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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难为-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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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的方法弄死他。
还未见到萧敛风,怎能真的不告而别。快想办法。有麻绳绕过后脑捆进他双齿之中,使他无法咬合。泽兰用肩膀蹭了老久,终于将耳上麻绳拨下,可手脚束缚犹在。关押他的牢房应在地下,半点光亮也无。他在冷硬的石上滚过,伤处的疼痛着实又发作一遭,却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能帮他解开桎梏。
好在外面有个江从岸,见他一去不回,定会来找。可他不懂武功,脑子又笨,贸然闯进将军府,说不定会和自己落个同样下场……未必。列沄针对自己,是因这副金真面孔。他是汉人的将军,自是对金真一族恨之入骨,追云骑才会对他痛下狠手。江从岸是汉人,且是一州州史之孙,至多揍一顿,总不会要他的命。
如是泽兰更加担心,列沄现在还不知他的身份,也定会去查,到时他快刀斩乱麻,自己就真的半条活路都没有了。
想着哀叹,后靠在墙,背上伤口撞上一处凸起,正中他疼处,猝不及防地叫了一声,却戛然而止。他心想莫非,拱着腿把半身撑起,反绑在后的手在墙上摸索,果真寻到一块尖锐的石头,嵌在石墙空隙中。
哈,他不愧是个反派!
而反派,只能死在男主手下。
萧敛风已多年未踏足京城,此处不曾给他留下一段美好的记忆。童年或可勉强作数,若没有无休无止的课业,以及虚伪的人情世故。
格局还是那个格局,以正明道为主轴,左右对称建有一百一十座里坊,重臣宅邸在皇城附近。皇城三门,自东到西分别为平上、正明、尚德。丞相府正对平上一门,然其五年来紧闭不开,皆因五年前连缦瑞自焚火烧连宅,有言怨气仍在,故闭门以免皇气受损。可皇气何等高贵,怎会为奸臣逆贼之亡魂所伤,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图个心安。
心安心安,若不能再见泽兰,此身便无心可安。将军府正对尚德门,他敛息躲避巡行的追云骑。幼时二姐教他记认朝堂文武百官,曾要他警惕留心列家。她显然憎恶列一方,罗列他诸条罪状,其中一条,便是说他私设牢狱擅行私刑。后来列一方大寿,他随家父拜访列府,耐不住好奇四寻地牢,察觉院中砖墙有异,正要试探,却被突然出现的列家二子列沄以长枪做拦,“连小公子,当回正堂。”
他按下当年未曾按动的机关,竹架移动发出声响,好在并无人闻声而来。列沄回京不久,这列府地牢里,当是只有一个泽兰。他不懂武功,自是无须守卫。
泽兰既被关起,定是因无法以血作抗,如此他的毒道恐怕已为列沄所知。列沄此人,萧敛风了解不多,仅知他于刀光血影之中长大,十六岁时曾携一百死士直入金真要塞取乌于王首级,自此少年将军一战成名。他与金真对战多年,只懂异族凶戾野蛮,见一个杀一个,泽兰又有这等能力,落到了他的手上……萧敛风不敢再想。
甬道似墓道,漆黑无光。他拾起地上木把,掠擦砖墙,举火前行。沿途左右皆是窄小铁笼,仅容一人屈身,是关押普通犯人之用。一想到泽兰会被关进这种牢笼,如牲畜般任人凌辱,萧敛风便觉身内一阵惊涛骇浪,神识全被一种可怕的东西淹没。好在列沄还想审问泽兰,故而将他关进了可以行刑之大牢而非窄笼。
但萧敛风并不知情,他也不知泽兰可自断意识陷入昏死。当他将面色苍白已无脉搏的泽兰抱入怀中,他只知要摧毁这世间一切。
谈何天下。
他自幼肩负重责,片刻不能喘息,以为更名改姓成为萧遥,便当真能逍遥,却发现自己不过二姐手中一枚棋子。众生万相,各有欲求,她要这天下太平,与他萧敛风何干。这是她当做的事,而不是他。
他生性不羁,却被朝堂江湖争相束缚,万幸遇上泽兰,行事为人皆是他理想,是他想成为却不能成为的自己,是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可生不由己,他要做好连风该做的事,亦会去做。唯一请求,不过是在临终前,和心上人再欢笑两三年。仅两三年,并非一生一世。如此卑微,竟也不得应允。此生最后一面,竟是他含泪质问,怒而离去。
谈何天下!
这天下是那北殷昏君的天下!他容权臣倾轧以巩固皇权,被小人迷惑滥杀忠良无辜,贪恋美色,昏庸无能、荒淫无道!对外单靠一个列沄,枉他以为这天枪将军威震八方能保国泰民安,可他竟私设牢狱,不问是非黑白,将他的泽兰活活杖死。
他也曾向上苍祈求,东风入律,泽及万世。可这天下,哪里值得。
因一人生魔,因天下成魔。
萧敛风理好泽兰耳边散乱墨发,俯首闻嗅不复存在的兰花香,柔声轻唤兰兰,“我们去化云巅。”从天上掉下的仙人,自是该葬在离天最近的地方。不过在此之先……
杀光这里所有人。他站起身,六川出鞘,一霎寒芒,火光震颤,竟就熄灭。
黑暗之中,泽兰倏地睁眼。
——哎哟妈,什么东西,吓死老子了!
装死对他而言和睡觉一样,不过睡得更沉一些。列沄不会留一具尸体在府上,他本打算等离开将军府,便用靴袜中藏着的尖石划开掌心,借机逃走。怎料他突然被这六川剑光吓醒,发现自己原未出府,仍在这破地方。
耳旁有足音,此处有人,他立刻敛息。
这人的呼吸却陡然加重。
泽兰心骂我靠,哪来的高手!这才几秒时间,就给他察觉了?情急之下,破罐破摔,正要翻身撞墙,撞个头破血流,却是猝不及防被这人捞了回来,按进怀里,紧紧抱住。泽兰大怒,除了阿风谁都不准碰他,“死变态你给我放……手?”
最后一字忽而软下,皆因此人埋首他脖颈间,深深吸气。
是阿风。
他确曾想过萧敛风会来,他来了,又觉得太不真实。是他处身梦境,还是他临死前出现幻象?只恨这里黑不溜秋,他都看不见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谁日思夜想!
“我以为你……兰兰,我以为你死了……”
泽兰闷声道:“死不了,祸害遗千年。”
“千年不够,兰兰,此后万年,此后永远,”萧敛风吻上他的双唇,“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不分开,吻至地老天荒。泽兰几近窒息,奈何双手受缚,没法推他,只得咬他舌头,喘着气道:“没、哈、没死都给你亲死了!”
萧敛风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声一声地痴唤,“兰兰、兰兰、兰兰……”
原不止是喜欢,生死一场,泽兰才发现自己当真爱上了他。却还记着他的欺瞒,嘴上不肯如他的意:“你这长生不死的老妖怪自个万年永远去,我还要轮回转世,过各种人生。”
“我会找到你的。”
泽兰靠在他肩上,凭想象勾勒爱人轮廓,“世上兰花千千万,我投胎成其中一朵,你认得出来?”
“认得。”
忽有水珠滴落脸颊。泽兰怔愣,萧敛风竟、竟哭了……?!
“我认得。这世上兰花虽有千千万,只有一朵能长在心上——
我爱你,泽兰,我爱你。”
第四十七章
泽兰从小吃着爸妈的狗粮长大,才高一就火急火燎地拍起拖,被老爸揍了好几顿都不管用,后来姑娘开罪某社会姐,乱七八糟的情史被扒,主动和泽兰分了手。上了大学宣告成年,又谈了好几场不成气候的恋爱。出国交换时被拉去泡吧,有亚裔男人向他发出求爱信号,泽兰拒绝的竟是他的样貌而非他的性别,由此醒悟自己的真实性向,进入社会后感情生活更是乱得一塌糊涂。
其实他内心也惦记着真爱,那些事情才始终未做到最后一步,只是寻寻觅觅,总找不到对的人。见面分别早安晚安,每次我爱你,都无法使他心动。
当然无法心动了,他的真爱,原来在另一个世界。
萧敛风何等强大,在原书里流过几回眼泪?伽泽祈兰血洗潜龙渊,他悲痛愤怒至极,不过一声长啸,此刻却因他死而复生而掉泪。泽兰终于知道这人有多爱自己,以前那些欺骗一时竟都不重要了,仰起头含住他下巴处将滴未滴的泪珠,本想顺着泪痕往上舔,却被他的胡茬扎到,干脆直接吻上眼睛,“萧大侠的水珠子多金贵,可不能浪费。”
萧敛风摸索着解开泽兰身上的捆绳,他立刻和蛇一样将他缠住与他深吻,爱欲涌上头只想把事情做了,谁上谁下都可以,看不见脸也可以,他长成什么样他都喜欢。饿兰扑食,一把扯开萧敛风的衣衫,发着骚勾/引他,“阿风、风风、风哥、好哥哥……想要你,想要……”
萧敛风是个男人,还是个禁欲多年的男人,怎么经得起这引诱,何况本就情难自已。泽兰发情时身上妖香更重,真是生来的尤物。萧敛风魂魄就快被这妖孽勾去,硬是喘着气把他在下乱摸的手按住,掐灭刚冒起的欲火,“先出去,出去之后,兰兰要什么哥哥都给你。”
“我靠对对对,我们还在牢里啊!”泽兰才回过神般,赶紧把萧敛风拢严实了,“精虫上脑也太他娘可怕了!”
萧敛风擦亮火把,回身看泽兰整理凌乱衣冠,脖颈上淤青仍在,手腕被勒出圈圈红痕。
泽兰对上他的眼神,心道不妙,阿风练的是六川剑法,可千万不能让他生出什么邪念,立时把手腕藏到身后,笑道:“没事,我不怕疼,我只怕……”
“只怕什么?”
泽兰牵住萧敛风的手,一对桃花眼里爱意荡漾,“只怕没人心疼我疼。”
“既是如此,你再不用怕了。”
“那是当然,有人把真心给了我,我疼了,他也得跟着疼的。”
泽兰确实回到他身边了,这个机灵可爱、坦率热情的泽兰,与他十指紧扣,穿过既黑且长的地牢过道,关心他六川剑法修到第几招。萧敛风如实回答六十五。他嚯了一声,“风哥厉害!还差一招就是六六六剑客了,随时能走火入魔啊,可千万注意小心。”
萧敛风并不回话,只问他铃铛尚在否。
“说来幸运,他们以为这是装饰品,没给我抢走。”泽兰了然,“你想本关主进行大面积魔法攻击然后迅速撤离?OK接受战略。现在我们萧大侠又进一招六川剑法,我这小铃铛早威胁不到你了。唉,等你修完整套剑,连血气对你都无害了,到时我可就是个平凡人了。”
“怎会平凡,你是唯一,是我爱人。”
“你个磨人的小妖风!本关主真想立刻把你办了!”
兰铃吟唱时间长,泽兰已经开始读条,拉着阿风看他在半空画兰花,“这铃铛的机关很精密,你得按这个手势摇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abab,记住了吗?我还是再画一次吧。”
萧敛风笑问:“怎么突然要教我这个?”
“你这么聪明还看不出来?我和你久别重逢感情再度升华,现在处于一个极度恋爱脑状态。你可快用心记着这神技,等过几天我腻味想走嫌你烦了,你求我我还不教。”
却是无意戳中萧敛风最碰不得的地方,“是吗?”
幸而泽兰察觉这两字背后的敏感心思,及时挽救道:“当然不是了!开玩笑,风哥这么正,我哪舍得走啊?我要和你生生世世、世世生生,万年永远不分离!”
“兰兰,这可是你说的。”
萧敛风踩灭火把,取过他手中银铃。
他果然是男主,泽兰心想,绘花的手势太过复杂,他是因伽泽祈兰的原身才懂得,但萧敛风看过一次就学会了。不仅学会了,还能融会贯通,将内力输进铃身,铃响时泽兰错觉自己也要晕过去。不过一瞬,整座列府都安全了。
“我本以为要杀出一条血路。”萧敛风回身把兰花银铃还给泽兰,“你有此神器,潜入将军府时为何不用?”
“因为美珂啊。”
“是那神医?”
呵,爱称都有了。
他再不能放这花心的乱跑,一把将他抱起,飞身踩上屋檐。泽兰挂在他身上,看他借月光观察府上布局,最后择定直穿花园,翻墙离开。泽兰麻利地爬到他背上,搂着他脖子,做些完全没意义的担忧,“我重不重?”
萧敛风习武多年,负重是基本功,泽兰于他而言:“怎会重?太轻才是,兰兰要吃多点,哥哥抱起来才舒服。”
“萧敛风,你对哥哥这称呼到底有什么执念?”
萧敛风于屋顶瓦片上飞跳,答话竟还十分沉稳,“我家中排行最小,自小被姐姐们管着,很想要个弟弟或妹妹,试试为人兄长是何感觉。可我娘亲早因生我而离世,爹爹深爱她,始终不曾续弦。”
泽兰心中忽而柔软。
其实连风的家世,他自是知道的,但听他亲口道来,终归不同。未遇见他时,泽兰只当穿书是游戏一场,身边人来人往全都是纸页上的文字。遇见他,动了情,才发觉这岂止是一本小说,这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世界。各人有各人的喜怒哀乐,众生有众生的心志命途,而他,是其中之一。
终于告别旧乡,投身此间,有了依恋,有了归处。
“哥哥,”他与萧敛风耳语,“谢谢你。”
第四十八章
两人回到客栈,得悉江从岸已为他们付了一个月的房钱。萧敛风道此次多亏他及时赶到潜渊报信,否则他未必能与泽兰活着相见。泽兰一时半刻不知如何向他解释,反派只会死在男主手上,只亲了亲他,道:“我自是能活下来,你不必担心。”
茶桌上,犹搁着那盏兰纹手炉。萧敛风才知他吃毒吃坏了身体,底子极寒,畏冷。他说这话时上身衣衫褪尽,拢着炉子趴在床上,背上青紫一片,触目惊心。萧敛风不止心痛,这心似被石磨碾过一圈接一圈,全成了血水。
“列沄会有报应的。”泽兰道。
“他民望极高,北殷几代将相不和,当今丞相与他却有私交。他在朝堂的地位,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并不为过。”言下之意,谁能予他报应?总不会是烜珏。
泽兰抬手,冷不防地冒出一句:“这暖炉是原珂买给我的。”
“哦?”
“你现在用来揉伤的药酒,也是原珂留下的。”
“兰兰……”萧敛风有些吃味,“你想说什么?”
泽兰枕着臂弯,回首轻笑,“你在乱想什么?我生来注定只与你成爱侣,原珂再美再温柔,我也不会动心的。阿风,你得对我有信心啊!我很专一的!”
萧敛风轻笑,说了声好。将药酒倒进掌心,擦热了覆上他的伤处,一边轻揉,一边源源不绝地输送内力。泽兰闭眼呻吟,“好哥哥,再用些力……嗯啊,哥哥好棒!里面、再往里面一点……啊……对就是那里,哈、好舒服……”
萧敛风寻到规律了,他平常唤他阿风,想勾引他时便叫哥哥。说来真是佩服佩服,分明是疗伤,硬被他喊成了春宫。他禁欲已久,以为自己坐怀不乱,泽兰不过几声喘叫,就能把他撩起。恣情纵欲向来误事,他将话锋回转,问:“兰兰,是何报应?”
泽兰也恢复正常声线,沉沉吐出八字:“人间极刑,爱而不得。”
他已料到原珂不会和他走。他生性善良却软弱,这十年来才躲身南山,未曾想过复仇。他软成这样,倘若真的爱上一个人,那便是全心全意地依赖他眷恋他,不是泽兰三言两语能带走的。
或许真正的原因,还是他深知自己误救仇敌已铸成大错,不能再随泽兰回金真,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定得将己身折磨,以死谢罪。
却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能放过自己,随他离开。
泽兰将这一段孽缘道来。萧敛风听罢沉默良久,忽问:“这原珂,是南陈医令王向进的儿子?”
“对,怎么了?”
“你可知王妍是谁?”
泽兰努力回想原书剧情,寻到些许印象,“是不是和汪名灯暗相勾结、害死连相的那个王贵妃?”
“不错,她是王向进的长女。”
“我靠!我也想起来了!这王贵妃是原珂的亲姐!”
原书作者曾被读者吐槽问是不是对姐姐有阴影,因为这本书里的姐姐,各个都是狠角色。二姐连晴自是不用多讲,这个王妍凭一己之力扶汪名灯建明镜门,以便身死之后继续祸国妖民。单是这一点,历史上凭美色误国的诸位所谓妖妃,已然望尘莫及。
“兰兰,我预感将有大事。”萧敛风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潜——”
却是触了泽兰的神经,他一掌拍在枕头上,怒而扭身想坐起,却被伤痛刺激,登时又瘫了回去。萧敛风赶忙抚上他的背脊,边揉边哄,“这次当真为你平安着想。”还想解释,泽兰打断道:“吃一蛰长一智,我被你骗了这么多次,再信你一个字我就是王八!你别以为你隐瞒身份要拐我去潜渊这事,掉几滴眼泪卖个苦肉计,我就不计较了!”
萧敛风俯身亲着泽兰耳朵,诚心诚意地说对不起,“错在我,只顾为这烜殷天下谋算,却不问你感受。”
泽兰别过脸去,发酸道:“世间安得两全法,是我不自量力,要和你最看重的天下争个高低。”
“你就是天下。”
萧敛风这嘴怕不是被爱神点化过,句句骚得出汁。饶是泽兰是个男的,也不由面红心跳,“甜言蜜语倒很会。”
“那便说些实在的。”萧敛风转而吻他肩膀,“我错过了你的生辰,心中难受,可容我补偿?我想为你下潜龙深渊,抓一尾传说中的龙鱼。”
“吃龙可是天大的罪过,驳回。”
“我曾答应粹粹,要带师嫂回潜渊,总不能逆了小孩的心意。”
“那是你答应他的,与我何干?”
萧敛风诉诸流氓,手挠着他的细腰,软了声音喊相公,“随我回去,好不好?”
泽兰被挠得不住发笑,“你得给为夫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
“……小喵在那?”
“我!去!”
字面意义上的。
泽兰伤重,按揉一转实难见好,然而形势不容他久留养伤,当晚便决定启程。走至一半又想起什么,拉着萧敛风绕到里柳坊。连小公子在殷京长大,自是知道这是处什么地方,有些好笑地看这金真小皇子走走停停,不知他又想出什么坏招。
他处愈深愈静,里柳坊愈深愈热闹,是藏得很严实的热闹。泽兰很快寻到他要的东西,放心地把萧敛风丢在店门口,径直推门进了去。
不一会儿便出了来,理了理面纱,说:“可以走了。”
“买了什么?”
“你说呢?”
怎料这老流氓竟纯情起来,“是否……过急了?”
泽兰不乐意了,“你明明说什么都给我!”
萧敛风正色看他,“我们应先完婚。”
连晴改他名换他姓时,便将这传宗接代的包袱,自他身上卸了去,后来牵骨事变,他更无心婚娶。那夜见了身穿红襦嫁衣的泽兰,竟无端生出些许为人夫君的模糊念想,随日月流逝而渐发清晰,也想要三书六礼、十里红妆,与泽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待得夫妻对拜,龙凤烛燃,洞房里与他共赴极乐。
他自幼礼课做得好,便是再放纵不羁,也难摆脱对礼的追求。归根结底,还是想名正言顺,要这天地日月星辰、要他逝去的家人,都知道他已找到了心上人,非他不可,永不分离。
萧敛风一旦正经,眉眼便归于庄重冷淡,看得泽兰心痒无比。若非因身上的伤,他可分秒都等不及,“跟有情人做快乐事,你是不知个中滋味!”一把搭上他肩膀,绘声绘色地形容起来,“哥哥知不知道男人怎么做?我方才买的可是最贵的脂膏,哥哥用它把我打开了,再让那活进来、出去、进来,进进出出,大开大合,九浅一深,把我操得直淌水。身子里是你,心里也是你。”
春宵红帐,青丝满床。衣衫褪尽,红潮涌上白皙肌肤,抵死相缠。他容颜生来妖艳,染上情欲,一颦一笑皆在作孽。蹙眉咬唇,痛且享受,深陷欢愉,由他带给他的欢愉。身下结合,他身体深处紧致温暖,将他死死咬住不放。
色令智昏。萧敛风想开口让泽兰勿要多言,他已先凑近喊哥哥,含笑低声,问他:“想不想看我在你身下哭的样子?”
萧敛风浑身僵硬。
回过神来,已然改口,“我们先去六川。”
第四十九章
六川是深藏于宣州南北的一处绝境,原没有名字。此处山势诡奇,极易迷路,若非因缘巧合,常人何能寻得到它。六川老人在此清静之地创剑,将进出之法载于六川剑谱,此地才有了六川之名。
当年萧敛风循剑谱指引进山,身边活物,不过一匹马与一只渊雁。遇上险峭绝壁,将马放了回去,进川未久,渊雁也飞回潜渊暖巢。只剩他一人,孤身闭关五年,无人言语,唯手中长剑。不近人间百事,不见人心百态,爱憎耗尽,无情可言。
巧的是,泽兰也在万毒谷熬过五年的寂寞。
一朝相遇,便似枯林遇上野火,火烧连天。
不、不单是野火,还是欲火。
都是未经人事的年轻身躯,对那禁果的滋味,有着诸般贪想。泽兰不着一缕,跪在萧敛风双腿间,却不吞吐,只是逗弄般的舔舐。六川比别处再冷些,尽管燃着火,他还是受了冻,皮肤更白,微微发着抖。
抵挡六川已有两日,赶路劳顿,泽兰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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