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尽晚回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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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
　　楚濋笑了，他挑起童舟的下巴，楚濋的眼睛竟然有些泛红。
　　“现在也恨吗？”
　　童舟覆住楚濋搁在自己下巴上的手，他摸着楚濋的手指骨节，瞳仁里映出楚濋的五官。
　　“我这辈子都恨你。”
　　“但这辈子也都爱你。”
　　“不要再给我承诺，什么都不要。”童舟笑，笑得叫楚濋心脏疼。楚濋以前是个不会感觉疼的人，只有他捅刀别人的份，别人痛不欲生，为了他要死要活，他都还是无动于衷。以前，他也不觉得童舟是特别的，无疑就是又一个小情儿罢了。
　　他喜欢童舟的时间确实可以算得上是最久的。刚分手那会，他也就是有点失落，但绝对不至于痛苦。楚濋反而现在觉得痛苦，一看到童舟心里就泛疼，心脏像被削尖了的铅笔在拼命地戳，他越体贴，他越痛。
　　“其实，我人生重要的几个时刻，都是你在陪我。”童舟眨了眨眼睛，然后把脸埋在楚濋的腰间。
　　“以后我也陪你。只要我身体扛得住，别过早挂了。”楚濋开玩笑地说，童舟听了眼底却湿了，然后埋着头掐楚濋的腰。
　　“你给我闭嘴！”
　　楚老师在自我诅咒上，嘴像开了光一样灵。顾清影说他是造孽太多，现世报来了。也不知道是带高三的缘故，他又开始熬起了夜，接连熬了一周，他这次是真倒下了。直接晕在讲台前，全班同学都吓傻了，手忙脚乱地去找别的老师帮忙。
　　童舟接到医院的电话时，正和顾清影在外面采访一个作家。他刚接起电话听了几秒，人就像离弦之箭冲出了店门，他连两边的车都来不及看，好几次被人按了喇叭警告，他跑起来的时候，左脚的伤似乎都不疼了，可能是被更强烈的痛掩盖了。
　　楚濋睁开眼就看见童舟抱着他坐在床边，楚濋的嘴唇干涩到脱皮，他白着脸拍了拍童舟的背，虚声安慰。
　　“动人，你他妈能不能行了？”顾清影和叶予彬也站在病床旁，顾清影被童舟吓死了，以为楚濋挂了，一路哭着来医院，所以此刻眼睛也肿的厉害。
　　“你被叶予彬家暴了？眼睛肿得像金鱼。”
　　“我去你的！”顾清影见楚濋能开玩笑了，心里松了口气。
　　叶予彬上前，眉头紧皱很严肃地说：“动人，我建议你辞职。你这工作量和压力会加剧你的病情，之前童舟让你闭关，你的身体就好多了。但是治根是要段时间的，你不能刚好没多久又重蹈覆辙，这反噬很快的。”
　　“谢谢起舞，我辞职了我吃什么呀，你养我啊？”楚濋又不正经了起来，他明明脸色白如纸，还在虚张声势。
　　“我养你啊。”童舟出声说，楚濋做捧心状，他挑佻眉说：“宝贝，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但是男人不能说不行。”
　　顾清影翻了个白眼说：“你来我们社呀，你们夫妻同进同出，也方便小童监视你。”
　　“做老师我能活到六十岁，做出版狗我只能活到五十岁。”
　　“我去你的！”见两人又要争起来，童舟和叶予彬同时出声阻止。叶予彬给楚濋安排了单人间，主治医生是专家级的，看了楚濋的病理报告说，只要楚濋肯配合，乖乖听话，不会有大碍。
　　楚濋听了就问下礼拜他能去上班吗，被童舟打了一顿屁股。
　　“你就乖乖躺两个礼拜，赵医生水平很高的，不会有问题的。这两周我和清影会轮流来陪夜的，你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病。”
　　“陪什么夜啊，我挂不了。。。。。。”楚濋还要说，被童舟瞪得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舔了舔嘴唇选择闭嘴。
　　“那行，我们先走吧，让楚濋好好休息。”叶予彬拉开门和顾清影走出去，童舟说他跟他们一起回去一次，要给楚濋拿点换洗的衣服。
　　童舟搭着叶予彬的车回了家，结果在家门口看到了一个他四年没见过的人。童舟的脚步放慢了，他甚至迟疑着要不要再往前走，那人抬起头看见了他。
　　“舟舟。”童一鸣掐了烟喊了童舟一声，童舟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听过这个小名了，他一时非常不习惯，甚至是别扭。
　　童舟没喊他爸，他拿了钥匙开了门，没有要他爸进门的意思。他掩着门冷淡地问：“找我有事吗？”
　　“秀霖。。。。说看见你在医院，我想你不舒服来看看你。。。。。。”
　　“她还说什么了？”童舟睨着眼，表情淡漠。
　　“啊？”
　　“你要没事我关门了。”童舟抬手就关门，童一鸣一急，伸手卡住门。
　　“你弟弟今天过生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
　　童舟像听了个笑话，他嗤笑一声，耸了耸肩说：“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哪来的弟弟？”
　　“你！。。。。”童一鸣气了半死，抬手就要打童舟巴掌，童舟连躲都不躲，就直挺挺地站着，眼神充满鄙夷。
　　“你弟弟生病了，还挺严重的。”童一鸣终于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童舟冷哼一声说：“那你找医生啊，找我干嘛？”
　　童一鸣似乎难以启齿，他心虚地瞥了瞥童舟，牙齿快要把嘴皮给咬破了。童舟心一沉，笑道：“不会是白血病之类的，要找我捐骨髓吧？”
　　“肾不太好，要做透析。”
　　“舟舟，你弟弟还小，他小时候很喜欢你的，现在可能是不记得你了，你就去看看他吧。。。”
　　童舟的心像被人用刀斧给狠狠劈开了，里面鲜血直流，五脏六肺都烂成一坨，恶心地发臭。
　　“我没空，我老师住院了。”童舟直接甩门，他爸听到“老师”两个字，突然脸色大变，他指着童舟的鼻子，连声调都变了。
　　“老师？！是那个变态吗？！”
　　当初童舟和楚濋在一起的时候，在路上被他爸撞见过一次，他爸那时候还存有一丁点人性。偶尔还会想起来自己是个做爸的，去学校开过家长会，和楚濋说过几句话。
　　童舟的眼神顿时锐利起来，他把门猛地一摔，直逼童一鸣的脸，他眼底阴霾降至，声音变得阴冷。
　　“李秀霖又他妈的和你嚼什么舌根了？！”
　　童一鸣直接揪住童舟的衣领毫不客气地吼道：“你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和个男人搞不清楚，还怕别人嚼舌根？”
　　“我明天就去举报你那个老师！他还在临意上课吧？！我给教育局打电话，叫警察把他抓起来！这个死变态！”
　　童舟连想都没想，直接伸手把童一鸣给猛地一推，童一鸣的背撞在墙上，还没喘上气，就被童舟抓了衣领。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乱来，你那儿子你也别想保了。”
　　童舟的眼神阴桀，他每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他下颚紧绷，手腕渐渐发力。
　　“敢吓唬你老子？！”
　　“你要不信就试试看，我一定在你之前先下手。”童舟攥着童一鸣的衣领愈发用力，童一鸣脸色涨红，感觉有些喘不过气。
　　童舟抬手拍了拍童一鸣的脸，他每拍一下，就再重复一遍。
　　末了，他又推了把童一鸣，然后冷冷地瞥他一眼径直进了屋。
　　童一鸣盯着紧闭的大门，狠狠地唾骂了好几句。
　　童舟靠着门，那些难听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闭了闭眼睛，才走回卧室。他用最快的速度打包了衣服，他迫不及待地要见到楚濋，一秒钟都不敢耽搁。


第三十一章　
　　楚濋正靠着枕头在吃饭，见童舟来了，他立刻招了招手。童舟走过去，搂住他的脖子。
　　“怎么了？”楚濋贴贴童舟的脸，童舟摇头，他尽量使自己看上去正常些，然后就要去拿衣服给楚濋。
　　“童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楚濋挑起童舟下巴，摸着他的脸，童舟一听到这句话，再也蹦不住，眼底就湿了。
　　他低垂着头擦了擦眼睛又是摇头。楚濋心焦，只好把他抱紧了小声地说：“我在呢，告诉我，不要怕。”
　　童舟抓着楚濋的病号服，声音哽咽地说：“我爸来找我了。”
　　楚濋挑了挑眉，抱着的手不敢松半分，他轻轻地说：“然后呢？”
　　“他说我后妈的小孩生病了，绕来绕去，说要我去看看。”
　　“要你去看？这不是很奇怪吗？你都那么久没回家了，和那个小孩压根都不熟。”楚濋用指腹给童舟擦眼泪，童舟贴着楚濋的手点点头。
　　“别回去。就算要回去，也得等我出院。这段时间别回家住，去顾清影那儿。”楚濋目光深沉，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在他脑子里盘旋。
　　“没关系。。。。。。。。”
　　“不行，要么我不住了，现在和你一起回去。”楚濋很坚持，他说话的口吻不容反驳。童舟还想说话，他已经瞥过脸拒绝沟通。
　　“那好吧。”
　　楚濋叹了口气，拥紧他的小朋友。
　　“童童不怕，楚老师在。”
　　童舟闭上眼睛，心头像被割下一块肉。
　　顾清影下了班刚走出办公大厦，迎面遇见一个人。
　　“顾清影。”顾清影抬起头来一看，眼珠都差点瞪出来。他心里卧槽一声，牙齿狠狠地咬了咬下嘴唇才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然后提了提双肩包的肩带。
　　蒋慕云走近他，脸色并不是太好。他有些无措地蜷了蜷手指，轻声地说：“我和别的同学打听到你在这里上班，所以就过来找你了。”
　　“你找我有事吗？”顾清影在心里偷偷吐出一个名字，接着便听到蒋慕云说：“你有楚濋的消息吗？”
　　“你找他干嘛呀？”顾清影虽然料到了，但是浑身的皮还是一下子就绷紧了。他防备地盯着蒋慕云。
　　蒋慕云抿了抿嘴唇，头垂得更低了。他缓缓抬头，很是难堪，但又难以启齿。
　　“蒋慕云，楚濋呢，现在挺好的，有感情有生活。烦您呢，没事就别找他了，他这个人阴阳怪气的，少搭理啊。”
　　顾清影提了包就要走，擦过蒋慕云肩膀的时候，被蒋慕云扯住了手臂。
　　“我今天去临意找过他了，保安说他身体不好，我打他电话没人接，我太着急了，实在是没办法来找你的。。。。。。。。”
　　顾清影的脸都快抽筋了，他倒吸一口气然后回过头不耐烦地说：“松手。”
　　“顾清影。。。。。。”
　　“楚濋最近身体是不太好。。。。。”顾清影的话刚说了一半，蒋慕云的脸就煞白了。他讲话都开始磕巴，扒着顾清影手臂的手都一紧。
　　“他怎么了。。。。。。。。”
　　“小毛病而已，别担心啊。”
　　“他在哪个医院？！”蒋慕云急得快把顾清影的袖子都扯烂了，顾清影冷冷地打断他说：“他男朋友在照顾他呢。”
　　“。。。。。。。。”顾清影把手臂从蒋慕云的手里抽了出来，他甚至抬起手掌拍了拍袖子，然后不着痕迹地瞥了瞥蒋慕云说：“他男朋友很细心的，不会有事的。你也放心吧，那么多年不见还那么关心我们楚濋，我替他谢谢你。”
　　顾清影这张嘴要动起真格来，杀伤力也是一绝，这么多年，除了楚濋能和他稍稍抗衡一下，其他人统统被杀得片甲不留。
　　蒋慕云果然受了重创，好一会都没再憋出一个字。顾清影掏出手机看了眼楚濋给他发的微信——给我买点酸的吃吃。
　　顾清影迅速回复嘲笑说，你怀孕啦？
　　楚濋发来一个爆头的表情给他，顺嘴一句，是童童想吃，就你公司门口那家的酸辣粉，别放太多辣，麻溜儿地！
　　顾清影关了屏幕，就准备过马路去买，他也没和蒋慕云打招呼。结果刚走没两步，后面的人又跟了上来。
　　“你带我去看看他好吗？清影，我不看一眼实在是不放心。”
　　顾清影一个白眼翻了差点翻不回来，这什么路数啊？和他妈牛皮糖一样。顾清影又不好意思骂他，就生硬地说：“随便你吧。”
　　蒋慕云的眼睛蓦地一抬，紧跟着顾清影。两人叫了车到了医院，童舟正端了盆水让楚濋洗手。楚濋盘腿坐在床上，楚濋把十指浸润，突然又抬起手把水溅到童舟脸上。
　　“楚濋！”童舟生气地吼他一声，楚濋笑得东倒西歪，手还不停地甩来甩去。
　　“哎呀我错了，我错了，宝贝！”童舟去挠楚濋腰上的肉，楚濋闪躲不及，边笑边喘着粗气，楚濋抓住童舟的手腕把他往怀里一带，童舟的鼻子撞到楚濋的下巴。
　　“痛吗？”楚濋去摸童舟的鼻子，童舟张嘴咬他的下巴，楚濋的右手勾着童舟脖子，他稍稍用力，童舟的脸就往前凑，楚濋一抬童舟的下巴就吻下去。
　　楚濋的嘴唇干燥，被童舟用舌头舔润，楚濋用舌头顶开童舟的牙关，他熟练又热情地窜入，童舟的手指勾着楚濋脖子里的链子，指甲似有若无地刮过楚濋的喉结。
　　“动人！哎呦卧槽！”顾清影推开门大声叫道，脚刚踏进去就被眼前的场景瞎了眼。童舟像触了电一瞬间就跳了起来，他的手慌张地用力一勾，楚濋差点被勒死。
　　童舟满脸涨红，像只无头苍蝇在来回乱窜，一瞬间都不敢抬头看顾清影。他想找些事情干，转了圈就去把脸盆端起来准备去倒水。
　　“动人，路上碰到蒋慕云，他说一定要来看看你。”顾清影把“一定”两个字咬得很用力，他背着蒋慕云朝楚濋比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楚濋一点就透，他从童舟手里接过脸盆放到旁边，然后拉住童舟的手让他坐在床边，他先朝顾清影努了努嘴说：“让你买的酸辣粉呢？童童等的都快饿死了。”
　　“来了来了，这不排队吗？微辣不要葱花，小童，动人没记错吧？”顾清影这配合可谓是天衣无缝，楚濋把碗盖打开，替童舟拆了餐具，他先舀了勺，刚想尝一口，被童舟打了手。
　　“辣的不能吃！”楚濋被他一拍，手一抖，汤又洒回碗里。楚濋嘟了嘟嘴，小声地说好吧。他把调羹放回碗里，这才抬头去看蒋慕云。
　　楚濋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不耐，他的眼底划过冷淡，声音甚是。
　　“慕云来啦。”童舟挨着楚濋，肩膀碰肩膀。童舟低头舀着酸辣粉吃，因为靠得太近，他的手不太方便，童舟嫌地方挤，就往外挪了挪，结果刚挪一下，就被楚濋从背后扣住腰又往里强行带了带。
　　“。。。。。。。”
　　顾清影自己找了个椅子坐，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蒋慕云手上提了水果和酸奶，勒得他手疼。他走到楚濋身边把东西往床头柜上放了，刚张嘴第一下，甚至没能说出话来。
　　“。。。。楚濋，你身体怎么样。。。。。”
　　楚濋的眼神还被童舟面前的酸辣粉勾引着，他直愣愣地看，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听到蒋慕云的话他的眼神咻然一变，他微抬下颚看蒋慕云，脸部肌肉几乎没有一丝牵动。
　　“还行。”
　　“你还是多休息，不要再那么辛苦工作了。”蒋慕云讲话的声音终于引起了童舟的注意，童舟嘴里还鼓着吃的，腮帮子看上去像个饱满的气球。
　　“别动。”
　　童舟就像被喊了停的木头人，他拿着调羹僵在那儿，楚濋抽了张纸巾给童舟擦嘴角，童舟把粉儿咽下去，楚濋的动作温柔，他的眼睛停在童舟的嘴上擦得认真。
　　“工作倒还好，不过是得停一段时间了。”楚濋边说边把纸巾对折，纸巾上沾着酸辣粉的颜色，楚濋把它叠了叠再扔进垃圾桶里。
　　蒋慕云的眼神从楚濋身上挪到来了童舟身上。这个男孩很白，有一双小鹿眼，眼睛很大，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蒋慕云在心里嗤笑了一声，他还以为呢，不过又一个小玩意而已。
　　蒋慕云垂下眼睛，嘲弄的笑意企图掩盖，却被楚濋一眼识破。
　　“童童，刚才赵医生说要去拿药了。”楚濋转头对童舟说，童舟应了声，顺手把桌上的东西给收拾了，他刚要走，楚濋又说：“顾清影，你陪他去，药很重，帮童童搭把手。”
　　顾清影哪里在打游戏啊，分明是在给叶予彬文字直播“千斤顶和正宫相见”的修罗场，他两只手正在键盘上打得欢呢，突然被点名，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顾清影颇有深意地瞥了眼楚濋，于是和童舟走了出去。他替楚濋关上门，突然后悔没把录像功能给打开。
　　屋子里一下子静了，楚濋把枕头竖起来靠着，他眼神看似平静，嘴角甚至上扬着，手搭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我男朋友怎么样？”楚濋先发制人，嘴里吐出的词儿像一颗弹球，径直蹦到蒋慕云的面前。
　　“要听实话？”蒋慕云在床沿边坐下来，床顿时陷了下去。楚濋的腿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蒋慕云歪了歪头，嘴角勾了勾说：“太小了。”
　　楚濋无声地笑了，他突然往前一凑压低声音说：“小怎么了？”
　　蒋慕云的视线停驻在楚濋的下唇，他不动声色地往前挪，距离危险，快要相贴。
　　“太小也就做起来甜，心智不行，多听他们说两句话，你就翻白眼了。”蒋慕云说话的热气已经洒着楚濋的面门，楚濋也不躲，他的眼睛像猎人的枪，枪口对着猎物的头，就差扣下扳机了。
　　楚濋偏了偏头，他突然抬手抓住蒋慕云的胸口。
　　“他是甜，在我心里甜了好几年。”
　　“而你连站的位置都没有。”


第三十二章　
　　蒋慕云的牙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这一下挺狠，至少疼痛是瞬时的，他疼得脸都扭曲了。
　　楚濋从前就烦蒋慕云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仗着二两学问就觉得唯我独尊，尔等皆傻/　逼。
　　楚濋习惯给人三分薄面，所以从来没对他说过重话。蒋慕云一时不能接受，心里徒增怒火，他甚至是不客气地反抓住楚濋的手腕，用力一别。
　　巨痛从手腕处袭来，楚濋疼得眉头一皱，他想要抽回，无果。
　　“你这算什么？无能愤怒？”楚濋忍着疼不屑地说，他脸色仍旧发白，可那眼神的尖锐程度不减半分。他的薄唇启开又闭上，似乎连说话都不愿意。
　　蒋慕云下手的力道愈发地重，楚濋眼神一凛，而就在此时，病房门外响起叩门的声音，童舟推门进来，蒋慕云几乎是一瞬间就把手给松开，楚濋一下子失去重心，手掌反射性往床上一撑，这下手腕吃力，疼得更烈。
　　“。。。。。”楚濋却咬了咬唇没有出声，手指抓了下床单，然后把身体支起来。他看向童舟笑，柔声地唤他。
　　“药拿来啦。”童舟拖着大包的药走进来，楚濋直接翻下床去帮他提，结果手腕一用力，疼得他差点把药撒了。
　　“我来我来。”童舟不让他提，楚濋忍着痛避开童舟的手，把药给放到床柜旁。
　　“慕云，你有事就走吧。”楚濋挺直着背，眼神剐过蒋慕云，蒋慕云眼尖，瞥见他眼底深深的嘲讽。蒋慕云的眼中划过一丝怨怼，那丝怨怼再牵连到童舟身上，还没等童舟反应过来，楚濋已经把童舟不动声色地护到了身后。
　　童舟低头理药包，只感觉自己忽然被楚濋的影子罩住。他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却只瞥到楚濋红肿地过分的手腕。
　　蒋慕云和楚濋相视，楚濋比蒋慕云高出一点点，宽大的病号服没削弱他的气场。他的肩膀抗拒的意味明显，冷眼与自己对看，嘴角却往上勾。
　　蒋慕云一言不发转头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背后的声音。
　　“谢谢你来看楚濋。”蒋慕云不敢置信地猛地回头，童舟从楚濋的身后走出来，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蒋慕云，声音听起来似乎诚恳。
　　蒋慕云的目光再在童舟的身上打量了一番，那是从头到脚的审视，绝不怀有好意。
　　“他还需要休息，我就不留你了。”童舟直接拉住楚濋的手扶他上床，他转身的背影冷漠又倨傲，叫蒋慕云心中的忿恨更多更凶。
　　“嘭！”关门声突然在耳边炸起，童舟的脸色才再顷刻转变，他一把掳起楚濋的袖子，看到他明显肿高了的手腕，眼色阴沉了下来。
　　童舟几乎是想都没想，转头就跑了出去，楚濋想抓住他，没想到扑了空，童舟已经没了影。
　　“蒋慕云！”童舟低喝一声，蒋慕云的脚步一滞，他慢悠悠地回过身，刚想开口就被童舟一拳挥到了墙上。
　　“。。。。。。。。。。”蒋慕云这一撞实打实的，好在走廊没有人，并没有引起围观。
　　童舟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揪住蒋慕云的衣领，他比蒋慕云矮了挺多，可那铁钳般的力道竟叫蒋慕云一下子没挣开来。
　　“你他妈离他远点，别碰他。”童舟的鹿眼瞪大了，眼底火烧般滚烫，他攥着衣领的手发了狠，讲话更是咬牙切齿。
　　蒋慕云的手劲更大，他反应过来便卯足劲推了把童舟，童舟跌退了两步，还是站稳了。
　　“童舟！”楚濋追了出来，赶紧跑过去扯住童舟，童舟眼底发红，像被惹怒的小狮子，楚濋见此实在忍无可忍，脸色彻底冷下来。
　　“蒋慕云，滚。”楚濋冷冷地吐出这个字，他直逼蒋慕云，见他还没反应，他伸手一指厉声吼道：“滚啊！”
　　这一声叫其他病房的人探出了头，楚濋目不斜视，双眼的攻击力可以刺穿蒋慕云的五脏六腑。
　　“童童，有没有受伤？”楚濋半抱着童舟，童舟红着眼摇头，楚濋拉着他的手回了病房，门一关，楚濋就抱住童舟。
　　“你打人好帅啊。”楚濋把童舟抱到自己腿上，童舟靠着他，本来眼圈还红，听到这句话鼻子一皱说：“你怎么这样啊？”
　　楚濋把脸贴在童舟的脖子上低低地笑，童舟摸着楚濋的脸，楚濋抓住他的手亲了亲说：“怎么突然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