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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1-5部]-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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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臻怔忡起来,他困惑地发现自己居然并不惊慌。
如果夏明朗真出事儿了怎么办?这个问题现在似乎已经不必有答案。陆臻轻轻呼出一口气:如果他不在了,那我也一定不在了,所以,就不用去想怎么办了。
柳三变是聪明人,而且是个在部队里浸淫了好几年,知道上下进退很有些小狡猾的聪明人。于是今天的事件理所当然的被瞒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他们三个当然不会自爆,而小马口风极紧,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
回到基地停船靠岸后,酱仔只是小诧异了一下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陈默连多余的话都没问,大家一起晚饭,彼此交流汇报一些训练中的心得体会与经验教训。
听说方进目前正在突飞猛进,这小子像是忽然间开了窍,别说秦月、吴筱桐已经按不住他,再加几个都够呛,已经大有他老人家在岸上那种天外飞仙,举手投足摔跤都能赢的牛B风范。而且感觉这种东西,似乎一通百通,方进在水下格斗的感觉找到了,水下的其它各项操作都水平大涨。
一天里,晚餐是最幸福的时候,队员多年如一日地抱怨着伙食,死皮赖脸地试图从司务班再讨点自己喜欢的吃食,可是气氛欢乐而轻松。劳累了一天的战士们大刀阔斧的把食物填进胃里,他们动作生猛,就是贪图那种饱涨的满足。
虽然夏明朗恢复得很快,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没事儿了。但是柳三变脆弱的小心肝再也受不得一点儿意外,求爷爷告奶奶:这位爷,您晚上给我回到船上,留在急救设备完整的地方。
夏明朗哭笑不得,难道你以为老子随时随地都能晕过去??
柳三变迅速转身,留给夏明朗一个凄凉的小背影。
陆臻无奈地揽住夏明朗,你真把他吓坏了。
对于一个需要力保365天无伤亡事故,争取安全训练模范示范年的军事主管来说。一位上校级军官在水下43米处出现休克,心脏猝停超过一分钟,需要使用电击除颤,强心针,肾上腺素……才能把他救回来。这样的事故实在太大了,大到让他无法想象,而更要命的是,出事的科目完全不合规定。
陆臻可以想象柳三变现在一定后悔死了,无事生非地带他们尝试什么新科目,练得好了也不能赚什么,万一出事儿一切后果都得由他承担。给朋友添了这么大的麻烦,陆臻很是抱歉,只是难怪有些地方80年代的训练大纲也还在使用,陆臻原来不理解,现在也能体谅了。
为了安抚柳三的情绪,夏明朗晚餐之后果真找了个借口跑去船上呆着,留下陆臻、柳三变、酱仔和陈默一起讨论第二天的训练科目。柳三变笑着说脱离大部队这么久,明天大人物们都要强势回归。酱仔憨憨笑着说好啊好啊。陈默埋头记录。陆臻挑眉看了柳三变一眼,却被他躲开了视线。
会后各自分散,陆臻酝酿着理由去打算去船上找夏明朗。
“陆臻!”柳三变叫住他,追了上来:“不好意思,也没通知你,就自己定了计划。”
“应该的。”
“这几天都是我不好,拉着你们一起疯……”
“不,今天的事不是你的责任,就算上军事法庭我也会这么说,责任在我,责任在夏明朗。”陆臻的声音很低,平和温润,干净疏朗的眉宇间上找不到一点嫉愤的影子,从容平淡,有如月光一般的皎洁明亮。
柳三变盯住陆臻的眼睛,半晌叹气道:“你真厉害,太镇定了。我今天都快吓死了,我现在脑子都是乱的,你居然能这么镇定。要不是我知道你小子人品过硬,我真得怀疑你跟夏队的关系。”
“小弟我一向反射弧比较长,我明天早上会吓死的。”陆臻笑了。
柳三变深呼吸,自嘲地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以前不觉得自己比你们差什么,比脑子、比身体、比技术……总感觉你们也就是钱多,仗着兵源好。现在看起来……真幼稚,就你今天这份镇定,老子再练十年也赶不上。”
“别这么说。”陆臻温和地看着他:“谁都有一开始,看多了什么都会习惯,不是水平高下,真要说有差别,小弟只是比你多见了几次血。”
柳三变眉峰一凛,仿佛刹那间有千帆万影划过他的眼,灵魂深处某种热辣辣的欲望探出了头。
陆臻扶住柳三变的脖子将他拉近,最后扎实地抱住他:“相信你的能力,我们才敢放心下去。任何事都有万一,五公里越野每年都要跑死几个,这么怕万一,什么都不用做。”
柳三变愣了好久,终于笑了笑:“谢谢。”

二十二、

陆臻隔开老远就看到夏明朗一个人坐在船头,胸口蓦然一热,心脏活泼泼地跳动起来。他上船先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没找到小马的踪影,夏明朗在夜色中侧过脸,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他呢?”陆臻半跪在夏明朗背后,双手合抱,把人揽进怀里。
“一见面就打听别的男人,我很受伤啊。”夏明朗惆怅的。
“让你哄哪儿去了?”陆臻忍不住,低头泄愤似地咬住夏明朗颈侧。
“打发回去睡觉了。”
陆臻放下心,分开双腿在夏明朗身后坐下,双手从掖下穿过紧紧地扣到腰间,心满意足地把下巴搁到夏明朗肩膀上:“我有时候发现你还蛮纤细的。”
夏明朗浑身一震,因为太过震惊而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内容,无意识的呆呆重复了一遍:“我很纤细。”
“是啊,”陆臻微笑着偏过头去,极为露骨的在夏明朗耳边吹了一口气,“抱起来刚刚好。”
夏明朗像是触了电似地弹开,眼色复杂地盯着陆臻看了半天,陆臻始终笑眯眯地回望他,终于夏明朗垂下头,小声问道:“不生气吗?”
“哦?”
“我以为你会揍我,至不济也得吵一架。”
陆臻一声不吭,他慢慢抽回手,解开夏明朗作训服的扣子悄然探入,粗糙的指尖划过胸口突起,触电般的感觉让夏明朗轻微的战栗,他有些诧异地看着陆臻。陆臻忽然发力,将他按进自己怀中。
心脏在跳动,在结实的胸肌下,属于夏明朗的那颗强健的心脏在陆臻掌心有节奏的跳动着,他慢慢闭上眼,感受那种脉动,那样的清晰有力。
陆臻钟爱这种感觉。
夏明朗放松下来,他低头微笑,后背与陆臻的胸膛紧贴在一起,两颗心慢慢跳到了同一个频率,连同呼吸一起。
“队长,死是什么感觉??”
“很无力,动不了,很黑……很想冲出去,但是动不了,什么都不能做,脑里很想……但是……就像废了……”
死亡是无能为力的挫败。
“果然,就像潜水……是很像。”陆臻收紧手臂将夏明朗抱得更紧:“今天是特意想在水里等我吗?”
“没有,我也没那么傻,等你不是找死吗?我又没你气长。我其实当时就正常上浮了,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慌了,可能是天黑,看着你下去,忽然就怕了……但我已经往上浮的。唉,反正乱七八糟的……”夏明朗解释一堆,发现自己语无伦次,郁闷地闭嘴。
“每次下潜都像要死掉一样吗?”
“那不可能的,当然不是。你找个恐高的,也没三层楼就脚软的对吧?再说我这个毛病……主要还不是因为那个问题本身,我又不是真的怕水,我是怕淹,你知道吧……我觉得主要……”
“你不会放弃的对吗?”陆臻打断他。
夏明朗哑了半天,终于干脆利落地说出一个字:“是!”
陆臻探身绕到夏明朗面前去看着他,漆黑的瞳孔里映出天边一轮明月,那眼神让有人种妖异的错觉,仿佛是严肃的,又似乎有些委屈。
夏明朗忽然笑:“你别这么看我。”
陆臻凑上去碰了碰夏明朗的嘴唇,低声抱怨:“你就不能服一次输……”
夏明朗试图辩解,陆臻已经及时吻住了他。
仰起脸,被人居高临下地亲吻这种姿式总是会让夏明朗感觉很不自在,他呜咽地表达抗议想要坐起来。陆臻却更强硬地锁住他的脖子,舌尖探到了他的口腔深处……
好吧,今天刚刚干了坏事儿,害人担惊受怕的罪魁祸首实在也不怎么好意思过分挣扎,夏明朗只能不甘心地拽住陆臻的手臂。陆臻吻得凶猛而耐心,滑腻的舌头紧绞在一起,反反复复无休无止,夏明朗几乎找不到机会呼吸,最后实在受不了把人推开,大口地喘息。
陆臻死死地抱住他,一声不吭。
都很累,太累了的两个人只想深长地拥抱,把对方勒到自己怀里,然后放松,沉沉睡去。
后半夜风云突变,天边传出沉闷的雷鸣。夏明朗睁开眼就看到满天乌云翻滚,低低地压在头顶,间或有一条闪电划过,把天空撕出狰狞的伤口。
夏明朗刚把陆臻抱进船舱,暴雨就倾盆而下,巨大的闪电破空而过,挺立在海天之间,像连接天地的上古神木,雨水像鞭子一样狂暴地抽打纠结在一起。
夏明朗站在舷窗边出神地看向白天他们浮沉的地方,浓烈的水腥味扑面而来,暴雨飞溅出的水沫沾得他眉宇皆湿。
“想去吗?”陆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
夏明朗讶然。
“我帮你开船。”陆臻转身就走。
“哎!”夏明朗拉住他:“你……”
“过了今晚上就没机会了,三哥可能再也不敢让你下去了。”
夏明朗目瞪口呆。
电光乍现,陆臻的脸被照得雪白,阴影分明有如雕塑,神色凝重而执拗,目光纯净。
“不用了吧!”夏明朗结结巴巴地说。
“队长,”陆臻上前一步抱住他,“我只问你想不想。”
心跳如鼓,相互应和催动,直到耳边只剩下血液狂奔的轰鸣。夏明朗生平第一次感觉手脚发软,只想牢牢抱住怀中这个人。
雨大风急,医疗船的吨位过低在巨浪中剧烈的摇晃,陆臻好不容易放下浮排下了锚,夏明朗换好潜水服站在船尾发愣,陆臻二话不说换起了衣服,还没等夏明朗回过神已经被他扑下了水。
巨浪滔天,在船上还不觉得,下了水简直就像山一样压下来,陆臻拉着夏明朗游向浮排,紧紧的拽住缆绳。
“下去吗?”陆臻在夏明朗耳边大喊。
夏明朗皱眉看他的眼睛,犹豫不决。
陆臻忽然笑,松开手,被巨浪吞没。夏明朗连忙跟下去。
水上水下是两个世界,上面越是浊浪翻天,下面越是显得宁静深远,往下去,十米之下就已经感觉不到水流的波动,深度绳没有扣死,在水下微微晃动。陆臻借着昏暗的灯光把安全绳扣好,他绕着夏明朗游了一圈,露出顽皮的笑意,伸出五指一个一个屈起。
夏明朗会意的点头。
1、2、3、……上浮!
刚刚冲出水面,夏明朗就迫不及待的大口呼吸,迎面一个巨浪扑来,夏明朗躲避不及,被呛得大声咳嗽,陆臻连忙游过去帮他挡住水,让出一个空隙给他喘气。
夏明朗忍不住笑:“挺厉害的啊!”
水声轰鸣,陆臻听不清夏明朗在说什么,侧耳过去大声问道:“啊?”
“我说,老婆我爱你!”夏明朗大喊。
陆臻笑得差点呛水,指着夏明朗乐个不停。
我们的人生中总有很多莫名其妙地恐惧,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问一声怎么办?没有人能知道怎么办?那些阴影可能永远存在,那种疼痛永远也变不成欢愉……
可是,陆臻近乎怜惜地抚过夏明朗的脸颊:我只问你想不想。
只要你想,但凡我能,都会为你做到。
陆臻抱住夏明朗的脖子,额头紧贴:“下去吗?”
夏明朗点点头,携手下潜。
真好,当你需要的时候我还能帮到你。陆臻握紧夏明朗的手,心中无比庆幸。
其实在这种时刻深潜效果极差,因为水面太不平静,让人心跳过速,耗氧量大增,往往下不到十几米就气短。回到水面,又得在浪涛中起伏,海浪滚滚而来,把拇指粗的缆绳深深的勒进手臂,不过一两个回合,人就筋疲力尽。
夏明朗指了指医疗船示意回去歇歇,陆臻看着他的眼睛喊道:“你相信我吗?”
夏明朗被那种目光击中,来不及回想到底要相信什么就已经回答:“行啊!”
陆臻回身,指向远方雨幕之后深黑的阴影:“天琴岛,离开这里三公里,就我们两个,去看看吗?”
夏明朗笑了,他用力踩水,探身吻住陆臻的嘴唇:“想约会嘛,就直接点。”他大笑着放开陆臻往船上游,却被拽住,黑色的潜水刀看不到一点刃光,夏明朗只觉身上一松,已经被割断了安全绳。
夏明朗大惊。
“走吧!”陆臻把潜水灯绑在胸口,游到前方领路。
三公里,轻装,这样的距离在平时根本不是个事儿,可是现在?
夏明朗看着那一点光亮在波涛中一闪一暗,渐行渐远,他咬了咬牙,毅然决然地追了上去。
如果你曾经站到100米高空,就不会在50米脚软。
这是最笨的高招,唯一的办法。

二十三、

长时间在两到三米的浪高中穿行,复杂的水况飞快地消耗着夏明朗的体力,陆臻一直游在他前方一个身位的地方,偶尔会停下来等他。夏明朗早就知道陆臻在水里很牛,但是之前凭借强大的体能与意志力,他倒也没觉得自己会比他差多少。可眼下,在这样非常的暴雨之夜,他忽然感觉到天分与勤奋的分别,陆臻似乎天生的比他更知道怎样避开波浪,怎样顺应水势。
如鱼得水……可能这就是他怎样努力都追赶不上的差距。
夏明朗微微有些沮丧,可是前行中触碰到陆臻的手指,又觉得欢喜与骄傲:瞧瞧,我的人,多厉害!
绕过天琴岛环形的珊瑚岛礁进入到潟湖之后,海面终于平静了一些,夏明朗感觉身体的最后一点力量都被耗尽,忍不住翻过身,仰面飘浮在水面上休息。
好像天河漏了个口子,雨水还在猛烈的往下倒,雷声却渐渐稀疏,没有闪电,陆臻身上的潜水灯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一点光。夏明朗看着那一点亮光从前方折回来,贴到他耳边大声询问:“累了吗?”
夏明朗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想说没有,却感觉到陆臻的手指落到他脸侧,细细地摩挲,找到他嘴唇的位置,停住……然后,微凉的嘴唇贴了上来,光滑而濡湿的,带着咸涩的味道。夏明朗不由自主地启开牙关想要更深入细致地品尝这种滋味,陆臻火热的舌头已经窜了进来,包裹着厚厚的糖浆,甜蜜诱人。
巧克力、花生、太妃糖……
这不是制式装备,却是陆臻最喜欢囤积的野战物资,可以迅速的补充热量,并有十足的饱腹感,而更重要的是,它够甜。陆臻喜欢一切够甜的东西。但是夏明朗不喜欢,夏明朗只喜欢一切可以用来嘲笑陆臻的机会,这是美好的情趣。他一把按住陆臻的后颈加深这个吻,纠缠吮吸,争夺每一颗花生。
呼吸之间,夏明朗与海水微妙的平衡便被打破,两个人纠缠着沉进水里……直至气竭。
“还有吗?”夏明朗大喊。
“你不是不吃嘛!”
“我吃坚果。”夏明朗笑了。
“那怎么办,花生都在巧克力里呢?你要是不嫌恶心的话,我先帮你……”陆臻说到一半把自己先给恶心了,郁闷的皱起鼻子。
夏明朗笑眯眯的贴上他的嘴唇说:“我不嫌。”
好吧,那你不嫌我可以嫌,陆臻干脆利落地塞了一颗糖到夏明朗嘴里,然后迅速的躲开。夏明朗乐呵呵地咀嚼着,沾了海水的咸味,居然味道还不错。
陆臻溜了一圈,又滑回来,双手扶到夏明朗腰间,紧紧贴近,他看着夏明朗的眼睛说:“下去吗?”
夏明朗一愣。
“相信我!”陆臻说。
那就下去吧!夏明朗笑开,轻轻探身,贴到陆臻唇上。不过,要先亲一下,讨一点便宜,才能相信你。
陆臻用力蹬水,抱着夏明朗往下潜。
没有深度绳,没有长长的灯链,在这样的雨夜水下一片漆黑,夏明朗甚至分不出水面在哪个方向。陆臻的手臂扣在他的腰间,带着他下潜与上浮,呆得并不久,潜得也不深,好像海豚那样浅浅的斜插下去,然后浮出水面换气。夏明朗忍不住想笑,最初的紧张迅速平复,他甚至有些放松地抱住陆臻,心情舒畅地闭上眼,说真的,偶尔可以让老婆抱着的感觉也并不坏。
分不清是第几次沉入水中,夏明朗感觉到陆臻的手从他腰上松开,小心地抱住他的脖子。他好奇地睁开眼,幽幽的蓝光从下方漫上来,照亮了陆臻紧抿的嘴角。
怎么了?夏明朗挑起嘴角表示询问。
陆臻没有动,他甚至没有一点表示,像凝固的雕塑。
忽然间灯光寂灭,夏明朗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水流撞上胸口,身体不受控制漂流。他当场呛水,下意识地挣扎着挥舞双手,然而,一无所获,心跳在转瞬间飚到了高点。
极黑,这就是最纯粹的黑,没有声音,没有光线,没有上下左右,没有一点踏实的存在,没有……边界……
夏明朗恍惚间感觉自己已经失重,好像失去身体的感觉,曾经无数次在意识与潜意识中反复出现的噩梦再一次慑住他——无边的黑暗,无依无靠,心中有千军万马的呼唤,然而……无能为力。
一切无能为力,他有多渴望,就有多无力。
没有方向,没有光明,没有能力……什么都没有,仿佛泥沼陷阱一般的死亡的幻像!
原来旁观的感觉是这样的,陆臻停在水中,红外视镜里那团模糊的影子在剧烈地挣扎着。
一秒钟像一年那么长,这样的时间错觉甚至让陆臻有心情去回想当年夏明朗用死亡恐吓他的时候。亏了,陆臻愤愤地想,当年的夏明朗断然不会像此刻的自己这般心疼和紧张。
预设时间到,腕表轻微的震动,陆臻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
指尖相碰,夏明朗迅速缠上来,力量大得惊人,陆臻猝不及防地被勒住差点呛水。他忽然发现自己精密的计划中还是出了个漏洞,如果夏明朗现在失去神志,像每一个濒死的溺水者那样缠住他,那他很可能得等夏明朗真正晕厥之后才能带着他浮上去。
陆臻急得想高喊,是我,是我在!!
自然,那不可能,他只能在混乱中几乎绝望地奋力反抗,试图尽快把夏明朗控制住,忽然间眼前一亮,夏明朗在毫无目的地纠缠中按亮了潜水灯……
是我,是我在!
陆臻推开红外视镜,拼命往夏明朗眼前凑……紧绞在身上的力量重重地一勒,忽然就轻了。陆臻心下大喜,马上拽住夏明朗的胳膊全力上浮。
淹没在水里时总觉得很深,其实不然,不过几米的深度,转瞬间已经游回,陆臻拉着夏明朗冲出水面,闯进空茫的雨帘中,憋闷太久的肺部大量吸进氧气,有种微微眩晕的快感。
夏明朗一动不动地漂浮着,陆臻不敢松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有有……有计时的。”
夏明朗像是被惊醒,微微抬头,突然像一头鲨鱼那样扑了上来。力量太大,太猛,潜水镜撞在一起,让陆臻一阵鼻酸,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夏明朗一把扯掉了他的潜水眼镜。
唔?!陆臻想说,这玩意儿真挺贵的,但是夏明朗已经疯狂地咬住他的唇。
仿佛吞噬一般的吻,不管不顾,好像野兽一样啃咬着细嫩的唇瓣。陆臻感觉到火辣辣的痛感,他错愕地挣扎,想问怎么了,却被夏明朗更深入地缠住舌头。
这他妈是怎么了??陆臻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淹死了,他好不容易挣开夏明朗,带着他往岸边游,两个人在半沉半浮间被海浪卷起,推入礁石的空隙。
在水里泡了太久,陡然上岸时陆臻几乎有些站不稳,他用力咳着呛进去的海水,又一个浪头接踵而至,将他重重地推到礁石上,胸前的潜水灯被撞裂,四周顿时一片浓黑。
我靠!陆臻疼得呲牙,可是转瞬间火热的气息和暴雨一起覆盖了他,连同一具身体的重量。双唇贴合,夏明朗的动作越发粗暴,双手用力揉弄着怀里的身体,疯狂而焦躁,像一头饥饿的狼。
陆臻只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可是夏明朗的动作让他晕头转向,欲望丛生。那样的灼热唇舌,狂乱地啃咬着他的颈侧与耳垂,粗重的喘息声占据了整个听觉,双腿被分开,一只大手强硬的按上去,隔着潜水服用力搓揉。
啊……陆臻忍不住尖叫,手忙脚乱地踩掉脚蹼,双手绕到背后去拉拉链。然而刚刚扯开一点间隔就让夏明朗夺下,双手握住两边用力一分,潜水服差点被撕成两半,冰凉的雨水直接扑打到陆臻光裸的脊背上,在皮肤表面激起一颗颗细小的麻点。随着雨水一起落下的还有狂暴的热吻,火热的唇舌沿着脊柱的中线一路舔啮吮咬,像一柄沾了火的刀,把他从中间分开。
陆臻被刺激得全身发颤,他摸索着扭过夏明朗的下颚发狠地亲吻,彼此胶合间透出压抑不住的喘息声。
血热得像是快要燃烧,蠢动的欲望再也受不了潜水服紧密地禁锢,让人迫不及待的想从里面挣脱出来。
顾不得身下的海水,也顾不上粗糙的礁石表面,两个人忘情激吻,滚烫的胸膛紧贴在一起,身下早就充血紧挺的东西彼此挤压摩蹭,舒解内心难耐的躁动。陆臻只觉得还不够,失陷在□催折中的身体需要更多更直接地刺激,他搓揉着夏明朗的后颈,将彼此拉开一些距离,右手探下去堪堪握住。夏明朗闷哼了一声,分开他的双腿,就着一点海水的润滑把一节食指挤进了他的身体里。
“不不不……停下!!!”陆臻瞬间清醒,惊慌失措地按住夏明朗的手臂。
有没有搞错,这是咸水,他想搞死他??

二十四

夏明朗顿住,却没有退出,陆臻紧张的全身肌肉都绷了起来,一时间进退不得。陆臻耳边一热,湿腻的热吻混合着急促的呼吸声在颈侧徘徊,耳垂被吮住,火热舌尖钻入耳洞的强烈刺激让他全身战栗。
“我想要,给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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