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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芬芳-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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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熙抿了抿唇,看夏俊的眼神冷得跟冰一样。
  这么看了一会儿,到底没说什么,转身去奶奶病房了。
  奶奶的精神看着确实不错,今天周阿姨带来的午饭,她吃了挺多,眼下正和周阿姨有说有笑。见闻熙进来了,就停下打招呼,开口就问夏正宇的情况。
  “那边病人多了,今天开始不让进去,正宇没事,观察确定没问题了,就会出来了。”闻熙道。
  “要是明天能和我一起出院就好了……你说,这一家人都进医院了,多不吉利啊。”奶奶嘟囔着,叹了口气,又对周阿姨说,“医生不是开了哮喘的喷雾吗,下次我要再难受,喷一点就行了,不要再来医院了。”
  周阿姨笑了笑,不表态,倒是悄悄看了一眼闻熙。
  闻熙意识到她有话要说,与奶奶寒暄几句后,便出去了。不久,周阿姨果然跟了出来。
  “大姐不能出院啊!”周阿姨开口就说,“我不怕讲话不讨喜,以前我婆婆就是这样,身上大病小病堆着,上医院住一个礼拜,什么都周周到到的,没什么问题。一回家,半夜没人发现,静悄悄地就没了。”
  闻熙问:“您照顾奶奶比较多,觉得她稳定吗?”
  “稳什么啊?”周阿姨眉头紧皱,“都是凑合!哪儿疼了,不疼到打滚,就不当有事,别的问题不到妨碍干活儿,也不放在心上。你们家奶奶吃中药,不行,调不过来!”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说:“你们年轻人不经常和老人在一起,不知道,很多老人每天都有不舒服,从来不说的。”
  闻熙道:“我去找医生聊聊。”
  “你这个小孩儿,心眼真好,你爸把你教得好。”周阿姨展眉笑了,话语间有些感慨。
  闻熙笑笑,没有搭腔。
  和周阿姨谈完之后,闻熙约了梅医生,定了时间面聊,接着就去基地了。和春与庄泽正在那边等他开会。
  自从基地开始基本正常运作,他们三个就很少完整聚在一起开会了,这次的情况有点棘手。年前他们得罪的那位,前书记的秘书,如今要跟他争地。
  那边有后台,有钱。相比之下,他们二者都有点欠缺。
  到达基地,和春与庄泽已经在讨论了。和春对他招招手,嘴里没停下和庄泽原先的话。闻熙听了一会儿,听出他们在讨论要不要请顾家出面。
  和春如果去求来自己的姐夫,这件事胜算还是挺大的。但问题是,他求来姐夫的概率不太大。
  一方面,那位姐夫本来就不太赞同和春这个项目,先前给和春动了那么大笔钱就算很帮衬了。另一方面,顾家的当权者快退了,这个时候已经不太愿意动这些力气。
  “……在他们看来,我这个小项目黄了就黄了。咱做的,在我姐夫他家那位领导看来,就是小孩子玩玩具,让他们帮我保护玩具,不太靠谱。”
  庄泽点点头,表示理解,道:“现在的情况,靠钱确实比靠人方便。”
  和春:“但一时半会儿难找什么人来投资了。”
  庄泽坦言:“我家里人,也拿不出多少。”
  两人沉默下去,和春看了一眼闻熙,欲言又止。
  闻熙听下来,对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对和春这一眼,都很明白——现在,最有希望拉到的投资,就是戴晚晴。
  半晌,闻熙开口道:“我试试。”
  闻言,两人都朝他望来。和春再次欲言又止。他们都知道闻熙不太愿意和戴晚晴有合作,他能松口,在形势上看固然有利,但他自己肯定是不愉快的。
  “总不能半途而废……还算不上半途,咱们才开始呢。”闻熙好像知道和春要说什么似的,看着他,“我去谈谈,能有多少不能保证。”
  和春和庄泽都无言地点点头。
  “需要我帮忙吗?”返程赴梅医生的约时,已经六点多,陆怀霆从梅医生那边得到奶奶病情的消息,给闻熙打来电话。
  两人聊了一下奶奶的事,便转到工作话题了。
  “我能为你要到更多钱,也能把我自己的钱给你,但我要评估投资回报率。”陆怀霆说道,语气充满公事公办的冷静,并没有同情或是挖苦。
  在做生意上,他拥有超过自己年龄的判断和果决,这正是闻熙喜欢他的地方,也是他们兄弟曾经志同道合的原因。
  但这两年多他们隔着大洲大洋,再见面,中间还插了一段狗血感情戏,彼此之间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站在这个熟悉的角度上聊天了。
  “好,我回头会整理出资料给你——先给你,再给妈妈。”闻熙道。
  陆怀霆“嗯”了一声,那边传来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听起来是陆怀霆出门了。闻熙便打算挂电话:“你要上课去了吗?那先挂了。”
  “没有,我去见我的心理医生。”陆怀霆回答。
  闻熙一愣。
  陆怀霆却相当坦然:“你一定想说,我终于肯去看心理医生了吧?”
  “是啊。”闻熙的生意轻柔起来,“你一直不肯让人干预你。”
  “但人总要长大的。”陆怀霆道,“你不也在长大吗?你都肯找我和妈妈谈合作了。”
  闻熙自嘲:“为了生存。”
  陆怀霆:“我知道,我也是。”
  话到这里,两人都默然下去,过了好一会儿,陆怀霆打破沉默,说:“有件事,夏正宇一直不相信,我想也许你会相信,所以想跟你解释一次。”
  “你说。”
  “那年,我去奶奶面前替他出柜,并没有抱着害死奶奶的心去。至少,我心里没有那种目的。”陆怀霆的声音很轻,说话很慢,说完停顿下来。
  但闻熙知道他没说完,并不打断他。
  “我想过,如果我没有遇到夏正宇的指责,我可能真的会变成妈妈那样——你知道是哪样。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这么……这么狠。”他叹了口气,道,“夏正宇高看我了,那时候我只是一个绣花枕头,做不到去杀人。”
  “你信吗?”他问。
  这次,他是讲完了。
  闻熙动了动唇,轻声回答:“我相信。”
  “谢谢。”
  陆怀霆没再多说,挂了电话。
  夜已经降临,灯光仿佛由明暗不一的灯光组成,营造出一种寂寞孤独的气氛。闻熙放慢脚步,深深吸入一口这冰凉孤独的空气,然后转弯走进市中心医院。


第五十九章 
  他给梅医生打电话,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没等他开口,便回答:“我在老人家病房,你……自己过来吧。”
  话语间似有保留。闻熙有些不太好的预感,挂了电话便大步朝电梯走去。
  路过隔离区,忽然停顿了一下。他有种感觉,应该把夏正宇也带到奶奶病房去。但夏正宇的隔离期还有两天,医生恐怕不会允许。
  片刻,他遵从自己的直觉,去找了隔离区的值班医生。今天坐班的,正好是他回来那天见到的医生。那时候隔离规定还没有这么严格,他曾放他进去过。
  他试着对医生说明原委,对方凝眉摇头:“这不行,老太太身体本来就虚弱,就算不被XI祸害,普通感冒病毒也能害了他。”
  “夏正宇的感冒不是好了吗?”闻熙道。
  医生面露犹豫,两人相对片刻,他还是摇了摇头:“不行,我们的规定都是有道理的,违反规定出问题,谁也担不起。”
  结果并不出所料,闻熙没有再坚持,转身上楼去了。
  三楼奶奶的病房里,正传出梅医生的劝告的声音。
  闻熙开门进去,看到奶奶、周阿姨、梅医生、夏俊都在。梅医生在劝奶奶继续住院,夏俊和周阿姨各站在病床的一边。
  奶奶听到闻熙进门,目光淡淡地往这边望过来,打了个招呼:“来了。”
  闻熙本来抱着一颗劝她的心,听到她这句淡然,甚而有些冷漠的招呼,忽然就有些开不了这个口去劝——奶奶恐怕心意已决。
  果然,她静静听完梅医生的话,脸上露出几分抱歉的神色,却执意道:“医生,让我回家吧。”
  梅医生听罢,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看闻熙,做了个摊手的动作,意思是“我没有办法了”。奶奶又对夏俊道:“明天办手续的大夫上班了,你就帮我办一下吧。”
  “妈……”夏俊显得有些踟蹰。
  他听了梅医生刚才一番专业分析,心里发怵,觉得他妈这样出院回家搞不好真的凶多吉少。现在他要是轻易顺了老太太的意,到时候负不起这个责任。
  奶奶看他那模样,道:“你不帮我就算了,我也没到下不了床的地步。”
  这话不止是说给夏俊听的,也是说给还没开口劝的闻熙听。言下之意,就是没得商量了。闻熙知道,自己怎么花言巧语也没用,动摇不了老太太。
  梅医生也不言语了,走过来,与闻熙无奈地相视一眼,走了。
  夏俊看看闻熙,又看看老太太,支吾道:“那我…。。。明天就办出院手续了。”
  “嗯。”老太太点点头,对周阿姨说,“大妹,你今晚别守我了,早点回去睡觉,明天早上过来接我吧。”
  周阿姨平常笑呵呵的脸上,此时又恼又无奈,嘟囔了一句“说你不听,说你不听”,嘟囔着嘟囔着,眼睛红了,拎起桌上的保温盒快步走掉。
  接着,夏俊也被打发走了,病房里只剩下闻熙。
  老太太招手让闻熙坐下,自己也坐直了身板,看着闻熙,开口道:“闻老师,你是个好人。”
  一上来就被发了好人卡,闻熙蓦地感觉肩上一沉。
  “你第一回 来家里的时候,我就麻烦过你,希望你多照顾小宇。你那时候,就晓得我的意思吧?”奶奶脸上笑容可掬,眼中透出几分麻烦他人的愧色。
  闻熙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只说:“正宇会难过的。”
  奶奶微笑着,叹了叹:“那也只能难过了,我也累了嘛。”
  直至此刻,闻熙才发现,奶奶是个极为果决的人。她老早就在为夏正宇的以后打算了,把能安排的都安排掉。
  然而大半年前,闻熙第一次面对她的托付时,和这一家相交还不深,对奶奶的了解也不够,便是想到了奶奶的用意,也没有深思她着急的原因。
  如今想来,她那时候就给自己按了倒计时。
  闻熙想着,双手握在一起,抵在额头上,喉咙发哽。
  奶奶又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谈对象不像我们那时候,一辈子谈一次就够了。何况,你们这样也不能结婚……闻老师,我只托你,多照顾他几年。”
  “嗯。”闻熙在漫长的沉默后,低声回了个音节。
  奶奶又跟他闲聊似的说了会儿话,就打发他回去了。见他不走,还开玩笑:“我今晚不会死,明天也不会死,你放心吧。”
  有点像夏正宇平时嘴欠的样子,闻熙勉强笑笑,如她所愿离开了。
  他出去找了这层楼今晚的值班护士,拜托人多关注奶奶的病房,然后独自来到一楼隔离区外面的花圃,给夏正宇发文字微信。
  奶奶的身体状态和态度,他不打算瞒着夏正宇。这个时候,他无法说服奶奶,只能对夏正宇坦诚,自以为是的隐瞒没有意义。
  他打了长长一段话,打完之后又逐字检查,才发出去。
  夏正宇所在的病房灯光明亮,隔着花圃,他能透过窗户隐隐感受里面的动静。他就那么盯着那里,等了半分钟,又打了一句话发出去。
  “如果你需要我,就到窗边来。”
  不一会儿,病房阳台的门就被打开了,接着又关上。夏正宇站在那儿往外打量,视线准确地落在闻熙身上。
  闻熙跨过花圃,走到窗下。
  夏正宇把手伸出来,闻熙握住他的手。口罩遮住了夏正宇大半张脸,那双眼睛中的情绪便好像被加倍放大了。两人一时有些相顾无言的意思。
  夜晚太冷了,一阵风吹来,都打了个冷颤。
  夏正宇一眨眼,眼睛就酸了,眼神无助:“我很想你。”
  “我知道。”闻熙握紧他的手,仿佛要把所有温度了力量都传给他。
  夏正宇有很多话想说,可这时候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他的矛盾和慌乱。冷风像催化剂,把他眼睛里的情绪吹成眼泪。他一呼吸,泪水就掉下来了。他低着头,温热的眼泪低在闻熙的手背上,又很快被风吹干。
  他们这样站了很久,夏正宇轻轻放开了闻熙的手。
  “你回去吧,太冷了。”他的声音发哑。
  闻熙看着他:“好。”
  他侧了身要往回走,目光还黏在闻熙身上。“谢谢你。”他低声道,勉力扬了扬嘴角,终于开门回病房了。
  ——谢谢你,在我身边。
  闻熙看着他进去,关了门,然后开了半扇窗。彼此相望了一会儿,闻熙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奶奶出院了。她的状态看起来很不错,还和周阿姨一起去了一趟早市,扫过早市的尾巴,买了一堆菜。
  天气也回温了,今年最后一波寒冷就这样过去。
  过两天,新闻推送告知大家,这一次XI病毒没有夺走一条生命,疑似病例已陆续确认没有感染,确证的病例也在恢复中。交通限制已经开放,各大医院的隔离区陆续撤除。
  本地电视台晚间新闻还做了十分钟专题,回顾三年两次病毒侵袭的历程,对三年来致力于XI病毒研究和防疫的医护工作者致以敬意。
  夏正宇也有惊无险地解放了。闻熙在第七天的下午去接他出来,两人默然收拾着东西,一直到走出医院,彼此都没有说话。
  到医院门口的公交站,夏正宇呆了一会儿,说:“走回去吧。”
  两人便徒步往家里走,渐渐捡起一些话题来聊。有夏正宇学习上的,有闻熙工作上的,像互相通报似的,什么都拿出来聊了一番……就是没有碰奶奶的问题。
  到了夏正宇家门,他站在门前,从闻熙手里接过自己的书本,平静地说:“我自己回去就好了,你去见你妈妈吧,态度好一点,加油多拉一点投资。”
  他说得一本正经,闻熙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认真地点点头:“好。”
  “那我进去了。”他挥挥手,从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
  两人分别。
  关于那天,夏正宇和奶奶聊了什么,闻熙一直不得而知。他到二十分钟车程外的高级餐厅和戴晚晴见面,带着超过一厘米厚的文件,诚心诚意把自己拒绝过的投资拉回来。
  戴晚晴坐在他对面,半侧着身子,目光睥睨,道:“说说你们的优势。”
  他向这个高傲的胜利者一条一条陈述自己的报告,尽管那每一条他都已经和陆怀霆讨论过,后者必然也已经和戴晚晴商议过。
  自从二十岁以后,他第一次和母亲在一张餐桌上相处超过两个小时,却是正儿八经的谈判架势。
  最后,戴晚晴带走了他的文件,留下一句“等电话吧”,算是给了他一丝曙光。
  三月剩下的时光一晃而过,四月踩着夏初的热闹到来。
  A城的花都开了,到处都芬芳甜蜜。尤其是郊区新建的花卉基地,有路过的网友看到满田招摇的鲜花,拍了小视频上传网络平台,吸引游客眼光的同时,也获得了花卉市场的注意。
  整个四月,那个基地都热热闹闹。
  闻熙几次问夏正宇要不要也去看看,他都充满向往地说“好啊”,然后被密集的考试和奶奶并不平稳的身体状况拖延,最终一次也没有去成。
  他开玩笑似的撒娇:“要不,你把你的花田搬到家里来!”
  闻熙想了想,说:“可以。”
  便和小区物业谈了谈,把小区中管理不善的绿化地带都包了,老闻亲自带队重新规划小区的植物绿化,五月,便开始在小区动土。
  花开一季,五月收割了春天最后的芬芳,一路滚到六月。
  那天,江奎在讲台宣布停课布置考的时候,夏正宇正看着窗外楼下的小花园。忽然间,他的眼皮没来由地一跳,心里也跟着涌起一阵莫名的鼓噪,好像有雨点敲在上面。
  接着,他看到花园鲤鱼池里的水荡开了波纹——真的下雨了。
  这时,塞在两堆书中间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他抽出手机,看到微信悬浮窗的消息提示,来自闻熙。
  “奶奶走了。”


第六十章 
  六月阴雨天,颜维珍女士故于自家阳台,享年七十二岁。她一身积病,却死得安详,去时怀中抱着爱犬糯米。摇椅摇晃,糯米低吠,被周阿姨发现。
  这天,闻熙正好没有去基地,就在楼上居所,周阿姨第一个通知了他。
  他从奶奶怀里抱走糯米,又在奶奶口袋里发现一个64开的小本子。翻开一看,里面记录着许多有关夏正宇的大小事,末尾还有一封简短的信。
  “小宇,最近天阴了,奶奶感觉不太舒快,不知道能不能等你考完试。如果等不到,你也不要被影响,你我祖孙说好了,各自尽力。奶奶向你保证,无论奶奶走到哪一天,都是尽全力走到的。你也应当遵守承诺。”
  “你爸爸留下的卡,奶奶放回你的小盒子了。里面的钱仍足够你上完大学,但若想将生活过得更好,你当早日走上工作岗位。过去,奶奶希望你继承你父母的衣钵,进入A大医学院。但闻老师和小陆都曾同我说起,你有些做生意的机敏,你便自己选择吧。”
  “你闻老师是十分好的人,你们处了朋友,想必也已经有实际关系,希望你们今后互相扶持,携手相伴,成为亲人。”
  “糯米留给你,当个念想。奶奶没有好好养过狗,听说狗的寿命有十年。过十年,你已经是大男人,应该已经不想奶奶了。到时候,再把糯米还给奶奶吧。”
  “我的孙儿,祝愿你一生平安健康,快乐顺遂,与人无怨。”
  闻熙抱着狗,揣着信,去学校接夏正宇。
  不到五点,高三都被放出来了。大家忙着搬书,忙着回宿舍收拾东西。唯独夏正宇空手下楼,看到闻熙撑伞站在楼下。
  先前看微信消息,人是木然的。
  此刻站在闻熙面前,便决堤般崩溃了。走进他伞下,眼眶顿时胀得发疼,接过闻熙递来的小本子,看完那封信,直接蹲在地上抱膝埋头痛哭。
  他的哭泣持续了半个小时,再站起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他双腿发麻,倒在闻熙身上。闻熙怀里的糯米低声“嗷呜”,探出脑袋舔了舔他的手背。
  他低头看看这条一直被自己嫌弃、捉弄的小狗,犹豫了一下,把它接过去。小家伙蹬了几下腿,找到舒服的姿势,就那么窝在他怀里了。
  他不由自主笑了笑。
  葬礼由夏俊和闻熙一起负责,出殡那天,正是高考第一天。天还没有亮,夏正宇就醒了,站在门口看着送葬的队伍在朦胧天色中出发。
  闻熙最后一个出门,走之前捏了捏他的肩膀,轻声唤他:“正宇。”
  “嗯?”他扭过头,看着闻熙。
  闻熙也看着他,眼神非常温柔,微微笑了笑:“好好考。”
  他抿了抿唇:“我明白。”
  两天高考,他完全投入规划好的节奏中,几乎一丝也没有让身边葬礼的尾声影响自己,考场发挥顺利得不可思议。最后一科英语结束之后,他确信,高考就是他这么多次考试中,最好的一次。
  ——“你我祖孙说好了,各自尽力。”
  他尽力了。
  当天晚上,同学们最后一次齐聚教室。吴白婉身为班长,带着几个班干部买了水果、饮料来,为稍后的狂欢做准备。还有其他男生自发偷偷准备了酒。
  江奎过来说了几句话,便任大家自由玩耍了。
  夏正宇也加入其中,和大家一同玩到平时晚二的时间。他喝了好几灌啤酒,却保持着清醒,散场的时候还留下来打扫,最后和吴白婉一起走出学校。
  闻熙早已等在校门口。
  他远远看到人,便跑过去。这时候已经有其他年级的人下课出来了,他对此视若无睹,走到闻熙身边便抱住了他,露出了醉态。
  吴白婉跟着他过来,略略有些尴尬,对闻熙打了声招呼:“闻老师。”
  闻熙对她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便把人带走了。
  这晚,闻熙住在了楼下,见证夏正宇数次从梦里醒来,又迷迷糊糊睡过去,听到他断断续续语焉不详的梦话,抹去他眼角溢出的眼泪。
  夏正宇这样不知道是醉,还是情绪延迟爆发的状态,一直到第二天午间才清醒收敛。醒来后,又抱着糯米在阳台呆坐了一下午。
  人面对至亲的离去,往往需要经历半个月到一个月的伤痛,神经和心绪才能逐渐抽离。因此,往后半个月,闻熙都尽可能陪在夏正宇身边,上班也主动问他要不要去,通常得到肯定答案。
  六月底,成绩出来了。
  不出夏正宇所料,他取得了超过任何一次模拟考的成绩,稳稳超过A大的录取线三十多分,几乎可以报A大任何一个专业。
  这天,闻熙陪他去了奶奶的墓前。
  也是个阴雨天,他在奶奶墓前把写着成绩的纸条烧掉。闻熙以为,他会对奶奶有很多话说,然而他烧掉了纸条后,却默然不语。
  往前几排,还有他爷爷、爸爸、妈妈的墓。
  他在奶奶这里蹲了良久,又分别去那几个墓前烧了成绩单,但都没有对这些亲人说什么。在妈妈墓前烧完最后一张,倒是忽然抬头对闻熙笑了笑。
  “你知道吗,我妈特别喜欢你。”
  这,闻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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