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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芒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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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弹得也太烂了。
狭窄的楼道里贴满了小广告,还有用红色喷漆胡乱喷的涂鸦,那种下城区独有的粗俗从墙皮裂缝里无声地冲出来。
同样冲出来的还有杀伤力越来越猛烈的琴声。
肖珩走到六楼,烂出新境界的琴声离他太近,只跟他隔了一堵仿佛并不存在的墙。
紧接着琴声转变成一段点弦,大概是想炫技,但是完全没炫出来。
“……”
琴声停了两拍,肖珩在错开的那段空白里听到几句并不太清晰的哼唱声。
男声。
音色居然还不错,唱得调也准,比吉他强多了。
陆延弹完最后一个音陶醉地闭上眼睛,感受余音绕梁,缓足三秒才睁开。
他轻轻甩了甩左手手腕,在手写的谱子上改了几个音,然后把吉他挂回去,将开水倒进泡面桶里,顺手拿碗压着。
他对着那张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的谱子看了会儿,打算取个名,于是拿笔在最上面写下两个字:飞翔。
感觉不对。
划掉。
他又写:飞吧少年。
……?
也不太行,是来搞笑的吗。
划。
接连划了四五个,最后顶上只剩三个张扬随意的大字:没想好。
他把这张纸拍下来,给李振发了过去。
防止李振不能第一时间看见,陆延又在表情包收藏栏里找了十几个表情一并发过去,这种骚扰行径做得简直得心应手。
“陆延!你大爷!”李振的电话很快就来了。
陆延说:“别总问候我大爷,我大爷挺好的,身体健朗吃得好睡得香。”
“……”李振崩溃道,“这才几点啊,我正睡觉呢让你给我滴醒了!”
“新曲子你看了没。”
李振又是崩溃又是好奇:“你等会儿,我现在就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更崩溃。
“这啥玩意儿,你这写得都是些啥……跟你说多少次了你写成这幅鬼样子没人能看得懂,咱能好好写字吗,妈的我瞅瞅,我他妈就瞅得清个名字!”李振说话声儿越来越响,再往上努力努力都可以去唱高音了,“名字还叫没想好!”
陆延摸摸脖子:“看不懂啊,那我弹一遍给你听?”
李振那头是死一样的沉默。
老实讲陆延写歌的水平是很可以的,努力型和天赋型,他绝对是第三种——又努力又有天赋的那个。作为主唱,歌唱得也不赖,他们乐队能在这片地区称霸、人送外号‘魔王乐队’不是没有道理。就是每次陆延都发些让人看不懂的草稿,那草稿草得,不听他弹一遍根本理解不了……但他弹琴,是真的难听。
李振彻底清醒,睡意全无。
“我刚没睡醒,”李振解释说,“延儿,我觉得你这个谱子虽然看似复杂,其实不然,是我刚才没有用心去感受。”
陆延:“那你再感受感受。”
李振:“行,我再感受感受。”
撂电话后陆延把纸折起来,贴在冰箱上,正打算掀开泡面,突然间想起来他拿着盖泡面的碗是前几天问隔壁借的。
隔壁住的是个独身女人,长头发,搬过来不到半年时间,陆延连她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女人平时不怎么说话,白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晚上回来得比他还晚,基本上碰不上面。
陆延打算先把碗给还了,免得一扭头又把这茬给忘了,他出门前顺便从果盘里挑了几个橘子搁碗里,然后拉开门——
在他们这栋破楼里。
在六楼狭小的楼道内。
这个点,这个时间,站着一个非常可疑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陆延是受!
第3章
除了可疑之外,陆延看他第一眼脑子里冒出来的另一个形容词是“贵”。面前这个男人从头到脚都讲究得很,垂着眼看人的时候有种说不上来的冷淡,那是一种仿佛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里的眼神,挺嚣张的,也挺欠打。
至于“贵”具体怎么形容,大概就是李振经常说的:能把十块钱地摊货穿出十万块钱的气质。
陆延一下子把他和刚才楼下那辆银色改装车联系到了一起。
那辆车他的?
哪家跑出来的大少爷?
拆除公司老板儿子?
这次过来带了多少弟兄?是不是想打架?
陆延脑子里在高速运转。
……只是两人看起来,陆延更像可疑的那个。
由于保护得当,陆延那颗颜色丰富、造型狂野的杀马特发型依旧完好如初,昨天抹的发胶到今天还很坚挺,神似火焰的扫帚头依旧高高立着。
他这个造型,冲击力比刚才的吉他声还强。
狂野丰富的陆延站在门口,率先打破沉默:“你谁啊?”
男人说:“我找人。”
陆延脑子里把住在这层楼里的人都过了一遍,对找人这个说法持怀疑态度。
楼里的住户跟‘富豪亲戚’这四个字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除开孤儿寡母就是些极品穷亲戚,楼下有个女孩子前几天还被她亲妈千里迢迢追过来扇了两巴掌,就因为那姑娘不肯出钱给她弟买房。
“找谁?六零几的?”陆延问。
“601。”虽然没表现出来,但那人明显开始不耐烦。
“你找红姐干什么?”陆延胡诌了一个名字,在翠花和小红之间犹豫两秒。
“……”男人说,“你管这么多?”
“她出门了,”出乎意料地,陆延没再问下去,侧身道,“估计过会儿回来,你怎么称呼?”
“我姓肖。”
陆延点点头,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掏出来,点开微信,找到和张小辉的对话栏:“行,我给她打个电话通知一声,你先上我家坐会儿?”
“谢谢,”肖珩语气也缓和下来,“我站这等……”就行。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直接被陆延反手摁在墙上!
陆延用一只手禁锢住对方的手腕,将他整个人强迫性地背过去,肖珩的脸就跟楼道墙壁上那行红色涂鸦来了个亲密接触。
红色涂鸦画的是只长着獠牙还带翅膀的不明物体,肖珩再往上抬抬眼刚好对上不明物体的眼睛,两个圆圈。
○。○
然后陆延把另一只手里拿着的东西松开,哐地一声,碗和橘子直接落在地上。
他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手肘抵上肖珩脖侧。陆延手臂上本来就没什么肉,线条紧实,手肘处突出的那块骨结卡在人脖子上硌得人生疼。
两人身高差不多,从陆延这个角度能看到男人隐在衬衫布料底下的一截后颈,他凑近了说:“哪有什么红姐,我都不知道隔壁那姑娘叫什么,随便拿个名字唬唬你还真让我给套出来了。看你人模人样的,怎么也干这种事。”
肖珩八百年不骂脏话,脏话都让他给逼出来,扭头道:“你他妈有病?”
他说完,深吸一口气:“我确实不知道她叫什么,但我真的找她有事。”
两人贴得很近。
近到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楚。
刚才在楼道里肖珩一直没拿正眼瞧这人,这下瞧仔细了,除开那头夸张的发型,那张脸长得意外地不错。
这个不错主要来源于,即使烫了这么杀马特的头看起来也离丑还有段相当遥远的距离。
然后杀马特张口道:“有事?是想切电路还是砍水管?”
杀马特又问:“你这次来带了多少弟兄?”
“……”
“放手。”
“放你妈。”
“喂,杀马特,”肖珩气笑了,“我最后说一次,放手。”
“……杀什么,”陆延也气笑了,“你再说一遍?”
肖珩放缓说话速度重复了一遍:“杀、马、特。”
“碍,”陆延拖长了音,流里流气地说,“听话。”
陆延只是想把人控制住,防止他在其他住户赶回来之前逃跑,上次拆除公司来那一趟过后张大妈的医疗费都是大家凑出来的,整件事还没个说法。
他并不想用暴力解决问题。
人生在世,在这个社会上摸爬滚打经历的多了,轻易不动手,只动嘴。
陆延一开始是真没把这个大少爷模样的人放在眼里,看着这位少爷,他有种老子在江湖上闯荡的时候估计你还在家里喝奶的感觉。
让他一只手都翻不出什么浪。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本来被他紧紧压制着的人突然发力,局势瞬间颠覆,被摁在墙上跟红色涂鸦眼瞪眼的人就成了陆延。
……我操。
陆延感到意外。
还挺能打的?
肖珩觉得自己脑子里那根叫‘理智’的神经已经濒临断裂的边缘,他把那股烦躁强压下去,试图再跟这位杀马特进行沟通:“听着,你可能误会……”
话没说完,楼下哐当一声。
那扇不需要门禁卡的出入门又不知道被谁推开了,动作还很粗暴,楼道里回响着撞击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句更粗暴的脏话。
“操他妈的,”是个嗓音沙哑的男人,那人嗓子里仿佛含着口痰,“给我拆!把电闸给我拆了!电路切了!”
“楼里没人了吧?”
另一个人回:“没什么人,派人进来探过了,都上班去了。”
“那就行,”那人阴恻恻地笑了声,“我还就不信了,这回治不了他们。”
“……”肖珩头一回知道什么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陆延在和面前这位可疑人士扭打之前就给张小辉发了微信,只发过去三个字“有情况”,他不知道三单元有多少住户接到消息在往回赶。
事实证明速度相当迅速,人数也不少。
率先进楼的是个脖子上带条大金链子的男人,炎炎夏日,他身上只穿了一条花裤衩,风一样的速度,气势比拆除公司那帮人强多了。
大金链子:“我看谁看动这电闸一下!我要他狗命!”
三单元广大人民群众的速度可以说是风卷残云,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张小辉都干倒一个。十分钟后,那帮打算来拆电闸的人跟白菜堆似的撂在楼外,其他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嘴里喊着口号:
“齐心协力,一致对外。”
“燃烧我们的热血!点燃我们的激情!”
“跟我喊,拒绝强拆!”
“拒绝强拆!”
“……”
“六号三单元!就是不要脸!”
“不要脸!”
乌泱泱二十来个人聚成半个圆圈,高高举着拳头,每喊一下就往天空高举一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邪教聚众现场。
陆延站最前面,鹤立鸡群。
是里头最邪门的那个。
大金链子在陆延边上,手里拿的是地上随手捡的树枝:“都给我蹲好了!”
大金链子:“你们几个,啊,还真是死不悔改……人之初性本善,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善良,是什么让你们走上人生歧途?说你呢,把头抬起来。”
张小辉站在他身后狐假虎威,结结巴巴道:“说、说、说说说你呢!”
陆延没说话,他想摸自己口袋,结果发现只有打火机没带烟,于是极其自然地去摸金链子身上穿的那条花裤衩,从裤兜里摸出来一盒大前门。
他从烟盒里抽出来一根。
“你,”陆延叼着烟蹲下身,视线定在白菜堆里最显眼的那个人身上,又‘啧’了一声,“投降还是认输?”
大少爷最后一丝修养耗尽,黑着脸送他一个字:“滚。”
“怎么说话呢,”陆延说,“有没有素质。”
这次大少爷连一个字也不赏了。
这时,白菜堆另外一个人想说话:“那个……”
陆延:“你闭嘴,没你事。”
那个人还是想说点什么:“不是……”
陆延抖抖烟灰:“都让你闭嘴了,闭嘴听不懂?”
张小辉有样学样,只是毫无气势可言:“闭、闭闭闭嘴听不懂?”
“不是,”那个人意外地坚持,他缩缩脑袋,指指边上的人。
一身贵气。
冷脸。
还有那块看着就价值不菲的手表。
他们威震天拆除公司根本就没有这号人物!!!
他非常疑惑地爆发出一句质问:“这个人,他谁啊!”
陆延嘴里的烟呛了呛。
作者有话要说: 陆延(yan)
肖珩(heng)
第4章
陆延除了被自己嘴里那口烟呛到,还被姓肖的那辆改装车车尾气报复性地熏了一脸。
大金链子跟着陆延一道追出来,站在七区门口望着那辆驶向远方的车,车尾翼瞅着跟对翅膀似的,他用胳膊肘碰碰陆延:“怎么回事老弟,你逮错人了?”
陆延心情也很操蛋。
逮错人了?
还真是误会?
“伟哥,”陆延回想起刚才楼道里那段争执,觉得尴尬以及对无辜人士感到抱歉,虽然无辜人士非常不懂礼貌,一口一个杀马特。
他把手上的烟灭了,叹口气,对大金链子说,“你车借我用用吧,我追上去跟人道个歉。”
伟哥身上如果有刺的话,在听到‘车’的时候绝对已经炸开了,每一根都紧张地立起来:“别的事情哥什么都能答应你,车不行!”
陆延说的车是辆摩托车。
伟哥是楼里老大哥,在收债公司上班,平时干的都是刀尖舔血的生意,右胳膊上纹着方方正正的四个大字“欠债还钱”,七区没拆之前在民众自发组织的妇女联合委员会里任职,刚柔并济一男的,在楼里颇有威望。
那辆摩托车伟哥为数不多的资产里最值钱的一样。
黑色,地平线外观,配四缸发动机,他平时都拿那辆车当儿子疼。
陆延说:“是不是兄弟。”
伟哥怒不可支:“你上次开出去差点把我车给创了!”
“差点,那不是没创吗。”
“等创上那还得了!真创上你现在就不会在这了,你坟头草估计都能长两米了。”
陆延直接去拿伟哥系在腰间的钥匙:“我这次绝对稳开稳打,时刻牢记生命诚可贵,我伟哥的车价更高……谢了啊。”
“说真的,”伟哥想到上次那次‘车祸’,“你那天什么情况,我眼睁睁看着你差点往墙上撞。”
陆延这会儿不说话了。
他低垂着眼,目光聚在那串钥匙圈上,半响才笑笑说:“手滑。”
伟哥拿他没辙,又说:“你知道他们往哪儿走了吗你就追。”
“去市区的路就那么几条,”陆延用手指勾住钥匙圈,边走边把钥匙圈转得丁零当啷响,“碰碰运气。”
事实证明陆延运气不错。
那位少爷肯定是头一次来这,十有八九车上开着导航,他本来打算按照导航推路线,结果没开几段路就看到了那辆眼熟的改装车……还有车后50米处那个三角警示牌。
肖珩觉得他今天出门肯定是没看黄历,不然怎么能够在短短十几分钟里给他制造出那么多惊喜。
“老大,”翟壮志小心翼翼地说,“这车真抛锚了?”
肖珩:“它也可能只是跑累了,休息一下。”
翟壮志摸摸鼻子,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那拖车什么时候到?”
“半小时吧。”肖珩抬手按着太阳穴说。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左手边是老旧的住宅区,右手边是一片荒废了的果园。
高温天气,外头风吹日晒。
两个患难兄弟只能坐在车里打发时间。
“我以前还真不知道咱市还有这么个地方,”翟壮志说,“刚才绕半天才找着一小杂货铺,铺子里卖的都是什么你知道吗——我头一回见到旺子牛奶。”
肖珩心说,我头一回听到有人能把吉他弹得那么烂。
头一回见着杀马特。
更是头一回跟人在楼道里打架。
“对了,人找到了吗,”翟壮志想起来他们这次下城区之旅的重点,“那女的怎么说,她总不能知道了你爸不打算养这个孩子,还扔给你们家吧……自己的亲骨肉,真这么狠心?”
翟壮志话刚说完,肖珩手机屏幕开始闪。
手机屏幕上是三个字:肖启山。
肖珩没接。
翟壮志想问怎么不接,余光瞥见屏幕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肖启山。
这三个字好像有魔力,肖珩从出来到现在一直以来压着的那股情绪终于再怎么压也压不回去,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吞没,从胸腔里所有的空气瞬间被挤干。
男人庄严又不带感情的话仿佛能透过屏幕钻出来——肖珩,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废物。
废物。
他渐渐地觉得呼吸不过来,手指指尖变得特别躁,这种躁就跟火烧一样。
干,且烫。
烟瘾犯了。
没人说话,车内安静几分钟,然后外面倒是有人敲了敲他们的车窗,用带着点口音的不标准普通话关切地说:“小兄弟,车抛锚了?前面有家汽修店,要不要帮你们打个电话?”
肖珩把车窗降下来。
车窗外弯着腰说话的是个陌生男人,穿灰色工装,脸上有道疤。
“谢谢,已经打过了,”肖珩现在这个状态根本不想跟任何人多说话,但是对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他又问,“还有事吗?”
刀疤眼睛定定地看着肖珩降车窗的那只手上的表,又不动声色打量了一圈车里环境,然后笑呵呵道:“我远远看着这辆车就觉得眼熟,我以前也有一辆差不多的。”
刀疤开始讲自己的爱车,讲述他如何开着它走遍全国各地,又忽然语调一转,颇有些唏嘘:“不过车早没了,被我捐了。别看我这幅样子,我以前是开食品加工厂的,也算辉煌过……但是后来我发现,这钱财啊都是身外之物。”
中间省略一大段关于自己从白手起家到事业辉煌的演讲。
“有钱又怎么样呢,再多的钱只会让人觉得空虚,找不到人生真正的意义,迷失在物欲的横流里。”
“所以哥现在把全部的重心都放在慈善事业上,帮助沙漠绿地化,资助山区贫困儿童上学,”刀疤把手机掏出来,三两下点开百度,找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残破的教室,抵不了风挡不住雨,“你看看,这就是贫困儿童的学习环境,你难不难受,痛不痛心?”
翟壮志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目光定在那张照片上,点点头:“这学习环境真的是艰苦。”
肖珩:“……”
“是啊,眼看着一个个怀揣梦想的孩子被雨水打湿翅膀,负重前行。”
刀疤拍拍翟壮志的肩膀,说到动情处,语调变得铿锵有力:“所以我更加坚定地在我的慈善道路上继续前行!人最重要的就是活出自己的价值,这个世界上很多有比钱更重要的事情,小兄弟,哥现在手头上有三个慈善项目……”
刀疤说着,伸出三根手指。
刀疤正打算详细介绍那几个慈善项目,听到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对他说:“手指头没被撅够?”
陆延骑在摩托车上,一只脚蹬地,正好停在刀疤身后。
他腿长,这个姿势做出来就像刻意找过角度的电影镜头似的。
“没钱的说要带人发财,遇到不差钱的就改成慈善,”镜头中心人物说,“思路很灵活,夸夸你。”
翟壮志还沉浸在被雨水打湿翅膀的贫苦儿童的慈善氛围里,这时候总算反应过来:“你是骗子?”
刀疤觉得陆延这个人可能是他招摇撞骗生涯里躲不过去的魔咒。
一道跨不过去的坎。
一堵翻不过的墙。
……
刀疤声音都开始打颤:“怎么又是你,你没完了还?我是不是上辈子挖你坟了?!”
陆延对这番话表示认同:“可能是特别的缘分。”
刀疤再怎么不甘心,也不敢一个人对三个人,他左看看右看看你,最后扭头往道路另一侧溜了。
陆延这才去看车上的人:“肖……”他压根不知道人叫什么,肖不下去。
倒是肖珩下了车,并且直接伸手把也想下来看热闹的翟壮志摁回车里。
翟壮志脑袋直接磕上车门:“我去!”
肖珩:“你车里待着。”
“刚才不好意思,”陆延看着他说,“都是误会。”
陆延看着面前这人一脸‘我不太想理你’的样子,觉得这位暴脾气大少爷估计不领情。
陆延等了三秒。
发现对方真的是不领情。
气氛有点尴尬,陆延摸摸鼻子又说:“601今天真不在家,你要是着急,等她回来我跟她说一声。”
这场面注定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对方可能还是懒得理他,陆延正打算告辞,没想到面前这人说了两个字:“不用。”
陆延觉得他对这人第一印象一点错也没有,脾气性格都不怎么好,而且冷淡至极。
反正两人不熟,该说的话带到,陆延也不打算多问:“那行……你们这车没事吧?”
谈话间,不知道哪儿来的震动声。
嗡。
嗡嗡嗡。
肖珩循着声去看陆延蹬在地上的那条腿。
他今天穿的是条牛仔裤,应该是手机发出来的声响,手机紧贴在大腿根部,一有什么消息震得特明显。
陆延伸手掏了半天才把手机掏出来。
是伟哥。
他才刚把车开出来前后总共不到五分钟,伟哥就在电话里急不可耐道:“你小子追上没有,没追上就拉倒。都五分钟了,我车没事吧?”
“追上了,能有什么事啊,”陆延说,“你儿子就是我儿子,我油门都没怎么拧,边上电动车都比我快……行,我马上回来。”
伟哥又叨叨一阵,这才切断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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