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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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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出一个很大的笑脸,乐滋滋地要程疏看,程疏扭头蓦然撞见,没忍住被逗乐了,将脸埋进了被褥里。
傅时遇将他捞出来:“你只要慢慢地把你的情绪给我就可以了。”
程疏伸手拽了一把傅时遇的头发,轻声喊道:“傅时遇。”
傅时遇嗯了一声,程疏伸手抱紧了他,没再说什么。
他们彼此磨合着生活,傅时遇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程疏明明就在他眼前,会对他的爱做出回应,有时候甚至会对他说爱,傅时遇却总觉得不够安稳,但让他具体去说,他又找不到这不安稳感在哪,明明一切都那样好。
傅时遇不动声色地侵入程疏的生活,看得越多他越心惊,他几乎没听程疏说过他的朋友,也没听程疏提过他的家人,他似乎没有什么社交,每天只在学校和家里两点一线,偶尔会一个人出去吃饭,大多数时间埋在数据和文字里面。
傅时遇没法想象这种生活,也没法想象程疏是怎样走过的这些年。
傅时遇甚至有些怀疑,程疏的家人是不是遭逢意外去世了,以至于他对此讳莫如深。傅时遇担心会让他难过,也寻不到合适的时机去问,但没多久他便在楼下遇到了程疏的弟弟。
彼时他们两人刚从超市回来,一人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程疏含笑听傅时遇说话,突然停住了脚步。傅时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楼下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眉眼和程疏有三分相像。
那人原本在玩手机,看到程疏立马将手机塞兜里,笑了一声,喊道:“哥。”
他怪腔怪调的,听在耳中让人觉得有些不舒坦,傅时遇忍不住皱眉。
程疏态度很冷淡:“有什么事吗?”
那人道:“咱爸不是生病了吗,你一直不回去,一个月五千够什么用的,手术费少说也得二十万。”
程疏偏头向傅时遇道:“你先上去。”
傅时遇看了眼程疏,发现他冷着一张脸,上面似是结了一层冰。傅时遇点了点头,将程疏手中的东西接过来,走前说道:“快点回来。”
等傅时遇离开,程疏才说道:“就那些,多了没有。”
程冲嚼着口香糖,混不吝地笑:“你这房子不是挺不错的吗,可以卖了凑钱啊。”
程疏冷笑一声:“他死不死关我什么事?你这钱是替他要的,还是替你自己要的?”
程冲的脸渐渐阴沉下来:“程疏,我们少说也养了你十几年,让你拿点钱怎么了?”
“说了我没有,”程疏转身往楼里走,“别再来了。”
程疏走楼梯上的楼,在楼道里待了一会儿才进了屋。傅时遇正在做饭,见程疏进来,问道:“那是你弟弟?”
程疏嗯了一声,将蔬菜往冷藏柜里放,傅时遇有些小心地问道:“你爸生病了?”
“还行吧,死不了。”程疏头也不抬,“你不用管。”
房内一时陷入沉默,程疏有些懊悔自己语气不好,半晌又说道:“我有每月给他打钱。”
傅时遇问:“不回去看看吗?”
程疏摇头,明显敷衍地说道:“再说吧。”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程疏看到程冲在学校门口晃荡,他有一瞬间想下车将程冲拉到没人的地方,揍他一顿也好,杀了他也好。
可最终程疏还是默不作声地将车开进停车场,没事一般去教学楼上课。他不想自顾自地给傅时遇添加上什么多余的责任,但抑制他冲动的很大因素确实是傅时遇。他还想多和傅时遇在一起一段时间。
下午程疏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没再看到程冲,但他心里仍有些不安稳,直到在楼下看到站在一起的程冲和傅时遇。
程疏冷着脸大步过去,问的是傅时遇:“你在这做什么?”
傅时遇笑:“我也是刚过来,看到他在楼下,就随便聊了两句。”
程疏什么都没说,直接掏出手机报了警,程冲原本还在看好戏,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怒气冲冲地要夺程疏的手机,被傅时遇拦住。
程冲看着人高马大痞得不行,实际上完全不是傅时遇的对手,撕破脸皮冲程疏破口大骂:“草你算个什么东西,当初别说把你锁起来,就该直接弄死你……”
程冲没骂完,看到傅时遇阴沉的脸色突然噤了声,傅时遇拽起他的衣领,低声道:“你说清楚,锁谁?弄死谁?”
程冲被他狠厉的模样吓住了,半天没说出话,下意识地去看程疏。程疏看都没看他,只是盯着傅时遇。
傅时遇冷笑:“你再骂他一个字,我现在就弄你个半死信不信?”
小区的保安跑过来,把两人拉开,傅时遇沉着一张脸抓住程疏的手,向程冲道:“你再来一次试试。”
傅时遇拉着程疏上了楼,两人一路都没说话,进了房间,傅时遇用力地把门甩上,程疏这才开口:“跟他生什么气?”
傅时遇撇过脸去,不想让程疏看到自己不好的情绪,等差不多了,冲旁边的程疏伸开双臂:“过来,我抱抱。”
程疏笑了一下,听话地走过去,让傅时遇抱住了他。
傅时遇一只手轻轻地揉着程疏的右肩,薄薄的布料下面是一道长而狰狞的伤疤,傅时遇问:“疼吗?”
程疏摇了摇头,说:“不疼。”
傅时遇轻声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程疏默了半晌,说道:“傅时遇,我不想提那些事。”
“好。”傅时遇道,“你不想说就不说。”
当天晚上傅时遇没有留宿,程疏看着他出门,问道:“明天你去学校吗?”
傅时遇回头看他:“不了,后天去。”
程疏道:“我不想别人去探听我的事。”
傅时遇问:“我也不行?”
程疏想说“谁都不行”,然而面对着傅时遇的视线,他最终开口的是:“我明天想见你。”
傅时遇上前抱了一下他,轻声道:“那你明天在家等我。”
第二十四章
程疏高三那年的冬天,据天气预报说,是容城二十年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天。在放假之前,程疏已经很久没和傅时遇说过话了,在他跟傅时遇说别给他保送使绊子之后。
可最终保送名额也没轮到程疏头上,知道结果之后,程疏在卫生间的小隔间里待了一个大班空,在上课铃响的前一分钟回了座位。
那一节课他什么都没听下去,却又硬逼着自己的精力放在课本上,程疏听到老师叫傅时遇起来回答问题,傅时遇的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轻响,然后是他的声音响起。
程疏想,没关系,高考的时候好好考,也能上那个大学。
他就难过了那一节课,谁都不知道他曾经难过过。
他不再去想那个失之交臂的保送名额,却一直在想前段时间和傅时遇的那次谈话,愧疚早就从开口的那一刻生根发芽,迅速地长成参天大树。
但程疏不知道怎么向傅时遇道歉,他有些开不了口,而傅时遇已经不再给他递台阶了。
过年的时候,程疏给傅时遇买了一个笔记本,又大又厚,够傅时遇乱画许久的。那年容城冷得不行,雪积到人的小腿肚,程疏在傅时遇家门口犹豫了很久,才有些紧张地按响了门铃。
傅时遇家做饭的阿姨给他开的门,程疏拽着书包带,说道:“您好,我找傅时遇。”
阿姨说:“时遇回泽城了。”
屋内傅时遇的姥姥听到门口的动静,问道:“是时遇的同学吗,来屋里坐一坐吧?”
程疏摇了摇头,礼貌地告了别。
他那时候想,等开学的时候再给傅时遇吧,要好好地向他道歉。他明明清楚傅时遇是什么样的人,他当初鬼迷心窍也好,太害怕了也好,都不该那样怀疑傅时遇。
开学的前一天,程疏做了一晚上似真似假的梦,一会儿是傅时遇说没关系,一会儿是傅时遇冷着脸根本不搭理他。
他忐忑地等了一个早晨,傅时遇的座位上仍是空的,等曹虞走进教室,程疏才知道,傅时遇已经转学了。
那天晚上放学之后,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程疏将那个笔记本从傅时遇的桌子里面拿了出来,塞回了自己的书包里,然后关灯锁门,一个人回了家。
那年的夏天也是热得厉害,高考的前两天开始下雨,有人说是人工降雨,为了让高考那两天的气温降低一些。
高考那天程疏起得很早,他起床的第一件事是又检查了一遍证件,确认无误后放在桌上,又将书包里的东西掏出来,球衣,巧克力盒子,纸条……还有松饼。
程疏深呼吸了两口,默默地给自己打气,程疏,最后两天,你就可以离开了,加油。
他没做过这种跟自己对话的事情,说完之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唇将掏出的东西都锁进柜子里,然后起身准备出去洗漱。
第一下没拉开门的时候,程疏以为自己手滑了,在他的意识还未跟上的时候,巨大的不安已经笼罩而来,他又拉了一下,门锁里面发出锁和锁孔相撞的细碎声响。
程疏的房间从来不会上锁,程冲和那个女人随时都能进来,所以他从来都是随身带着那些让他宝贝的东西,怕被程冲毁坏。
程疏被吓坏了,抖着嗓子喊道:“有人在家吗,能不能帮我开下门?”
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程疏再开口时已经不自觉地带了哭腔,喊道:“阿姨,你在吗?求你帮我开开门。程冲,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们。”
他疯了一般使劲拽门,使劲地喊,但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程疏扑到窗边,从上往下看,他们这栋楼在最后一排,而且楼已拆迁,大多数人家已经搬走,程疏一家算是钉子户,楼下很少有人经过。
程疏浑身都在发抖,等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路过,他哆嗦得牙齿都在打颤,几乎说不成话:“求你,帮我报警,门锁了,我要,我还要考试……”
那个人抬头看他一眼,快步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想惹事上身,还是以为他是哪家的疯子。
太阳高高升起,程疏几乎绝望了,他被锁在这十几平米的一方空间里,哪儿都去不得。
程疏的视线最后落在防盗窗的角落里,那里一根铁丝撅起,破出一个并不大的洞来。程疏踉跄地跑到房间里,找到一把剪刀,用力地别那一块地方,他的手被划出好几道伤痕,幸亏房屋老旧,防盗窗也锈蚀得厉害,几根铁条被他撅起,洞更大了一些。
程疏在后来的很多年都想不起那时候的心情,像是疯了一般,不知道疼,不知道怕,吊在四楼的防盗窗上,肩膀下不去,被铁条深深地卡住,还一个劲儿地往下用力。
楼下渐渐围了几个人,有人喊着让他别动,说已经报警了。在民警破门而入,帮他锯断旁边的铁条时,程疏手里始终抓着他的文具袋,哭着问现在几点了。
有一个女民警红着眼睛跟他说别怕,等好了他们用警车送他过去,一定能赶上考试。程疏那时候才渐渐地感觉到身上的疼。
后来,旁边门诊的医生跟着上了警车,在路上帮程疏简单包扎了一下。第一场语文考试,程疏迟到了十分钟,他带着泪痕和颤抖拿起笔,开始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一天的考试进行完,班级要集合一下,虽然先前各科老师都再三叮嘱,没全部考完之前不允许对题,还是有不少同学忍不住互相询问。
曹虞早就听说程疏第一场迟到了十分钟,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担心影响他的心情,也不敢问,只是不断地跟他说,没关系,别多想,接下来好好考就行。
程疏没和人群多待,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不想和任何人说话,也不想让任何认识他的人看见他。
那天晚上他没回家,而是去了不远处的一个警察局。值班的警察问他有什么事,程疏紧紧抓着手中的文具袋,站在窗户外面,低声问能不能在值班室里睡一晚上。
民警皱眉看他,暗黑天色笼罩而来,十多岁的少年一张脸上面无表情,却无端让人心里不好受起来。
在程疏转身想走的时候,民警叫住他,说道:“进来吧。”
程疏在值班室的长椅上睡了一晚,第二天天亮没多久,程疏便起来,将身上盖着的薄毛毯叠好放在椅子上。
值班的民警刚打了早饭,叫住他:“同学。”
程疏站住,民警递给他一个塑料袋,里面盛着一根油条两个鸡蛋。程疏摇头不要,值班民警又塞他手里一杯滚烫的豆浆,笑得眼角皱纹堆叠:“鸡蛋滚运的,吃完肯定考一百分,我闺女每次考试前都是这样吃。”
程疏沉默了两秒,没再推让,说道:“谢谢。”
他走出值班室,经过窗户边的时候,窗户突然打开,那位民警对他说道:“好好考试,等考上大学,以后出人头地,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朝阳缀在楼间,金暖轻薄的阳光倾泻而下,程疏走出很远之后,才抬起手抹了一把眼睛。那天早晨他坐在没人的地方,混着眼泪吃完了早餐。从那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他再也没有哭过。
等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程疏回家,面对的是一房间狼藉。
他上了锁的小柜子被撬开,宝贝了很多年的球衣被剪得破烂不堪,那是他妈妈去世前给他买的,专门买大了好几号,说是等他长大了还可以穿着打篮球。
松饼也被剪得乱七八糟,里面塞的毛絮四处都是,程疏蹲在地上,默不作声地一点点捡起来。
程冲站在门口,看着他哈哈大笑,程疏有些想不明白,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为什么能从小恶毒成这样。
程冲的妈妈,程疏名义上的后妈,没有丝毫愧意地说道:“我昨天还以为你已经出门了呢,你不是一直嫌冲冲随便进你的房间吗,我就顺手锁上了,之后有事便带着冲冲出门了。阿姨不是故意的,以后不锁了。”
程疏说:“没事。”
“考不上什么大学也挺好的,上学有什么用啊,跟着你爸在五金店里帮忙多好,我以前就跟你爸说过,他就是不愿意管你……”
程疏默不作声地收拾书包,然后起身道:“不管考上什么大学,我都会去上,然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程疏出门之前,程冲要来抢他手里攥着的松饼碎布,程疏突然回头,狠狠地踹他肚子上,程冲没想到他会反击,被踹愣了,也不哭,呲牙就要上来打程疏。
程疏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把刀,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平静地说道:“你再往前一步,我真敢杀了你。”
那女人尖叫着喊你要做什么,一边把程冲往后拉,程疏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了。
他去了一处工地找了活,他肩膀上的伤很严重,后来又化脓发炎,导致很长一段时间里右胳膊几乎完全不能用。
程疏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彻底离开这个城市,他还对他的父亲抱了一丝期待,他在等待一点可能会有的温情。
后来,是曹虞先找到了他,带他去了医院重新包扎了伤口,帮他找了一个轻松一些的工作,每个周末还会去接他回家吃饭。
程疏很少说话,一些和他不太熟的人甚至怀疑他是哑巴,曹虞除了偶尔听到他说一句“谢谢”,也没听他说过什么话,除了一次,程疏问他,傅时遇去哪里了。
曹虞其实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一些模糊的信息,说傅时遇转回泽城的高中,高考完应该会出国。过了很久,程疏又问,去哪里。
“英国吧,”曹虞说,“好像是。”
程疏点了点头,从那以后也没再提过傅时遇。
高考成绩出来,程疏比平时低了一百分左右,只能上一个很普通的一本。曹虞问他要不要复课,程疏摇头,他一秒都不想再在这个城市里多待。
一个月后,程疏才在工作的地方看到他爸,程毅问他什么时候回家,程疏问:“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程毅点头,将烟扔地上碾碎,说道:“你回家跟你妈道个歉,把你弟弟都吓发烧了。”
程疏说:“他们把我锁起来,不让我高考。”
程毅不耐烦:“一个考试有什么重要的,考不好就回来咱俩一起开店。”
程疏说道:“他们还把我妈给我买的球衣弄坏了。”
程毅啐了一口:“弄坏就弄坏,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不是我妈,程冲不是我弟,”程疏看着程毅,像看一个陌生人,“你也不是我爸。”
程毅被他的话气得不行,不远处还有挺多人,又不好动手,最后骂了一句:“你他妈爱去哪去哪,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从那以后,程疏真的就没再回去过。
第二十五章
傅时遇得到的是一张报纸,那时候的网络还不发达,一个考生在高考当日被反锁在屋内的状况也引发不了什么热度,只是一个地方性的小报纸曾将其当作高考趣闻刊发了一小块文字,配了一张小小的模糊的图片,发行量估计也小得不行,现在业已停刊。
桌上的烟灰缸里盛满了烟头,傅时遇再去拿烟的时候,发现烟盒已经空了。他将烟盒捏扁,扔进了垃圾桶,视线仍旧黏在报纸上。
那几百个文字被他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明明都是他终日打交道的漂亮汉字,如今却像生出獠牙,撕咬上视线,却又谁都不肯相让。
图片的像素不高,黑白格点若隐若现,只是模糊地看到悬在楼间的一个人的轮廓,卡在防盗窗里,半个身子坠在下面。傅时遇盯着那个黑色人影头侧一根黑线,是程疏举起的手臂,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宝贝似的生怕刮到碰到。
那只手朝天举着,傅时遇用手指碰了碰。那样模糊的一个人影,他却从那扭曲的姿势里面感受到多年前浓烈的绝望。
傅时遇给黄贺打了一个电话,拨出去才想起来现在是半夜,刚想挂掉那边黄贺已经接了起来,声音很清醒。
黄贺问:“傅哥?怎么了?”
傅时遇一开口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他声音哑得厉害,傅时遇拿过桌上冷透的水,灌下去才好了一些。
黄贺在那边没说话,像是意识到什么,静静地等着傅时遇开口。
傅时遇靠在椅背上,窗外夜色正浓,他闭上眼,说道:“跟我说说那时候的程疏吧。”
黄贺和程疏的交往并不多,尤其是在那次打架事件之后,黄贺大概是觉得被人撞破自己和他爸的关系很丢人,收敛了很多,再加上傅时遇成天转在程疏身边,黄贺也没再去找过程疏的麻烦,成绩在高三一年上涨不少,蹿到了班里中上游,而最前头的那个一直都是程疏。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程疏高三下学期的状态和傅时遇转学前的那一段时间没多大区别,只是话更少了,除了公布成绩时老师提到两句或者上课的时候被提问,他的存在感低到不能再低。
黄贺因为偶然碰到过一次傅时遇和程疏的亲密举动,对他俩的关系比普通同学知道得多一些,在傅时遇一声不吭地转学走了之后,对程疏在意了几天,但也没看出什么异样,之后对他也没有什么关注了,只是听说他高考的时候第一场就迟到了,后来高考成绩出来,全班都不敢置信,但因为已经毕业,也没有过多的打探。
这些年,高中同学举办过几次同学会,黄贺去过两次,从来没碰见过程疏,组织人说是通知过程疏两次,他每次都拒绝,大概是因为高考失利不好意思来见老同学,渐渐地也就不再叫他了。
“我知道的就这些。”黄贺说,“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傅时遇一直静静听着,像是想从这粗率的讲述中触碰他离开之后的少年。傅时遇想笑一下,没笑出来,索性放弃了:“没事儿,我自己处理,你好好上班吧。”
黄贺也不多问,挂断之前说了一句:“想喝酒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傅时遇说:“行。”
等电话挂断,房内重陷安静,傅时遇看着还亮着的屏幕,想给程疏打个电话,最终还是将手机扔到了桌子上。
程疏上午去上了本学期的最后一节课,接下来两周是复习周,由学生们自行复习备考。程疏没在学校多待,下了课便开车回了家,即便外人看来他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燥得什么都干不下去。
程疏强逼着自己在书房里工作了一下午,等夜色逐渐降下来,程疏合上电脑,揉了揉眉心。他放弃跟自己作对了。
程疏习惯性地拿了一本书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关注着门口的动静,几个小时过去,书并没翻几页,傅时遇也没来。
程疏盯着墙上的钟表一顿一顿地往前走,房内安静得只能听到时间流逝的声音。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打破寂静,书页被程疏猛地撕扯出一道几毫米的裂痕。程疏这会儿反倒冷静下来,用手指细细地揉平褶皱,将书放在桌上,然后才拿起手机。
程疏的声音是一贯的冷淡:“怎么了?”
傅时遇笑道:“下楼来,宝贝儿。”
程疏道:“谁是你宝贝?”
“你不认识我宝贝啊?”傅时遇啧了一声,似乎是觉得很遗憾,“我宝贝叫程程啊,肤白貌美大长腿,学数学还不秃头,羡慕吧?”
程疏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脑袋后面,刚要呛回去,傅时遇又说道:“我在楼下等你呢,程程。”
程疏从窗户里往下看,傅时遇靠在亭柱上冲他挥了挥手机,程疏的话都被堵在胸口,最后有些无奈地说道:“好。”
已经进入夏季,夜晚的风也是暖的,清月从飒飒叶间隐约现出,月光洒了傅时遇一身。
傅时遇笑着看程疏走过来,从身后拿起一个保温桶塞到他手里。
程疏问:“这什么?”
傅时遇道:“没吃晚饭就当晚饭,吃了晚饭就当夜宵。”
程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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