
  那丁子木会去哪里?杨一鸣暗暗握紧拳头,这样的案例不是没有,副人格最后会反噬,将主人格完全压制住,然后占据整个躯体……
  杨一鸣定定神,跟着大丁走进厨房:“大丁,你认识丁子木多久了?”
  “不记得了。”
  “那你关于丁子木最早的记忆什么?”
  “忘了。”
  于是杨一鸣不再追问下去,只是靠着厨房门,耐心地等着大丁用极其缓慢的速度洗完那三个碗。
  “大丁,”杨一鸣说,“我们来谈谈,有事儿不是不谈就能逃避的,问题总要解决的,不管是你的还是丁子木的。”
  大丁横了杨一鸣一眼说:“那你说,我的问题怎么解决?”
  “你的问题怎么解决取决我了解你和丁子木多少,你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你让我怎么想办法?”
  “你为什么不去问丁子木?”
  杨一鸣笑了一下:“如果丁子木记得所有的事儿,也就不会有你了。”
  大丁把目光扭向窗外,一言不发地瞪着天上慢悠悠地飘过的一片云。
  的确,did产生的原因大多是因为“逃避”,遭遇到了自己不能承受的事情,于是假想出来个一个“分身”帮自己承受或者抵御这种伤害,久而久之,那部分潜意识也就逐渐完善成了一个独立的“人格”。这个“人格”的存在接管了他一切不想承受或者面对的东西,包括那些记忆和往事。
  “所以,跟我说说吧。”杨一鸣鼓励地说,“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我真的不记得。”大丁带着几分讥讽的笑容说,“我认识丁子木的时间长并意味着就能了解他的一切。”
  “那你记得什么?”
  “挨揍!”大丁耸耸肩膀,“没完没了的打,棍子、鞭子、扫帚……反正什么顺手拿什么打。”
  杨一鸣心里一紧,他继续问:“为什么挨打?”
  “挨打还有什么为什么的?”大丁哈哈一笑,“想打就打了呗。”
  “所以丁子木很怕挨打?”
  “难道你不怕?”
  “那天,接到丁奎强电话的那天,你并没有来。是不是因为丁子木其实并不怕电话那头的丁奎强?”杨一鸣推测着说,“可是昨天,丁奎强本人出现在丁子木面前,所以把丁子木吓坏了,他想到了以前挨的打,所以你来帮他?”
  大丁冷笑一声:“你以为就凭丁奎强现在那副样子能把丁子木吓成那样?”
  杨一鸣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木了。
  “你的意思是……丁子木怕的并不单纯是挨揍?”杨一鸣喘口气问,他想象不到,遭到长期那样的毒打后,最让丁子木恐惧的竟然还不是挨揍!
  那是什么?

  ☆、第三十四章

  大丁把头扭到一边,躲开了杨一鸣的目光。
  “大丁,你告诉我,丁子木小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
  “为什么不说?”杨一鸣有点儿着急,他一直卡在这个瓶颈处不得突破,每次稍有触及丁子木都会迅速回避,杨一鸣又不敢过于追问,唯恐让丁子木起了逆反心理,毕竟丁子木没有大丁那样强韧,足以保护自己甚至是他人。
  “我不知道。”大丁终于被问烦了,他冲着杨一鸣大喊,“我他妈的不知道!丁子木的事情你为什么不问他?问我有蛋用!我是他吗?啊!你说,我是他吗!我是吗!”
  杨一鸣被吼得有点儿耳鸣,但是他并没有被大丁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唬住,他俯下身子,抓住大丁的手,恳切地说:“大丁,你听我说……”
  杨一鸣说了一半的话忽然噎住了,因为他发现大丁脸上的表情迅速凝固住了,他傻愣愣地低头盯着两双交握在一起的手。杨一鸣讪讪地松了手,他笑一笑想要缓解一下这种尴尬,于是转手拍拍大丁的头说,“小封建,人都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男男也授受不亲了?
  大丁慢慢地抬起头,眼底泛起一丝红色,他的嗓子里似乎堵着很多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去说,憋得脸色逐渐涨红。
  “怎么了?”杨一鸣举起双手说,“你不是真的介意吧?”
  “杨一鸣,”大丁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蹦出三个字来。这三个字听在杨一鸣耳朵里,仿佛是要剥皮削骨一样,他皱皱眉,忽然想到一个可能。
  “大丁……”杨一鸣刚一开口,大丁就迅速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之大,攥得杨一鸣生疼。
  “杨,杨一鸣,”大丁咽一口口水,直眉楞眼地问,“你,你能,能抱我一下吗?”
  “嗄?”杨一鸣愣住了,千算万算没想到大丁会蹦出这么一句来,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但是那几个字的话音似乎还回荡在耳朵里。大丁……刚刚说了什么?不,应该说,他为什么这么说。
  “大丁?”杨一鸣试探着问一句,慢慢翻转手腕,想要把手收回来。可是不等他抽手,大丁就骤然松开了手。他仓皇地后退一步,踉跄间甚至撞到了椅子。
  “大丁?”杨一鸣跟着站起来想要抓住他。可是大丁连续往后退了两步,眼底的红色一丝丝扩大,晕得杨一鸣恍然又觉得面对的是那头凶残的独狼。但是现在的杨一鸣已经不再害怕了,他能透过那层独狼的皮子看到底下那颗善良的心。
  于是杨一鸣往前踏出去一步,虽然他并不明白大丁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是他想拉住他,因为隐约间,他觉得如果这次让他跑了,自己恐怕再也见不到他了。大概是杨一鸣的举动惊到了大丁,大丁骤然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
  “我操!”杨一鸣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个趔趄,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去,“搞什么,我又没打算强了你!”他在心里咆哮着,整个人都往后倒下去。
  大丁猛然想起来杨一鸣肩背上的伤,于是立刻往前扑过去一把抓住杨一鸣的手腕往回带。杨一鸣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着撞进一个温热的怀里。
  大丁的眼眶一阵刺痛,他忍不住闭了闭眼,收紧了手臂,就着那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牢牢地抱住了杨一鸣。但是很短,短到杨一鸣来不及反应那算不算一个拥抱,大丁就松开了手。
  “我……”他嗫嚅一声,到底什么都没说,转身冲回了卧室。
  杨一鸣拔脚跟过去,可是被一声巨大的关门声拍在了门外:“大丁?”他敲敲门,轻声问,“你怎么了?你出来,我们谈谈。”
  “滚!”大丁一声怒吼从门缝里传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那声吼听在杨一鸣的耳朵里带着撕心裂肺的的痛。
  杨一鸣把头顶在门板上,他闭上眼睛,第一次承认自己真的错了,真的,他没有那个能力接手这样一个心理咨询案例的。
  ***
  大丁在屋子里像困兽一样团团转了一圈,他愤怒地在空气中挥动拳头,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他不明白自己刚刚那种蠢得出奇的举动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在杨一鸣的眼睛里看到不容置疑的惊愕。
  也许不是惊愕应该是厌恶吧?
  大丁把拳头塞进嘴里,堵住自己的声音大声怒吼了一句。那声音压抑和撕裂,仿佛陷入猎人陷阱的独狼。
  他会讨厌我吗,他会离开我吗,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他会不会更喜欢丁子木了他……还在门口吗?
  所有的问题在大丁的心里横冲直撞,撞得他的心脏发出撕裂般的疼痛,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要不要躲起来,可是……不甘心!
  大丁颓然地倒在床上,头疼欲裂,那种疼痛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但是他很多次目睹丁子木被这种疼痛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样子。他隐约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不行,他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向自己的脑门,他强迫自己醒着,不能动摇。他扑倒柜子那里,拿出那罐红牛,也不知道有用没用,直接就灌进了嘴里。
  醒着,大丁对自己说,必须醒着,我还要去找杨一鸣,我要看着他,跟他说话,守着他,也守着丁子木。
  大丁摸摸自己的胸口,他能感觉到丁子木睡在自己的心底,那是一种特别奇特的感觉,沉甸甸的,特别踏实。长期以来,丁子木不是另一个自己,而是自己的至亲好友,是他存在的意义。可是现在这样,大丁想,丁子木依然可以是自己的至亲好友,依然可以是自己存在的意义,但是,自己也还是可以拥有另外一个这样的人。
  想守着丁子木那样守着杨一鸣,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求,就是守着他。
  ***
  杨一鸣整整一天都没能等到大丁出来,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黑下来,杨一鸣有点儿担心。他走过去敲敲门:“大丁,你出来,至少得吃饭吧?”
  屋子里鸦雀无声。
  “大丁,你开开门,一整天了,你不能一直躲在里面吧?”杨一鸣耐心地说,“出来好吗?”
  房间里依然毫无动静。
  “大丁,你知道这是我家,我其实是有备用钥匙的。”杨一鸣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要么你出来,要么我用备用钥匙开门。”
  房间里发出咣当一声响,似乎有人踢倒了一把椅子,紧跟着又是一声巨响。杨一鸣耐心地等在门口,有声音就好,就怕没声音。
  一会儿,门“呼啦”一下被拽开了,杨一鸣被丁子木的样子吓了一跳。他双目赤红,脸色青白,眼神都是直愣愣的。
  “大丁?”杨一鸣问,“你怎么了?很难受吗?”
  大丁微微眯着眼,凶狠地瞪着杨一鸣,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不管你有什么想说的,咱们都得先吃饭。”杨一鸣柔声说,“我叫了外卖,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谈,行吗?”
  “没什么可谈的,”大丁嗓音嘶哑干涩,“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杨一鸣笑一笑说,“是我错了,我不应该问你的。”
  大丁测测头,露出疑问的表情。
  “对不起,”杨一鸣带着点儿不好意思的笑容说,“这事儿赖我,我后来想明白了。你是你,他是他,他的事情你或许看到了一些,但一定不是全部,我不应该问你的,让你为难了,抱歉。”
  “我跟他……”
  “你跟他不是一个人,”杨一鸣点点头,“我懂的,大丁,你就是你。”
  大丁被这句“你就是你”触动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觉得眼睛里*辣的痛。长久以来的孤独或者坚强,轻易地就被这句话彻底摧毁了。
  “我是我?”大丁难以置信地问,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宣言,可是太美好反而让人难以置信。
  “你是你,他是他。”杨一鸣点点头,“就是这样。”
  “杨一鸣……”
  “吃饭吧,好吗?”
  大丁越过杨一鸣的肩头,看到桌子上放了几个外卖盒,还冒着氤氲的热气。他忽然觉得自己饿得胃痛,饥肠辘辘得能吃下一整桌菜。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一整桌菜,连菜汤都用来伴着米饭吃了。
  杨一鸣靠在餐椅上说:“好在不用洗碗,我连动都懒得动。”
  “我可以去洗。”
  “快算了吧,外卖的盒子你还洗啊?”杨一鸣笑着说,“明天该上班了,我不想去。”
  “能再请一天假吗?”
  杨一鸣摇摇头。
  两个人就着这个话题东拉西扯,话题漫无边际地延展开去,基本是杨一鸣在说,大丁只是听着,偶尔应一声。他专心致志地看着杨一鸣,仔细地听着他的每一句话,想要把他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他希望自己能有回忆。
  ***
  杨一鸣一边鬼扯,一边悄悄地观察着大丁,刚刚,他无意间瞟见丁子木卧室的桌子上放着两个空的红牛罐子,还有两个咖啡的空瓶子,他立刻就明白了大丁想干什么!
  杨一鸣很害怕,大丁分明就没想让丁子木回来。显然,丁子木在大丁面前是弱势的,遇到危险时他习惯躲在大丁后面,而大丁出于保护的目的,也愿意做个默默无闻的保护者,所以丁子木能看到那个八岁的孩子却看不到大丁。
  可是现在,大丁的“自我意识”已经觉醒,他开始考虑“我”,开始把自己放在和丁子木并排的位置上,显然他还想和丁子木争夺生存权。
  杨一鸣很心酸,他能理解大丁的那种渴望,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生活在阳光下,有朋友有情感,有快乐也有悲伤……但是,他只是大丁,他不是丁子木,他无权取代丁子木。
  “大丁,”杨一鸣说,“你的脸色很难看,要不要早点儿去睡?”
  大丁固执地摇摇头,神色中充满了警觉。
  “不困的话,我跟你说点儿我的心里话。”
  大丁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他对杨一鸣的话颇为忌惮。他亲身领教过杨一鸣三言两语之间就把他“叫了”出来,他担心今天杨一鸣同样会在三言两语之间把丁子木叫出来。
  “你很怕我?”杨一鸣觉得很可笑,在不久之前大丁还问过他同样的话,一个字都不差。
  “我不怕。”大丁逞强地摇摇头,“我就是不想听你说话。”
  “真遗憾,本来我还以为自己总算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了呢。”
  听杨一鸣的“心里话”这个条件实在太具有诱惑力了,大丁其实完全抵抗不了,他狐疑地看看大丁,试探着问:“你跟我有什么可说的?”
  “跟你才有的可说啊,”杨一鸣耸耸肩,“跟你说我有安全感,反正你不可能跟别人说。”
  “我从来不说长道短。”大丁哼了一声说。
  “是啊,”杨一鸣听出了大丁口吻里的松动,慢慢地说,“你知道我当初学心理的时候我妈妈和姐姐快把我打死了。”
  “为什么?”
  “我是男生啊,将来要养家糊口的,挑专业肯定要优先考虑就业问题。可是心理这个专业……”杨一鸣做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然后无可奈何地说,“总之,就是那种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专业。”
  “我觉得挺好。”
  “一点儿也不好啊,”杨一鸣叹口气,“我妈和我姐为了让我改想法,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招数都用尽了,可我就是不同意。”
  “后来她们屈服了?”
  “恩,”杨一鸣点点头,“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妈妈说,谁的路谁决定,别人最终也没法替你做决定,你只要别后悔就行。”
  大丁的脸一下子就撂了下来,脸色极其难看地说;“你是在暗示我吗?”
  “当然不是,”杨一鸣笑了一下,“你这种人,明令都不听,暗示更是没用。”
  “那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现在的情况真的让我妈我姐说中了,我估计就我这收入,养活自己都勉强,老婆孩子绝对是没影儿的事儿。”
  “那你后悔吗?”
  “不后悔,”杨一鸣哈哈一笑说,“真的,不是我嘴硬,我是真的不后悔。因为这工作我喜欢,用时下流行的小文艺腔调说就是‘初心’不改。最初的梦想坚持到最后,我不后悔。”
  大丁若有所思地说:“穷死也不后悔?”
  杨一鸣摇摇头:“不后悔。学心理,做一个心理咨询师,这样最适合我,也是我存在的价值。”
  “万一有更适合你的工作呢?”
  “不会。”杨一鸣摇摇头,“因为我没有那种能力,我的能力只在这个领域。”
  大丁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尝试一下,否则我一辈子都比不会甘心。”
  “是吗?”杨一鸣近乎自言自语一般说,“有时候,‘尝试’造成的后果不是我们所能承受的。”
  大丁白了一张脸,他紧紧咬着呀,下颌骨凸出来,顶得皮肤发白,可他仍然说:“如果是我,我会试试看的。”
  ***
  第二天,杨一鸣起床时看到大丁已经站在客厅了,他的眼睛一片血红,脸色青白,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一阵微风就能把他吹倒。
  “我去上班。”杨一鸣说,“你一个人在家行吗?”
  大丁机械地点点头,对杨一鸣说的每一个字都要反应半天才能理解。
  “去睡吧,”杨一鸣叹息一声,“你应该明白这是没用的。”
  大丁眨眨眼,眼部的干涩让他皱了皱眉头,然后他又机械地摇摇头。
  “大丁,你不可能一直这样的。”杨一鸣说,“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如果丁子木想要回来,他随时可以。”
  “那他为什么不回来?”
  杨一鸣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在躲什么,你也不知道。我想找到那个原因,恐怕那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如果找不到,”大丁咽了一口吐沫说,“他是不是就永远回不来了?”
  杨一鸣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如果再不睡我会给你下安眠药的,真的,我不开玩笑。”
  大丁晃了晃,有些惊慌。
  “去睡吧,”杨一鸣再次劝他,“即使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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