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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匣之中-陆婪-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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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在博弈里小胜了对方一子,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好像在喊叫“投降吧!我已经看透你了!”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自己虽然身体孱弱,脑袋里每天如同跑火车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李竞用手掌摩擦自己的腮帮子。
  他的眼梢,他的鼻尖,他的嘴唇,他比自己要矮半个头的个子,还有那抱过摸过亲吻过无数次,几乎都完全记住形状的腰。
  一开始李竞只是为了尽快让陆俭卸下心防,强迫自己与他进行肢体接触,可后来那段时间拥抱似乎成了必不可少的。他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记住了他身上的味道,是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化学试剂,和衣物柔软剂的味道。而他本身并不存在任何味道,就算是最疯狂的□□之中,他身上也只有衣物沁入的些许气味。
  坐在课堂正中央,他迷茫了。田贝一直在手机上聊天,这个时候也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歪着头看了一会儿,随便扔给他了一条美味棒,又低头“啪嗒趴嗒”打字了。
  助手和他联系,D国情报商在近日会和他通电话,让他不要开飞行模式。李竞听话地“哦”了一声。
  事实证明助手的提醒是有必要的。李竞这晚躺在宿舍床上,嘴里叼着一根黄瓜,在看瑞语版的童话。这时候,手机突然亮了,已经是晚上11点了,田贝在对面睡得昏天昏地,李竞吓得一下跳了起来,抓起手机就跑了出去。
  来电显示是未知归属地。灰色的头像,一串不好记的数字。提示灯一跳一跳,催促着李竞按下了接通按键。
  “喂?请问是李竞先生吗?”对面使用了变声器,电子音让李竞不大舒服。
  “是的,请讲。”李竞抖了抖,环了环手臂。已经入秋了,秋老虎来得迅猛,白天气温居高不下,而一到晚上,太阳的温存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好,我是接下来要为您提供资料的调差人员。您叫我张先生就行了。具体价格是这样,追踪到对方的近日线上线下行踪,您出15;调查出对方目前的具体地址,您加10;照此标准多查一项多加10。”这里的10是指10万,D国货币,面交,现金,纸钞。现在很少有这么实在的商家了。
  后来有次李竞好奇问了问他干嘛不走网上转账?结果张先生说:“哎呀别提了。我有次路过黑市,就看见俩流氓打架,一个胖揍了另外一个之后勒索,结果两个人就掏出手机,‘哎你钱宝号多少?’‘你扫一扫吧!转两千!’‘太多了吧!给陌生人转超过一千不是要付手续费吗?’‘欸那你加我好友吧!’雷得我哟,从此就再也不用网络银行了。”
  李竞把这番话告诉助手想抱怨抱怨,结果助手一男的笑得花枝乱颤。
  一天之后,张先生主动联系了李竞,表示自己可能没法查到信息。
  “是需要加钱吗?”李竞有些意外,但觉得也在情理之中。
  “不是的。是这样,您要查的这位陆先生,现在是多国实验证人保护计划中的一员,无法通过我这里的官方渠道查到信息,都被封锁了。”
  “官方?有非官方渠道吗?”
  “有的,不过可能需要您提供一点帮助。我们会考虑给您折扣的,非常抱歉。”
  “那好吧。需要我帮什么?”
  “您不是说过自己和这位陆先生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吗?那请问他有什么经常使用的生活用品,或是购买习惯吗?”
  这是准备从购买记录查找ID吗?李竞暗暗称赞了对方大海捞针的魄力,“我有拜托他网购过几次书籍和画具,他自己也买过几本书。”李竞记得当时自己故意为了刁难陆俭,特意报了一个只有一家店才卖的画具。三天后陆俭就给他买回来了。
  “好的,请将这些书籍信息和购买时间告诉我,如果还有店铺名称就再好不过了。”张先生听上去似乎很有信心。物流行业目前是D国最乱也最繁华的行业之一,要操控内部查找信息对于情报商人来说,可能并不困难。
  李竞在庆幸的同时,有些不寒而栗。购买信息能暴露买主的生活,甚至能暴露对方的住宅等隐私,更别说像现在这样,变成寻找他人的工具。或许张先生不信任网络的态度是对的。
  要从这个角度想,其实助手也是个很可怕的存在。有问必答,有理有据,说不上来的情况非常少。如此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做事雷厉风行的人,为什么会愿意屈居于一台电脑一座电话之前?虽然李竞也非常想知道,但那背后令人不寒而栗的事实却往往让他退缩。他很早就知道这个世界远比自己看到的要黑暗。
  如果说阿联的人民是生活在阳光底下的,那么大部分的D国的人民就是日复一日为了生计奔波疲劳,用苟活来形容也不为过。
  D国是个人情社会。所有人都有熟人,所有人都有人情。张先生的情报有百分之三十就是依靠人情获取的。至于这一次,他动用了一点小关系,通过日期和商品名以及关键的一家店铺名,查出了陆俭在这两年内所有的订单,并透过这一线索顺藤摸瓜,找出了对方购买的一些风土人情书籍。但由于后期机构的清理做得非常好,这个人的行踪几乎可以说是完全蒸发了。
  但记录并不止文字的,还有数码的呀。
  调出城市监控,道路监控,机场监控,可以完完全全查到对方的航班,所去的精确城市。
  张先生做起生意来是个非常典型的D国人。在和李竞的交谈过程中谈笑风生,说话毫不拖拉,反应飞快。虽然在变声器的影响下他的笑话变得有些奇怪。他在一番毫无紧要的寒暄之后,告诉李竞他已经大概找到了陆俭的位置。
  “李先生,您找的这位陆先生,目前是在里乌欧斯南部的一个酒庄里。”张先生那有些扭曲的电子音透过耳机传到李竞耳朵里,他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李先生?您还要继续查下去吗?”张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愉悦。
  李竞捏着耳机思考了一会儿,“那这样,帮我查查他的作息。”
  张先生在那头吹了一声口哨,“好的没问题。”
  李竞觉得自己的脸都红透了。
  这一年过得飞快。李竞和田贝写完了毕业论文做完了答辩,变得无所事事了起来。田贝似乎早有打算,之前实习就早早跑到了滨海市去,回来之后还一直鬼鬼祟祟,刻苦钻研对外语言课程。每天神龙不见首尾。李竞其实心里也有点数。
  李竞早在大四上学期就联系了好几家自己喜欢的工作室,软磨硬泡,总算有两家愿意让自己去实习。虽然都只是去当当打杂的,他也是很愿意。这两家,一家在云胶,一家在滨海。后来权衡再三,他还是选择去了滨海。和田贝依旧合租房子,虽然两个人坐地铁是完全不同的方向。这段日子过得他白天不知夜的黑,每天都是顶着一堆设计素材上地铁,拎着两堆废料下班。
  忙归忙,这期间也有个小插曲。他还问过助手能不能帮他找代理炒股。助手很乐意,主动给了他一个座机号码。
  结果接通之后根本就是助手本人。
  助手轻快地问他:“李竞先生,那么请问您是希望赚得百分之多少的利润?”
  李竞一脸黑线:“你们组织知道你接私活吗?”
  助手平淡地回答:“知道啊。本来嘛,这个人手就不是很充足,我之前是财政那边的,做做代理也是可以的。就像其他助手,也有做情报的,还有做刑事案件的。大家总要有点副业嘛。去年不才提倡过‘人人副业,富裕人人’吗?”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在5月的一个周末,李竞再次收到了张先生的来电。李竞非常明白这回他的目的。期间李竞又问他要过三次陆俭的生活近况,所以四舍五入去零头,张先生报价35万。李竞很爽快地给了。张先生似乎很中意李竞,还发颜文字短信让他下次再来。
  李竞心想如果可以这辈子再也不要和他联系了。
  七月入学,李竞五月中旬就决定去瑞斯兰。他的家庭对于他出国的事情一开始是强烈反对的,但当他拿出了一百万直接塞给了母亲并说自己因为中奖而不需要家里负担任何费用时,就没有任何异议了。
  虽然是五月去瑞斯兰,但这不代表他的时间就很多,因为接下来他需要先去一趟乌里欧斯。
  陆俭这天预约了酒商上午九点来酒庄取酒。请商人在酒窖里转转,请随行的品酒师鉴定葡萄酒。
  长相俊美的白人酒商带了一位女品酒师。品酒师的胸口挂着小银盘,这是有身份的品酒师的象征。他们会用自己的盘品酒,不会使用其他器皿。
  女品酒师在细致地品尝完酒,吐掉之后,对酒商点了点头。看来质量是过关了。酒商露出了笑容,邀请陆俭中午到自家去用午餐。每次交易完之后,应午餐之邀已经成了惯例。
  这位酒商自己也是一座庄园的主人,原本和这家酒庄的所有人就是老相识,酒庄转让之后对方依旧愿意和自己做买卖,陆俭还是对他颇有好感的。或许这是因为他的品酒师也是来自D国的关系?
  一次简式午餐吃掉了一个半小时。乌里欧斯的正餐非常复杂,漫长,普通外国人根本受不了这三个小时的煎熬。虽然绝对能吃饱,但参与者要先保证自己在主菜上来之前不会被饿晕过去。
  陆俭对饮食的要求不高,平日里也偏素,吃的不多,一个多小时他反而觉得有点吃撑了。午餐过后酒商似乎是去接电话了,于是让品酒师陪陆俭继续聊。两个人往花园里走,酒商的花园建得很精致,角落里还有一个两百多平方的小灌木迷宫。
  “陆先生,今回您怎么不急着回去了?我记得您过去都不大喜欢逗留的吧?”品酒师卸下工作时的扑克脸,打趣道。
  “不急,不急。我有点吃多了,想在你们园子里走走。”陆俭笑着回答。
  “是这样吗……陆先生,您在乌里欧斯待了两年,就没想过要回去吗?”品酒师随意问。
  “这个,暂时不考虑。”
  “这样啊。陆先生,那您要是想要出门旅游,可以叫上我,我来做向导。”品酒师半认真半玩笑道,“我们家boss实在是忙,别看他桌上混得风生水起,实际还是很死板,都不怎么出去,我都快闷成包子了。”
  “没问题。话说,你不是喜欢你们老板吗?怎么还是老样子?”这回换陆俭打趣了。
  “唉,还不是我胆子小嘛。从留学到现在,都因为他我连个像样的恋爱都没谈过。”品酒师挠挠头,言辞中却透露着些许安然。
  从酒商家中出来,他一个人坐火车从突尼回里约。里约虽然是大城市,但周围还是有不少小镇的,火车在这些小镇会停靠五分钟,供返家的人上下车。陆俭的庄园在里约外围,在一个小镇子下车后步行一点路就能到家了。
  陆俭在酒商家待了太久,上火车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乌里欧斯的太阳在五月并不刺眼,适合靠在窗边小憩。他眯着眼,看外面的树荫。走道上的装饰小灯还没亮起来,在车厢的晃动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差不多快五点的时候,天色开始有点昏暗了。
  应该就是这一站了,陆俭站起来,朝出口走。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见外面有人用D国语言在打电话。
  “助手同志啊,你确定是这里吗?我找了三圈了,根本没看见什么酒庄的路标和标示啊。一个下午了,我连水都没喝一口,你说回去我是不是应该扣你工资?”充满活力,气定神闲,极具辨识度。
  陆俭立马掉头往回走,结果他还是晚了一步,外面的人已经看到了他的背影,迅速挂断手机丢进衣兜窜进车厢里来。陆俭听见了后面气急败坏的脚步声,狂奔了起来,跑回了原来的那一节车厢关上车门反锁,并用力抵住门。
  李竞随后就赶到了,他的表情很是渗人,一只手扒在玻璃上,另一只在外面拍着门:“你出来啊!你躲什么躲?你有本事逃,怎么就没本事出来见我??”说着开始拼命拉门。而陆俭则在内侧抵着不让他进去。左右车厢的人纷纷探头看热闹,闻声赶来的列车员见状也傻了眼。
  两个大男人这是演哪出?列车员有些手足无措,好言劝道:“这位先生,请你不要那么冲动,会打扰到大家的。有什么好商量。里面的先生,也麻烦你开开门吧,聊一聊,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两位一直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大家看着多尴尬啊。”
  李竞使出了吃奶的劲拉门,突然回头爆出一句话来:“我们俩不是好好谈就能解决问题的好吗!?”
  没想到列车员比想象中要有用。她喊来了另外两个列车员,黑着脸把李竞架了开来,用钥匙开了门。叽叽呱呱说了李竞一通,硬让李竞点头不再闹事,这才把两个人扔在了车厢里离开了。
  陆俭坐在座位上,有些局促地抓着外套的衣边。李竞心说你紧张个毛啊我还没说话呢。
  两个人都不看对方。李竞把目光投向窗外,在幽蓝色的树丛间寻找着什么。走道里装饰的小灯已经亮起来了,散发着温暖的幽光。光打在两个人侧脸上,时间似乎静止了。火车正穿过里约城外的河道。这个时候月亮已经升起来了,然而太阳的光辉还没有完全消失,所以天空依旧是薄荷蓝的,带着点灰度。河面上有远处城市中灯光的反射,一大片一大片的粼粼波光,倒映入两人的眼底。
  火车安静地在轨道上跑着,远处的里约城发出城市特有的低沉的嘈杂。
  陆俭已经错过回去的站台,除非下车买票,不然他只能去里约住一晚。又或者,乖乖跟着李竞。李竞虽然想过再见面时自己可能做的种种举动,但突然让他面对陆俭,他反而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该不该先打他一巴掌?
  不不。搞得对方像负心汉一样。还是说冷笑着告诉他自己当时做的都是为了尽快脱出,根本没有喜欢过他?
  不不不。这也不行,喜欢这个事情太复杂了,要说真没感觉也不是,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实验基础上的,情情爱爱反而变得模糊朦胧而卑贱了起来。
  那干脆就对他说你以后就别想着离开我了?…………不。这样自己好像个坠入情网的小屁孩,一点独立的人格都没有。这又不是霸道总裁文,智障一样。
  李竞不断考虑着之后可能发生的情况,整个人就像嵌入了车厢中,陆俭坐在他的对面,两个人就像在刻意模仿着对方。他们就在这样静谧而又彼此猜测的七分钟内,进入了繁华纷乱的里约。
  到了站台,李竞抓着陆俭的手肘,拉着他下了车出了站台。李竞走得有些快,陆俭也没吭声,随他一路东转西转,走过了小广场和略潮湿的石块小路,到了一家小饭馆。饭馆风格简洁而精巧,占着临湖的一个小街角,在左邻右舍的烘托下显得格外敞亮温馨。
  李竞拉着陆俭坐到了花束边的两人座上,招手示意点菜。随便听侍应生介绍了几个菜品和套餐,就下了单。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在这方面粗枝大叶,没有品位。
  意外的是,奶油蘑菇牡蛎面很不错。
  他饿极了,恨不得端起盘子来扒拉,但一想又太不雅观了(你也知道哦),只好拿叉子卷起来吃。吃金针菇培根卷的时候他还不时瞄一眼陆俭,生怕他突然站起来跑出去。
  气氛很压抑,李竞吃得很不尽兴。正在他内心嘀嘀咕咕的时候,一抬头却看见陆俭哭了。陆俭坐在他的对面,睁着眼睛掉着泪珠。
  我滴乖乖,你哭啥啊?!李竞瞬间懵逼,停下了动作,甚至大气都不敢出。
  “李竞。”陆俭轻声说,“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实验已经结束了,我们也两清了。我甚至下定决心抛弃了国内一切的人际,背井离乡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就是不想让你再看到我。你一定很恨我吧?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就这么恨我吗?一定要把我折磨得痛不欲生才甘心吗?”
  李竞默默等陆俭把所有话说完,然后平静地说了一句:“讲完了?吃饭。”说着就自己拿起叉子继续吃面条。
  他刻意不去看陆俭的表情,也不想看。他知道这个时候对面的人一定是万分气恼与愤怒的,但碍于性格他绝对无法在人这么多的地方发作,只能坐在座位上干瞪眼。真残忍。李竞这么想着,没错,就是他自己。
  虽然这个时候他的脑内还是在跑火车,想着一会儿应该怎么拉他去自己的宾馆,怎么和他说话,要不要教训他,要不要亲吻他,但这个时候他什么也不能做,他也什么也没做。有时候,做事不能着急,甚至把速度放慢到静止也是可以的。
  陆俭一句话也没说,也一口菜也没再吃下去。他就这么坐着,好像丢了魂魄一样看着李竞一个人把菜一扫而空。
  吃完后,李竞也不管陆俭什么反应,拉起他离开了饭馆。陆俭已经彻底不说话也不动作了,就任由着他东扯西拽。两个人就这样到了里约一家三星酒店。酒店并不是非常奢侈的那种,但很精致,隔音也很好。李竞在这里定了一间月租公寓,六月中旬退租。
  李竞把陆俭拎进了门,并迅速反锁。陆俭注意到屋子里似乎多出了点不大正常的东西。
  那是一条锁链。极长的铁链。
  李竞拾起其中一端,走了过来,把陆俭的手臂从衣服中拿出来,“喀嚓”扣上了。陆俭好像没有看明白,抬起手晃了晃,锁链发出清脆的声响来。李竞站在他的对面,点起了一支烟。非常呛人,不是他往常抽的那些品种。
  “咱们来换换口味,你看怎么样?”李竞嘴角往上扬了扬,眼睛却一点笑意都没有,“事先说好,我不会做饭。”他这么说着,一只手拿起一边大理石料理台上的大剪刀,爽快的一刀下去把陆俭的衣服全剪开了。陆俭的外套,衬衣,包括最里面的短袖全部被剪成了两半。
  “你穿这个衣服不方便。”李竞把剪刀一丢,环上陆俭的腰,想把脸埋到他的脖颈间,亲那一片以前啃咬过的肌肤。但就在他即将如愿以偿的前一刻,陆俭说道:“我不要!”
  “你给我滚开!!你走啊!!”
  李竞愣了一下,陆俭就开始推他。李竞下意识收紧了手臂,不料陆俭越发大力搡他了。李竞努力抱紧陆俭,陆俭却用力推他的肚子、胸口和脸。李竞脸上狠狠挨了一下,简直没用透了。
  他的怒火顿时窜了起来,几个月一直锻炼的体格这个时候也真正起了作用。他把陆俭压到了墙角,开始亲他。用的力气太大,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咬。陆俭挣扎得更厉害了,两个人简直就是在对打。
  过了一会儿陆俭体力不支,动作逐渐被李竞压制了下来。他嘶哑着哭道:“我不要,我不要啊!!”他大声哭着,就好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的孩童一般。李竞瞬间慌了,陆俭在他的怀里往地上滑,李竞慢了一秒,就让他这么趴到了地上。
  陆俭的衣服大开,头发凌乱,脸上涕泪横流,坐在地上哑着嗓子哭着。李竞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他的怒火瞬间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迷茫。
  这是他想要的吗?
  无论他想要什么,这肯定不是陆俭想要的。
  李竞叹了口气。转身把丢在地板上的半支烟捡了起来,擦干净地上的烟灰,出了房间。陆俭并没有挪动身体,也没有停止哭泣。李竞用余光看着他慢慢消失在门缝中。
  他走到酒店外面,想了很久,还是拿出电话拨通了助手的另一个号码。
  “喂,李,李竞先生?请,请问有什么事吗?”助手听起来有点慌乱,那边还有女人的调笑声。
  ……娘的你也来虐我?李竞默默骂了一声。
  等了一会儿,助手似乎是收拾好了,李竞才憋出自己想要问的话来。
  “你说,怎么安慰一个明明是他做得不对却不知怎么搞得好像是我做错了所有事情结果现在怎么也不肯原谅我的人?”
  “啊,这个,这个,”助手有点懵逼,“您是说双方都觉得自己没错,所以一方都不肯让步吗?”
  “对。”
  “您这是,要和对方重归于好吗?”
  “我想您可能需要给对方一点时间(升调)……”助手似乎是被拧了一把,尾音都往上跑了一个音部,“不不不,您需要马上认错!”
  “哈?”
  “既然您觉得是两方都不认错,那您,和她就是都有错在身的。但如果您想要和她尽快和好的话,还是先认错比较好。哄人都得这么哄,感情中间不存在对错,只有听与不听话罢了。”助手冷静地说。
  “陆先生?需要我过去营救您吗?”
  “不需要。后面的指示我会每天告知你的。你照我说的做就好。”
  李竞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远处喷泉处的黄皮肤女学生。她有着非常明显的D国人的体貌特征,拎着三个包,拖着一个大箱子,四处看了看,点了点头。之后把其中一个包打开,取出一把电钢琴,看起来是很贵的型号,但并不是崭新的。之后,她又拉开另一个包的拉链,取出一把静音吉他,似乎也不是新的。最后,她又取出一个小小的效果器来。
  现在刚刚入夜,瑞斯兰的人们还没有吃完晚饭。她在电钢琴上弹奏了几个零星的片段,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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