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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戏_童子-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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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有快感,身体也很可能有反应,”方炽做了一个动作,就是摇头,表示否定评价:“也许醒来你发现自己梦遗了。”
    “没有!”高准激动得站了起来,红着眼圈,着急地向方炽表白:“和他绝对没有!”
    方炽挑衅地看着他:“那和谁有?”
    高准空张着嘴,颤了颤睫毛,颓然坐下,方炽太清楚他了,只要稍稍对他温柔一点,他就会和盘托出:“告诉我,和谁有?”
    喉结上下滑动,高准羞耻地闭上眼:“和你……”
    “是那一次吗?”方炽指的是他在梦里变成女人那一次,想不到高准却傻傻地说:“每一次。”
    签字笔从膝盖上滑下去,落在地上叮地一声,方炽连声音都有些抖了:“很多次?”
    高准惊惶地揪着西裤布料:“对不起……”他不断重复这三个字:“对不起我弄脏你了,我不要脸,我有病!”
    方炽有点没反应过来:“我也像他们那样……强迫你吗?”
    “不,”高准深深地垂着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是自愿的。”
    心脏开始狂跳,方炽已经没法维持一个医生的形象了:“什么自愿不自愿……”
    “是真的,”高准脆弱得几乎落泪:“梦里,我感觉后面有东西进来了,火烫的,激烈地摩擦,我用手推用脚踢,然后看到是你的脸,我就……”
    方炽急促地吸气,手掌用力压在记录纸上:“继续,我想听。”
    高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责地呢喃:“一开始我不敢相信是你,我碰了你的脸,轻轻的……你用力搂着我,在我身上喘粗气,我觉得没那么疼了,腿不自觉……张得更开,这是个梦,我知道,所以抱住你,在你肩膀上哭了。”
    “为什么哭?”方炽坐立难安,说话也有些吃力。
    “因为你终于来了,”高准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只有嘴唇嫣红:“来救我了。”
    方炽哑然,慌乱地否认:“那不是我,只是我的脸。”
    “身体也是你。”高准执拗地说。
    方炽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
    高准小声说:“我知道。”
    方炽想起来,高准说过,他有精准的人体分析能力,所以在那些梦里,自己确实是光着身子和他做爱的:“我让你高潮了?”
    高准两手绞在一起,绞得快断掉:“醒过来,床单是湿的。”
    方炽宽慰他:“这不怪你,梦是潜意识,你把控不了。”
    高准噙着眼泪摇头:“有的时候……”他缩起肩膀:“为了能睡着,我会幻想你躺在我身边,或者压在我身上,我幻想你抚摸我,对我说话,就像我们做的那些练习,”他微微有些哆嗦:“实在怕了,我会幻想我们做爱,疯狂地做爱,像死到一起……”
    方炽吞了口唾沫:“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很舒服,舒服得脑子都麻了,身体里面……里面的什么地方,只要你一碰,我整个人都化了,你想怎么样我都听你的,身体湿淋淋的,特别是两腿之间……”
    方炽听不下去了,再听他就要疯了:“那和左林林呢,”他转移话题:“我是说,那件事之后,你们有没有……”
    “没有,”高准连用了三个“不”:“我不行,我做不到,我硬不起来。”
    方炽又问:“除了做梦,你有没有找过其他男人?”
    高准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方炽说:“是这样的,有些强奸受害者会出现滥交行为,属于PTSD的并发症状,也在治疗范畴。”
    高准不是第一次听到PTSD,他知道是什么意思:“已经确诊了是吗,我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基本能确定了,”方炽换了个坐姿,好让膨胀的下体冷静下来:“事后你没报警是吧。”
    高准说没有,方炽皱起眉头:“你有没有想过,你家园区那么严密,他是怎么进去的?而且监控和精液,这些重要证据你都没有保留。”
    听他说“精液”,高准屈辱得变了脸色,方炽却说出了更让他害怕的话:“HIV查了吗?”
    高准从没想过这个,瞳孔倏地放大,颤抖着问:“会吗……”
    方炽叹了口气:“这周末,不,明天,我陪你去,”他站起来:“今天先到这里,”他并没放下纸和笔,而是遮在裆前:“我去趟洗手间。”
    高准呆呆坐在椅子上等,等了很久方炽也没回来,满脑子都是HIV,他无意往洗手间瞄了一眼,突然想到什么,脸腾地红了。
    
    第21章
    
    拍摄结束,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坐着剧组的车,周正接了个电话,嗯嗯啊啊了一阵,对司机说:“直接到上次那家KTV,吴老师,”他回过头:“陈导要给你洗尘。”
    吴融喜欢嗨,喜欢闹,喜欢酒精上头:“早他妈该洗了,再不洗我离组了!”
    甄心冷冷坐在中排,从倒后镜能看到后座的一角,那乌黑的是张准的头发,他和吴融的拍摄细节甄心不知道,就像吴融不知道他俩的一样,到地方甄心先下车,特地等了一会儿,拉住周正:“他们下场是床戏?”
    周正给他点一支烟:“嗯,清场的。”
    清场的,甄心有点别扭:“他什么时候走?”
    周正知道他说的是谁:“这周末吧,他没几场了。”
    掐了烟,用鞋底碾灭,他俩进包房,一推门,看见桌上密密麻麻的啤酒,大灯亮着,黑色软包长椅上,吴融用夹烟的手搂着张准,很讨人厌地凑着:“不是,跟哥唱个《黏人》怎么了?”
    “不唱,”张准也抽着烟:“你音乐品位太差。”
    他俩说说闹闹,转眼大部队到了,陈正森进门就找吴融,要跟他喝头杯,吴融是找酒的人,二话没说和他走了三个,然后指着点歌器:“二手玫瑰,《黏人》!”
    他喜欢摇滚,西北的东北的,一嗓子吼起来:“我们俩划着船儿看风景,把船磨漏了,把水磨羞了,我们俩乘着风儿看风景,把风磨骚了,把雾磨焦了……”
    甄心听不懂他唱的什么,看屏幕上的歌词,简体字写着:“三更里呀,我们俩进绣房,二人上了呀床,解开了香粉袋,露出了菊花香,一朵鲜花被郎采,那么嗨呀的嗨,你问郎君香不香!”他问身边的小汪:“这唱的什么意思?”
    小汪有点不好意思,扒着他耳朵说:“就是那种事!”
    甄心立刻明白他说的是哪种事,身后就是操控屏,他回手点了切歌,吴融正唱到副歌:“你要让我来呀,谁他妈不愿意来,哪个犊子才不愿意……妈的谁给切了!”
    甄心装不知道,吴融气哼哼的,又点了一首,柔情凄怆的:“石榴子开花叶子黄,姨娘们教子女贤良……”
    都是怪歌,歌和人一个脾气,甄心不讨厌,但和张准有关他就烦了,正想着,声道里多了一个声音,深情的,有些激昂,他很熟悉:“你是那世上的奇男子啊,我是那地上的拉拉缨,我要给你新鲜的花儿,你让我闻到了刺骨的香味儿!”
    张准拿着麦,和吴融互相看着,是那种哥们儿间的交心,甄心受不了,他听不得他俩的声音同起同伏,工作人员们很捧场,一伙一伙上去敬酒,吴融能喝,从台上喝到台下,张准陪着他,一遍遍打圈,没多久就多了,有上次的教训,他早早坐下,闭起眼睛装醉。
    眼前黑了,耳朵倒变得好使,听着远远近近的劝酒声,和那些不着边际的醉话,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导演,《痴情鸦》在楼上,我碰着他们灯光了!”
    陈正森大着舌头:“老郑的剧组,都起来起来,跟我上去打招呼!”
    人动起来,不停有人从腿边擦过,好像呼啦一下子,包房就空了,张准刚松口气,房间另一头忽然响起手机声:goodbye my almost lover,goodbye my hopeless dream……
    他下意识打了个激灵,那头电话接通:“喂,”甄心懒洋洋说话:“蕴婷,我在房间啊,”声音开始向这边靠近:“一个人啊,”越来越近:“对,下个月,”他在极近处坐下,近得张准能感觉到他大腿的温度:“嗯,先不说了,晚点给你电话。”
    手机挂断,一股浓重的酒味掺着热气喷在脸上,张准闭着眼,浑身毛孔都张开了,他觉得甄心要做什么,又说不好,惊慌,还有点期待,直到嘴唇被含住,黑暗中响起淅沥的口水声。甄心急得什么似的,想摸他,又怕他醒来,意乱情迷的,把人顶在椅背上,整个人纠缠上去,这时门开了,什么人走进来,他却浑然不知。
    吴融刚上楼就发现手机忘拿了,他要等老婆电话,于是独自回包房,推开门,灯虽然黑着,但能看见长椅上有个蠕动的人,他知道下头是喝醉的张准,只愣了短短一秒,他抄起桌上的空酒瓶,冲了过去:“我操你妈甄心!”
    张准是情动的,放松着口腔,任由甄心探索,他满可以推开他,但没有,而是偷偷尝着禁忌的滋味,心脏咚咚的,血液打得耳膜汩汩响,直到听见吴融的吼声,他才睁开眼,看见甄心头上破空而来的酒瓶。他不用反应,也没时间给他反应,扭身把甄心推倒在椅子上,吴融眼看酒瓶擦过他的耳骨,砸烂在墙上。
    像录影机被按了暂停,除了破裂成片的酒瓶,所有人定格在自己的位置上,鸦雀无声,半天吴融才挤出一句话:“准儿,你他妈……醒着?”
    甄心也想问这个,他被张准摁着胸口,那片手掌下头仿佛炸开了,热得发疼,他想去握那细瘦的腕子,但被躲开了。张准张了张嘴,要说什么,这时包房门被从外推开,一大群人簇拥着陈正森回来,吵吵嚷嚷的:“酒呢,打圈打圈!”
    没人注意他们三个,甚至没人发现张准醒着,在红尘的流波里,情不过是偶然泛起的一缕微澜,孽也只是那微澜的影子。张准和甄心默契地分开,吴融也别过头,若无其事地融入人群,片刻,红尘这一湾水又平静了。
    第二天吴融是被小汪从床上拽起来的,他从没喝过这么多,简直是往死里灌,恨不得用酒把自己溺死,赶到片场的时候机器架好了,他进门先看见工作椅上坐着的甄心,一下子懵了,小邓过来迎他:“哥,昨晚喝多了?”
    “啊,”吴融很慌张:“他怎么在!”
    小邓往他看的方向瞄了一眼:“这种戏他都在,陈导让他观摩。”
    “操!”吴融老大不乐意:“这种戏是他妈能观摩的么!”
    小邓乐了:“哥你这场还行,台词多,动作少。”
    “昨天搭棚你一直跟这儿盯着?”
    “准哥给我一天假,让我来学的。”小邓原来是学设计的,一直想转布景,吴融不知道想到什么,恨恨地说:“准儿就是人太好,他妈的挨欺负!”
    说到张准,这时只裹一条浴巾,在听导演讲戏,陈正森点着剧本跟他说:“这一场,高准和方炽已经分开一段了,他经过几个男人,所以我要你风骚,找到性爱成瘾的感觉,要有一点那种媚态!”
    张准一直点头,看见吴融,尴尬地挤了下嘴角,吴融心里酸酸的,大咧咧走过去:“导儿,”他先跟陈正森打两句哈哈,然后看向张准:“哥们儿,一会儿我可听你的了。”
    张准笑起来,是那种释然贴心的笑,他哪能不关照他师哥呢,等脱光了脸对脸抱在床上的时候,他还给吴融吃定心丸:“你就管说台词,别的我给你托着。”
    导演发令:“Action!”
    镜头很近,吴融和张准挨得更近,慵懒地靠着床头,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着,抚摸对方的胸口:“真他妈不敢想,”吴融一边捏张准的乳头一边说:“你这样的人能住我的破屋子,让我睡你,”他揉弄得近乎虔诚:“想想都他妈射了!”
    张准散着头发,有种甜甜的娇气,似乎很享受他的痴迷,痒痒地笑,露出唇边的几颗白牙:“你到底要说还是要干,”那么近的距离,他轻松把一条腿搭在吴融肩膀上,贱贱地摇着:“我够湿了……”
    按着剧本,吴融要半回过头,去亲张准摇晃的脚踝,同时把手顺着小腿往上摸,膝盖、大腿、屁股,直到敞开的臀缝,但吴融痴痴的有点移不开眼,等张准在他腹肌上掐了一把,他才迟迟转过去,嘴还没碰上,就看见甄心一双审视的眼,他心立刻虚了,头再转回来就有点不对劲。
    手摸是摸了,但摸得颤巍巍的,张准感觉到了,随着他卖力地扭腰,手滑进臀缝的时候吴融有句台词“我想你给我吹”,他却忘了说,陈正森在监视器前摇头,朝摄像摆了摆手,意思是不用拍了,但没喊cut,权当是走戏。
    张准用风情万种的眼把吴融看着,很慢很慢地蹭下去,吴融两手撑在木床头上,视线跟着他往下走,导演那边看不到,他这时候的表情是害怕且新奇的,张准的嘴时不时触碰他侧肋的皮肉,每碰一下他都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傻傻地颤。
    张准停在他胯下,伸出粉红的舌头,猫一样舔起来,舔的只是胯骨凹陷处一块小小的皮肤,吴融的反应却很大,抓床头的手不自觉使力,咯噔一声,木床头下沉了一寸来宽,他一只手去揉张准的头发,呆板地说他的台词:“中午想吃什么?”
    张准接他的词儿:“这不吃着呢么。”
    “操,”吴融把胯往下狠狠顶了两下:“说正经的,我给你炒俩菜,你吃啥?”
    张准松开口,手脚并用朝床尾爬去,腿黏黏地蹭着他的腿:“不爱吃,”他弓着腰,把浑圆的屁股往后撅:“把正事干了,出去吃。”
    吴融松开手,这才发现手握得有点麻,一回头,一片光滑柔韧的背等着他,腰臀处玲珑有致,他咽口吐沫趴上去:“妈的,你要我的命了!”
    张准哼出声,开始有节奏地晃动,吴融从背后咬住他的脖子,快速地撞击,张准闭起眼,因为甄心就坐在对面,衣冠楚楚地看过来。
    周正小声对陈正森说:“吴融拍这种戏,还是差点劲儿。”
    甄心很烦躁,从昨晚起就一直烦躁,这时候揪住机会,摆出一张臭脸,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机都停了,还让人家演什么。”
    吴融一门心思撞着没听见,张准对甄心的声音是很敏感的,从散乱的头发缝隙看过去,摄影机的灯确实灭着,吴融再碰他他就不干了,往旁边挪着要下床,吴融是演痴心了,追着他搂抱,张准难堪地抗拒,叫着:“师、师哥!”
    甄心收起二郎腿要上去,这时候陈正森发话了:“吴融下来,甄老师你去,给他做个示范。”
    甄心很意外,床上的张准更意外,四目相对时,甄心在他眼里分明看到了回避,吴融喘着粗气下来,甄心脱下外套,从另一边上床,问陈正森:“从哪开始?”
    导演的回答是做全套,甄心便像吴融那样和张准面对面了:“真不敢想,你这样的人能住我的破屋子,”跟吴融的戏路不同,他腻腻地低语,拇指似有若无地刮搔张准的乳头:“想想都射了……”
    张准应该是有种娇气的,他该游刃有余,但面对着甄心,那气势却软下来,脸红红地躲闪:“你到底要说还是要……”后面的话几乎听不清,他惊慌地看着甄心的眼睛,嘴唇颤抖着和他接吻,不是幼稚的浅啄,每一个吻都深至喉舌,纠缠着停不住。
    “我……够湿了……”他把腿往甄心肩上搭,但因为滑还是别的什么,蹭了两次都没搭上,眼里含着一层水光,他被甄心圈拢在床头,听着他在耳边酥酥地说:“喜欢我吗?”
    从耳根到头皮全麻了,张准能肯定台词里没这句话,他吓得失色,像陡然从枝头落地的茶花,瑟瑟缩着身体,甄心有点强迫似的,非要握他的手,他执拗地挣了一下。
    “停停停!”陈正森把剧本扔在地上:“张准你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他抓起贴着他名字的陶瓷净水杯:“吴融你回去好好想想,今天收工!”
    他气冲冲往门口走,走到半道又折回来:“明天还是这场,拍不过后天继续!”
    工作人员开始收拾器材,张准和吴融闷头各自穿衣服,甄心本来想等,但陈正森打电话叫他一道回去,出门的时候恰好看见小邓,他礼貌地点了个头。
    三三两两往电梯去的时候,张准和小邓走前头,吴融蔫头耷脑在后头跟着,拍戏这么多年,拖剧组的后腿还是头一次,他思来想去,赶两步追到前头,抓着小邓的肩把人往旁边一推,揽过张准的膀子,贴着他耳朵说:“晚上我去你那儿,行不?”
    张准大概知道他的意思,觉得没什么,就点头了,小邓不大高兴地埋怨:“吴哥,神神秘秘说什么呢……”
    
    第22章
    
    方炽和高准商量是去社区医院还是疾控中心,高准怕碰到熟人,于是错过早高峰,他俩约在地铁站见面。九点半,地铁上人仍然不少,方炽一直注意让高准呆在自己身前,从后轻轻揽着他,太拥挤了就稍稍抱住。
    车厢在摇晃,隔着薄薄的衬衫,皮肉微热,但高准无心扭捏,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艾滋病”三个字,昨天夜里他根本没睡,跟性暴力比起来,这才是真正的恐惧,歧视、病痛、死亡,不知道在哪儿无心看过的宣传图片不停在眼前晃,那是活生生的噩梦。
    “别怕,”好像发现了他的恐慌,方炽低下头,热气吹着他的耳朵:“我陪着你呢。”
    高准心绞得就要落泪了,放纵自己靠上他的胸口。地铁停在一个大站,下去不少人,方炽推着他到空出的座位上坐下,那么宽敞的椅子,他俩紧紧挨着,看起来有些奇怪。
    冷气开的并不凉,但高准在发抖,虚弱地说:“如果中了……”他转头看着方炽,用一种滴水成冰的神态:“别管我,让我死吧。”
    方炽哪能受得了这种话,抓起他膝盖上僵硬的手,十指握住,指缝和指缝来回摩擦。立刻有人看过来,甚至听得见窃窃私语,高准微微抽手,方炽不放:“管他们怎么想,我关心的只是你的感受。”
    就这么牢牢握着,握得汗水都浸湿了袖口,到站时方炽几乎是捞着他起来的,疾控中心在地铁口外几百米,一个不大的院子,三层楼,各式各样的人进进出出。
    艾滋病检测在二楼,是一个大房间,门总是被从里面关着,方炽扶着高准的肩,看他做了两个深呼吸,然后替他扭开门,和他一起进去。白房间,绕墙一圈黄色的塑料椅,坐得半满,绝大部分是年轻男性,短短一瞬间,投过来许多双眼睛,有同病相惜的怜悯,有司空见惯的麻木,也有幸灾乐祸的恶毒。
    高准很怕,怕得视线模糊,方炽从旁撑着他的腰,随便找一张空椅子让他坐下:“我去找医生,等我。”
    高准拽着他的袖子不松手,方炽耐心地哄:“没事,马上回来。”
    袖子脱手的时候,高准感觉整个世界好像都塌了,眼泪不争气地在睫毛上打颤,一眨一眨地要掉下来,挨着他的是一个年轻人,穿着鲜亮的运动衫,身材颀长,用一种复杂的神情频频把他窥视。
    方炽像他承诺过的,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房间里那么多人,他径直奔向高准,二话不说在他面前蹲下:“把手给我。”
    不知道为什么,满屋子的目光聚集过来,带着某种惊奇般的艳羡,方炽从兜里掏出湿纸巾,在高准的食指上仔细擦拭,然后撕开手里的包装纸,抽出一张长条形纸片和一管消过毒的针头。高准本来愣愣看着,但方炽要把针尖往他手上扎时,他突然缩起手,去抢那枚针:“不,我自己来。”
    方炽没当回事,躲开他的手:“一下就好,不会疼的。”
    但高准坚持,还把手指往后收,方炽这才明白,他是谨小慎微的,怕有万一传染给他的风险。心软得都化了,他脸上却严厉:“手,给我。”
    面对他,高准是不懂拒绝的,舒展手指,眨眼间针就扎下来,方炽握着他的手把殷红的血珠滴在加样区,再把缓冲液点进去,收好针头,擎着试纸在他身边坐下。这一刹那,高准是知足的,就算现在告诉他结果是阳性,他也认了:“要等多久?”
    “半个小时,”方炽怕他急,加上一句:“一会儿就过去。”
    “Goodbye my almost lover,goodbye my hopeless dream……”电话响,方炽看一眼就摁掉了,转眼又响起来,他摁了第二次,第三次再响的时候,他把试纸给高准,无奈地接起电话:“喂,白小姐。”
    他不放心地朝高准看着,推门出去,高准像追逐星星的航船一样用眼神追逐他,直到旁边的年轻人不咸不淡地说:“你男朋友对你不错。”
    他不放心地朝高准看着,推门出去,高准像追逐星星的航船一样用眼神追逐他,直到旁边的年轻人不咸不淡地说:“你男朋友对你不错啊。”
    高准没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朝他看去,那男孩露骨地把他从上到下扫视一遍,有些取笑的意味:“不是你男朋友吗?”
    旁边不少人投来好事的目光,高准有些懵,越过他,第一次把周围的人纳入视野,都是些年轻时髦的男孩子,五官用心打理过的,衣裤一丝不苟,有种廉价的漂亮,他对这类人不陌生,行内接触过不少,他只是有点厌恶,厌恶他们把方炽想成那样。
    “不是,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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