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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豁然-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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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豁然》
  作者:缘何故
  文案:
  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开局尚算好牌,最终却打成一败涂地林惊蛰在失去很多后,回到了他尚未高考失利的十八岁
  那个经济正在腾飞的九十年代,遍地商机
  这是属于他的,最好的年纪
  重生小故事,总有那么些遗憾的过去,值得挽回
  不要被文案欺骗,其实这是一篇金大腿爽文
  另,本文世界背景平行架空,一切背景人物与现实无关!
  主受!攻出来得比较晚!攻出来得比较晚!
  内容标签: 爽文 升级流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惊蛰,肖驰 ┃ 配角:高胜、周海棠 ┃ 其它:
  作品简评:在经历了许多波折,失去了许多珍宝之后林惊蛰重生了,他回到了自己十八岁那年。那时候的他没有经历高考失利,也尚未被擅长伪装的亲人骗走外公留下的遗产,许许多多前世无法挽回的遗憾也并未发生。   凭借着自己前世积攒的阅历和能力,他早早地避开了那些横隔在人生路上的陷阱,并凭借自己的努力,在遍布商机的九十年代发展出了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更帮助身边许多上辈子结局凄凉的朋友们扭转了人生命运。
  本文整体基调轻松,由一个九十年代小城市长大的普通青年的命运着手,一步一步层层递进,讲述他和身边人命运的改变。作者擅长升级描述,情节具有张力,剧情紧张丰富,环环紧扣,跌宕起伏,爽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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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每到三月惊蛰这一天,郦云市总要下雨。淅沥沥的雨声混合着南方小城特有的湿润空气裹上身体,这一种滋味,直至离开家乡多年,林惊蛰仍无法忘记。
  他患有失眠症,自二十九岁父亲逝世那天起就再不曾睡好,因此早晨四点被雨声唤醒后,就呆坐在家门口遥望被朦胧雨雾遮挡住的郦云山。1990年的郦云山,还未被发现深埋在泥土下的矿产资源,因此巍峨壮美,与林惊蛰印象中满目疮痍的模样大不相同。
  家门口却一塌糊涂,被风吹歪的摆着“奠”字的白花圈,随意搁在墙角溅到泥点的唢呐,打湿后瘫软肥厚的红爆竹皮……
  他转回头,目光落在孤零零停在客厅里的杉木棺材上,刷过熟桐油的生木红亮油滑,价格不菲,是郦云市富人最爱的材料。
  里头躺着的,是林惊蛰二十多年前分明早已含泪送走的外公江计频。
  挂壁绘了奔马的日历上,白纸黑字印着“1990年3月6日”。林惊蛰沉浸在梦境般的恍惚中,却仍知道,再过四天,这个自己怀念了半生的老人就会被敲锣打鼓地葬进郦云市的公墓里。而他的墓碑,将会伴随江家越来越辉煌的发展,成为郦云市政委每年清明时都要例行祭拜的圣地。
  林惊蛰只记得自己拎着一壶酒在外公墓前自斟自饮。那天他刚从国外进修完毕,回到燕市就马不停蹄地乘机赶往郦云,一连四十多个小时不曾睡眠,精神高度疲惫,又惊闻老朋友高胜被执行枪决的噩耗,心力交瘁,落泪不止,哭完一场后,就倚着墓碑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他已经回到二十五年前,自己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
  “惊蛰!”规律的落雨声被链条碾动的窣响打破,一辆半旧的自行车驶入视野,停在林惊蛰面前。车主人一条长腿撑在地上,一手撑伞,爽朗出声:“我就猜你还没出门呐,上来,我载你上学校去!”
  十八岁的高胜剃着短寸,穿一身破旧却干净的大号校服,里头手织的高领毛衣露出头来,洗出了球,比起后来加入“帮派”越来越昂贵的深色西服朴素太多。但这张没心没肺的笑脸,林惊蛰却已经十几年不曾见过。
  他半晌没能出声,高胜见他面色苍白,神情恍惚,却只当他是因为外公去世悲伤过度,也不敢瞎劝,只拍拍自己那辆28加重,若无其事道:“快点儿啊,麻溜的,别一会儿自习再迟到了!”
  林惊蛰反应了几秒,迟缓地站起身来:“你等我一会儿。”
  他转身回到屋里,却不去拎前一天晚上收拾好的书包,而是走到棺材跟前,俯身看向里头清瘦矮小,闭目安详的老人。
  这是林惊蛰漫长的一生中,最为眷恋,也是唯一信赖的家人。
  “外公。”为什么不再让我早回来几天呢?哪怕再听一次那道威严慈爱的声音也好。林惊蛰伸手为老人打理了一下略微有些凌乱的头发,视线划过自己年轻紧致,纤细修长的五指,迟滞片刻,紧捏着棺壁的右手终于松开,咽下哽咽,含泪露出个怀念的微笑来:“我去上学了。”
  1990年的郦云市,城建没有那么科学,离开了江家那片“富人区”,路面就开始变得坑洼。林惊蛰坐在后座上,替高胜撑着伞,时不时颠簸一下,感受着屁股下这辆快要报废的老式自行车硌人的座位,耳朵里钻进尚年轻的老友喋喋不休的说话声:“今天出成绩,完蛋,你一模肯定考砸了。班主任最近看我们不顺眼,这次估计得写检讨,你得在我妈面前帮我求情……”
  经济已经进入发展的年代,位处群南省的郦云市虽然只是小城,却也涌现出了一批“先富起来的人”。不大宽敞的马路上时而有车驶过,大多是方头正脸的桑塔纳。被前方呼啸而来的的尘土和尾气扑了几脸,林惊蛰从那种仿佛被泡沫包裹住的不真实感中苏醒过来,被身边这个完全真实的高三男孩鲜活的抱怨声勾起回忆,不禁苦笑。
  检讨?哪有那么简单。
  1990年,是林惊蛰一生最大的转折点。这一年他即将高中毕业,迎来新的起点,然而外公去世之后,接踵而至的变故却打乱了一切。
  倘若他所有的回忆都是上辈子真实有过的经历,那么在今天到达学校后的第一堂课上,班主任李玉蓉将会宣布将一班一模考试成绩不大乐观的几个学生转进五班的消息。很不巧,林惊蛰自己和高胜,以及他们另一个朋友周海棠都位列其中。
  高胜和周海棠的成绩本就不好,一直以来都是班主任李玉蓉的眼中钉肉中刺,林惊蛰原本的成绩却很不错,只是最近被外公病重接连去世的现实打击得精神恍惚,才无心学习。坏就坏在高三复习压力大,课业紧张,林惊蛰虽只是小半个月心不在焉,成绩下滑却就已经十分明显。从全校前十,直接跌落出一班的前三十位,高考成绩关系到郦云市教育局即将到来的教师评比,以前碍于高胜的母亲同样是一中的老师,李玉蓉隐忍不发,现如今利益当前,她再忍不住了。
  一中的高三班级从一班到五班,排列含义显而易见。上辈子的林惊蛰在高考前夕得到这样的调动,只觉得遭受了一场奇耻大辱,早已经因为家人去世不堪重负的心理终于彻底崩溃,最终的高考成绩烂得一塌糊涂。
  这带来了一系列的连锁恶果,也间接影响了林惊蛰一生的轨迹。因为学历问题,他的工作能力饱受质疑,晋升可能也多受限制。而立之前,他一直处于未来无望的迷茫中,直至三十岁那年,他痛定思痛,脱产进修,才将这一潭无望的泥沼搅出波澜,然而那个时候,他早已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失去太多太多。
  他的朋友高胜和周海棠因为缺钱,自费大专又太贵,索性不再念书,加入了郦云市本地的帮派。早些时候风光了几年,然而郦云市的小帮派在本地作威作福,出了这里,也不过是个被大人物一手就能捏死的小蚂蚱。于是风声忽紧,大厦说倾就倾,大佬跑路,马仔背锅,两人一个无期,一个死刑,稀里糊涂就倒了大霉,家里更是家破人亡,惨不忍睹。
  而自己……
  林惊蛰忽的记起病床上临终前老泪横流的父亲,他心口一紧,哽得老半天喘不上气来,直到高胜将自行车停在校门口,一下侧滑,才忽然惊醒。
  “……你说是吧?”高胜问。
  林惊蛰一句也没听进去。
  “算了。”高胜见他茫然,只当他还在家人去世的悲痛中缓不过来,从侧背的手缝包里取出一个铁饭盒来:“刚才忘了,你还没吃饭吧?我妈烙的葱饼,让我带给你的。”
  高胜的妈妈胡玉正是五班的班主任,同时教授其他班级数学,林惊蛰从小没爹没妈跟着外公长大的事情在学校里是出了名的,高母胡玉因此十分照顾他,时常差遣高胜来为他送个饭什么的。
  林惊蛰道过谢,嚼到这口久违的味道,几乎落下泪来。
  高胜出事后,胡玉一夜之间苍老得不成人样,判决下来后没多久就撒手去了,临终前还惦记着林惊蛰失眠睡不着的毛病。她几乎是林惊蛰半个妈,送走她的那天,林惊蛰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偏偏在探望高胜时,还得佯装轻松地隐瞒真相。
  这辈子……这辈子……
  他重重地咽下嘴里香浓的葱饼,垂首让长刘海掩住自己眼中的泪光,才拐过弯,就听到一班方向遥遥传来一声讥笑:“林惊蛰?你这次考成这样,居然还敢来上课?”
  林惊蛰心中一动,抬起头来,入目果然是表哥江润,老熟人了。
  江润是林惊蛰姨妈的独生子,和林惊蛰一直不对付,偏偏都生活在郦云市这个小地方,又因为同龄一路同班,从小到大,矛盾不断。
  小孩的矛盾无非就是那点破事儿,江润看不上没爹没妈的林惊蛰,却偏偏在成绩上却总被稳压一头。长大之后,争吵的原因就复杂多了,林惊蛰的外公姓江,在郦云市小有产业,去世之前立下遗嘱,将产业尽数分散儿女,却将自己居住的房子连带里头的古董收藏一并划给了林惊蛰。
  老爷子有成算,也知道自家儿女不是大度人,林惊蛰才将将十八,群狼虎伺,哪里守得住产业?不如留下硬通货,还能保障生活,更何况他收藏的那些青铜器,虽然极度罕见,现如今郦云市却并不流行,应当也没多少人知道价值。
  然而这个决定,却如同一记惊雷,在江家炸了锅。
  就连老爷子也未曾想到,自己还只是病重时,家里的儿女们就已经想好了自己那些宝贝的归宿。青铜器在郦云市无人问津,然而出了这个小天地,外头有的是识货的人。郦云市所属的群南省,省会有个小领导正喜欢收藏这些东西,林惊蛰的姨妈经人牵线认识了对方,早早夸下海口,如今和这位领导来往,生意颇受便利,只等老爷子一去,兑现承诺。
  谁知老爷子竟然立下遗嘱,把这些东西留给了林惊蛰!一个外姓人!还走了公正明路。简单的事情这下复杂化了,江姨妈气得堵心,这些日子天天在家里骂娘,只恨不能林惊蛰立刻暴毙而亡。江润听得多了,也知道林惊蛰坏了自家的好事儿,一早恨得慌,这次一模成绩出来,得知林惊蛰考砸,竟然比自己低了一百多分,他简直不知多爽。因此早早等在班级门口,只等着林惊蛰来,能当面嘲讽这一句。
  林惊蛰没有反应,高胜却立刻生气了,上前大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关你屁事?哦我忘了,你不是咱们班那个吊车尾,林惊蛰的跟屁虫吗?怎么着,想打人啊?”江润满眼挑衅地注视着林惊蛰细瘦的胳膊,他早已经召集好了几个朋友,只要林惊蛰一动手,他们就上来帮忙,非得好好出口恶气不可。到时候学校追究起来,自己也不是先动手的一方。
  这点幼稚的小心机,林惊蛰一眼就能看穿,他拦住气得脸色通红的高胜,慢条斯理地吃完手里的饼,虽不为这句挑衅发怒,心中却也不是毫无波澜。
  因为江润,或者说江润背后除了外公的整个江家,在他的人生道路上,都太过浓墨重彩。
  林惊蛰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外公留下的那些古董对江家来说意味着什么,而上辈子的这个时刻,他却不过是个懵懂无知也没见过世面的少年人而已。外公的那些青铜器,对他来说只是一种感情的寄托,他不愿放手,江家人却也势在必得。
  九十年代,郦云市这种小城市里,法律形同虚设。江家大胆极了,索要不成,直接公然转移走了老房里的古董。林惊蛰气不过,本想追究,可远在省会的,从小到大从未来往过的母亲,却在此时打来了充满关怀的电话。
  林惊蛰正处在最脆弱的时候,没有经济来源,每天还要对付无数风霜刀剑,母亲温柔的形象几乎瞬间将他溺亡。在那道圣母般善良的声音的劝导下,他选择了包容“家人”,又在母亲的劝说下,放弃了燕市的普通大学,填报了母亲所在的省会城市自费大专的志愿。
  很久很久之后,在他终于意识到这一切只是骗局的时候。
  江家人早已经靠着当初这一笔好礼,坐稳了郦云市首富这一把交椅。
  余光看到两道人影匆匆走来,林惊蛰微微一笑,放开高胜,迈步上前,靠近江润,低声轻笑:“我成绩如何,不劳你关心,比起我,你不如多关心关心你妈。她这几天快被气死了吧?你小心她气着气着……嘎蹦一下——”
  江润被戳到痛处,登时跳得老高,一把拽住林惊蛰的衣领,一手高高挥起拳头,目眦尽裂,尖声大骂:“你他妈找死————”
  “住手!!!”
  他正要动手,却不料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浑厚的喝骂声,吓得他一个激灵险些尿出来。回头一看,江润腿就软了,政教处主任正并自家班主任站在不远处,脸色十分难看。
  江润微胖,长得又高大,瘦削白净的林惊蛰和他站在一处,对比惨烈极了。
  主任当即大骂:“你要干什么!公然殴打同学吗?还有没有一点学生的样子了!”
  班主任李玉蓉看了眼情况,就有些犹豫,毕竟江润这次一模的考试成绩很不错,她心中有所偏向。
  她试探着为江润解围:“林惊蛰你也是的!一天到晚瞎胡闹,一个巴掌拍不响,不知道提高成绩,闹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林惊蛰也不说话,只垂着眼,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行了!!”政教主任原本就对李玉蓉做找校长关系调学生班级这种缺德事很有意见,一并跟着来宣布已经十分窝火,听到这种拉偏架立刻大怒,直接抬杠道:“打人这个,你叫什么!”
  旁边立马有看不惯江润的同学提醒道:“老师,他叫江润!”
  “江润是吧。”主任看不惯李玉蓉,只可怜江润成了牺牲品,“马上就要高考了,还有心思欺负同学!必须记过处分!周一之前你写一份检讨,升国旗时公开向这个同学道歉!”
  “主任——”李玉蓉一惊,检讨倒还好说,只是伤自尊而已,记过这事儿可就大了,那是要留在档案里的,入团入党乃至毕业都会受影响,江润他妈妈上次还来走过关系,准备让学校运作一个保送群南大学的名额给江润。
  这要求学生品学兼优,无任何不良记录,这样一来,保送的打算百分之百无望。
  主任却不理会她,径直进了教室。
  李玉蓉被驳回面子,自己也不爽,又想到江润母亲承诺自己那一个保送名额五万元的好处打了水漂,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迁怒地瞪了江润一眼,跟着进了教室。
  外头,江润完全懵了,他怔怔地看着两个老师的背影,突然想到母亲原本说过的保送计划,立刻意识到什么,脸色煞白。
  林惊蛰将衣领从对方已经虚软的手里抽了出来,抚平,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点小力道都几乎将江润拍得瘫软在地上。
  他看着对方的死样子,索然无味地笑了一声:“坚强点吧,表哥。”


第二章 
  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方才的闹剧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学委抱着几沓子试卷进了教室开始分发,政教处主任面色凝重地站在讲台上观察屋内的学生,林惊蛰分明感觉到有道视线长久地停留在自己脸上。
  他头也不抬,接过学委递来的几张字迹尚有些稚嫩的试卷:满分一百二的语文数学,他分别只考了86和90,其余满分都在一百的科目,分数也几乎都只在及格线上徘徊,其中英语最为惨烈,只考了47分,也是唯一一门没能及格的科目。
  林惊蛰只记得自己高三时状态非常低迷,但究竟低迷到了什么程度,他还是直到现在才有具体的认知。
  江润的成绩倒还不错,周围几个对题的同学传来的八卦声说他考进了班内前五名,不过即便如此,林惊蛰的记忆也绝不出错地告诉他,江润当年之所以能够进入群南省的第一大学群南大学,靠的是一中的名额保送。
  这不奇怪,因为教育资源分配问题,一中虽然在郦云市能称得上最好的高中,但出了这个目前在群南省地图上都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城市,却着实算不上什么。且林惊蛰记得,自己这一年的高考还是全国统一卷,难度称得上历来之最,在相对落后的教育条件下迎击市外的优秀对手,一中的学生们毫无竞争之力。
  当年高考失利的人不少,很多曾经的同学都因此选择了复读,这是林惊蛰对这一届高考最为深刻的印象。
  他拿起那张几乎就没几个题目做对的英语卷,毫无压力地以自己上辈子时常出国进修练就的外语水平全篇阅读完毕,非常遗憾地发现,就连老师批改显示正确的一些题,也都存在不小的瑕疵。
  其他数理化科目,告别学生时代多年的林惊蛰早已经记得不真切了,但毕竟底子在那,他后来又读研什么的,所以总的来说,难度并没有非常大。
  郦云一中的一模题,根、本、没、有、预、见、到这一场高考会有多么的惨烈。
  林惊蛰琢磨着班主任李玉蓉为了自己名下的重点率做的那些下作手段,真想劝她一句别瞎折腾了。
  他低头专心阅读考题,一手还用笔在试卷上按照自己现在的思路列出新的答案,看上去认真又好学。教导主任张了张嘴,本想叫他,一见他这样乖巧,因为最近家人去世身体又单薄了许多,着实是很不忍心。
  名字在嘴边溜了一圈,他出声时还是先换了对象:“高胜,你跟我出来一下。周海棠呢?又旷课了?”
  是了,林惊蛰突然记起,周海棠高三临近考试这段时间差不多已经开始接触郦云市那些开玩笑一样的“黑社会”了,旷课率十分惊人。
  需要回忆的东西太多,他放下笔,双掌交错,背靠在后一张桌子上,面无表情地目送还不知道自己会迎来什么的高胜一脸茫然地随同教导主任离开。
  身后一群一班女生在结束了对题后,仍旧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她们嘲讽过正趴在桌上哭泣的江润,不免又将视线落在气场和整个班级都有些不一样的林惊蛰身上。
  林惊蛰原本就挺独,又有江润老在班里散布他爹妈都不要他之类的八卦,因此和同学来往不多。只是他成绩不错,长得又白净清秀,仍旧是不少姑娘注意的对象。
  “喂。”女孩们相互推搡,“我怎么突然觉得,林惊蛰今天看起来好帅啊?”
  窃笑声中,被叫出班级的高胜神情恍惚地回来了,手上捏着一张大约是通知单的纸,一脸呆滞地坐进座位。
  教导主任和班主任李玉蓉还站在班级前门那儿小声争吵,李玉蓉面向班级,偶尔递进来的目光直剜在林惊蛰身上,刀子一样。
  林惊蛰视线直勾勾对上她,露出个嘲讽的笑容。
  李玉蓉有大约两秒的呆滞,随后如同被戳烂的气球那样爆炸了:“林惊蛰!你给我出来!!”
  现场因为她突然的怒火立即变得鸦雀无声,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林惊蛰推开书,不急不缓地朝她走去。
  李玉蓉被他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气得手都在发抖:“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不曾看到林惊蛰挑衅微笑的教导主任对李玉蓉的没事找事非常生气:“李老师,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惊蛰这会儿的态度又三好学生了:“李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玉蓉看着教导主任无意识将林惊蛰维护在身后的站姿,简直有苦说不出,自己怄得半死,态度因此也十分不好:“还问我有什么事儿,你看看你成绩下降成了什么样儿!我这个一班留不得你了,你把书本收拾一下,跟高胜现在就去五班报道。”
  转班!?终于听到内容的几个一班值日生立刻震惊了,丢下扫帚跑回教室开始公告,拿到自己的转班通知还显得逆来顺受的高胜立刻跳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教室:“李老师,我转班就算了,为什么惊蛰也要转到五班?”
  李玉蓉沉着脸不说话,高胜急了,拉着教导主任的袖子恳求:“老师,惊蛰的成绩真的很好的,他以前都是班里的前十名,最近因为……因为家里出了点问题才会发挥不好……”
  “李老师!!!”走廊另一头也传来一道愤怒的女声,“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听到这道声音,林惊蛰跟被扎了下似的猛然转过头去,一中简陋的教学楼走廊另一头,一个穿着半旧灰棉衣的瘦小中年女人匆匆跑来。
  她看上去比实际年纪要大一些,打扮非常朴素,剃着不需打理的学生头,胳膊上还戴着双一看就是旧衣改的袖套。她在林惊蛰印象中从来都是慈祥温和的脸上此时写满怒容,迅速逼近了,胸口都快贴上了李玉蓉,仰头质问:“你这样为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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