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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远顾-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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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凡人为心中所爱鼓起勇气成为神祇的故事
年下。竹马。
攻,纪寒星,乖巧可爱身世不幸的弟弟,被养成腹黑隐忍小狼狗。
受,李顾,勤勤恳恳山里娃,为了收养来的弟弟成长为炫酷狂霸总裁受。
版权归作者所有。好书尽在【】 ://w。
妻管严

人近中年的李总经常会被邀请在酒局上说起自己成功之前的故事,从哪里走出来的,遇到过什么人,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凡此种种他都轻描淡写带过去。像个合格的成熟商人,打着哈哈,酒桌上玩得一手好太极。

李总向来对谁都是一副笑模样,那笑容长在脸上似的,和善又无害,就算知道他是个滑不溜手的生意精,也还是会从那笑容里读出几分真心和让人容易放松的诚意来。

酒敬过来,十杯里面李顾总会喝上三两杯,但无论喝与不喝,都会给足敬酒的人面子。

论起人情练达,大概圈子里没有人会说李顾这个人的不是。他在一众生意人里面也算个异数,高中毕了业就出来自己闯荡。没有伯乐提拔,亦无雄厚的身家背景,前面打一棍,后头无人撑,现在的天下都是自己一手打拼出来。人们对于这样的人,总是不吝付出敬佩和多几分尊重,加之李老板自己也很知情识趣,因此在商场上格外游刃有余、左右逢源。

今天这桌李顾不是主角,是被一个年轻人请过来压阵的。初出茅庐的富二代,要跟老江湖打交道,有心把事做好不给父辈丢脸,又怕行事间露了怯,所以才叫了面善的李总过来撑撑场子。李老板三言两语把富二代不方便自己说的来历身家暗示清楚,大家乐呵呵认亲戚似的吃了一顿饭,合作的事情大概齐也定了下来。

富二代有些来头,跟着自己父辈学看人识人也学了很多年。

只觉得李老板跟其他生意人不一样,看起来油锅里面滚过似的滑溜,但内里却自有一种风骨和气度在。怎么能把自己打磨得一点尖锐棱角看不出来,又能气韵不减,富二代觉得,他自家那个了不起的爹都做不到这地步。若说他爷爷辈的,恐怕还能有一拼。

今天这事也不是非找李顾不可,他报出身家在这里愿意帮他的自然有大把,李顾算不上资格最老的。但他对李顾存了些说不出口的心思,桌上酒过三旬,年轻人还不太懂掩饰自己,站起来杯子朝李顾的方向举过去,脸上早已经红了,眼睛亮灼灼地看着李顾,眼里的倾慕都忘了收敛。

李顾笑眯眯站起来,不动声色地把他手腕往下一压:“还有正经事要谈,就别敬我这个陪坐的了。”年轻人听出婉拒的意思,有些不甘,直勾勾望着他:“我杯子都举起来了,李哥不喝是看不起我这个小朋友么?”

李顾接过杯子还是笑,笑容里有点羞赧的意思:“你说说,自然是把你看得起起的,才会在一个桌上吃饭。你非要我喝的话,我也不怕抖落一下自己丑事,家里那位管得严,喝多了回去保不准不给进屋的。”本地的没人不知道李总是个妻管严,家里那位还是个老师。一听这话都哈哈笑起来,投之以理解同情的眼光。

李顾说话间把酒杯还了回去。年轻人懊丧地接过,触手却是热的。

不知什么时候,那一杯白酒被李顾换成温水递了回来,他讶异地看了李顾一眼,李顾还是言笑晏晏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少喝点酒,别仗着年轻不拿身体当回事。”

语气竟是兄长一般的熟稔,并无任何被冒犯的不自在。

年轻人眼里不知道是因为喝多还是怎么,突然多了些水汽。

一顿饭吃完,李总也不越俎代庖,只让秘书去协助那个富二代,哪个喝多了不省人事的,就近开间房给休息。哪个是必须回家的,要找人送一下。桩桩件件都安排好了。

临走时候小年轻拉着李顾的手,一声“李哥”哽在嗓子眼里,叫出来还有几分幽怨的意味。李顾不动声色把手抽出来,慈爱地拍拍他肩膀,“世界大了去呢,做人还是做生意,都要眼光放远点,今天看到个好的,说不定明天还有更好的。”

但是还有一句李顾没说出来,是等你找到想要的那个人的时候,你就知道,不管他好与不好,你都想捧在手心里面。今后莫管遇到什么,他都是你眼里最大的玉米棒子,最好的人生际遇。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停下,李顾掏出口香糖来边嚼边背着手哼歌,溜达着往回走。过一会儿觉得自己身上和嘴里的酒气都消散得差不多了,才爬了楼梯上去,打开门来。

屋里灯亮着,是暖融融的暖黄色的光。

“星星,我回来啦!”

屋里叮铃咚隆一阵响,李顾又叫“星星老师——”

一个漂亮的青年人走出来,梳着精神的短发,眼睛圆圆的,看起来总给人还带着稚气的错觉,眼尾却斜斜上挑,勾出难以名状的风情。五官精致得可以用美丽来形容,嘴唇却很薄,抿起来细细一条线,看起来是个不爱笑的,不说话的时候倒有几分跟年龄不符的刻板和严肃:“又喝酒了吧?”

李顾露出一个全然不同在外的嬉皮赖脸的笑容来,张开手就想把人往怀里带:“没多喝,别人给面子,我也要给别人把里子撑足不是。”

纪寒星一手脱他外套,一手把人往外推:“我看你是想吃栗子,没洗澡我是不会碰你的。”

李顾就嘿嘿直笑,他闻到纪寒星身上好闻的沐浴露味道,知道人是洗过澡等他的,就很知趣没去碰他,只在手上摸摸占了点便宜。好像这样也很满足,眼带笑意偷偷看他,纪寒星感觉到他目光,佯装瞪了他一眼,李顾笑得更开心了。

纪寒星把他按在餐桌前坐下,从厨房里端来醒酒汤和一小碗粥:“我去放水,吃过了歇一会儿再来洗澡。”

李顾拉着他的手不让走,腆着脸道:“星星陪我坐一会儿。”

纪寒星睨了他一眼,手却没抽出来:“老夫老妻的,怎么还腻歪上了?”

李顾怜爱地蹭蹭他光滑的手背,感慨道:“我老了,我的星星没有。”

纪寒星轻哼一声,顺道把粥给他凉好了推过去,要笑不笑看他:“是,李大爷!你养我这么大不容易,当然比我老得快了。”

欠教育

李顾洗完澡出来,纪寒星已经把碗洗干净,把厨房归置好。

纪寒星生得太过漂亮,也不爱笑,乍一看像是个完全不会沾染人间烟火气的人。外面人大概永远想不到这么一个仙儿似的的年轻男人,会把家事做得这样熟练顺手。

李顾头发上水淋淋的,一件睡衣穿得松松垮垮,前面带子也没系好,看着不大正经,衣襟缝隙里露出好看的肌肉线条,紧实的胸膛和浅褐色的乳丨头来。李顾在外向来是尊笑脸佛,穿衣品位也很好,三十五朝上跑的人了,看起来倒像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但气质却迥异,不似年轻人浮躁。李老板到这个年纪,把自己修炼成了一个人精。眉眼更深邃了一点,轮廓也比年轻时候过分凌厉的样子柔和了许多。

他比现在更年轻一点的时候,像个横冲直撞的兽类,单刀直入这个他所陌生却必须要有所斩获的社会。如今终于在漫长时光里把满面尘霜历练成了通透圆达,把油腻和尘埃踩在脚下,筑成一身风骨。

唯有在纪寒星面前,那点强行收拢起来的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和无赖之气才能全须全尾展露出来。

李老板风骚地往纪寒星跟前蹭了两步,伸手把人拉到宽大的睡衣里面来拢住,牢牢扣在怀里。纪寒星腰很细,却是柔韧有力的,他本来就是年轻又充满活力的年纪。李顾在他耳朵旁边轻轻咬了一口:“为什么我们用的同样的沐浴露,星星就是比我香?”

“瞎说什么。”纪寒星一把拍掉他不老实的爪子,扫了一眼房间角落的空调,然后拿过遥控器往上调了两度,接着按住人给吹头发。“什么年纪了,怎么还这么贪凉。”

“不光贪凉,还贪欢。”李顾隔着内裤大力揉弄纪寒星内裤里的一包东西,舔着嘴唇示好:“星星,我们做吧。”

纪寒星不为所动,把他老不正经没扣上的衣服合拢了,照旧擦着头发:“喝过酒不能做,对心脏不好。”

李顾委屈坏了,头抵着他腰际蹭了一会儿,半湿的头发乱成一团,放肆地杵在头顶。李顾仰着头问他,那双眼睛看向纪寒星的时候总是很干净:“你是不是嫌我老了?不想跟我做。”

纪寒星没什么表情侧了他一眼:“哪个老年人能跟你一样花枝招展,随时在外面给我插起彩旗?”

李顾心里咯噔一下,伸手把人扒拉得更靠近自己:“你听我说啊星星,这不是那小青年刚从北京过来,人生地不熟么。他父辈上的还帮过我,我就捎带手给他也帮个小忙。”

纪寒星要笑不笑看他一眼,“哦,那我猜对了。”

李顾:“……”

他就知道!又上了纪寒星的套!每次都是这样,他怎么这么多年都没长进,还是见陷阱就钻呢。纪寒星打小就能看穿他的各种谎言,他仿佛生来就自带李顾检测装置,李老板随便有点小动作都逃不过纪寒星的眼睛,忧愁的李老板嘬着牙花子想,这日子还真是一天天更不好过了。

纪寒星看他吃瘪,眼里有了点愉悦的意思,一边给他按摩头部一边吹着头发:“嗯,每天都有小孩子在我面前为没带作业找理由,见得太多了。”

满意地重新给李顾吹了一个看起来很精神的背头,像个油头粉面的小牛郎似的,纪寒星自己乐了。他平常不太爱笑,因为嘴角勾起来就难免漂亮得有点轻挑。为了师道尊严,他很少在人前露出这样的笑容来。

用手弹了弹李顾的前额,纪寒星语气轻快:“不错,勉强算帅了。”

李顾把毛巾甩到一边,拽着纪寒星衣领耍流氓:“帅你还不亲我?”

纪寒星轻哂一声:“给你浪的。”

却蹲下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瞥到李顾不知何时又敞开的衣襟眼神黯了黯,又不动声色移开眼:“早点睡,我再看一眼明天的课件。”

李顾倒是倔强:“不睡。”

纪寒星被他烦得脑袋疼,“现在不睡你明天怎么起得来?十一点之前必须睡。”

李顾豁出脸皮去拽住他,摆事实讲道理:“我已经三天没有性生活了,感觉身体各项健康指标下降得特别快。”

纪寒星要气笑了,一把按住了把他塞被窝里,拉起被子准备给他强行掖好。

刚迈步想离开,却被李顾猝不及防一把连人带被子抱了满怀。

李老板怨气冲天:“今天再不做我就要憋死了。”嘟囔着去啃纪寒星露在外面的脖子,箍得人动弹不得。

纪寒星眯了眯眼,看到他襟怀大敞的样子,嘴角翘了翘:“老不正经,我看你是欠教育了。”

李顾坦荡荡被子一掀,睡袍也解了,“就等你来教育我了。”

纪寒星反客为主,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

小破孩

李顾腰肢酸软,双腿也不太能合得上。纵然纪寒星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克制,到底也是一个气血方刚的年轻人,情到浓时,作为承受一方的李老板还是得吃点苦头。

他此刻躺着好慢慢回复点精气神,纪寒星在他背后充当人肉沙发,顺便给他捏捏好放松肌肉,李顾转过来,眸光灼灼盯着他,情不自禁道:“星星的眼睛真好看。”

真是……身残志坚,色心不死。

“你过来点,我想亲亲你。”李顾说。

纪寒星的眼睛,总让李顾想起宁川的夜晚。

那时候李总还不是李总,只是个名叫李顾的皮猴子,成天没有正事可做,在那个小小的山坳里上窜下跳,是个土气十足的山大王。

宁川这个听起来安逸美好的名字,背后是个贫困县里的贫困村。除了人口多点,要什么什么没有,唯一一个风雨飘摇的小卖部是这个小地方最接近市场经济的一面。李顾据说是老村长捡到的,拉拉扯扯由这个单身汉带大。长到十四五岁头上,像只精瘦黝黑的猴,身体健康活泛,能打架能闯祸。

原本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是要跟着村民出劳力,种地修路干活儿的。但自从支教的老师纪知青来了之后,老村长说什么都不再让村里的孩子干活儿,只要他们好好跟着纪知青认字读书。

那年冬天的时候,从城里探亲的纪老师回来,还带了一个小孩子回宁川,说是叫纪寒星。

李顾以前很讨厌宁川的冬天,风呼啦啦地响,吹在脸上像刀子割。空气吸进鼻子里,都干得能刮破鼻腔。还有光秃秃的山和流速变缓的水,这里没什么好的,所以也留不住人。来这里的老师都是待上几周就走,来的时候也有满怀信念和热情的,走的时候大多匆匆忙忙甚至不好意思跟这些已经倾尽所有来招待的村民告别,只想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仿佛贫困是种会传染的病,沾染上了,自己也会有不祥的意味。

李顾那时候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只隐约知道山外面的人跟他们生活的方式是不同的。他那点井底之蛙的眼力见还不足以让他生出对于世界不公平的怨怼来,依旧是个没心没肺的皮猴子。小皮猴李顾裹紧了身上有补丁的棉袄,蹲在干枯的树枝上,看到头顶星河璀璨生光。

即使在寒冷冬天的晚上,也有星星闪闪发亮。这是纪知青跟他提过的,纪寒星名字的意义。

李顾见到那小孩第一面就记住那双眼睛了。

他从没见过这样漂亮的人,这样熠熠生辉的眼睛。宁川的女孩子也是灰头土脸的,能吃饱就行了,外表这种东西既不注重也不知道怎么注重。发育不良的小男孩小女孩玩在一起,乍一看过去都是皮肤有些皲裂的脸蛋子和洗到败色的破棉袄,实在看不太出所谓的男女有别。

李顾去纪知青家里,是为交作业的。

他已经十四岁了,邻村跟他同龄的都换上假证出去打黑工了,他还待在宁川念书,学的是再基础不过的入门知识,手上捏着满纸见不得人的狗爬字。

纪知青正在光线飘忽的灯下改教案,他分不出神来,就说:“星星,你帮李顾哥哥看看。”

原本坐在床边看书的小孩闻言抬起头,那是李顾从未见过的干净漂亮的小人儿,不过七八岁的样子,可能还要更小一些,像是最好的白面粉揉出来的小面人,嘴唇红红的,像春天里开得最冶艳的花。一双眼睛尤其漂亮,眨一眨,好像就会溢出满天星辉。

纪寒星听到纪知青的话,放下自己手上的书,一板一眼走过来,对李顾伸出手。

李顾突然有些窘迫,他大大咧咧毫无顾忌的人生里陡然生出茂盛的羞耻心,攥着草纸似的作业本不肯撒手。

小孩语气平平地开口,声音清冽好听:“写得丑我也是要看的,你不用担心。”

李顾一愣,小孩这是在宽慰他么,只听小朋友接着说,“因为你可能不仅写得丑,还写错了。”

李顾难得红了脸,收回作业纸不是,给他也不是,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纪知青笑起来,“星星别这样说,哥哥比你年纪大。”

“那就应该认识更多字才对。”纪寒星说,话不是好话,还有点尖刻,语气却是一点偏见没有,很是那么回事的样子。纪寒星拿过了他的作业,白嫩嫩的小手把那两张“草纸”展开抹平整。

李顾局促地蹲在旁边,心里暗暗想着,下次弄点好纸来写作业,自己的本子这么糙,可别把小孩这嫩豆腐似的手刮破了。

纪寒星审慎地逐字看过他的作业,翻着他满纸的狗爬,表情郑重:“你基础不行,不过不用怕,以后我会好好教你的。”

李顾一时哭笑不得,只觉得这真是他浅薄的人生经验里遇到过最漂亮也最特别的……小破孩。

写名字

老村长把村委会办公的房子让出来做了教室,这大概是宁川能找到的最规整的两间可用于教育的房子。以至于他平日里办公只能屈尊窝在教室最后一排。胳膊腿齐全的桌椅都给了小孩子,老村长找了个三条半腿的凳子,敲敲打打凑合着用,每天坐得比谁都精神,因为一个没注意可能摔成个四脚朝天的王八。

他惯常随手带一根枯得发脆的小树枝,乍一看是活脱脱一个丐帮帮主。帮主身负维护纪律的重任,哪个不听话,在课堂上瞎咋呼的,他就掰一小截树枝扔过去。因为坐着三条腿的凳子,村长时常下盘不稳,导致树枝棍乱飞,容易误伤人。为此李顾无奈奉命坐到了第一排,任务是在老村长一棍误扎死纪老师之前,伸手捉住“暗器”。一个学期下来,老村长平衡能力变好了,堪比一根绳睡觉的小龙女。李顾投掷和躲闪暗器的准头激增,没事还能去山上弄点野味回来给自己成长中的身体加餐。

虽然过程不太容易,总之是让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能老实听课了。宁川这些小萝卜头,年纪不一,高矮各异,在没文化这件事上倒是颇为一致,纪知青一律从头教起,连年级都不用分。

他是这里待得最久的支教老师,偶尔不上课的时候主动下地帮忙做农活都会被以老村长为首的村里人拒绝,大有纪知青的手碰一下锄头都是对知识亵渎的意思。在这些乡民眼里,他俨然成了知识在人间的化身,万分矜贵。加上纪知青白净高瘦,永远有本事在这个气候诡谲、偶尔风沙肆虐的地方保持自己一身素净不染尘土,气质就显得更不一般了。

他住着村委会教室后面的房,在宁川这种地方算个风水宝地。门口就有水井,取水不用走很远。老村长怕他冬天打水费力,就支派免费劳力李顾去,每天给他屋里水缸装满,该做的杂活给做了。

李顾一开始有点怵纪知青,因为这人跟其他下乡来扶贫的老师不一样,那些老师一见到他们就笑,虽然李顾也不完全喜欢那种笑容,总觉得带着些怜悯和施舍的意思。教的时候也是恨不能把献爱心写在脸上,学会了夸你,学不会也夸你,反正小孩已经这么惨了,多提点其他要求都显得不够人道。纪知青不一样,完全没有因为同情他们年幼失学而放点水,你不能假装在学,因为他会盯到你学会为止。这文化人执拗起来,比大鞋板子抽人的老村长还要恐怖。

李顾原先是完成老村长吩咐的每日任务就跑,自打纪寒星来了之后,他在纪知青家里逗留的时间变长了,有事没事还想去遛两圈。李顾懵懂地理解了为什么外面的小女孩愿意花很多钱去买又贵又不实用的娃娃,因为这样漂亮的小东西放在家里就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比他下河摸鱼上树掏鸟都要开心。

去到纪知青家里的时候门没锁,纪知青人却不在,只剩纪寒星一个人,坐在高高的凳子上,拿着一本书在看,李顾好奇地伸头看了一眼,书名五个字,他只认出“两万”这两个字来,还是看麻将的时候学会的,再一看书里密密麻麻排布的字,显然也不是什么小人书,直看得他头疼,问纪寒星:“这些字你都认识?”

纪寒星老道地点点头:“差不多,偶尔有一两个生僻字认不出来可以查字典。”

他就那么高高地坐着,脚落不到地上,翘着晃悠悠的。捧着一本李顾看不懂的书,跟山里的孩子不一样,倒像个哪里来的小精怪,漂亮得惑人又高不可攀。

李顾突然有点自卑,他启蒙教育来得太晚,以至于十四五岁了还没发展出成熟的羞恶恻隐之心,但是现在终于咂摸出一点少男的自尊和要强来,即使对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却让李顾破天荒感受到了不想在一个人跟前露怯是什么滋味。

他空长了个子和年岁,也就能认得几个笔画简单的字。艳羡地看了纪寒星一眼,李顾由衷道:“你真厉害,这么小就会认这么多字。”

“我只是学得早,”纪寒星眼光从书上挪到他脸上,看了他一会儿:“你想要学认更多字吗?”

“……想的。”纪知青每天也教,但李顾总以为出卖力气才是他这样的人将来最正常的出路,学得不算敷衍却也不很上心。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个小孩忽然让他觉得如果能成为一个靠知识吃饭的人才是真的好,至少身上能像纪老师一样总是干干净净的,这样才可以和星星一起玩儿。

他这么一说,纪寒星那总是端着正经的脸上生出一丝笑意来,看得李顾一愣。

纪寒星道:“纪爷爷说,肯学好的人就值得教。”说完他从高高的凳子准备扭下来,李顾看得心惊胆颤,他想他要是将来有钱的话,就把家里全都铺上毛绒绒的地毯,让纪寒星能赤着脚到处跑,否则这么个白面捏成的小孩子碰到哪里都怪让人心疼的。

于是他走上前把小孩举了下来,纪寒星对他笑了一下:“教你从自己的名字开始写起吧,你那字确实不太像样。”

李顾窘了。

他的名字笔画对于一个大龄文盲来说确实嫌多,两人蹲在一起,一人找根树枝,纪寒星在地上写一笔,他就写一笔。纪寒星从四岁开始练字,如今已经很有些形意。

李顾想不通,为什么同样是笔画,纪寒星写出来像书上印的字,他写出来就是狗爬,还是喝多了意识不清醒的那种狗爬出来的……

纪寒星实在看不下去了,握住他的手,试图用小小的手掌把李顾的手包在里面:“你放松一点,我带着你写。”

分明

李总时常被人提醒着去回顾自己的人生,商业杂志的采访喜欢把他在山里的日子归为这个成功人士生命最初的一阵痛。其实李顾回想起来,山里的岁月并不艰难。他那时像个蒙昧未开的石猴子,没见过富裕,所以不知道贫穷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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