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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1-5部]-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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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躁而热!。

  “这里一定能搞到白粉。”陆臻用唇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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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明朗微微眯了眯眼睛,以一种极为厌恶地表情说道:“真恶心。”。

  其实最恶心的地方不是舞池,而是——洗手间。。

  深处的包厢里压抑着似有若无的□;烂醉如泥的男女踉跄着撞进撞出;有人在洗手台上呕吐,酸腐的臭味混合着酒精味,刺鼻得令人作呕……人们在洗手间外略显明亮的灯光下明目张胆地做着交易。。

  性与毒品……最原始的欲望,用最肮脏的方式呈现着。。

  “从来没见过?”陆臻轻轻握住夏明朗的手。。

  “听说过,没见过。”夏明朗阴沉着脸。他虽然也玩儿过,但也只是抽烟喝酒追校花……偶尔与临校的男生打一架那种正常男孩子的玩儿法,像这样饱含着黑暗淫靡的欲望深渊是他从来都不屑去接触的。。

  夏明朗感觉到极度的恶心,对毒品对快感的欲望在烧灼他的神经,然而这冲动略一翻滚,他心底强烈的厌恶感就强压了下来。太恶心了!这种人,这些事……我居然也会有欲望?
  欲望如此丑陋,而理智如此清醒,它一刻不停地在呼喝着,就像一个愤怒的审判者,咆哮怒骂,鞭笞灵魂!于是,这所有对外的厌恶与对自己的不满,汇合到一起,催生出怒火,迎风招展。
  陆臻感觉到夏明朗的手掌在微微发抖,便把他的手指拉到唇边轻吻:“冷静点儿。”
  “我知道。”夏明朗舔一舔下唇,然后重重咬住。。

  陆臻极少见到夏明朗发怒的样子,太理智太博大的人就不容易动怒。然而此刻纯粹的怒火让他的面目变得极为坚硬,杀气四溢,所有眼角的戾与唇边的狠都带上了金属的光,令人无法直视。
  。

  夏明朗一向有战神之威,但是这种威严是蕴而不发的,如山般沉重,极具压迫感,却不致命。而此刻,他就像重刀破鞘而出,那是真正透肤的杀气,被他看一眼,就像胸口被轰开了一大块。
  陆臻一直觉得陈默杀气很重,专注战斗时三步之外都能感觉到寒意。但是郑楷一直说陈默还好,那是你们没见过夏明朗当年。陆臻发现居然连他的心脏都在狂跳:是的,我现在知道夏明朗当年是什么样了,当他放下心头的责任与慈悲,暂时回归为一个纯粹的战士,他的凶悍与狠戾也就暂时回到了顶点。 。

  陆臻看着夏明朗往前走,一步两步,然后伸出手举到那个正在数摇头丸的小伙子面前。那人含糊不满地抱怨了一声:“等下,一会儿就好。”他无意识地抬头看,却愣住,目瞪口呆地张大嘴。
  。

  夏明朗从他手里把东西拿过来:“还有吗?”。

  “我……”那小子明显感觉到了危险,却茫然于这危险来自何方。。

  夏明朗不耐烦地把他拎起来倒了个儿,乱七八糟的杂物从他口袋里落下来,散落一地。有人在尖叫,有人冷漠地离开,也有人好奇地挤过来,夏明朗把地上的小药丸踩碎,一脚踢散。
  终于有人惊呼了一声:“有人砸场子。”。

  夏明朗把那个被摇得七昏八素的摇头丸贩子扔到地上:“干点什么不好?干这种行当。”
  “他妈的,关你鸟事……你他妈算哪根葱哪头蒜……”那小子强撑着站起来,敢吃这一行饭的多半不是善茬。。

  夏明朗发现不远处几个穿黑西装的夜场保安正在往这边聚拢,回头向陆臻递出一个眼色,一把握住那小子的腰带,把人抡了出去。在连串的惊呼与尖叫之后是肉体落地的闷响,保安们明显加快了聚拢的脚步,把惊觉异样的寻欢客往后面拨。。

  陆臻把记号笔的笔芯□,撕开内部的海绵递给夏明朗,就着走道里光亮的镜面给自己仔仔细细地抹了一张黑红交错的鬼脸。夏明朗他们行迹诡异,对方也不敢妄动,强压着怒气过来喝问:“干什么的?知道这是谁的场子吗?”。

  “在中国,卖摇头丸是违法的,知道吗?”陆臻隐在暗处,口气平淡地说道。
  “你他妈……”对方不自觉骂出半句,露出极为错愕的表情:“捣什么乱呐……唔!”他退后两步,像是不明白陆臻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那样瞪着他,眼中满是迷茫,脱力似地滑了下去。
  当重拳与胸骨相击时,陆臻听到一声脆响,那是肋骨断裂的声音。。

  开打!。

  陆臻重拳挥出的瞬间,夏明朗已经蹿了出去。在昏暗不明的光影中,他的动作快得出奇,迎面堵住他的那名保安刀子刚刚拔出一半,被他合身扑上去,双手压住肩膀,一记飞膝撞在胸口。
  夏明朗其实可以跳得更高一些,但那样会撞断颈椎。。



20(上)  据说广州真正有后台实力的大场保安可以击退特警,但这家场子的水平显然没达到那种高度,而且夏明朗与陆臻猝起发难,占了太大的先手优势。。

  这地方昏暗吵杂,站在后排的保安根本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人直冲过来,势不可挡沾衣即倒。这时候,有经验与没经验就完全分出了差别,愣头青们往前冲,老江湖往后退。夏明朗一连撂倒三、四个,通通都是一击,他就像一个中世纪的骑士,用最迅猛的方式攻杀,没有任何精妙的招数,然而有效。。

  战士与打手之间最根本性的分别在于狠绝,势大力沉,角度精准,一击即中。
  真正的打斗远没有电影中拍的那么好看,即使是世界顶级格斗赛在外行人眼里看起来都是平常,不过是一拳一脚地招呼着,不亲身上阵,根本无法体会那种一瞬间地转天旋的无力。

  一直冲到走廊的尽头,夏明朗眼前一暗,退到最后的三名保安终于联手出击。这是套过招的,左边的挥拳,中间有刀,右边是一条甩棍,风声赫赫中正面全部封死。。

  算是有点意思!。

  夏明朗退后一步,让开正面寒光四射的刀锋,用手肘砸开左边那人的一记勾拳,同时一下膝击顶到那人腰上。这地方不算要害,夏明朗用足了十成劲力,那人虽然极为敏捷地抬腿挡住,却在硬碰硬的力量对抗中败下阵来,哀呼着向后退去。夏明朗顺势一拳砸在他胸口,把人送到中间那位的刀尖上……。

  这时候,右边那条甩棍已经砸到近处,夏明朗让开头部要害,抬手格档。肉体与金属相撞,发出沉重的闷响,夏明朗感觉骨骼一阵颤动,瞬间麻痹似的痛感从手肘传递到指尖。他顺势往后退了一步,用力甩手,好尽快熬过那一阵锐痛。。f

  “干!”拿甩棍的那位龇牙咧嘴地大吼了一声,虎口处湿辘辘的,渗着血。这人倒是悍猛,血淋淋地握着棍子又砸了过来,夏明朗还是退,一连退开三步。那人自以为占到上风,一条短棍挥得虎虎生风,一步赶着一步地追着夏明朗打,把自己的同伴甩到身后。。


    愚蠢
  夏明朗冷笑,一道银光从他身边划出,与甩棍平行错过,直接撞向那人的面部。使棍子那位显然没料到夏明朗身后还藏着个帮手,急跳着往旁边闪,被链条锁的尾端击中锁骨,连着胸口的扣子都被扯开了一半。。

  “交给你了。”夏明朗借这个机会冲了过去。。

  
“没问题。”陆臻把钢链一道一道地缠回到手套上,双手握拳,蓄势待发


  二对二,这架就好打太多了,赢面是指数倍增长的。使短刀的那位刚刚全力一击差点捅死自己人,好不容易躲过去,抬头一看人又跑了。他人在局外,脑子自然要清爽些,刚想开口提醒把人叫回来,夏明朗的身形一闪已近在眼前。。

  这一连串的变故兔起鹘落,不过几秒钟的工夫战局已经变了好几变,等那人的思维跟上形势,马上反手握刀平推了出去。打架基本上是不用动脑子的,打架主要得靠直觉。。

  夏明朗往后一仰,差点儿乐了,标准军用匕首格斗术,这哥们绝对是当过兵的。夏明朗马上顺着他的套路走了两招,严丝合缝一点不差……。
@
  真是班门弄斧,夏明朗心想,早知道把这小子留给陆臻处理了,他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格开对方的劈砍,右手短刺拳快如流星,在尺寸间发力,正中对方的鼻梁。那人虽然躲得及时,但毕竟是要害处,受到拳尾半成劲力已经一塌糊涂,鼻涕眼泪混血狂流,转瞬间滚了满脸。
  夏明朗顺势拿住他的手腕,一脚横踢,正中腋下。那人正满眼金星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身不由已地往后一仰,跟着夏明朗的拖鞋一起飞出去两三米远,一头栽进舞池里。。

  劲舞场里意乱情迷视野受阻,可DJ毕竟居高临下,他还是清醒的。陡然看到一个人从走廊里飞出来,连滚带爬地摔下台阶,马上吓得手下一紧……震耳欲聋的乐声拉成一道刺耳的尖啸,瞬间嘎然而止。。

  一道追光打在走廊的出口,夏明朗被这过分明亮的光线刺得微微眯眼。陆臻从他背走出来,明晃晃的钢链缠在他的手掌上,在灯下越发眩目。。

  红黑交错的色彩让他们的面容看起来极度诡异,站在近处的人不自觉地往后退开了一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仿佛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原本乐声震天的空间变得死一般寂静。。

  “怎,怎么了?!”DJ壮着胆子在台上喊。。

  这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一时间没有人可以告诉他怎么了。。

  “你们是谁?”他又问了一句。。

  夏明朗没有理他,只是先走过去把鞋穿上。灯光师出现了一丝犹豫,不知道应该把强光打在哪个人身上才好,光圈在黑暗中微微颤动,透着胆怯。。

  “谁身上还有毒品?”夏明朗沉声喝道。他的声音不响,然而有力,压抑着暴虐的劲势。
  强光飞快地移过来,夏明朗转过身背对光源,又重复了一遍:“谁身上还有毒品!”猛烈的白光从他身后直射出来,将他渲染成一道浓黑的阴影。。

  站在他身边的人群飞快地往后退,像潮水一样,某个带着浓妆的年轻女人动作慢了一步,惊慌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突出人前,连忙尖叫着哭喊道:“我没有,我没有……只有这个了……”
  一个轻飘飘的塑料自封袋从她手上飞出来,夏明朗伸手抄住,发现里装了三张颜色艳丽的小纸片。

  “看起来像致幻剂。”陆臻接过去迎光细看。。

  夏明朗并不关心这是什么,连着袋子一起烧了个精光。。

  “你们……”终于有人大着胆子问道:“你们干嘛的?”。

  “禁毒的。”陆臻露齿一笑。。

  “啊,警察?”。

  “不,见义勇为。吸贩毒是犯法的,知不知道?软毒也是禁药知道吗……”陆臻说到一半,蓦然感觉到一阵强烈心酸和惆怅。或者说,他被对方错愕地神情和自己调侃的语气震惊了。
  这是多么堂而皇之的罪恶?简直就像是摆在了台面上,所有人理直气壮而放肆地享受着。当他说,知道吗?干这个违法的。对方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陆臻心想,假如我说我是来砸场子的,他们一定不会不相信。。

  “我操……你妈!”夏明朗咬牙切齿地咒骂。。

  陆臻转身看过去,惊讶地发现他正对着一个男人海扁。正常人怎么可能受得了夏明朗的拳头,两、三拳下去,连□都没了,像滩烂泥一样糊在地上。。

  “喂喂喂……”陆臻吓了一跳,连忙冲过去把夏明朗推开:“当心死人。”
  “死不了!”夏明朗赤红着双眼,把一小包微黄的细粉砸到陆臻怀里。。

  “妈的!”陆臻瞬间怒火上涌,从吧台上提了一桶冰水浇到那人脸上,刚刚被夏明朗两拳直接揍晕的瘾君子□着在地上扭动起来。陆臻绕着他转了三圈,愣是没找到可以下手的地方(怕打死),一腔怒火烧得五内俱焚。。

  “两位,我说两位……”一个穿着整齐的中年人从人堆里挤出来:“两位到底哪条道上的?”
  夏明朗抬头看了他一眼,凶狠地目光刺得对方微微错开了视线。他敏锐地注意到客人正在被有序地疏散,远处,大门口站了了一排黑衣的打手,有几个性子急的,已经把大刀片子提在了手上。
  我说呢,怎么动作这么慢!?夏明朗暗忖,原来按排了这一手。。


20(下)&停更小记  “鄙姓曹,是这边管事的。你们到底哪条道上的,我们哪点儿得罪了,一是一,二是二,能不能给个明白话?”管事的长了一张过目即忘的长脸,五官平淡,毫无特色。。

  夏明朗咧嘴一笑:“老子讨厌贩毒的。”。

  “误会了吧?我们可不沾那个。”管事的马上分辩。。

  陆臻一声不吭地把那包海洛因拿出来亮了亮,然后撕开撒进了地上的积水里。
  管事的皱起眉:“我们开门做生意,难免的……”。

  “够了!”夏明朗打断他。。

  陆臻立即眼前一亮,集中起注意力,因为夏明朗背在身后的手指无声地向他说了两个字:撤退。
  现在撤?陆臻疑惑地看向大门口。。

  夏明朗盯着管事的看了一会儿,神色渐渐和缓下来:“老实说,我也不想为难你,只是有人托……,我们也是……”他虽然怒火冲天,但毕竟没有失态,仍然收放自如,他故意压沉声音说得含糊,谁都没有注意到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你说什么?”曹经理暗暗松了口气,有理由有来路就好,想要什么都可以商量。混到他这个年纪的多半是谨慎人,纯粹的好勇斗狠已经不上台面。他刚才听陆臻扯什么禁毒违法什么的,听得一头雾水,警察不像警察,黑吃黑不像黑吃黑……这种来路不明的高手最让人头疼。
  “我是说……”夏明朗双手交握。。

  “嗯?”曹经理还在认真等下文。然而眼前一花,脖颈上一阵刺痛,身不由己地往前跌,被夏明朗一把他拉到身前。。

  他站得离夏明朗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

  当然,这不能怨他,因为在他的前半生里,从没有出现过像夏明朗这个级别的存在。
  。

  “你……”曹管事嘶声喊叫,下意识地伸手去抓,然而细幼的牙线紧贴着皮肤,仿若无物。这就让人产生了一种邪门的惊骇感,曹管事的喉咙里嗬嗬作响,声嘶力竭地叫喊,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字节。。

  站在曹管事身后的两名打手下意识地出手想救,被陆臻挺身截下,一人一拳,逼退了两米远。不远处的打手们看到管事儿的被绑,一窝蜂地挤过来。。

  “住手!”夏明朗厉声断喝,指间放松了一点。。

  “兄、兄弟……”曹管事含糊地□:“有事好商量。”。

  “给辆车,加满油,让我们走!”夏明朗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当怒火被理智压制,那种粘腻的恶心感又涌了上来:这地方,真是再呆一秒钟都嫌烦!。

  “你们……他妈的到底是来干嘛的?”这要求完全不合预期,曹管事差点没转过神来。
  

  “不干嘛的。”夏明朗一勾手指,看到对方脸上变色:“怎么?还不让走了?”
  夏明朗低头看他,眼神中有一种淡漠的凶狠,让对方立刻平静下来。其实夏明朗无心开杀戒,也没兴趣替天行道,他好像忽然间就感觉到够了,这里的一切人和事都带着腐败的气味,令人作呕。他慢慢逼近,□裸地威胁:“一辆越野车,加满油,别做手脚。老子什么都不为,谁都不怕,你别再惹我,我就放过你,你要闹大我也随你!”。

  最容易服软的反而是那些恃强凌弱的人,曹管事跟夏明朗对恃了一会儿,眼神中的茫然大于凶狠,最后挥了挥手,喊道:“照他说的办。”。

  陆臻到吧台上挑了瓶酒,如数付帐,然后在众人看鬼似的眼神中镇定自若地跟着夏明朗退了出去。。

  车不算是好车,油倒是满的,曹先生当然还要“委屈委屈”再陪一程。夏明朗在前面开车,陆臻在后座看路,两个人配合默契。曹管事的被人用一根牙线捆住手脚,每一点挣扎都像是有刀子在割,可偏偏没有绳索的存在感,非常茫然极度痛苦。他团在陆臻身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反反复复想了好几遍,完全找不到半点头绪,只能哑着嗓子问道:“俩位高手,请让兄弟我死个明白!”
  “没人要你死。”陆臻头也不转。。

  “那今晚到底怎么了?”。

  陆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很想说:谁让你点儿背,把坏事干到我们眼跟前,正赶上我家大爷心里不爽,不练你练谁?但陆臻是个死要占理的人,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老子最恨的就是沾毒,见一次打一次。”。

  曹管事几乎要冷笑:“打得过来吗?累死你们!”。

  “所以说见一次打一次,眼不见就心为净。”陆臻这话是真心的,但也知道对方绝不会相信。

  三亚市区不大,道路多半宽直,既不利于逃跑也不利于跟踪。夏明朗不想在市区超速被拍,引起警方的注意,所以耐着性子与尾巴们周旋,不紧不慢地把车子一路开进山里。然而,刚一进山他就关灯加速,从大路转小路,小路到土路……硬生生凭目视高速开行到一条窄小的泥石路上。
  曹管事在后座被颠得七荤八素,好像竹匾上的一颗元宵。正是到此时他才真正开始害怕,这两位大仙儿是从哪座山上下凡的他不知道,但是把车开成这样,他的手下是绝对要跟丢了。
  这一整夜的莫名其妙好似没有尽头,一团迷雾再套着一团迷雾,他自认是老江湖,道上的规矩他门儿清,却无论如何都摸不透这两人的路数,从头到尾就是场噩梦。当然,这仍然不能怨他,因为这两位从来不是道儿上的。。

  “你们,你们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曹管事吓破了胆,完全忘记这话他早已经问过。
  姓曹的坚信,在这世道里没有白给药的医生,也没有白打架的黑社会,你闹这一场总得有个目的,他陪着周旋到现在也就是在等那个目的。在他看来,这两人身手敏捷头脑清晰,下手极有分寸;而且一没磕药二没醉药,绝逼不可能是脑子一抽就要杀人全家那种暴徒。可现在这趋势,难道目的就是把自己绑进山里干掉?。

  可这也不对啊!!。

  老曹是真的想哭了,他十几岁就在街头混,第一次如此惊恐,就是那种孙猴子逃不出五指山的惊恐。。

  “就这儿吧。”夏明朗被他哭烦了。。

  “啊!?”曹管事惨叫。。

  “行啊!”陆臻当然没什么意见,随手一掌劈在曹管事后颈。两个人解开牙线,收了收东西,一头钻进了林子里。。
@
  夏明朗感觉有点腻,好像吃了太多肥肉,顶到嗓子那种不爽快的腻味。。

  他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只觉得打架之前他有点躁,打完之后,他腻了。而那些所向披靡的拳脚,在外人看来严密的安排与布置,于他而言都不过就是顺带手。他就像一个顶级大厨,偶尔做个家常菜也要在炒青菜里加半勺高汤,没什么刻意的成份,只是顺手,就是个习惯。至于这个习惯会对那些“中下层黑道人士”产生怎样的心理阴影,夏明朗没兴趣关心。。

  热带的山野植被繁茂,危机四伏,然而这正是夏明朗与陆臻最熟悉的环境。他们用酒水擦干净脸,就着林梢漏下的点点星光行走,夏明朗一直不吭声,陆臻也不想打扰他。。

  爬到山顶时天色已亮,一轮鲜红的朝阳从对面的岭线上跳出来,万道霞光把天际染得十分明艳。陆臻欣喜了喊了一声,伸手拉住夏明朗:“歇歇吧!”。

  夏明朗转过头呆看着那轮红日,就地坐下。。

  “怎么还是不开心?”陆臻把手放在夏明朗肩膀上。。

  “老子出生入死,换他们醉生梦死,真他娘的!”夏明朗笑着骂了一句。
  “别介啊!你出生入死也不是为了他们。”陆臻轻轻吻着夏明朗颈侧,舌尖有一点微辣,还带着伏特加的酒香。。

  “那倒是。”。

  “你看。前辈们抛头颅洒热血,死得白骨成山灰都不剩,到头来换了这么个世道,也没从地下跳起来说什么。你我好歹全胳膊全腿,看开点儿……”陆臻笑眯眯地弯着眼睛,脸上的笑意温暖而明朗,有如朝阳。。

  “我不会变成他们那样的。”夏明朗忽然很笃定地说道。。

  “那当然。”陆臻错愕。。

  “我是说,我绝对不会变成他们那样的。”夏明朗慢慢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太恶心了。”他略微顿一顿,有些困惑地强调:“人怎么能那样活着?”。

  陆臻渐渐明白过来,却惊喜地几乎不敢相信,只是小声附和着:“是啊,那当然。”
  一种人永远无法理解另一种人的生活方式,就像夏虫不可语冰。。

  夏明朗知道自己身前有一个深渊,因为所有人都在提醒他,如果你不幸沾上那个东西,你就会掉进那个洞里。于是一直以来,他都在畏惧那个深渊,所以患得患失,所以不自信。
  而忽然间他不再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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