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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镣-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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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果往好处想,桑多愿意和他一起走,那就是把美梦变成了现实。奈特口中所有的憧憬都将成为真正的期盼,它就像一片黄金海岸,等着自己登陆并开启篇章。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的心脏像被人挖走了一样空荡。
存在体内的悲伤的匣子一天一天消失,可它带走的不是难过,而是自己的脏腑和血肉。比奇真的很担心某一天他就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比奇说,“为什么你总能完美地应付一切,为什么好像所有的悲伤你都能全部吞进去,为什么你好像刀枪不入,只懂得愤怒却体会不到痛苦。”
奈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比奇——“如果你还没撑到他来见你,你就死了,你会觉得可惜吗?”
比奇一愣。
奈特说,我觉得可惜,所以我得撑下去。
“我很喜欢格里菲斯,他的风险会比桑多高一万倍。一旦开战,他会是首当其冲的一员——你也知道,他那么大只,”奈特笑了一下,“开枪开炮时,他就是最好的瞄准目标。”
格里菲斯是雇佣兵,那必然得派到比普通士兵更危险的地方。他们会作为第一炮突破防线,也会作为肉墙变成保护正规兵的盾牌。
“我很怕他死了,我觉得很有可能。我很想陪在他身边走完最后一程,我总觉着就算他会死,那我至少也能亲眼看到结局。”奈特把头扭回来,望着幽深的森林。
天色已经很晚了,森林变得越来越晦暗。遥远的晨星和月亮变成暧昧不明的光点,费力地将漆黑的天幕染上丝毫不同的色彩。
“可我又想,如果他就是那么强悍,那么英勇,那么幸运,他活了下来,那会怎么样?”
奈特说,“如果战争之后他有了自由的机会,却不得喘息,还要费尽力量、想方设法地把我从奴隶身份解脱,那我是不是在拖累他。”
岗哨传来了几声叫嚣,喝醉的特管员一如既往地从哨塔下来,三三两两地聚合在一起。他们的谈笑被黑暗吞没,却又有一点烟雾借着月光翻腾盘旋。
“所以我觉得,也许我先走是最好的结果。我在这里帮不了他,他还要分心去照顾我。”
奈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人都是有感情的,因为分离而痛苦不堪,人之常情。所以倘若他在战争中牺牲了,我会永远怀念他。可倘若……他最终来找我了,我希望那个时候,我已经在新的地方,做好准备等待他。”
这是一个无比孤独的世界,人们不一定总能得到相依相伴的结果。
救赎不是救赎,“是我幸运地遇到了他,是他碰巧找到了我。”
罪也不是罪,“他留下没有错,我离开也没有错。有时候分离带来的不是伤害,而是为了减小伤害。”
未曾被困,不谈逃离,“我一直想着活下去,我不知道意义何在,但可能继续活着,有一天我就能找到意义。”
不曾污染,不谈洗净,“其实我们和他们是一样的,我们都受了那么多的苦,早已通体伤痕。但如果在现在放弃,我又该如何看到黎明之后,太阳升起。”
如何等到真正的平静。
倘若,前方真有那么一份平静。
(95)
比奇等人是在第二年夏天的时候被送走的。
当特管区开始把一些穿着军服的人送来,开始有更多的集装箱堆砌,开始将难民单间的宿舍变成双人间、三人间甚至大通铺,那被带走的一天就指日可待了。
第一批是在开春之后走的,那一天卡车不再装运木材,而是让所有人集中在广场上。西区的高级特管员拿着一叠厚厚的名单,念一个人的名字,一个人便出列登上卡车。
比奇想起自己去宁晋的时候,从火车下来上轮船,从轮船下来上卡车,也是这样一次又一次地等待着,等着别人喊到自己的名,再换一样交通工具。
直到最后到达铁丝网外,所有人一窝蜂地涌进关卡。
他和大家一样,相信里面有食物也有水,只要冲进去了就得到救赎,再也不用朝不保夕地被丢来丢去。
可惜一张铁丝网后,还有着另外的铁网。
铁网层层叠叠,过滤一次又一次。
他的名字再也没有被念到,取而代之的,是一串冰冷的编号,8561。
在他前面有八千五百多人,他们都曾经在这片广袤的雪原中生存。他们睡过自己的房间,进过黑暗的轮岗室,在食堂里争抢食物,再瞪着干涩的眼球望向劈啪作响的火焰,于寒风中瑟瑟发抖。
他想起了布里。
布里的编号是8549,是和自己同一批过来的人。只不过现在8549换了其他的面孔,那面孔是一个瘦瘦白白的小年轻,他被喊到了,于是出列,再用力地攀上卡车。
他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棉大衣就像一件长袍。
他坐在卡车最靠里面的位置,迅速蜷缩成了一团。
比奇抬头看天,天空依然如当初一般阴沉。
他从卡车上跳下来,被勒令站成一排的那天恍如昨日。当时的他觉得这里真冷啊,冷得手指都没了感觉。他不停地跺着脚,哈着气,不知道站了多久,才被带进食堂里。
这样的集合经过了四回,两回送走第一批,间隔两个月,开始运送第二批。
那段日子整个特管区都陷入一片奇特的沉默中。
一边是对难民好奇又有些厌恶的新兵,他们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也不确定长官的态度,所以远远地望着那些人,却从来不说话。
另一边则是战战兢兢的难民。又一次运送,又一次贩卖。谁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真正走到彼岸,谁也不知道彼岸会更好还是更糟糕。他们不去问问题,因为怕知道答案。可他们却睁着眼睛,竖起耳朵,心里头绷着一根弦,因任何小道消息而或喜或悲。
桑多让他们走第二批是有道理的,第一批去时很多协议可能都没有敲定,很多规矩也没有形成。他无法确定那些安置他们的到底是怎样的环境,那不打头阵,便是最稳妥的选择。
所以西区的特管员站了两回,才轮到北区的索坦松上去念名字。
比奇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桑多站着的位置,他换了一身正规的军服,笔挺而英俊。
他站在索坦松的后侧,严肃地睥睨着底下的人。
索坦松喊道了科里亚的名,喊道了奈特的名,最后,喊到了比奇的名。
——你不愿意吗?
那时候桑多这样问他。
——你不愿意服侍我吗?
桑多掐住了比奇的下巴,让他抬起眼睛看自己。
——不要随随便便跪下,但你都跪了那么久了,我跪一下又何妨。
桑多抱住了他,擦掉了他的眼泪。
——我会把你送走的,你会远远地离开这片地方。
桑多亲吻了他的额头,那是他唯一能给出的承诺。
比奇收回了目光,从人群中出来。他抓住卡车边的扶手,将自己扯了上去。
他贴着科里亚坐下,抓住科里亚的手。科里亚的手又瘦又凉,抓在手里像抓着冰棱。
比奇扭头望向底下的人群。
他已离开了人群,但他又好像还在人群之中。
(96)
索坦松离开前,最后给了桑多一个拥抱。
桑多把一个纸袋交给他,里面装着一些票子和金币,让他把这些悄悄交给比奇,“每个月给一点,不要说是我给的。”
索坦松表示这个就不要了,“你就拿点可怜的继续,自己留着吧。”
“我不一定还有机会花。”桑多说着,把纸包卷了卷,彻底塞进索坦松怀里,“如果奈特和科里亚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拿出来用。”
索坦松僵持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对桑多说——“把我那一份力气也用上吧。”
桑多会的,他目送着那些卡车远去,再也没有看清比奇的面容。
其实在那一刻他并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比奇,正如他对索坦松说的那样,既然留下,就没抱着还能走的念头。
很多年之后他回想,他是真正爱过比奇的。
爱情的感觉就是分离的一刻让人不敢去想,毕竟只要脑海中出现对方的面容,左胸的一处就强烈地绞痛,以至于一旦忆起,桑多便马上将之甩出脑海。
但桑多也曾经期许过,如果有一天他能够活到战争的最后,那他大概会彻底离开这片地方。
他的前半生经历了太多的硝烟和杀戮,把一辈子的热血都用光了。
阿诺瓦的人是最后一批走的,那是这一年的七月。走的那一天,特管区迎来了今年第一场大雪。雪花飘散在黑色的森林上空,落在曾经关押着难民,此刻却住满了新兵的宿舍屋顶。
桑多把自己的宿舍搬空出来,与阿诺瓦等人一并住进了教官的营地。
或许也是冤家路窄,他仍然被分配到阿诺瓦的隔壁。
自从闹崩之后,两人便已形同陌路。而现在命运又将他们圈在同一阵营里,让他们并肩作战。
在新兵训练开始的前一天,所有的军官都被集合起来。
教士站在会堂的上方,打开那一本厚厚的兽象教经文。
于是阿诺瓦便和桑多一起,双膝跪下且把双手放在膝盖上。
在教士的引导下,他们祈祷猛虎给他们力量,祈祷有鹰一般的眼睛,祈祷乌鸦吓走外来的劲敌,再祈祷象群盘踞,以此为安。
而后军官再带领自己旗下的兵员,让他们跪在薄薄的雪地上,他们做着相同的祈祷,直到雪花也在他们的肩头铺满。
他们的声音盘旋在特管区的空地上,那是曾经燃起大火的地方。现在空地再次布满了鲜活的生命,他们抬起头来望向苍穹,目光充满了憧憬与期盼。
阿诺瓦从桑多的身边站起来,桑多没有料到是对方先伸出的手。
其实在宣誓之前的几天里桑多就纠结过,他到底应不应该和阿诺瓦握手言和。说到底无论之前有着怎样的恩怨,在往后一段不短的时间里,他们都将是生死之交的战友了。
“我需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我的朋友。”阿诺瓦说,他脸上的烙印因为寒冷变得乌黑。
桑多望着他伸出的胳膊,片刻,也伸手握住。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所做的一切,”桑多说,“但从现在开始到战争结束,我将把我的生命交给你。”
阿诺瓦紧了紧手指,率先握住再率先松开。
他说,那我也一样。
(97)
那一天无论是离开特管区还是留在特管区的人,都不知道未来如何。
比奇坐在卡车上,摇摇晃晃从天亮走到天黑。天黑时他们被赶下来,在一片营地上人贴着人小小地睡了一觉,而后天没亮又被赶上卡车,继续再往前走。
然后卡车换成火车,他们又如沙丁鱼一样挤满了车厢的座位和地面,连行李架都塞满了人,每一节车厢的空间都被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起来。
火车行了三天,这三天比奇醒醒睡睡。他只喝了一点水,吃了半块饼。
由于饥饿和干渴,根本无人需要解决排泄的问题。那时候他们的身体也和这火车一样,把一切能利用的资源都消化成了能源。
整个过程中车厢里充斥着呼噜和咳嗽,那气味臭得和轮岗室不相上下。比奇努力地往窗外看,只有窗外虽然一成不变,却始终晃动的景物让他意识到自己在不停地转移。
火车上的人没有全部下来,丢掉了十来个人后,他们又见到了关卡和铁丝网。
他们被运到了码头,海水如森林一样阴沉。
而当比奇再次被念到名字,最终进了船上后,他再也支撑不住,几乎昏迷了过去。
好累,每一个人都好累。没有人说话,怕浪费精力。没有人哭泣,怕意念崩溃。没有人问问题,因为没有答案。
比奇曾经无比向往大海,在他家乡时那被描绘成一片广袤又充满诱惑的水域。可现在他却不想再看到大海,当被海水包围,当光线仅仅来自于不知道被什么照亮,却可望不可即的海岸线时,孤单和惶恐则变得让人难以承受。
比奇不知道自己在海上漂泊了多久,每一天几乎都是在睡到不行时醒来,然后他便看着连舷窗都没有船舱,看着一群和自己一样行尸走肉的身躯。他们七歪八倒,犹如屠宰场堆积的肉块。恶臭从他们的身上散发出来,每一天都更加浓郁。
那咳嗽则伴着波涛,一波接着一波。缺氧的船舱会再让一些人留在原地,而这一次大概是几十甚至上百具身体。
奈特花费很大的精力,总算让比奇和科里亚一起到了甲板上。他让他们透透气,至少呼吸一下新鲜的海风。
可当科里亚看到那无边无际的海洋,被风吹刮得站不稳时,他两腿一软,直接跪在了甲板上。
比奇搂住他,拼命地捋着他的胳膊。
奈特问是不是太饿了,他可以再想办法去特管员的舱,索坦松虽然不能明目张胆地过来,但他这类跑腿的疏通一下,应该也能要点吃的。
比奇摇摇头,让奈特一并蹲下。
科里亚浑身发抖,他也不停地咳嗽。一边咳嗽,眼泪便一边地掉。他喃喃自语,他说要回家,他想回家,他家有吃的,他要回去了。
然后他又说宁晋,他说到了宁晋是不是就好了,他受不了了,还有多久才到宁晋。
比奇说我们不是去宁晋,我们去凌西,你忘了,我们要去一片牧场。
然而科里亚还在念叨宁晋,他说我已经坐了那么久的船了,是不是他们不让我们上岸,我是不是要被推到海里了,不要把我推到海里去啊……我就要到宁晋了,我要到宁晋了。
比奇抱紧他,不再说话了。
科里亚不是饿了,他是崩溃了。
(98)
在那样漫长的旅途中,比奇也走在崩溃的边缘。但他没有让自己入科里亚一样,毕竟如果他也碎了,那大概奈特会弃他俩而去。
他坚持着和奈特一起去甲板,隔两天就去一下。他把饼碾碎,捏成一点一点分着吃,他分享着越来越少的食用水,再哄着科里亚也稍微吃一些。
他和奈特说家乡的事情,他必须要把家乡的一切回忆起来,然后和人交流,坚持能说一点就说一点。
接着他会睡觉,他想着桑多睡觉。
此刻他再也不会压抑自己的思念,毕竟回忆里只有桑多的温暖和踏实,能让他安心地闭上眼睛,让他还记着自己在做什么,要到哪里去。
最后,他会和奈特祷告。
他们的周围除了难民还是难民,几乎没有机会见到特管员的面,这让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自由,于是他会和奈特努力地回忆着裂岩教的内容,你说一句,我接一句。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科里亚似乎有一点精神。他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海面,看到两只眼睛都被咸涩的海风吹得红肿。
无垠的恐惧一下一下拍击着船身,而天空又一次仿佛再也亮不起来。
这样浑浑噩噩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逐渐,奈特也开始迷茫了。他拼命地说我一定要到凌西,我他妈一定要到凌西。他的拳头颤抖地拽紧,手背和胳膊青筋暴起。
他的眼球布满了血丝,他流不出眼泪,所以即便眼眶再肿,他也只是瞪着双眼。
比奇说我们会到的,明天就到了。相信我,明天就到。
奈特问,真的吗,你不要骗我。
比奇说我没骗你,我什么时候会说谎。
奈特咬紧牙关,第二天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于是比奇再回答一遍,日复一日。
直到有一日,他们看到特管员来了。特管员拽出了一些肉`体,将他们推进了海里。比奇让奈特带着科里亚找吃的,避过了这样的场面。
可他自己却远远地看着,他总觉得那些尸体是推不完的,如果特管员真的要清理,那船舱大概都得清空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交汇,让索坦松有了可能来到他们的附近。他左右找不到科里亚,只见到比奇愣愣地一个人站在远处。
他赶紧抱了一下比奇,抹了抹对方的脸之后,从怀里掏出几壶酒和一些压缩饼干,担忧地询问科里亚的情况。
比奇抱着这些食物怔了好一会,才突然抓住了索坦松的胳膊。他的鼻腔一下子酸胀得难受,让他说话都变得艰难。
他说长官,告诉我,我还要撑多久。
索坦松回答了那无论正不正确,都是唯一的答案——明天,明天就到了,再坚持一会。
比奇的身子一下软在了甲板上。
酒壶蹦跶着滑落在地,以至于他必须摸索着才能将之揣回怀里。他看到了桑多的手,桑多突然抓住了酒壶,干脆地拧开瓶盖。他咕咚咕咚喝下好几口,而后呷呷嘴,喷出一口温暖的酒气。
他招手让比奇过去,将比奇抱在怀里。
比奇把酒壶全部捡好,站起来面对无比揪心却无能为力的索坦松。
他说——长官,我相信你,你不要骗我。
索坦松说不出话,于是比奇不要他说。比奇走到甲板的边缘,他看着那没有边界的大海。
他努力地往海天相接的地方望,似乎能从海上看到牧场。
(99)
到达目的地的那一天,船上的人只剩下一半。
比奇站在码头上看到彼岸,那一刻他以为又是幻觉。
他已经出现过很多回这样的幻觉了,船却始终靠不了岸。头几次他还会兴奋一下,盯着那远处不敢眨眼,可每次看着看着,那景色又疏忽不见,让他不确定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梦境里。
这样的情况反复几回,后来再出现这样的景色,他就无动于衷了。
他会晃一晃脑袋,揉一揉眼睛,再举目时,海洋又变得无边无际。
但这一次有所不同。
越来越多的人从船舱跑出来,堆积在甲板上。然后开始欢呼,再开始哭泣。
于是比奇慢慢地意识到,这一回是真的了。
然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他享受着终于到达凌西的喜悦时,在他和奈特拥抱,搀扶着科里亚从船上走下的这一天,桑多也开始了正式的训练。
忙碌的生活会让人忘却离别,所以当比奇踉踉跄跄地站在地面上,又跪在地上抽吸啜泣,再随同幸存的人群又一次围绕在一个高台的附近,听着上面的人念他们的名字时,他的心中满是希望。
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好不起来了,但命运总能给人一点甜头,让人倏忽间忘却之间的艰辛和苦难,抱着这可怜巴巴的希望继续往前冲。
接下来的半年里,比奇随同科里亚等人被分门别类。
正如之前特管员告诉他们的一样,有些瘦弱的进入家庭做佣人,有些年纪大的往城里走,做点低等的工作,而大部分年轻力壮的则留下,分给各个封地主旗下的牧场,为他们耕种务农。
由于索坦松的关系,他没有让这三个人分开。
其实一开始科里亚是要被送走的,在凌西的官员审查时,科里亚被一个种植园主相中,觉得他和自己的儿子一般大,可以让科里亚伺候儿子的起居生活。毕竟以科里亚的身子骨,估计放在农场里也干不了多少重活。
这本来是一个好事情,但索坦松当然不乐意。走了很多关系,又塞了不少钱,最终才好说歹说,换了一个人送给那个园主,而科里亚也总算回到了他的怀抱。
随同他们过来的特管员不多,能过来的也基本算是被莱兴国流放,所以他们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资源,顶多比难民们多一间独门独院的小楼。
其余的时候他们则和这群从难民过度的劳工一样,打理着租赁来的耕地,做着一样的粗活累活。
这是被送来的特管员的噩梦,毕竟他们之前对难民的虐待,来到凌西之后,随着特殊地位的取消,就全部报复回了自己身上。
有点门路的特管员都赶紧走了,努力往凌西的大城市去。而没有门路的也过不好日子,毕竟从能发号施令、颐指气使的特管员降到处处被排挤孤立的角色,心理落差大到让人难以承受。
过来的特管员总共十二名,就在安顿的这半年里,七名特管员进了城,从此杳无音讯。
两名特管员在受到周围的劳工排挤和打压后,其中一人自杀,其中一人不知去向。
还剩下三名,包括索坦松在内,之前对难民的态度还算过得去,也就勉勉强强地待在原地。
不过索坦松算是待遇最好的,不仅没有劳工找他麻烦,很多人也都念着他当初的慈悲和恩德,不怎么让他干重活累活。他也乐得清闲,只替他们做一些与农场主或政府部门交涉的工作。
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领,没过多久就往自己的小木屋搬了好几块黑板。他招呼这些劳工晚上到他的房里去,或多或少学点凌西的方言。
他说懂语言了就好交流,你们大概是再也回不去家乡了,我也是,那就把这里当成家,学着融入和习惯吧。
(100)
科里亚的状态一开始并不好,这也是索坦松除了潮湿炎热的天气之外,最苦恼的问题。
科里亚不说话,也不怎么吃得进东西,虽然和他讲话他也会回答,但整个人都很萎靡。每天去到耕地时让他干活,他也好好地干,但干完回去就一声不吭地蜷缩在地板上,不和大伙喝酒,也没什么精神。
他的思维还在海上,索坦松非常担忧,他希望比奇和奈特能帮帮他,但奈特说别人帮不了,给他一点时间,等到他的思维也靠岸了,那就好办了。
与此相比,比奇的适应力却比他自以为的要好很多。
他和奈特住在一间房,第一天躺在那散发着一点点霉臭味的木屋里,他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在海上漂泊的时间太长了,让他躺着都觉得床在晃悠。
他问奈特,你说我们安定了吗?
奈特则比他极端,床都不睡,直接搞了张吊床,躺上面继续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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