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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润而泽-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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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润最消极的时候会想:也许这样,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对谁都是。
  大概又混沌过了半个月,程载进了一次城回来,打听了一些新消息。原来收购工作已经结束了。裴父的逃税通奸案,一审判了十八年。
  对于一个七旬的老头,这十八年可以算是人生最后的日子了,即使二审三审,又能减少多少呢。如果他还想活着出来,必须苟延残喘到耄耋。
  太难太难。
  姜润关心的当然不是这些消息。他想要的,程载没有带回来。
  裴泽阳过得好不好,目前是什么样的境遇,这颗定心丸,姜润非常迫切地想吃下。
  程载摇头:“他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卖了这么大的企业,抛下这么多员工,说消失就消失,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也许他想冷静冷静。”
  姜润只能这么说,洗着洗着碗,脸上没了精神气,手一滑,一个盘子打碎在地上。
  “咣当——”
  “哎呀你当心!”
  程载把姜润推到一边,折身拿了扫把簸箕进来:“你还是去坐着吧,剥毛豆去,这里我来弄。”
  姜润乖乖坐到流理台去剥毛豆去了,他妈妈闻声围过来:“谁打碎盘子啦!”
  “我我我!阿姨我手滑了!”
  “我就知道你是个毛手毛脚的!”
  程载朝姜润挤了挤眉:你别说话。
  姜润半张了张嘴,低头。心里感到悲哀,这会儿又得程载护着他了。
  “记账上,扣工资啊!”姜妈妈笑着警告程载:“你再犯错误,就别在厨房待着了,跟买菜师傅每天出去买菜去吧!”
  “知道啦!”
  姜妈妈绕到儿子这边,擦着围裙问:“儿子今晚吃啥?”
  “随便吧。”
  “你天天跟我说随便,你去买个随便给我看看?”
  “那就清蒸鲈鱼。”
  “还有呢?”
  “还有……还有……”
  姜润木了许久:“拔丝地瓜吧。”
  裴泽阳在这儿的那几天,最爱吃的就是拔丝地瓜了。
  谁知姜妈妈冷冷地出去了,一边出去一边说:“没地瓜了,不做!”
  “……”
  程载收拾完东西,坐过来,拿着一个毛豆在手里掐着玩儿,脸色沉沉,思考了半晌说:“要不,你回去一趟吧,每天魂不守舍也不是个事儿。”
  姜润轻笑:“你希望我回去吗?”
  “我希不希望又没什么重要的。当时你跟裴泽阳散得突然,很多话都没说清楚,回去见上一面,把话说开了,再回来也是一样的。”
  “你真的这么想的?”
  “不然呢?每天看你这幅样子,你当我看得舒服啊……”
  姜润点点头:“谢谢你。”
  程载尴尬:“没头没尾谢什么?”
  “谢谢你喜欢我,也谢谢你不求回报陪着我。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我问你要什么了吗?”程载扬声,又掉下去:“我自愿的,你开心就好。”
  “嗯,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不会回去的,如果有缘分,总会有再见面的那天。”
  “……”
  程载心想:我呸!你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我都愿意忍着让你去见他了,你还不乐意!那行啊,以后再也不让你见了!
  晚上桌上上了一道拔丝地瓜,放在姜润面前,姜润看到就笑了,这阵子没有笑得那么轻松肆意过。他拿他妈开心:“妈,你是飞去菜市场买回来的?”
  姜妈妈:“我坐火箭去买的呀!”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18个月后,冬。
  一个阳光较好的下午,背风,不见风吹草动。桑基鱼塘冰面融化,水面平静,掩盖着深水区鱼群的热闹。姜润穿着一件深蓝色羽绒服蹲身在塘基,他凝神,没有注意到来人,只是仔细地将红虫串上鱼钩,起身投入水中,一个小小的圈形波纹漾开,片刻即逝。
  冬天的味道很好,是一年即将进行到尾的厚重。姜润其实无心钓鱼,他喜欢一个人默默地坐着,想想这一年来做成了些什么,发生了些什么,有时会愁眉,有时又会笑出来。如果走神之时来了一条鱼,那一定是锦上添花。
  果然,一个不注意间,咬钩了。自家呵护了一年的鱼果然够给面子。
  姜润熟练地把鱼从钩子上取下来,放在手心掂了掂,小小的草鱼有一斤多重。他唇角抿出一个弯弯的弧度,把鱼又投进了水里。
  “怎么放了?”
  背后的枯树从中,传来温朗的男声。
  姜润疑惑地回过头,瞧见了太阳,不由得拿那刚摸过鱼的手掩在额头。
  不远处站着个穿得鼓鼓的男人,身材高大,有一圈黑黑的杂乱的胡子。
  “啪嗒——”
  鱼竿落了地,姜润拳头紧了又松,眉头跳了两下。心想,原来这两天惶惶不安总觉得又是要发生,到底是有原因的。他退后一步,此时的心情,大概跟刚刚摆尾逃跑的鱼一样——很想逃出生天了。
  裴泽阳见他表情,像是受惊的小鹿,欲上前,他多想拥住他,他的润润。
  这是梦吗?这肯定不是梦。
  姜润喊住他:“别过来——”
  面色带着点不悦。
  一年半的修生养息,他已经看透了很多,习惯了平凡的生活,便会开始厌恶意料之外的事。裴泽阳的突然出现,当然也不在他的预想之内。
  裴泽阳上前一步的长腿顿住,又不知所措地收回,他只能笑着问:“还好吗?姜润?”
  姜润不回答,阴着脸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裴泽阳用下巴指指姜润身后:“小心你的鱼竿。”
  姜润这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鱼竿已经要滑到水里了,他赶忙俯身一捞,一个打滑,前仰后合,裴泽阳抱住了他。
  同样的人,错开一年半的时光。姜润张皇回头对上一对熟悉又陌生的眸子,还有这熟悉又陌生的怀抱,一切都让他恍惚。
  裴泽阳变了,变得温柔,目光里的善意藏都藏不住。
  “让开。”
  姜润冷漠地将裴泽阳推开,别到一边去收竿收线。裴泽阳也不好说什么,只觉得,只抱了一秒钟,怀抱空空的。
  鱼塘通往姜润家,有一片水蜜桃园,冬天桃叶凋零,只剩下细细干枯的树干。姜润拎着空水桶快步走在前面,裴泽阳在他后面跟着,一前一后穿过参差村落的枝丫。这天下午的明媚,大概是裴泽阳在医院沉闷多时以来,遇到的最好的一次。
  干燥,温暖,亮得真实。
  姜润踏进农家乐院门,就随手把门一搭,将裴泽阳关在门外。姜妈妈见状,无奈,又特意过来给裴泽阳开了一次门。
  “谢谢阿姨。”
  “没事儿,你今天能过来,润润心里肯定是开心的。”
  裴泽阳不多说什么,继续跟着姜润进出厨房和大厅,像个甩不开的牛皮糖,眼神里满是讨好。
  “你到底想干嘛?!”姜润躁了,把笤帚往地上一砸,一回头,眼眶有些潮湿。
  姜妈妈见二人僵持,便把“暂停营业”的招牌挂出去,然后绕过他们避到了后厨。
  前厅光线暗了,只剩下姜润和裴泽阳在互视。
  裴泽阳先端了个方凳,按着姜润坐下,自己也找了个凳子,一只手搭在桌上,静静等待姜润未发的脾气。
  “看什么看!”姜润把身子侧过去一点,背着裴泽阳:“不请自来,扰人清静!”
  裴泽阳苦笑:“你不希望我来找你吗?当初是你不告而别,现在又怪我不请自来……”
  “所以呢?我还没跟你说清楚吗?”
  “不够清楚。”裴泽阳沉重地吐字,“我想了500多个日夜,还是没弄懂。”
  姜润斜眼看他:“追过来又能改变什么呢?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我都忘了。”
  “你忘了?还是因为我没了往日的地位和皮囊?”
  裴泽阳在激他,激地姜润眉头一蹙。
  他其实知道姜润为什么会离开他,因为姜润面皮薄,发生了一连串的事,他会因为父亲犯下的过错在裴泽阳面前抬不起头。
  姜润总是这样,在不合适的地方有着过于强烈的自尊。
  可他裴泽阳不能这样。如果他不主动,他和姜润,再无可能。
  “润润,”裴泽阳挪凳子向前,抚上姜润的肩膀,把他的身子掰过来,“你听我说。”
  姜润下意识去甩开裴泽阳的手,一时间却停住了——他看到裴泽阳的手背,青青紫紫的皮肤上有密密麻麻的针孔。
  “你——”姜润震惊。
  裴泽阳收回手,把手背缩进肥大的羽绒服里,继续刚刚想说的话:“我很抱歉,太晚来找你。但这并不代表我放弃你。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对我打击有多大,你……可想而知。不过我并不要求你原谅我,那样太厚脸皮了。”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如果能重归于好,那就太好了。”
  “你还说你不能太厚脸皮。”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话说的,姜润嗤笑一声:“你没觉得我现在生活已经足够安逸吗?”
  裴泽阳摇摇头:“当然不够。”
  “你哪来的自信?”姜润被他的理所当然弄得生气:“咱们早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我只走你这边。”
  裴泽阳执拗,瘦削的面庞没有光华,因湿润而闪烁眼睛深陷在眼眶里。
  刚刚在外面,姜润看到他这副模样,其实已经心软。裴泽阳当然是度过了一段晦暗期的,憔悴过,也许还病过。
  那个憔悴的人两手插在口袋,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你现在有对象吗?”
  “有啊,程载。”姜润不知为何,脱口而出。
  “嗯?”
  裴泽阳笑,如果他瞎编一个别的名字,也许还能糊弄过去,可偏偏是程载——就是程载,前几天找到了他,劝他过来看一眼姜润的。
  两人在一起了?自然没可能。
  “那我……多谢程载在我不在的时候照顾你,”裴泽阳无所谓,“现在我回来了,他可以把你交给我了。”
  “不要脸,我是什么东西吗?”
  “是我不是东西。”
  酗酒抽烟,逃避现实,浑浑噩噩一段时间后,把自己搞进了医院里。
  姜润心里一痛,没法接话,站起身赶裴泽阳走:“你回去吧,我这儿不欢迎你。”
  “那什么时候欢迎我?”
  “永远都不欢迎你。”
  “可你妈妈欢迎我。”
  “那你找她去!”
  “阿姨——”
  “你闭嘴!”
  “哈哈,你看,我们两个,就像性格颠倒了一样。”裴泽阳笑得苍白,站起来,推开门:“那今天,我就走了。”
  走吧。姜润怎么会挽留。
  “我真的走了。”
  “能不能别墨迹?”姜润厌烦,轻轻一推,裴泽阳便被推出了门。
  “那我明天再来。”
  裴泽阳在门外碎碎念,徒步走到小镇有公交车的地方。一路上,心情大好。
  姜润心里还有他,还会讨厌他,拒绝他,比毫无反应的冷漠好太多了。
  他害怕姜润的冷漠。
  裴泽阳回去后,姜润一个人坐在房里生闷气,姜妈妈端水果上来问他情况,结果姜润却朝她发起火来:“你放他进来干嘛?他是你什么人?!”
  “爱吃不吃。”
  姜妈妈又下去了,她没后悔。
  裴泽阳来的时候,那一跪,把她的心彻底跪软了。所以会告诉他儿子所在的河边,也会给他开门,拍拍他的肩膀作为鼓励。她忘不了裴泽阳对儿子的照顾,那份真心,事到如今依然珍贵。
  姜润心烦,再次迎来失眠。
  裴泽阳已经变卖了所有家产,前阵子听程载说他捐了全部身家给红十字会,那他现在以什么为生呢,程载也是被列入黑名单的,如今在老家开了烤鱼店,风生水起,那裴泽阳也会选择一个与自身能力完全无关的行业重新开始吗?
  他的手背是怎么回事,生病了吗?生了什么病会把手扎成那副样子呢?他的脸为什么那么瘦,那么苍白虚弱?
  又是什么弱化了他的性格?让一个阳光不羁的莽撞青年变得没脾气?
  姜润心底对裴泽阳保持了太多好奇……和牵挂。
  今天只见了一眼,就让这牵挂更甚。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说是第二天来,却直至中午也没见到裴泽阳的人影。
  倒是日出时分,程载来收过一趟鱼,供自家烤鱼店和烧烤摊使用。他家在一百公里外的邻市,一个来回得两个多小时。起初刚开店的时候,他两三天来一趟,随着生意渐渐做大,后来每天都来,毕竟桑基养殖的鱼鲜美肥嫩,供不应求,还好有姜润这层关系,他总能拉一车个头完美的鱼回家。最近一段时间,天气渐冷,鱼塘活动进入低迷期,为了保留种苗,姜润限制捕鱼,一周也就捞个三五十条,专供给程载。
  这段过得飞快又缓慢的时间里,程载和姜润维持着微妙的合作伙伴关系,却又无话不谈。他知道姜润内心对裴泽阳有所保留,所以从来不给他施加压力。上个月,他有了女朋友。带来过一次农家乐。
  据姜润了解,两人是相亲认识的,那个女孩子长得机灵,活泼可爱又勤快能干,一看就是招人喜欢的性格,唯一有些遗憾的地方,是她没有家人,已经一个人奋斗许多年了。大概是她的热情和踏实吸引了程载,他说,也许这辈子就她了吧,两个人搭伙过日子,互相依靠着挺好的。
  姜润真心替他高兴,程载为了他,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
  至于昨天信口胡说,肯定是有一戳就破的危机的。还好那人不追根究底,不然他肯定会兜不住。
  早上程载来的时候,姜润多嘴问了一句:“你跟裴泽阳还有联系吗?”
  程载斩钉截铁地摇头:“你都不跟他联系了,我还惦记他干啥呀?”
  姜润想想也是,程载总是站在他这边的。
  裴泽阳昨天的这一出,就此不了了之了。整整一周,都再无动静。
  南方迎来了这个冬天第一场大雪。这场雪来得没有预兆,一夜之间就抹白了天地,北风毫无节制地吹着,吹得空气潮湿阴冷,刺得人骨头发疼。
  姜妈妈因为膝盖疼痛,在床上歇了两天了,一年到头没有几天休息,类风湿关节炎缠了她半身。这回歇下来,她嚷嚷着不干了,不到开春不营业,非得给自己放足假不成。员工纷纷被遣散回家——托不靠谱的雇主的福。
  突如其来的雪阻断了进村的游客,其他农家乐为了保护生意,纷纷动员自家的年轻人出门铲雪清理路面,姜润则是在二楼坐着,泡一杯热茶,盯着袅袅的茶雾出神。
  外面的大妈大爷因为谁铲多谁铲少的问题吵了起来,一个个嘴里喷着热气,在雪地里吵得一句比一句凶。
  “这不是我们家的地,谁家地就谁家铲!”
  “哟你这会儿说不是你家的地了?当初盖围墙的时候是谁拿着砖头块在地上划拉来着?我看不仅这块是你家的,那块也是你家的!”
  “你个臭老头子,你儿子在家你不让他铲?让我这个老太婆铲,你厚道不厚道?!”
  “嘿嘿,我就要你铲,你不是嘴狠吗,谁嘴狠就该谁铲!”
  “……”
  莫名其妙安静了一阵,刚刚破口大骂的大妈换了副口气,亲切问:“小伙子,从哪儿来?住民宿吗?吃饭吗?”
  “别往那儿走啦,雪太深啦,你看看你的脚要湿啦!”
  “小伙子别走啊,我给你打折!天气不好八五折怎么样?八折八折!”
  姜润听着聒噪,便起身拉窗帘,靠近窗边的时候,他看见楼底下站着一个佝偻的人影探头探脑——缩在宽大羽绒服里,淋了满头雪花的人影。
  “阿姨,他们家关门了吗?”裴泽阳指着姜润家的院门。
  “哎哟早关啦,你要不来我们家吃?我们家菜也一样好吃!”
  大妈热情地拖沓着套鞋来到裴泽阳的身边,拉他露在空气中冰凉的手腕:“阿姨给你打折!”
  裴泽阳抬起头,紧箍在脸上的羽绒服帽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眼神穿越空中飞舞的雪花,在姜润家二楼阳台扫视着。
  姜润一个闪身,躲到窗帘后面。心想,裴泽阳可真会替自己找罪受啊。
  隔壁大妈拉扯了几下裴泽阳,碰一鼻子灰没拉动,回去继续铲雪去了:“是个怪人,别理他!”
  “是吗?看着长得像模像样的,会不会是隔壁的亲戚啊?”
  “他们家哪来的亲戚,别看了,咱们继续干活儿!”
  “……”
  室外温度零下五度,南方的寒冷不同于北方,冷中带湿最为致命。裴泽阳缩着脖子,双手密封在口袋里跺着脚,这冰天雪地,竟找不到一处能稍微躲避寒冷的地方,只能让四面八方来的寒风一刀一刀划着脸。他不想走,早晨和程载通过电话了,姜润是在家里的。
  在门口蹲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裴泽阳干脆找了块木板搁在门槛上坐了下来,利于保存体温。这个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了,只觉得,守在这个家门口,心里头说不出的踏实。
  姜润在窗边看了一会儿,那人用一个佝偻的背影对着他,挠得他心里又酸又刺。
  何必呢。
  半个小时后,雪下大了。一层又一层的雪落在裴泽阳羽绒服的后背,融化又累积。他一动不动,像座雪白的石像。
  一把伞过肩头,裴泽阳倏地抬头。姜润看着他,眼眶潮湿,却融融带着暖意。
  “院子门开着,也不知道进来到屋檐下躲一躲。”
  裴泽阳沾着雪的眉毛动了动,露出憔悴而欣喜的笑:“是吗?我不知道。”
  说着他撑着膝盖站起来,一步步往里面挪,姜润只披着件外套,一把伞撑得老高。
  “直接上楼,上面开足了暖气,我倒点水上去。”
  “嗯。”
  裴泽阳在等姜润上来的时候有些不知所措,外套湿了,不知道往哪里搁,裤子也有些许水渍,不好就坐。姜润上楼的时候,看见裴泽阳陌生的样子,说:“坐啊,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裴泽阳把外套递给他:“湿了。”
  “先放卫生间吧,屋里不穿外套也行的。”
  乖乖放完衣服出来,裴泽阳找了个板凳坐下,跟姜润一起,对着窗户喝热茶。
  “阿姨不在?”
  “在,休息呢。腿脚不太好。”
  “奥……腿脚哪里不太好?”
  “类风湿,慢性病,这几天太阴了,放晴之后会好一点。”
  “嗯,那就好。”
  裴泽阳对着茶壶搓了搓手,他的手瘦了,骨骼嶙峋,手背上依然布满青紫的洞眼。
  “本来说要来的,结果有事耽误了几天……”裴泽阳兀自解释起来,“外加下大雪,前两天还封路。”
  “没事,都无所谓。”
  姜润话语冰冷,比那窗外的雨雪还冷。
  “那么就不营业了吗?到过年为止?”
  “我妈暂且是那么想的,身体不好,也没什么生意,不如安安心心自己过个好年……”话说到这里,姜润想起裴泽阳,他一个家人都没有了……
  那每逢年节,他该怎么办呢……
  姜润心一软,实在说不出狠话来,只能稍微规劝一下裴泽阳:“你也该好好过日子,好好照顾自己,赚钱不是最重要的,感情也不是,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裴泽阳起初点点头,听完却又摇摇头,然后说:“人生在世,最怕孤独。我错过了结交知心朋友的年纪,也从没建立过属于我自己的圈子。我再好有什么用,甚至没有努力让自己变好的动力。”
  他说到一半,顿了顿,低下头,轻声说:“除了你。”
  姜润表情一滞,随即暗淡下去:“我对你,从来都没有要求过什么。现在我已经平定下来安心待在这个村子里做我自己的事业,不想再为外界的事情纷扰了……”
  “我知道,我知道,”裴泽阳埋头苦笑,“是我自己过意不去,不能给你什么……不是做生意的料,也失去了家底,还这幅样子……”
  可他为了重新站在姜润面前,真的付出了太多努力。
  “我向你道歉,那年的事情我已经全部想起来了,我为我当年的愚昧和冷漠道歉。”裴泽阳郑重道:“当然,我也不祈求原谅。”
  姜润一下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是当时上小学的时候的事。不过,他说“全部想起来”是什么意思……
  还没来得及深究,裴泽阳忽然双手扶额低下了身子,像是很痛苦的样子,脸都皱成一团了,口中喃喃着:“是我的错,润润。”
  “你怎么了裴泽阳……”姜润慌神,起身查看他的情形,却抬不动他紧紧扣在额头的手掌,“你说话呀!”
  裴泽阳一言不发,过了一分钟,剧烈地呼吸过去,表情松懈下来,露出两只涣散的眼睛:“对不起润润。”
  “你怎么了……”姜润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他摸摸裴泽阳的额头:“你发烧了。”
  裴泽阳自己也摸了摸,似乎没什么感觉,摇摇头:“没事的。”
  “这还没事呢!都烫成什么样了!”
  姜润有些生气,端起裴泽阳的下巴查看他的情形。那人烧得双腮都红了,从耳根烫到了脖子。
  “你去床上躺着吧,我去拿退烧药。”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裴泽阳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接受姜润的照顾,他是难堪的,却又是矛盾的。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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