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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香-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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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猎雪被抓包,心里咯噔一下,又觉得这情境有些好笑,没忍住抬了抬嘴角,摇头:“没什么。”
陈庭森没继续追问他,他的目光挪回电视上,开口道:“想去看看那所学校么?”
“大学么?”陈猎雪很有兴趣,问:“我可以去么?”
“明天跟我一起,我去讲座,你可以在学校里转转,不要往外跑。”陈庭森说,他叠起腿,左右转了转脖子,枕在沙发靠背上闭目养神。
陈猎雪看看空调出风口,把电视的音量调低,劝他:“爸爸,你去床上睡一会儿吧,下午不是没安排么?”
“嗯。”陈庭森答应着,一动不动,反问陈猎雪:“你下午干什么?”
“我……”陈猎雪在房间里扫视一圈,他其实也可以午睡,但他来路上已经睡了几个钟头,没那么困,而且跟陈庭森面对面地在一个房间里睡觉,总感觉说不上来的奇怪。
他在沙发上盘起腿,道:“看电影吧。”
陈庭森睁眼看看他,没多说,关上卧室门回房睡了。
他这一睡就睡到傍晚五点半,窗外的天色已经映上夕阳的红晖,另一张床上没有睡过的痕迹,客厅里的电视声音也没了,整套房间里静悄悄的。陈庭森坐起来捏捏鼻根,喊了声“陈猎雪”,没有回应,下床时他看见床头柜上放了杯水,是陈猎雪接来的。
他起来喝了两口,拿着杯子出卧室,客厅没人,再看卫生间也没有,他蹙起眉头给陈猎雪打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在什么人多的地方。
“爸爸?”陈猎雪喊。
“你人呢?”
“我在外面,宁宁有不会的题,林阿姨带我们出来,给宁宁讲讲数学。”
林阿姨就是宁宁的妈妈,她听见是陈庭森的电话,把陈猎雪的手机拿过来,喊他:“老陈啊,中午也没喝,怎么还昏睡过去了?”
陈庭森知道陈猎雪没乱跑,放下心来,坐在沙发上又喝了口水,问他:“林姐,你把小孩带哪儿去了?”
“出来找家店吃点儿零食,就这条街上。”林阿姨道,看一眼时间,对他说:“你醒得真巧,收拾收拾出来吧,老郑他们已经被叫去饭店了,我这边直接带着俩孩子过去。”
“嗯,行。”
陈猎雪把手机拿过来,再喊一声“爸爸”,那边已经挂了。
第47章
陈庭森会抽烟,一般不抽。会喝酒,喝得有节制,一般只在困乏时喝一杯助眠。
陈猎雪跟着宁宁母女到饭店,见了摆桌的架势心里有点发怵——他不想让陈庭森喝酒,至少这几天,他们二人要睡在一间房里的时候不想。对现在的陈庭森和他来说,酒精不是个好东西。
陈庭森也确实没喝,他对劝酒的人说影响明天讲座的状态,这酒就没人能劝得动。
饭后,大部队回酒店,陈猎雪惦记着要买一次性床单,跟陈庭森说要去一趟超市,宁宁听见了,她不想这么早回酒店,也拉着她妈妈要去。林阿姨有些犹豫,因为没什么需要买的,早早的回酒店又确实没什么事做。陈庭森想了想,说一起去吧。他倒是无意将二人行变成四人购物,只是下午林阿姨带着陈猎雪吃了东西,他就想买点零食给宁宁,不欠这个小小的人情。
饭店与酒店距离不远,途中正好有个大润发,这个点有微风,太阳已经下了山也不多热,他们权当饭后消食,闲适地晃过去。
陈庭森跟林阿姨在后头交流讲座的事,宁宁跟陈猎雪走在前面咬耳朵,她一门心思地想在外面玩,对陈猎雪说:“猎雪哥哥,你想不想去看电影?”
“回酒店看么?”陈猎雪问。
宁宁奇怪地看他一眼:“当然是去电影院啦。还是说……难道你们换的房间有家庭影院?”
陈猎雪摇摇头:“没有。”他解释道:“我没去过电影院。”
“什么?”宁宁喊得很夸张,她这个年龄的小女孩还不会掩饰对吃惊的反应,也乐于表现得浮夸些,来显示自己的个性。两个大人被她喊叫得望过来,陈猎雪有点赧然,说:“没去过很奇怪么?”
“当然啦!”宁宁转头继续对林阿姨喊:“妈妈,猎雪哥哥没去过电影院,咱们去看电影吧!”
林阿姨看一眼陈庭森,忙打断她:“你当猎雪哥哥跟你一样,天天满脑子吃喝玩乐!”
陈猎雪微垂着头,没去看陈庭森的反应。而陈庭森正巧站在一盏路灯下面,刺目的光从他上方打下来,在眼窝投下深深的阴影,也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看电影的提议被否决了,宁宁噘着嘴没有继续挣扎,倒是对陈猎雪与外表不相称的“土气”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她问陈猎雪那你去过酒吧么?陈猎雪说没有。去过网咖么?陈猎雪说没有。问到儿童乐园时,陈猎雪点了点头,宁宁终于找到一个共同话题, 松了口气,又问:“陈叔叔带你去的么?”陈猎雪摇摇头,告诉他:“一个哥哥。很小的时候去的了,但也没进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宁宁偶尔会听她妈妈说医院里的事,对陈庭森的身世也一知半解,听陈猎雪这么说,目光有些怜悯:“那你好可怜啊,一定每天都很无聊。”
可怜么?
陈猎雪倒是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在世人眼中大概是的,可对于他自己,对于更多跟他同病不同命的人来说,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宁宁收获了一大包零食,陈猎雪收获了几条一次性床单,林阿姨又给他和宁宁一人买了杯奶茶,算是结束了这一天的活动。
在酒店电梯里分别的时候,林阿姨似乎愧歉于宁宁那句大呼小叫,对陈猎雪道:“明天我和你爸都有事,今天就这样了,等忙完,正好让你爸带你在这儿玩几天。怎么说也是个旅游城市,还是有挺多不错的地方。”
陈猎雪笑笑,说:“谢谢阿姨。”
宁宁皱着脸,目露向往:“那我呢?”
陈庭森敲了她一下:“你回去考完试,让你爸带你去玩。”
她们在三楼下去,电梯门再次合上,变成只有二人的空间。陈庭森瞄一眼陈猎雪手里还剩半杯的奶茶,说:“别喝太多。”
“嗯。”
出了电梯后,他把奶茶放在了转角的垃圾桶上。走廊铺了地毯,很安静,偶尔经过某扇电视声音开得过大的房门,能听见隐约的动静。陈庭森脊背笔直,突然问:“你没去过电影院?”
陈猎雪抬起眼,看陈庭森从衬衫领口里生长出的后颈,本想摇摇头,意识到摇头看不见,只好闷闷地应一声:“嗯。”
“没跟你同学一起去过?”
陈庭森停下脚步,掏门卡刷门,陈猎雪回想一下自己初高中的朋友,他自被领养以后,一半心思放在陈庭森身上,一半放在纵康身上,能一起“玩”的朋友,也就处下了宋琪。
也不知道宋琪到底在什么地方。
没再得到陈猎雪的回应,陈庭森回头看他一眼,又问:“你那个小女朋友呢?也没一起去过?”
陈猎雪一愣,他以为他那个瞎编的“女朋友”早在宋琪妈第二次自杀的时候就露馅了,也不知道陈庭森是真的在问,还是在调侃。陈庭森也没继续说,进屋后他就脱去衬衫,拿着睡衣进了浴室。
水声哗哗地响起来,陈猎雪去把另一张床的床单铺上,又陷入了忧愁。
天黑了,这是真的躲不掉,要跟陈庭森在同一个房间睡觉了。
他把换洗衣服拿出来准备好,在陈庭森出来后进了浴室,排气扇呜呜地运作着,浴室里残存的沐浴气息仍然强烈,他脱衣服时都有些不好意思,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在陈庭森留下的气息里洗澡,就像被他看着一样,有微妙的羞耻感。
大概人就是这样奇怪,越强迫自己远离的事物越敏感,之前明明都在一张床上睡过了,同一个房间而已,实在不该这么不自在。
出浴室前,他这样安抚自己。
出了门一看陈庭森就躺在床上看书,他又不自在了。
陈庭森出门都会带本书,好像他的休闲就是看看书。现在是他真正放松下来的时刻,被子松松搭在腰上,睡衣领口微敞着,笔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他透过薄薄的镜片望着自己,随口道:“去吹头发。”
“啊?”陈猎雪才发现自己看愣了神,慌忙“哦哦”着回到浴室里,边对着脑袋一通胡吹,吹得脸色发红,也不知是热气蒸的,还是旁的什么原因。
临睡前,他问陈庭森:“要关灯么爸爸?”
陈庭森将床头灯抬了抬,“嗯”一声。
房间暗下来,陈猎雪爬上床将自己裹紧,起初他背对着陈庭森,眼前是雪白的墙壁,耳畔是空调沉沉的运行,辅以陈庭森平稳的翻书声。隔了片刻,他偷偷转过身,看着那一团温暖安宁的光芒,与光下陈庭森好看的侧脸。
困意渐渐压上来,他心想陈庭森的鼻梁可真挺啊。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阖上眼,沉入睡梦。
陈庭森侧首,看了一会儿熟睡的陈猎雪,将灯光又调暗些许。
第48章
讲座安排在早上十点,陈猎雪九点十分睁开眼,听见沉闷的“嗡嗡”声,他顺着声音去看,陈庭森似有感应地从卫生间探出身来,他已经基本穿戴好了,发梢还有些湿,正用剃须机刮胡子。
“起来,洗漱穿衣服。”他微抬着下颌,让剃须机的剃头从棱角分明的颌骨上走过,眯着眼对陈猎雪说。
刚睡醒的人还有些懒洋洋的懵,陈猎雪的脑子呈放空状态,他趴在枕头上仰视着陈庭森,抬手摸索着自己下巴的某个方位点了点,说:“爸爸,这儿。”
陈庭森的剃须机往他手指对应的位置走去,转身到穿衣镜前继续忙活。
窗帘被拉开了,阳光灿灿地洒进来,陈猎雪在被窝里舒服地抻了抻腿,坐起来套衣服。
他洗漱很快,来到客厅发现有早餐,陈庭森告诉他是酒店送上来的。吃了一根油条喝了半杯豆浆,有人敲门,林阿姨领着宁宁来催,宁宁拉着张不开心的脸向他们打招呼。
“宁宁怎么了,又不高兴?”陈庭森问,让陈猎雪拿好房卡出门。林阿姨摁下电梯,瞥一眼宁宁:“谁知道。一天嘟囔个脸。”
“我一点儿也不想去听他们讲座。”
来接人的是一辆商务车,宁宁挤在后排跟陈猎雪小声抱怨,还让他掂掂自己的斜挎包,里头沉甸甸的全是题。
“我宁愿在酒店里写作业,不用出来晒太阳,累了还有电视看。他们这种活动都又臭又长,我只能坐在下面写作业,烦都烦死了。”
不想去的地方被硬逼着去,确实是受罪。陈猎雪同情地看着她,提议:“你跟林阿姨好好说说?”
“没用。”宁宁丧气地摇摇头,“我妈从来都不在意我的感受,她要我干嘛我就必须干嘛。”她越说越委屈,甚至口无遮拦起来,嘴皮子一磕碰道:“还是你好啊猎雪哥哥,想要人管都没人管。”
陈猎雪抿了抿嘴唇,宁宁说出这话的瞬间就后悔了,瞪着眼睛慌忙补救:“我的意思是,你高考完了,陈叔叔肯定不会盯着你复习了……”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陈猎雪冲她笑笑,扭头看向窗外。
下车时,陈庭森对陈猎雪说了今天的安排,讲座有一个半小时,他可以选择坐在台下听,也可以自己在学校里逛逛,结束后来礼堂跟大家一起去吃饭。
陈猎雪对大学充满了兴趣,他很想到处走走看看,然而已经有医学院的学生陆陆续续往礼堂来了,这场讲座似乎办得很大,还有摄影与地方媒体。他看着礼堂门口伫立的海报牌,陈庭森的名字前面缀着一串长长的头衔,不知是这头衔的衬托,还是大学校园在他心中的学术氛围使然,他总觉得今天的陈庭森格外吸睛,浑身都发散着成熟的魅力。
“我听讲座。”他对陈庭森说。
这所校园的礼堂大且明亮,他与宁宁一起坐在后排靠窗的角落,陈庭森他们坐在最靠前的一二排,之间攒动着无数人头。陈猎雪观察着这些大学生的反应,他们基本都来自医学院,且是最有目标与追求的一批,每个人眼中都闪耀着对未来的光,与从医者独有的冷静。这两种元素在他们身上毫不矛盾地融合一体,为他们浇筑出一层名为“自信”的外壳。
不知道陈庭森当年是不是这样,陈猎雪望着台上,在脑中幻想出陈庭森青葱时的模样,坐在在名医教授们的讲座下或疑惑或受教,目光坚毅,野心勃勃。
讲座真正开始后,陈猎雪发现自己其实听不太懂,陈庭森在说很专业的东西,许多名词他连写都不知该是哪些字。但也只是专业名词受限,陈庭森虽然跟他在一起时寡言,实际上很善于口才,他说话时不急不缓,逻辑完善,以几个医学故事串联始终,时不时还会抖出几句很高级的笑话,时间在他的讲述中飞速流淌,现场节奏尽在把控。加之形象好,气质佳,在台上落落大方,高挑俊朗,即便只单纯来欣赏他的外在,也足够引人入胜。
“陈叔叔不愧是陈叔叔。”宁宁小声嘟囔。
陈猎雪看看她自坐下后就没翻过页的习题册,无奈地笑了起来,用气声问:“你怎么没写啊?”
“我真的不想写!”宁宁愤愤地憋屈着。陈猎雪没工夫劝她,陈庭森的讲座进入问答阶段了,他听着陈庭森解答那些医学生们提出的问题,看他与他们互动,举手投足间都让人挪不开眼。
“猎雪哥哥。”
“嗯?”
“等会儿他们还要搞座谈,咱们出去玩吧?”
陈猎雪吊起眼梢看她:“你要去哪儿偷懒?”
“就看看他们学校,不出去!”
又一名学生举手站起来,陈猎雪竖起食指示意宁宁安静:“等我听完这一段。”
“好!”
这次的学生提了一个跟主题没有关联的问题,他先问陈庭森介意咨询一个题外话么?陈庭森做出请问的手势,他目光炯炯地道:“老师,您当年那场换心手术轰动一时,我们都很敬佩。我想问的是,被您换心后领养的那个孩子,现在状态如何?与您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您看待他真的能做到毫无芥蒂么?以及,”他歪歪头,很张扬,“您后悔么?”
礼堂里嗡嗡地炸开了私话,随着他的每一个问题,陈猎雪一点点坐直了身子。
“你这一个题外话倒是问得很够本啊。”陈庭森笑了笑,人们也笑起来,他摆摆手让那学生坐下,自己也垂下眼睫思考了片刻,举起话筒道:“先回答最后一个,我不后悔。”
他的声音有如金石,掷地有声。提问的学生率先抬手鼓了鼓掌,引起厅内一片掌声,陈庭森在掌声中自若,他沉着且坦然,于高台之上一字一句道:“他是个非常棒的孩子,实不相瞒,就在春节期间,他出了一点事故,是意外,他为了去给另一个孩子挂号,焦急间不小心撞上了护士的推车,经受了年轻生命中的第二次开胸。”
“他很坚强,两次进入ICU,两次都安然无恙的出来。现在他的健康状态已基本恢复到二次开胸之前。”
“若说毫无芥蒂,最开始确实有些难,以后你们会明白这样一句话——以医生的身份去爱人很艰难。起初以父亲的身份去爱他,也很难,因为我难免会想到我原本的儿子,他发生意外的时候很小,只有九岁。”陈庭森说到这里顿了顿,台下已经变得寂静,陈猎雪在寂静中攥紧手指,听陈庭森继续说:“但我必须爱他。至少要学着去爱他。”
“你们质疑过的我也曾经质疑,医生这个职业很多时候都需要冷漠,冷漠才能让你清醒,让你审时度势,做出最有效的判断,抓住最恰当的时机,下定最孤注一掷的决心,去救人。那时候的你必须是正确的。可当你脱下手术服,重新做回一个‘人’,你会忍不住质疑自己,你真的做出最好的、最正确的决定了么?”
“我曾一万次质问自己:这样做真的是对的么?真的对这个孩子公平么?”
“身为赋予他更大存活几率的人,与养父,他爱着我,我感受得到。可我难以回复他同等纯粹的爱,这导致我们之间,就像任何普通的家庭——就像你们与你们的父母一样,会出现一些小矛盾,小误会,甚至是一些伤害。”
“在他第二次开胸时,我告诫自己,这个孩子已经吃了太多太多的苦,我不能让他在我手里再受到伤害。以医生的身份,也以真正的、父亲的身份。”
掌声长长地响起。
陈猎雪怔怔地望着台上发光的男人。
他总结陈词,他的目光跨过人潮,似不经意地瞄准自己,又蜻蜓点水快速扫开。他说:“我为他感到骄傲。”
宁宁不能理解这之间复杂的情感与经过,她只觉得这些话明明每句都那么正常,却莫名听得有些难过。
“猎雪哥哥……”她拽拽陈猎雪的胳膊肘,勾着脑袋看他的表情。
陈猎雪怔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她,清亮的眼眸里碎碎的,不知是什么情绪。他“哎”了一声,冲宁宁咧咧嘴:“走吧,我们出去吧。”
第49章
讲座结束,工作人员抬着几张沙发椅上台,准备接下来的座谈会。
台上台下短暂休息,陈庭森看向陈猎雪所坐的角落,男孩正起身向外走,肩膀微微含着,像在躲避什么,像在逃离什么。
领导与他握手,学生来找他签名、讨教,还有两名女学生为他送上了一捧百合,媒体“咔咔”地拍着照。陈庭森被簇拥在喧闹的赞美之中,如同当年那场手术成功时的盛况。等他大致应对完,再抬头去看,陈猎雪已经没了踪影。
“老陈,想什么呢?”有人招呼他,“来坐下歇歇,喝口水。”
“没什么。”陈庭森坐下,接过矿泉水点头道谢,脑子里却全是陈猎雪最后离开的背影,单薄瘦削,没有回头。他心里莫名坠坠的,畅快不起来。那个学生的提问确实不在他的准备范畴内,但他自认刚才在台上那些话确实是他心中所想,即便稍有修饰性的句子,于公于私都是理所应当的。更何况,他觉得他就应该与陈猎雪成为方才所描述的那种关系,那才是“对”的,那些话他不止说给陈猎雪听,也是说给自己。
陈猎雪应该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他现在不也在克制着跟自己的距离,要开始真正“父子间”的相处模式么?
讲座很成功,他说出的每句话都很妥帖,他应该舒畅才对。
可那哽在心口;不上不下的烦闷究竟是出于什么?
陈猎雪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与宁宁行走在偌大的校园里,许是即将到吃午饭的时间,校园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女孩子们撑着娇俏的阳伞,男生们三五成群,他们有的手里卷着书,有的怀里抱着篮球,独行的步履匆匆,结伴的亲亲热热,说笑着,往自己该去的地方去。偶尔有人对他们报以目光,也是事不关己地掠过,无人质疑他们从哪来,来这里做什么。
宁宁望着他们,歆羡不已,既羡他们身处名校的校园,也羡他们的自信与自由。
“真好啊。”她说,“我也想考这么好的学校,我妈就管不着我了。”
好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每个人都有想远离家庭的心愿。陈猎雪看着宁宁,想。然而区别在于,宁宁现在的渴望,会在多年后,她真正有能力远走高飞时,逐渐转化为对家的依恋;她现在对妈妈的抱怨与抗拒终将由成长和时间化解;她无论如何远去,她的家始终是她的家,她的父母也始终是她的父母,她的一声“妈妈”由出生喊起,一生都不会变质,不论她何时回头,身后永远都是家。
可他只要离开,就真的难以再回头了。
人在无力的时候会产生对自己毫无办法的绝望,此刻的陈猎雪就对自己胸腔里弥漫的空洞无望。他知道陈庭森说得都是对的,也是他现在想要与陈庭森保持的关系,他真的无力继续追逐陈庭森,也想给陈庭森真正属于他的、完整且正常的生活。
但当那些话亲口从陈庭森嘴中说出,他真是疼得连心尖都麻了。
宁宁走到操场边缘,看那些大男生踢球,她雀跃着,回头催促陈猎雪:“猎雪哥哥,你快走啊!怎么越走越慢?”
陈猎雪想对她笑一笑,唇角与脚脖一样重的抬不起来。他缓缓顿在原地,扶着心口蹲下,没出息地把头埋进膝盖里。
纵康哥,感情为什么不能说消散就消散呢。
人活着,为什么总要这么累呢,这疲惫会有尽头么?
纵康哥,我好难受啊。
陈庭森在座谈会上心神不宁。
自陈猎雪消失在他的视线中,那股没法解释的烦乱就在他头脑中萦绕不去,时间开始变得十分缓慢,烦乱也随着众人慢条斯理的发言演化为淡淡的不安。
话筒由前一个人递到他手上,他按捺着心绪做出一段完整的发言,就无法继续稳坐下去,他向主持人示意,以最小的动静从台上离开。顺着后台走出礼堂,他随便挑了个人多的方向就抬脚往前走,边疾行边掏出手机给陈猎雪打电话。
他总觉得要出事。
电话接通时他安心了些许,问陈猎雪在哪,说话的却是宁宁,她在那端大呼小叫:“陈叔叔!你快来操场,猎雪哥哥被球砸了!”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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