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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丹心-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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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羽白赶紧给姚新雨打电话,此时救护车已抵达大正综合。
“不像是心梗。”姚新雨说,“心电图上就一个早搏。”
何羽白稍稍松了口:“好,那麻烦你先盯着,我和冷主任马上到。”
“别着急,老太太应该没大事,那气势,你听听。”
姚新雨把手机往病床那边伸过去,给何羽白听王欣的说话声:“我告诉你,桑涛!甭管多重的病也别给我往ICU里推!更不许切老娘的气管!老娘活了八十四年,儿孙满堂,够本!怎么来的怎么走,一根头发丝都不许少我的!”
“妈,您少说点话,让姚大夫帮您先做完检查。”桑涛的声音听起来极为无奈。
何羽白这心又往原位归了一点,然后听到姚新雨的声音插了进来:“听见了吧,老太太这嗓门,比我都高……我考虑急性胰腺炎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她还说左肩胛骨,对应后心位置区域疼痛,疼了两三个小时了……听说要不是桑主任硬把她拖上救护车,她还忍着呢。”
“好,姚大夫,麻烦你了,我跟冷主任还有二十分钟到。”
何羽白自是知道王欣的脾气。他听何权说过,这位老太太年轻时跟随丈夫去非洲开金矿,敢自己端着AK47跟抢金沙的土匪拼命,在当地被称为“女狮王”。
何权还说,冲王欣这不爽就骂绝不憋屈自己的性格,照着一百岁活没问题。
第80章
一如何羽白印象中的那样; 王欣虽然躺在病床上; 但依旧妆容精致衣着华贵。那满头的银丝盘出贵气的发髻,耳环项链胸针手镯戒指金光耀眼; 从头到脚珠光宝气; 成为急诊观察室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桑涛守在床边,一手拎着婆婆大人的爱马仕包; 一手拎着双红底高跟鞋,满脸无奈。他旁边站着个高个青年,二十出头的年纪; 还有一个只到他肩膀高度的小姑娘; 看着像是初中生的模样。
这年过的,一家人全过到医院里来了。
“王奶奶,桑叔叔。”何羽白进去先跟他们打招呼。
王欣瞧见何羽白一愣; 反应了一下,那张本来疼得皱眉的脸立刻挂上笑容:“哎呦!是小白吧!有年头没见过你了; 快,来来来; 让奶奶好好看看!”
何羽白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问:“王奶奶,您哪不舒服?”
“看见你哪都舒服了!”王欣乐呵呵地端详着他; “真不错; 越长越像何权; 多好看啊; 奶奶就喜欢你爸那模样的; 看着讨喜。”
桑涛低头轻咳了一声。打从第一次以准儿媳的身份进韩家门,王欣就没瞧上过他,之前还惦记着让儿子韩骏追何权。这都二十多年了,还动不动就念叨何权,也不考虑下他的心情。好在韩骏对他百依百顺,要不就冲这婆婆,早离八遍婚了。
王欣突然转脸冲他喊了一声:“桑涛!”
桑涛忙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女儿——王欣说了,医院细菌多,包不能放床上,鞋不能放地上——凑过去应道:“妈,我在。”
“今儿初一,给小白包个红包。”王欣命令道。
“啊?”桑涛一愣。这是医院,上哪找红包封去?
何羽白赶忙冲桑涛挤眼,又对王欣说:“不用不用,王奶奶,您把病治好比给红包更让我开心。”
“我没病,你看我这——哎呦呦——”
正说着,王欣又疼了起来,汗珠子裹着粉底就往下滚。何羽白赶忙回过头,把一直戳在门口看报告的冷晋叫到床边。
冷晋对她说:“老太太,我看您这化验结果,像是胆囊炎。”
“管他什么炎,你们看着治。”王欣这会疼的牙关紧咬。
桑涛轻声对冷晋说:“冷主任,我妈不肯让男大夫触诊,今天有没有女大夫值班?”
冷晋琢磨了几秒,摇头。
“我来吧。”何羽白撸起衣袖,征询王欣的意见,“王奶奶,我给您按按肚子,行么?”
王欣点头:“行,随便按。”
桑涛在旁边运了口气,心说妈您这可真是爱屋及乌啊。
触诊确认王欣胆囊位置疼痛明显,何羽白让护士把人推进抢救室,然后拖B超机过来照。B超显示胆囊饱满张力增高,胆囊壁水肿胆汁透声差。并有胆结石卡入胆囊颈部,疼痛就是由此造成的。
看过何羽白出具的B超单,结合化验单上的数据,冷晋跟桑涛商量:“桑主任,老太太这个胆囊得切了,现在淀粉酶是280,到300可就是胆源性胰腺炎,万一再赶上化脓性胆管炎弄一夏科三联征出来,老太太这岁数可扛不住。”
在大正产科的NICU干了二十多年,虽然一直是给新生儿看病,但桑涛自是知道像王欣这个岁数,做手术也是危险,不做也是危险。好在老太太贵体康健,基础检查显示除了血压稍微高点,心电图上有一个早搏之外再没别的毛病。
他点点头,说:“稍等,冷主任,我给韩骏打个电话跟他商量一下。”
“那我先让护士给上HOLTER了,观察二十四小时。”
“好。”
桑涛转身到走廊的无人角落里去打电话。
输上液,王欣疼的没那么厉害了,又见护士往自己身上挂个跟收音机似的机器,面带疑惑地问何羽白:“白啊,这是干嘛的?”
何羽白耐心解释道:“这个是HOLTER,动态心电监护仪,做手术之前戴一天好实时监测心电图动态变化。”
别的王欣没听懂,就听懂“做手术”这仨字了,立刻瞪起眼:“还要手术?”
“我听桑叔叔说,您老是吃完饭后背疼,那是胆囊炎和胆结石闹的。您这是过年吃得油,一下厉害了,切了以后就不疼了。”何羽白边说边帮她搓着扎点滴那只手的手指,“王奶奶,我们冷主任说得切,那肯定是得切了,您听话,行不?”
王欣的脾气就是,只要自己喜欢的人说什么话她都爱听,何羽白这柔声细气地劝导她听着更舒坦。不过她依然有自己的担忧:“白啊,奶奶不是怕做手术,可你看,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万一下不来手术台,不是给你们添堵么?”
“您放心,我们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将手术风险降到最低。”何羽白打量着她,“王奶奶,您把首饰都摘了吧,医院人来人往,贵重物品容易丢失,而且做手术也不能戴首饰。”
“嗨,着急忙慌地就被桑涛拖过来了,都忘了。”她冲窗边招招手,“英啊,过来帮奶奶把项链解了。”
韩英上前帮王欣解项链,边弄边偏头冲何羽白笑笑:“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何羽白抿住嘴唇,也回给她一个笑容。这小姑娘嘴真甜,他想,可能是从小被爸爸用棒棒糖喂的。听何权说,以前韩骏在NICU当主任的时候,兜里天天揣着棒棒糖,看谁不高兴了就发一根。
他小时候也吃过韩主任的棒棒糖。
王欣盯着何羽白仔细看了几个来回,笑着问:“白啊,今年二十五了是不是?还没谈朋友吧?”
没等何羽白出言否认,又听王欣说:“小荀,过来,这是你何叔叔家的羽白哥哥,认识一下。”
一直靠在窗边低头看手机的青年应声上前,伸手与何羽白握了握:“羽白哥,你好,我叫韩荀。”
大正产科医院的职工子弟,年龄相差五岁以内的何羽白基本都见过。而韩荀自小被王欣当金疙瘩似的拢在身边不给儿子儿媳带,也就没在医院里出现过,所以何羽白知道有这么个人却从来没见过。他比何羽白稍稍高一点,还没完全褪去少年的青涩,是个笑起来如阳光般灿烂的大男孩。
“你好。”何羽白点了下头。
王欣欣喜地说:“白啊,我们小荀可有出息了,过完年就要去那个什么MTI……不对……是TMI?”
“MIT,麻省理工,奶奶。”韩荀笑着纠正她。
王欣满眼骄傲:“白啊,这MIT……比你上的那个哈佛也不差,对吧?”
“那肯定,能上麻省理工的都是天才。”何羽白是怎么哄她开心怎么来。
“你不也是天才?”王欣意味深长地笑笑,“天才配天才,多合适……我们小荀今年二十二,别看他比你小,可会心疼人了。”
见韩荀冲自己无奈苦笑,何羽白立刻反应过来王欣这是要撮合他跟自己孙子,不由得整个人都尴尬起来,磕磕巴巴地说:“那个……王奶奶,我其实……其实……”
“何大夫,二诊疗室那边喊你过去会诊。”
冷晋敲敲门进来。好家伙,在大厅里就听见王欣的大嗓门了。这老太太真够可以的,上来就想挖他墙角。不行,看来得早点把人圈上,省得逮谁谁惦记。
何羽白一听就知道冷晋是找借口把他支出去,二诊疗室是徐主任的地盘,哪会找他去会诊?
在走廊上等到冷晋出来,何羽白伸手一拦他,仰脸挑眉问:“二诊疗室空的,到底谁找我会诊?”
冷晋勾勾嘴角:“没人找你会诊,我是怕你再在那屋里待几分钟,就跟人跑MIT去了。”
何羽白眨巴了两下眼:“诶?好酸的味道,你闻到了么?”
冷晋偏头笑笑,然后把病历板往胳膊下面一夹,拽着何羽白的手就把人拖进了二诊疗室里。回脚把门踹上落锁,再把百叶窗拉上,他将何羽白往诊疗床上一抱,弓身压了上去。
得有一礼拜没干了,借老徐的地盘泄泄火,反正这屋监控放假前刚坏还没人来修呢。
王欣的手术定在初七,先用药物控制着,等放完假上班人都齐了再做,有突发事件也好找人。毕竟八十四了,出手术室肯定得进ICU。光是值班的在,别说韩骏和桑涛,冷晋也不放心。
何羽白初四初五值班,初六还能歇一天,为了能跟他一起休息,冷晋逼着阮思平初六替自己值班。面对主任的淫威,阮思平敢怒不敢言,只得乖乖去上班。
夜里折腾了一宿,何羽白早晨起不来,也拽着冷晋不让他起。冷晋一手抱着睡得打小呼噜的爱人,一手在手机上点来点去。何羽白睡得正香,忽然感觉冷晋摇自己的肩膀。
“你手机响了,好像有条信息。”冷晋卷着他的头发,低头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何羽白半眯着眼摸过手机,一看是HD软件的信息提示,又把手机扣下,嘟囔道:“没急事儿,是专业软件的好友消息……”
冷晋微微挑了下眉毛,说:“万一人家有急事找你呢?”
“顶多是论文翻译,我放假诶……让我睡。”何羽白的眉毛都皱了起来。
冷晋撇下嘴角:“那行,你睡,我得起了,去趟超市,你想吃什么?”
“随便……”何羽白翻过身,骑着被子又睡了过去。
冷晋赶紧将毯子拉上来盖住对方春光乍泄的后背。
睡到十一点,何羽白被厨房里飘出的香气唤醒。他迷迷糊糊地走到厨房,从后面抱住冷晋的腰,顶着一头睡乱的卷毛闭着眼靠到对方的背上。
“奶油蘑菇汤?”他打了个哈欠问。
“嗯,还有黑胡椒三文鱼炒饭。”冷晋用木勺刮起点汤汁,侧身递到何羽白嘴边,“尝尝味道。”
何羽白偏过头:“我还没刷牙……”
“赶紧去刷,冲个澡,出来正好吃饭。”宠溺地胡撸了一把何羽白的卷毛,冷晋拍拍他屁股催他去洗漱。
冲完澡出来,何羽白边擦头发边问:“我手机呢?”
“枕头底下吧,要不就裹被子里了。”冷晋的回答显得有些紧张。
何羽白倒是没在意,回到卧室在床上刨了一会,从毯子里翻出手机。显示屏上有一条HD软件的信息提示,他划开一看,是“握手术刀的大叔”发来的一份文档。
【新论文,帮忙翻译一下,拜托了。】
他给对方回复了一句【我今天放假,明天再帮你弄】过去。
几乎就在瞬间,那边发来了消息:【拜托拜托,着急用】
何羽白挑眉歪歪头,点开了那份文档。看着看着,他的眼圈红了起来——
【这是我爱的人】
这句话下面,是他在急诊里被冷晋抢拍的那张照片。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地铁站,他给我的印象还不错,面对急症患者冷静沉着,及时地纠正了我的错误判断。
可后来我跟他相处得并不愉快,你知道为什么么?因为他晕血。他是个医生,竟然晕血,很好笑是不是?
我取笑过他,排挤过他,不信任他,敌视他……然后我发现,我错了,错的离谱。他很优秀,如果不是因为晕血,他绝对可以成为比我更出色的外科大夫。
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有欢乐也有悲伤……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就算累得连手指头也抬不起来,可只要看到他,满身的疲惫便会瞬间消失。
一开始我告诉自己那不是爱情,而是我一个人寂寞久了,单纯的被他的外表所吸引。然而并不是那样,越是了解他,我就越想与他靠近,越希望他的目光能在我身上停留得久一点。
我爱上他了,无可救药的。可他比我小十五岁,我儿子管他叫哥哥,很让人纠结是不是?
然后我干了一件傻事,特别傻,只要想起来就觉得尴尬得要命——我管一个只比我大几岁的人叫伯父,就为……拉近与他之间的差距。我承认,那天我真的是傻透了……
所以,麻烦你看在我这么傻的份上,帮个忙,替我转告他,他是我遇到过的,心地最善良、灵魂最美好的人,我愿余生,与他永远相伴】
最后是一张蓝底白字还带个粉桃心的“嫁给我”大图,看起来既艳俗又土气。何羽白百分之百确信,这是冷晋自己做的。
土归土,却满含真诚。
他扔下手机冲到客厅里,抱住正提心吊胆竖起耳朵听动静的冷晋,狠抹了对方一肩膀的鼻涕眼泪。
“所以……你这是答应了?”冷晋紧紧将他抱住。
何羽白拖着浓重的鼻音笑道:“窗户没关,不答应怕你跳——”
他的声音全被冷晋的热吻堵了回去。
对了,如果后来何羽白的舌头没被藏在汤里的戒指给烫了,冷晋觉得这场求婚堪称完美。
第81章
听说王欣做手术; 何权下了班赶紧到医院来探望。上午九点做的; 微创,全麻,搁别人得迷糊个两三天,但王欣只睡了一小觉就醒了。她年轻时在非洲下过苦力,淘金沙推泥车,干起活来比那群黑老爷们还猛; 身体底子着实好的不一般。
韩骏那边因天气原因航班延误; 这会还在太平洋上空飞,没能赶上老娘做手术,只好桑涛请假过来陪着。
睁眼没瞧见儿子,外加麻醉劲儿没彻底过去人还糊涂,王欣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数落了一顿桑涛。当着一屋子人,连“娶了媳妇忘了娘”这种话都骂出来了; 弄得桑涛倍儿没面子。大小是个病区主任,被婆婆当着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堆人撕脸皮; 本就性格内向的他深感无措,真恨不得甩手走人。
见何权进屋,桑涛松了口气; 和对方打了声招呼说:“何主任; 快劝劝我妈吧,非要拔胃管。”
胃管走鼻腔; 经喉咙伸进胃里; 异物感十分明显; 咽口唾沫都费劲。何权知道她难受,顶着絮絮叨叨的抱怨凑过去,握着老太太的手轻声劝道:“王阿姨,您别难为桑主任,他又不会拔胃管。”
然而桑涛何止会拔,超早产儿那半个小指粗细的喉咙他从没插出问题过,精细活干的比韩骏都强。但这话也就是何权说,要是他说,王欣不定怎么骂他呢。
“权权……快给我拔了吧……阿姨难受啊……”
王欣委屈巴巴地跟何权撒娇,那娇弱样和之前判若两人。刚醒过时来发现自己光着,老太太嗷一嗓子把冷晋都从办公室里给吼出来了。她震天撼地地控诉自己丢光了老脸,给冷晋听得眉毛倒着拧成一团,心说韩院长这妈也太难伺候了,谁做手术还不脱衣服啊,从头裹到脚的那是木乃伊!
没辙,上安定,别激动过了头心脏再梗了。
“您就指着这个康复呢,不能拔。”何权抽出只手帮她把睡乱的头发拢到脑后。老太太要样,回头照镜子看见自己蓬头垢面憔悴不堪的,肯定又得骂桑涛。
好说歹说给老太太劝哄睡着了,何权招招手,示意桑涛跟自己出去歇会腿。
到医生办公室里拉了两把椅子面对面坐下,何权招呼何羽白给倒两杯热水,端着杯子问桑涛:“韩骏还没下飞机?”
“得十点多。”桑涛长长叹了口气,“何主任,我算服了这老太太了,我跟韩骏说什么她都不听,你看你一来,她跟个小姑娘似的。”
“嗨,王阿姨脾气直,就那小姑娘心性,哄着她就好了。”
何权干笑。桑涛的话说得酸溜溜的,他当然听的出来。二十多年过去了,王欣还惦记着让何权给她当儿媳妇,也难怪桑涛心里不舒服。可桑涛就这性格,什么委屈都自己忍着,也不跟人起争执。
倒是有一次,十多年前的事儿了。何权去找韩骏说事,正碰见桑涛跟韩骏发脾气,办公桌差点掀了。后来他悄悄问韩骏到底因为什么,韩骏说王欣想让他们再要一个孩子。可韩骏那会刚提拔成副院长,新生儿病区的事大多交给桑涛管,俩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然后王欣不知道从哪抱了个孤女回来,硬要他们收养。
听韩骏的意思是,桑涛不是介意收养个孤儿,而是生气这事儿王欣没事先和他们商量。可刚抱怨了半句,王欣就瞪起眼噎他说“看看人何权,两年抱仨,你们抱了几个给我?”,给桑涛气的跑回医院睡了一宿。韩骏早晨到医院劝他,惹得桑涛朝自己发了顿火。
何权埋怨韩骏,全怪他没处理好。媳妇跑了不赶紧往回哄,还敢晾一宿,不找骂呢么。泥人尚有三分火性,何况桑涛是个大活人了,这种事搁谁谁不得急?
也就是从那天起,何权再没听桑涛说话打过磕。
歇了一会,桑涛又回病房去守着婆婆,何权叫儿子陪自己去吃饭。等着何羽白收拾东西的功夫,他突然发现对方手上多了枚戒指。
“冷晋求婚了?”
何羽白红着脸点点头。
何权抓过儿子的手,翻来覆去地看戒指。猛一看以为是个素圈,细看上面有暗纹,像是羽毛边缘的细绒那种感觉。
行,还算有点品味。何权朝主任办公间那边扫了一眼,又转脸看向儿子:“打算什么时候办?你弟和衍宇定在四月,要不一起?”
何羽白抿抿嘴唇:“不着急……再说羽煌他们要回美国办,冷主任哪有时间去那边。还有老爸那,总得等他心甘情愿地接受冷主任。”
“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这辈子都没戏。”何权白眼翻出声,“你老爸心思可重了,从年轻时就那样,一件事翻来覆去地琢磨,想忒多。”
“他是遇事考虑的比较全面。”何羽白笑笑。
“累死活该。”何权冷哼,“走,吃饭去,饿死我了。”
“爸,你想吃什么,我请。”
“让冷晋请,认识这么多年还没吃过他一顿饭呢,铁公鸡。”
“下次,他今天忙。”
婚事得到认可,何羽白背起包, 乐颠颠地推着何权走出办公室。
节后第一天,事情多得要命。冷晋加班到十点,正要走,接到急诊来电,说有个从楼梯上滚下去的患者现在昏迷不醒,但没有颅内出血等情况,让他赶紧过去瞧一眼。
到了急诊,冷晋给伤者查体、问情况,得知其原本患有帕金森,肢体运动不协调导致下楼梯时绊到自己。幸运的是,没有骨折也没有内出血,但就是人不醒。
冷晋对其家属——和伤者一样,也是位年过六十的老先生——交待:“根据目前的检查来看,没有致命内外伤,昏迷有可能是细微的脑创伤还没显现出来,也有可能是机体的应激反应,建议留院观察72小时。”
“那……行吧,我回去拿点东西……”家属皱眉叹了口长气,“自从他得病之后,老是受伤,又闲不住,怎么说都不听。”
“身体不听大脑的指挥,心理一时适应不了。”冷晋想了想说,“可以装DBS缓解症状,也就是脑起搏器。我们院能做这个手术,就是费用比较高,大约在四十万左右。”
家属为难地苦笑:“要是有那个钱早装了……他年轻的时候啊,挣了点钱,然后人就膨胀了,乱投资,瞎胡闹,把家里败了个干净……我实在过不下去,就跟他离了。”
冷晋心里拧出个问号:“离了?那您现在还管他?”
“没办法,公婆都不在了,他兄弟姐妹都被他瞎折腾给带着赔了不少钱,反目成仇了……我不管他,他连穿衣服都费劲,不䞍等着饿死么……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在一起十多年,总不能看他活受罪。”
听到这话,冷晋禁不住感慨道:“您心肠真好。”
望向急诊抢救室,老先生的眼里流露出一抹无奈:“要是当年我不和他赌气把孩子打了,也不至于到这时候了,没个人在床前尽孝……嗨,都是年轻不懂事……”
他又将目光投向冷晋:“主任,麻烦你帮忙找个护士照顾他一下,我回家给他收拾点日用品再过来。”
“您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他。”
目送老先生走出急诊大厅,冷晋看着对方那纤瘦单薄的背影,忽然想起了莫一凡,顿时心里满不是滋味。他见过,有的患者从住院到进太平间,没一个人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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