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可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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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珂鸣把林未脖子上滑下的围巾给圈上了，手顺势往下滑拉住了林未的手腕，轻轻地笑了。
　　“我隐约记得有一年冬天，我把我的围巾给你戴上了。”林未没有挣开穆珂鸣的手，反握着，回忆道，“回家之后我妈问我围巾去了哪儿，我说给落图书馆了，然后被她老人家一眼看出是谎话，就给数落了一通。”
　　林未知道自己的母亲在穆珂鸣这里的印象并没有多好，甚至可以说是差得不行，可他还是想好好解释几句。
　　“像我这种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旦踏入和其他普通孩子不一样的领域，总是会让父母感到不安的。”林未紧了紧抓穆珂鸣的手，抬头看天际一片淡蓝，长叹一声，“所以啊穆总，你不要生我妈妈的气好么？”
　　“我知道她肯定对你说了很多很难听的话，但是，我不想你讨厌她。”
　　“天谴什么的，我早就遭过了。所以那些不好的肯定都不会落在你身上，老天爷才舍不得。”
　　穆珂鸣一听，心都涩了，想跟他说没有，却不想说谎。
　　他是在意的，替林未感到不公。
　　那天面对林未的母亲，他虽然没有恶言相向，但心底是厌恶的。
　　除了顾桓给他的那些资料外，穆珂鸣也自己查过些事情，当然，是在林未自以为背着他来到日本动手术之后。
　　他主动拜访了林未过去的班主任，认识了一个和自己过去所认识的完全不一样的林未。从他人口中提到的众人熟知的林未，和他后来重逢的林未重叠时，让穆珂鸣心底升起一阵不实感。
　　如果说林未在寻找属于他们二人的记忆，那么穆珂鸣就是寻找林未那些他缺席的年月，试图了解，然后让他的未来避开过去的伤痛。
　　穆珂鸣只知道这些年林未过得不大好，细细了解之后才知道，原来除了他们刚失去联系的那两三年，之后的日子，林未的母亲几乎消失在他的生活的那些年，林未其实都过得还不错。
　　他知道林未交过一个女朋友，是个品学兼优又温柔亲切的女孩，只是那一段感情只维持了三个月。顾桓那时不知道穆珂鸣在查林未，看到电脑屏幕上的女孩照片，笑着问他，这你失散多年的妹妹？怎么看起来眉眼和你有那么一点点像呐？
　　穆珂鸣得知林未过去的感情生活，本来是有些不悦的，听了顾桓这么说，醋味中尝到了一丝甜味。
　　“他们说这里的神明很灵。”林未拉了拉穆珂鸣的手，问道，“你要不要祈愿？”
　　穆珂鸣怔了片刻，答道：“你知道我从来不信这些。”
　　林未笑了，显出一边浅浅的梨涡，摆摆手说：“来都来了，就当来体验一下嘛。万一真的灵验呢。”
　　穆珂鸣无奈笑了，跟在林未后面认认真真地做了一次完整的祭拜。
　　穆珂鸣上一次见林未这么虔诚的模样还是林未舔他的那次。这一次，看到他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管这外国的神能不能听懂自己的中国话，反正一股脑全都告诉了神。
　　穆珂鸣无比喜欢林未这样贪婪又孩子气的一面，学着他的动作，心中默念。
　　“我一定会对林未好的。所以，不要再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了。”
　　许完愿，穆珂鸣发出一声低低的笑，他是在笑自己。
　　他或许是真的魔怔了，跟着林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临冬的傍晚天色暗得极快，待他们并肩离开寺庙时，天边泛着浅粉色的霞光。
　　一路上人都极少。下石梯时，林未下了五个台阶停一会儿，问了穆珂鸣一个问题。
　　“我和你提分手之后，你有没有回去找过我？”
　　穆珂鸣看林未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给他泼了一盆凉水：“没有。”
　　看到林未眼睛里的光弱了些，穆珂鸣反问：“你当时希望我去找你么？”
　　林未怔了怔，而后摇摇头，像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不想你来。”
　　说完，林未低下头，闷闷地说：“但是很想你。那时候特别想，可是又不能想。”
　　“为什么？”穆珂鸣明知故问，一步一步引导他回忆。
　　“手机被妈妈收起来了，他们问我你是谁，我没敢说。但是姑妈翻了我的手机，一眼指出了你的照片说就是你。”林未仍是低着头，牵着穆珂鸣的手一步一步地下台阶，声音听不出情绪，“他们让我和你断掉所有联系，我照做了，可是还是很想你，想来想去，趁他们都不在家，把手机偷出来，跟你提了分手。”
　　说着，林未嘻嘻笑道：“我是不是很奇怪？”
　　“是很奇怪。”穆珂鸣揉揉林未的头发，揉完发现翘起了一撮头发，压下去又翘起来，无奈放弃，继续问道，“那后来我给你发了消息，想让你出来和我见一面，你是不是没能看到？”
　　问到这里，林未久久没说话，蹙着眉，犹豫着道：“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又好像记不太清了……”
　　这似乎是让林未最混乱的一段回忆。
　　“我给你发的是‘晚上九点，相合见’。”穆珂鸣没想到林未对这段记忆有些许障碍，温声告诉他。
　　“相合……相合……”林未喃喃着，用力想着，一时没注意，踩空了一个台阶，身体猛然向下滑，幸而穆珂鸣眼疾手快给抓住了手臂，才没让林未摔下去。
　　穆珂鸣的心脏还因为刚才林未的踏空跳得剧烈，而林未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仍是呆呆的，让穆珂鸣忍不住重了语气：“想事情也要注意脚下。”
　　林未：“嗯……”
　　“九点……相合……”林未歪了歪头，缓缓松开穆珂鸣的手，轻声道，“我去找你了，可是不小心摔下了楼……”
　　“后来呢？”
　　林未支支吾吾：“后、后来……你都知道了……”
　　“……”穆珂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是该骂林未一句不小心，还是该怪自己没能多个心眼。
　　林未似乎还想证明什么，解释道：“虽然是二楼，我也爬过几次……但也还是觉得不大好爬……”
　　“二楼？”穆珂鸣这才反应过来林未口中的摔下楼和他所认为的摔下楼不是同一个概念的“楼”。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林未被穆珂鸣突然的这一声吼吓得说不出话，抬眼巴巴地望着，眼眶里水汪汪的，可怜得很。
　　穆珂鸣被林未这样的眼神看得心软又心疼，还是硬不下心去责备他，只能问这么一句毫无意义的话：“知道错了？”
　　林未抿着嘴唇，委屈地点了头。


第36章　完结篇
　　回国后，林未被穆珂鸣带回了自己的家，见到了久远记忆中穆珂鸣的那个开放活泼得过分的母亲。
　　林未一出现在岑轶面前时，看到了对方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发生变化。
　　林未中学时代见过她一面，那时他刚和穆珂鸣在一起，暑假时向自己的母亲扯谎说自己结识了一个成绩优异的学长，要去对方家里学习。
　　他本以为穆珂鸣家里没人，谁知刚被领进门，就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拿着一支口红给猫的脸画红。
　　林未看到女人，张口就想礼貌地唤对方一声姐姐，却被穆珂鸣的一声“妈”给硬生生咽了回去。这时候再看时，女人已经端坐着在啥发生，一双手乖乖地平放在膝盖上，一副“我刚才什么也没做，你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
　　猫趁着女人松懈，急忙溜走了爬上猫爬架。
　　女人抿着嘴，不乐意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瞪着穆珂鸣，好一会儿才气鼓鼓地小声埋怨：“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娘。”
　　林未听清了女人说的什么，热气一下子从耳根子往上蹿，天灵盖像是要冒烟似的，刚才情急之下想要说的话一并又给堵了回去。他有些慌，这是他活了这十几年来第一次的慌张，听了穆珂鸣母亲的那一句话之后更是慌上加慌，似乎是因为与穆珂鸣母亲初次见面却不受人待见。
　　穆珂鸣在身边叹了口气，抱了收起爪子的猫，从茶几上拿了一张湿纸巾把脸上的口红给擦了，无奈道：“您不要总是这样欺负猫，难怪猫见着您就躲。”
　　女人听了，“哼”的一声把身侧的靠枕砸向穆珂鸣。穆珂鸣似乎已经习惯了，抬手接住，就看到亲妈亲昵地挽上了林未的胳膊，炫耀占有一般地说：“走，我们不理这个坏东西！”说完，把林未带进书房，客厅中只剩下穆珂鸣，和一只还没卸完妆的猫。
　　穆珂鸣直到今天都不知道，那日母亲和林未到底在书房里说了些什么。
　　林未和穆珂鸣母亲再次见面，是当年的穆珂鸣从未意料到的，竟然会是那么多年以后。
　　他还记得跟亲妈提过自己和林未分手的那件事，说完后，没得到她老人家的安慰，而是迎来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骂他不懂珍惜，骂他不知道挽回。
　　不久之前，他告诉母亲自己有了亲爱的人，母亲臭着脸，骂他不专一。
　　就在两人一起回国前，穆珂鸣给家里打了通电话，说要今天后要带对象回家，岑轶冷冰冰地说了个“滚”字，接着补充道：“你敢带他回来，我就敢抽你。”
　　穆珂鸣好声好气地说：“您会喜欢他的。”话音刚落，岑轶的电话就挂断了。
　　林未在去往穆珂鸣家的路上还一直提心吊胆的，一直在问要不要先和岑阿姨打个招呼。林未坐在副驾驶，紧张地双手相握，搓着大拇指，不知道比第一次去他家要紧张多少倍。
　　林未和穆珂鸣站在门口，来开门的是穆珂鸣的父亲穆昶，进门时，林未见到背对着他们坐在沙发上玩猫的岑轶。
　　岑轶打心底里不愿意穆珂鸣把什么其他的人给带回来，才让穆昶去开的门。她心中带气，玩猫玩得心堵，听到门铃声更是不悦，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晃着逗猫棒。
　　不久后从身后传来一声无奈的“妈”，岑轶挑了个眉毛还是不理会，执意和穆珂鸣怄气。谁知，没多久，身后传来了一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她心颤得不行。
　　“阿姨。”
　　“小林未？”岑轶忽然蹦跶一下回过头，惊叫了一声，随即起身把林未抱了个满怀。
　　穆珂鸣不知道为什么自家亲妈这么喜欢林未，但转念一想，连自己都这么喜欢，她又怎么会有不喜欢的道理。
　　抱完后，岑轶让林未在原地别动，飞快地蹦着上楼，仍是如林未记忆中的那样精力旺盛。
　　穆昶招呼林未坐下，让穆珂鸣给林未剥橙子，随意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例如觉得最近状态怎么样，健忘症有没有好转。
　　林未不知道穆珂鸣在他父母那边是怎么说的这件事，只能点头：“好得差不多了。”
　　等岑轶捧着个红色绒面盒子嗒嗒着步子下楼时，穆昶余光瞥见了一眼，而后道：“虽然我知道夫人和珂鸣都很中意你，但我还是想要问你一件事。”
　　岑轶扶着栏杆停了步子，站着不动了，穆珂鸣闻言敛了表情，像要阻止些什么：“爸。”
　　“这件事是不能逃避的。”穆昶平日里寡言，像林未久远记忆里年长版的穆珂鸣，虽然有些严肃，林未却不认为这是一种压迫感。
　　客厅中的人忽然陷入了沉默，岑轶一脸忧心地紧攥着绒面盒子，欲言又止。
　　穆珂鸣起身，沉声道：“爸，那些事情我和林未会解决好的。”
　　穆昶止了声，一言不发。
　　“穆叔叔。”林未出了声，像是丝毫不在意穆昶要提的问题是什么似的，耸耸肩故作轻松道，“虽然不知道您要问什么，但是我有一件事情想主动坦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未身上，听见他轻轻地叹息：“我无法左右我父亲母亲的想法，能做的，从来只有给穆珂鸣一个答案。”
　　穆珂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沉默地站在林未的身侧，圈着他正悄悄摩擦的手指。
　　“我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林未感受到穆珂鸣的温度，鼻子发酸，“手术和父母，我选了手术。”
　　“这是我能力之内所做的选择。”
　　第二次见面以岑轶抱着林未哭得梨花带雨迎来结束，本来穆昶还订了一桌家宴，看自家夫人如此模样，又是一阵不忍心，只能让穆珂鸣先把林未带回去。
　　林未心情也有些低落，就让穆珂鸣把自己送回出租屋，穆珂鸣却还是把他送回了自己的公寓。
　　林未小声抗议：“我想回家……”
　　穆珂鸣理直气壮：“这不已经到家了么？”
　　说完，手便朝着副驾驶伸了过来。
　　下一秒，林未被压得无法动弹。
　　车在寂静的停车场内尽情地摇晃着。
　　林未恨不得把脸全埋进穆珂鸣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毯子里，生怕路过的什么人看到两个大男人玩公主抱。
　　所幸，一路无人。
　　穆珂鸣把林未从浴缸里扒出来后，拒绝林未穿上睡衣和内裤的请求，就这样赤裸裸地被抱回床上。
　　床垫凹陷，双腿再次被人抵开，穆珂鸣一副还要再来一次的架势。林未被吓得不轻，红肿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他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我用嘴来帮你好不好。”
　　穆珂鸣哪有这么禽兽，原本只是想逗一逗，谁知林未这一句话，愣是把他给说硬了。
　　呸，禽兽不如。
　　穆珂鸣生生压下了心中所有的小怨念，贴着林未完全赤裸的身体，而他身上，衣衫齐整。
　　穆珂鸣面对抱着林未，揉着他刚才只喊难受的腰，压低着声音轻轻问他：“你知不知道有个成语叫坦诚相待？”
　　“知道……”林未一瞬间就知道穆珂鸣是什么意思，沉吟了好一会儿，反击道，“学长你不脱，哪来的相待。”
　　穆珂鸣：“……”
　　穆珂鸣抱紧了怀里的人，低头啄了一个吻：“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林未埋在他的胸口不做声，抿着嘴唇，眼眶湿润。
　　“和家里断绝关系，为什么不和我说？”穆珂鸣的声音又轻又柔，“其实不必要这么决绝，我可以一直陪你，和你慢慢地去解决那些事情。”
　　林未在穆珂鸣的怀中摇摇头，发出了一声不成调的呜咽，而后带着哭腔委屈得让穆珂鸣心胆颤：“我也不想，是他们、他们逼我做选择……”
　　林未说到这里，穆珂鸣怎么可能还猜不到前因后果，只能怪自己太过较真，拍着林未的背小声安抚：“未未没事的，没事的。”
　　等林未稍稍镇静下来时，穆珂鸣十分不高明地转移了林未的注意力：“今天我妈给你送的盒子里装的什么？”
　　穆珂鸣这么一提，林未才恍然记得那绒面盒子还没打开过。
　　林未撅着屁股去找，被穆珂鸣止住动作，表情不自然地说：“还是我去拿吧。”
　　等穆珂鸣拿过来打开时，发现里面是一对看起来颇有些年月的银戒指。
　　看到的一瞬，林未懵了，倒是穆珂鸣忽然有些郑重其事：“这是奶奶留下的，说是给孙子和孙媳妇的……”
　　林未还是懵的。
　　穆珂鸣拿出女式那一款，问：“你要不要戴？”
　　林未懵得没说话，被穆珂鸣拿起左手，捏着那一枚女式戒指就往林未手指上怼。
　　嗯……没有一根能怼得上。
　　床上的两个人陷入沉默。
　　还是林未先动了手，拿过那枚男式的戒指，一下子就套上了穆珂鸣的无名指。
　　“你说……我要不要和奶奶说再熔一个尺寸合适的？”穆珂鸣问道。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啊，”林未摘下脖子上的红细绳，把戒指给串进去又戴回脖子上，笑着道，“挺合适的。”
　　穆珂鸣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林未似乎从未在“合适”这个词上作过纠结。正如少年时代向他不顾一切示好的他，也正如多年后的重逢后知后觉再次喜欢他的他。
　　即使其他人再怎么提伦理纲常，他也是不为所动的。所以，他才会固执地在穆珂鸣说要与他见面的时候，用尽办法都要和对方见上一面。
　　“未未。”穆珂鸣唤了一声，在林未闻声抬眼时笑着问，“高中的时候为什么喜欢我？”
　　林未有些呆呆的，道：“因为当时新生入学典礼那天，你对我说了一句话。”
　　“流年笑掷，未来可期。”
　　——全文完
　　虽然觉得是烂尾，但！我还是！写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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