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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友太随机-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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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一听就怒了,想冲过去揍人,不过我看丁子木更想去砍人……”
“等等,”杨一鸣打断了大丁的话,“你说丁子木?你看到他了?”
“他在啊,”大丁说,“他一直都在,后来那死老头又骂了一些特别难听的话之后他就走了。”
“去哪儿了?”杨一鸣追问道。
大丁摇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也找不到他。”
杨一鸣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不论是倏忽而现的徐霖还是不知去向的丁子木,都让他束手无策。但那些都不是当务之急,他必须先把丁奎强搞定。
“大丁,我问你,到底是谁先动的手?”
“我,”大丁的目光闪了闪,却又倔强地抬起头,口气强硬地说。“他骂丁子木是出来的卖的,我当然忍不住了,所以就动了手,那时丁子木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那么你来之前呢?他们动手没?”
大丁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徐霖说丁奎强掐着丁子木的脖子,快把他掐死了。”
大丁看看杨一鸣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本来我也没怎么着,把他打趴下后我都想走了,结果那混蛋又摸出把刀来。我看他是有备而来,就是为了报上次的仇的。”
杨一鸣弹弹手指:“行了,剩下的我来。”
“杨一鸣,”大丁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梗着脖子说,“他活该!”
杨一鸣笑了:“他当然活该,你这是英雄救难,我又没指责你你紧张什么呀?”
“我……”大丁的脸红了一下,终于服了软,“我惹麻烦了。”
“不麻烦,”杨一鸣温柔地说,“我能搞定的都不算麻烦事儿。”
“我,太冲动了。”
“那种话,要能忍下去我就该动手揍你了。”杨一鸣把手伸进栅栏里,安慰地拍拍大丁的脑袋,“行了,剩下的你别管了,对了,你怎么跟警察做的笔录?”
大丁淡定地说:“连猜带编。”
***
杨一鸣去时丁奎强已经醒了,他靠坐在床上,浑浊的眼睛盯着杨一鸣。
“你想要什么?”杨一鸣开门见山地说。
“钱!”丁奎强蹦出一个字,他指指自己的脑门说,“这是故意伤害,我懂法。”
杨一鸣冷笑一声,多年的牢狱生活让丁奎强对这里面的门道一清二楚,他非常懂得如何利用法律来为自己谋福利。
“我想您真的是在监狱里呆得太久了。”杨一鸣淡淡地说,“这个世界发展得很快,手机都能远程遥控家里的热水器了。”
丁奎强眯眯眼睛:“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现在这个社会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摄像头。”
“啊?”丁奎强楞了一下,“什么摄像头?”
杨一鸣指指病房大门,透过病房门上方的玻璃正好可以看到走廊房顶的一角,那里架着一个摄像头:“大马路上到处都是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录了下来,从你站在我家小区门口堵人开始,每一个动作都有录像!”
“那他应该很挺清楚地录下了丁子木打我的镜头。”
“对,也包括你掐着他的脖子差点儿掐死他。”
“我一个糟老头子还能掐死人?谁信?”
“你还带着刀。”
“我那算正当防卫。”
“可惜你的案底太厚,都能塞一柜子了。”
丁奎强终于不说话了,他恶狠狠地斜睨着杨一鸣,浑浊的眼睛里有仇恨的神色。
杨一鸣不动声色地继续说:“至于你说的包养,丁子木是我的病人,这个关系你在福利院可以查到。哦对了,还是福利院委托我照顾丁子木的。至于他为什么得病,这恐怕要追溯到他童年的受虐经历。您说,咱们要不要把这些都搬出来说道说道?”
“你想干什么?”丁奎强咽了一口吐沫问。
“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你想干什么。”杨一鸣叹口气说,“不如这样,丁子木确实把你打了,虽然也没多严重,不过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嘛。我们处于人道主义,提供你医疗费,再给你两个月生活费,这篇就揭过去了如何?”
丁奎强刚想说话,杨一鸣紧跟着一句:“当然,如果你想要更多,那很抱歉我们还是公事公办吧,走走法律程序也没什么。不过我要提醒您,丁子木我可以取保,交罚金,您嘛……”杨一鸣威胁地摇摇头。
丁奎强眯着眼睛算计。
杨一鸣等了一会儿,又加上一句:“对了,您那把匕首,算是管制刀具吧?大年底的,查得可严啊。”
***
两天后杨一鸣开车去派出所接回了大丁,大丁板着脸一句话不说,可是不停地偷瞄杨一鸣的眼睛泄露了他的心虚和不安。杨一鸣不动声色地开着车一路往北,大丁在座位上扭动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那个,杨一鸣,我们去哪儿?”
杨一鸣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把你扔山沟里。”
大丁立刻停止了扭动,脸板得更死了:“我要是个姑娘你给我扔山沟里还有人要。”
“也可以扔黑煤窑里去。”
“我很麻烦吗?”
“麻烦死了!”杨一鸣拍了一下方向盘表示自己的不满,“打人都打进局子里了还不麻烦?我告诉你大丁,正确的揍人方法是找个阴暗的犄角旮旯,没有摄像头人迹罕至,从背后下手一闷棍敲下去,打完就跑,如果能找个不在场的时间证明就更完美了。”
“你……”
“还有,如果是要揍丁奎强的话,你应该叫我一声,好歹咱有车,能提供个作案工具跑起来也方便,一个人逞什么孤胆英雄?最后还得我捞你。”
“你,你是个老师啊?”大丁惊得口齿都不利落了。
“所以我这不是教你呢吗?好好学着点儿。”
大丁目瞪口呆地扭过去看着前边的路,半晌憋出一句:“下次我叫你。”
杨一鸣忍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大丁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杨一鸣,我们去哪里?”
“静安寺。”
“干嘛?”
“今天正好十五,我们去上柱香。”杨一鸣扭过头来冲大丁笑一下,“乞求佛祖保佑你和丁子木都能平安顺利,哦,对了还有徐霖那个小子。”
大丁一把攥住杨一鸣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杨一鸣觉得生疼。
“怎么了?”杨一鸣踩一脚刹车把车速降下来,这里靠进城郊,又不是休息日,车辆行人都很少。
“我的平安顺利是怎么样的?”大丁一字一顿地问,“我想要的平安顺利你知道吗?”
杨一鸣情不自禁地踩刹车把车停下来,大丁锐利的眼神甚至带着仇恨,但是杨一鸣并不害怕,他轻轻地把左手搭在大丁的手背上,安抚地拍一拍:“松开。”
大丁僵了一会儿还是一根根松开了手指。
“想听实话吗?”杨一鸣转动一下手腕。
“说!”
“大丁,你应该意识到,最近你一直没能再出现。”
大丁的目光闪了闪,脸上有痛楚的神色。
“这说明,丁子木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压制你了。”
“你很得意?”大丁咬着牙说。
“我很担心,”杨一鸣摇摇头,“这其实是错误的,压制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那你想我们怎么办?”
“我不知道,”杨一鸣摇摇头,“所以我要去乞求佛祖保佑,如果一切都平安顺利……”
杨一鸣笑一下,郑重地对大丁说:“如果一切顺利,你就是丁子木,丁子木就是你,你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大丁靠回椅背上不说哈,那天两个人一直沉默着来到静安寺,一起沉默着跪倒在佛祖面前。然后杨一鸣高高举起一炷香说:
“求佛祖保佑,一切平安顺利。”
☆、第四十六章
从静安寺回到家里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了,杨一鸣这几天累得够呛,一回家就瘫在沙发上不动弹了。
“叫外卖吧,我现在连打电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懒洋洋地指指冰箱上贴着的外卖单子。
“我想跟你谈谈。”大丁说,“你躺着就行了,我说。”
杨一鸣弹弹手指表示“说”。
“你为什么帮丁子木?”
杨一鸣困惑地看他一眼:“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吧?”
“你喜欢他吗?”
“什么?”杨一鸣整个人僵在沙发。
“喜欢他吗?”大丁步步紧逼,“告诉我,你喜欢他吗?就好像……情人那样?”
“你……什么意思?”杨一鸣被打得措手不及,他惊慌惶恐,在还来不及思考大丁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便下意识地就想否定,“我当然不是……”
“你喜欢他!”大丁非常肯定地说,丝毫不给杨一鸣退路,“我知道你喜欢他。”
杨一鸣咽了一口吐沫:“大丁,事情不是你想的……”
杨一鸣的话再次没能说完,因为大丁猛然扑过去把他死死压在沙发上,他们四目相对,距离近到不能再近,甚至说话时对方都能感受到嘴唇的颤动。
“我喜欢你。”大丁轻轻地说,“情人的那种喜欢。”
“呃……”杨一鸣半声惊呼被大丁吞进嘴里。那是一个太过生涩的吻,准确地说那根本不能算是一个吻,只是嘴唇相贴。大丁急切地吮吸,想要找到一个渠道去证明自己,去夺取杨一鸣,可却不得其门而入。
杨一鸣在看到大丁压过来的瞬间就愣住了。那张脸是他熟悉的,在梦中轻吻过无数次,那具身体是他渴望,在梦中紧紧拥抱过。当这样一个躯体压过来,说“我喜欢你”,杨一鸣根本毫无招架之力,甚至他有种由衷的喜悦,那是夙愿得偿美梦成真。
于是,在那么两三秒的时间里,杨一鸣整个人都是木的,可是当大丁笨拙地咬到他的嘴唇时,轻微的刺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杨一鸣轻轻抓住大丁的肩膀,温柔但是坚决地把他推开:“大丁,停下!”
大丁喘息着抬起头,眼底压着一抹血色,晶亮的瞳孔里只映出一个杨一鸣,仿佛全世界对于他而言都是不存在的:“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大丁,”温柔地说,“你先起来,我想跟你谈谈。”
“不谈!”大丁一口回绝,“没什么可谈的,我喜欢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你喜欢我什么呢?”杨一鸣轻轻地说。
“你……很好,对我很好。”
杨一鸣叹口气,声音更温柔了:“可是你不觉得我对丁子木也很好吗?对罗飏也不错,甚至对袁樵也挺仗义的。”
大丁固执地盯着杨一鸣,丝毫不在意杨一鸣说了什么,只是固执地说:“我喜欢你。”
杨一鸣咬咬牙,狠着心说:“可是我不喜欢你。”
大丁整个人瑟缩了一下,他死死咬着下唇,咬出一线白色的痕迹。
“大丁,”杨一鸣伸手轻轻捏住大丁的下颌骨,慢慢地说,“你看,喜欢是单向的,在一起是双向的。”
大丁使劲儿摇了一下头甩开杨一鸣的手,又一次俯下身去,固执地去吻杨一鸣的唇。杨一鸣悲愤地想,这下子看着挺瘦,没想到有那么大的力气,居然挣脱不开!于是他只好微微侧过头去,努力躲开大丁的唇。
“不行吗!我不行吗!”大丁两只手死死扣住杨一鸣的脸颊,逼他与自己正面相对,大丁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怒吼,“杨一鸣,你看看我,你难道不喜欢吗?你看看我!看看我!我就不行吗!”
杨一鸣看着大丁,那张平时总是温和地微笑着的,让他莫名心动的脸上满是凶狠和痛苦,那种痛入骨髓的扭曲让杨一鸣大为不忍。
他闭了闭眼睛,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依然坚定地说:“抱歉,大丁。”
“为什么?”
“你是大丁,我说过我不会弄错。”杨一鸣冷静地说,“我可以拿你当兄弟当朋友,但是,不是情人。”
“不行吗?”大丁哽了一下,苦苦哀求着,“杨一鸣,你看看我,看看我好吗?”
“大丁,我记得你最恨的就是把你和丁子木搞混,你说过,你是你,他是他。”
这句话仿佛一记炸雷在大丁的耳边响起,他深深吸口气,颤抖着问:“如果,如果我说,我,我愿意……“
杨一鸣摇摇头:“你不是他,即便你愿意把自己当做丁子木,可你依然不是他。”
“你喜欢他,只喜欢他,是吗?”大丁的声音里在绝望的灰败,那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大丁仿佛一个死刑犯,用这个句子给了自己最后一枪。
声音落下,一片空寂,没有回音,没有呼吸,没有明天。
杨一鸣感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量骤然松了,轻轻地坐起身,顺势抱住大丁,把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把他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他轻轻说:“抱歉,大丁,但是我不能骗你。”
“为什么呢?”
“没什么为什么,”杨一鸣苦笑一声,“事实上,如果能让我自由控制,我希望自己从未喜欢过丁子木。”
“呵,你承认了。”大丁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量,只能用气声说,颓败而绝望。
“你那么聪明,早看出来了不是吗?”杨一鸣自嘲地说,“但是你知道吗,我绝对不能对他说,不能让他知道。”
“为什么?”
“咨询师和病人之间不能建立这样的情感联系,会出事的。”
大丁慢慢地把自己撑起来,毫无光彩的眼睛看着杨一鸣,“那会很难受的”
杨一鸣点点头:“但是我乐意。”
大丁又慢慢靠回杨一鸣身上,闭上眼睛说:“累了,让我睡会儿。”
杨一鸣搂紧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说:“睡吧,我陪着你。”
***
丁子木觉得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中,耳朵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感觉只要迈开一步,脚下一定是无尽的深渊。
忽然,远处亮起微弱的光,那小小的光斑逐渐扩大,转眼间便来到了眼前。那是一扇门,以前老院子里常见的古老的木制大门,分为左右两扇,有同样古老的挂锁。大门慢慢打开,丁子木看到里面杂乱逼仄的空间,靠墙停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隐隐有一个慈祥的声音传过来:“木木,过来吃年糕。”
丁子木恍惚间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下意识地往那辆自行车的位置看过去,果然,在根根车条后面藏着一个小小的孩子。
“徐霖!”丁子木高声叫道,同时楞了一下,为什么自己知道他就是徐霖呢。
那个孩子瑟缩了一下,慢慢地从膝盖上抬起头,丁子木惊悚地发现,那孩子的眼睛里竟然一片空白,雪白,找不到瞳孔,那诡异的样子带着几分邪恶和诡异。
丁子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觉得那孩子的眼睛就像刚刚的那个光斑一样迅速扩大移近,转眼他就发现自己竟然蹲在了那辆自行车跟前,跟那个孩子隔着一个车轮两两相望。
“徐,徐霖?”丁子木努力盯着那个孩子的脑门而不是眼睛,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冒冷汗,“你,你怎么……”
“木木哥,”徐霖嗫嚅地叫了一声,“我好久没看到你了。”
丁子木直觉这话是错的,他们明明不久前才见过面;但是一闪神的工夫又觉得徐霖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他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丁子木换了话题问。
“嘘!”徐霖忽然伸出一根食指树在唇前,做出个噤声的姿势,“小点儿声,要不然爸爸会听到。”
丁子木忽然觉得一阵寒风刮过,他激灵灵地打了个抖。
“木木哥,你要躲着点儿爸爸,别让他看到你。”
“为什么?”丁子木问。
徐霖古怪地一笑,忽然雪白的眼睛里留下鲜红的血来,那血一路流进他的嘴角。徐霖伸出舌尖舔舔,染得一口牙都是红色的。
丁子木的呼吸都屏住了。
徐霖说:“他会欺负你的,很疼。”
瞬间,丁子木听到一声巨大的耳鸣,而后脑上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人用棍子狠狠地敲了上去。他眼前一黑,直接就扑了下去。
丁子木觉得自己又站在了那一片黑暗中,耳朵里还是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但是这次他忽然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了。他转个身,毫不犹豫地往前走,走着走着,浓重的黑色逐渐淡了,远处隐隐能看出一个房子的轮廓。
那是一栋白色小房子,有田园风格的屋顶和精美的铁艺招牌,窗户里透出温暖的光,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香气。他站在窗户前,可以看到里面靠窗的位置有个小小的圆茶几,茶几旁边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有非常温和的笑,喝咖啡会搭配慕斯,喜欢西点但是不喜欢太甜的,他不吃泡芙但是对戚风很有兴趣。他喜欢把书籍资料都堆在床上看,喜欢在书柜里放上一堆《霸道王爷俏王妃》。
他还喜欢吃自己做的饭。
丁子木屏住呼吸,看着那个人慢慢转过身来,隔着玻璃望着自己,慢慢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丁子木,你总算是回来了,快来给我做饭,饿死我了。”
☆、第四十七章
大丁醒来时是半夜,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急切地四下里打量了一下。这是杨一鸣的客厅,他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棉被,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可他依然手脚冰凉。
大丁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光着脚跑到杨一鸣的房间门口轻轻推开门。房间里有灯光,床头灯还亮着,床头柜上有一个咖啡杯,床上堆了一堆书和资料,一台屏幕还亮着的笔记本电话扔在一边,杨一鸣就躺在那一片狼藉中。
大丁站在门口,一时之间还是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真的是杨一鸣的房间还是在幻觉中。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抱着杨一鸣的腰,靠在那个温暖的怀里昏昏沉沉。他也记得自己闭上眼睛时已经做好了再不睁开的准备,他觉得丁子木很快会回来,而自己将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但是奇怪的是他并不太难过,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结局也就是如此了。
可是现在……大丁轻轻走进去,把满床的书籍纸张收起来,然后把笔记本关上放回桌子上,屏幕上满是英文,不过大丁知道肯定是关于did治疗的手段的。他拿起那个笔记本时,觉得手指一阵疼痛,仿佛被烫伤——等他找到最好的治疗手段,自己也许会更疼吧。
大丁的动作很轻,可还是惊醒了杨一鸣,杨一鸣迷迷蒙蒙之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中。他轻轻翻个身,把被子卷在身上,嘟囔一句:“丁子木,你还没睡?”
大丁僵了一下,随手把本书丢在地上:“我不是丁子木!”
“嗯?”杨一鸣揉揉眼睛,“对不起,我睡晕了。”
“如果丁子木回不来会怎么样?”大丁赌气说。
“不知道。”杨一鸣老老实实地说,“当然,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这种情况是可能发生的。”
大丁飞速地瞟了杨一鸣一眼。杨一鸣无所谓地耸耸肩:“当然,这要他同意你也同意。”
“你会同意吗?”
“从医生的角度来说,不同意;从朋友的角度来说,如果他真的痛苦到想要消失,那是我的失败,因为我没有给他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这个……我表示不服。”
大丁苦笑一下:“你倒是挺有信心的。”
杨一鸣沉默了一会儿,一巴掌拍在脑门上:“睡觉!”说完干脆利落地闭上了眼睛。
大丁愣了一会儿,慢慢弯腰捡起那本书小心地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关上了走了出去。
杨一鸣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轻轻地说:“丁子木,你在哪里?”
丁子木觉得自己这一生从未如此快乐过。
这是一家小小的甜品店,二十几个平方而已,只够放两排货架,靠窗有两张小小的圆形茶几,配着四把椅子。椅子上有粗布做的拼花靠垫,非常艳丽的颜色,但是放在这家素洁的甜品店里意外的好看。
他整日忙于制作各种甜点,咖啡壶里永远飘着浓郁的香气。杨一鸣总喜欢坐在靠窗的第二张桌子边,小桌子只够放下他的电脑、笔记本和咖啡杯,如果想要再放一份甜点都得挪动一下桌上的东西。可是杨一鸣并不介意,他会把料夹放在另外一把椅子上,在认真的工作途中偶尔抬起头来看自己一眼,眉眼间带着温暖的笑意。他也会敲敲桌子说:“喂,丁子木我饿了,来份意面如何?”
生活的全部都在这里了,还有什么可求的呢?丁子木觉得自己很快乐。
唯一让他不满的是,他总能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一开始声音小得可以忽略不计,可是最近那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嗡嗡地响在耳边,让他不得安宁。他今天已经烦躁地打碎了两个玻璃杯了,杨一鸣问过他好几次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他没说。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直觉,如果告诉杨一鸣实情,现在的这种美好的生活就会被破坏殆尽,他会失去这一切。
丁子木把音乐声调大,换了一首节奏欢快的曲子。杨一鸣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看他:“怎么了?”
丁子木摇摇头:“没事。”
可话音刚落,他似乎就听到一个更大的声音在喊:“丁子木你在哪儿。”
下意识地,他答了一声:“我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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