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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杯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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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怪异地瞅了韩澈一眼,他不用回去上班吗?
“老师有给我喝绿豆汤,可是我偷偷跑去厕所吐掉了。”谦谦眨着无辜大眼说。
“吐掉?为什么?”梁绽晴讶异地盯着女儿瞧。
“因为不好喝。”谦谦转头看着韩澈,笑得天真烂漫又可爱。“跟韩澈叔叔一样把咖啡吐掉。”
“咳咳……”梁绽晴咳得更厉害了,她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那天韩澈把她冲给他的即溶包咖啡吐掉,刚好当了谦谦的坏榜样。
她若有似无地转头瞥了教坏孩子的凶手一眼,他站在那里神色自若,毫无愧色,眼底居然还有抹显而易见的笑意……
算了,跟韩澈说也是说不通的,他也许还会理直气壮地回她说,不好吃的东西当然要吐掉之类的鬼话。
“谦谦先去洗手,玛麻去煮饭给你吃。”等韩澈走了之后再来教育谦谦吧,眼前先解决女儿的饥锇比较要紧,梁绽晴打发完女儿去洗手,回身就要往厨房里走。
韩澈忽而一把攫住她臂膀,粱绽晴的脚步不得不停下,抬眼望着他的眸里盈满不解。
“回房去休息。”韩澈将大掌抚上她额头确认她额上温度,她的烧似乎退了,精神看起来好多了。
他隐约觉得自己今天为梁绽晴做得太多,但他目前还不想深究自己如此反常的原因。
“我已经好多了,谦谦饿了,我得去煮饭。”梁绽晴拿开韩澈放在自已额头上的手,朝他微笑,礼貌得体,并且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我叫了外烩。”
“什么?”梁绽晴还没听懂,门铃就响了。
她走过去开门,然后接下来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很快地让她明白了韩澈口中说的外烩是什么——
几名厨师打扮的男人,带着高级的食材与锅具器皿,预备在她家的厨房里大展身手,用最短的时间变出最豪华的一桌料理。
“……”梁绽晴还没来得及说出任何一句阻止或拒绝的话,韩澈就自作主张地将他们引进厨房。
“玛麻,他们是谁?”谦谦咚咚咚地跳过来问梁绽晴,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
“他们是厨师,是很会煮饭的人。”梁绽晴傻傻地回答谦谦的问题,然后觉得自己的头很痛……
韩澈居然还优雅地从厨房里转出来,自在地在她的客厅沙发上坐下,还好整以暇地接了几通公事上的电活,简直就像他是这里的国王一样。
梁绽晴越想越觉得气恼,她想冲上前去质问韩激他究竟在搞什么,但她又不想在女儿面前大发雷霆,所有想问他的问题都只能硬生生咽回去。
现在是怎样?他有班不去上,在这里想当一个普渡众生的大好人吗?韩澈要是真有那么好心,从前为什么要对她那么无情?
“那好多厨师叔叔来我们家干么?”谦谦又问。
来我们家耀武扬威的。梁绽晴真想这么回答。
“他们是我的朋友,来煮饭给谦谦吃的,他们会煮得很好吃,不会让谦谦想吐掉。”韩澈走过来,蹲下身子与谦谦平视,宠爱地摸了摸她头顶,很有善心地解决了梁绽晴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困窘。
“好棒喔!谢谢韩澈叔叔,谦谦好饿。”小女孩张手拥抱韩澈,还在他脸颊甜甜蜜蜜地吻了一口。
“好了,谦谦先去玩玩具等吃饭好不好?厨师叔叔们等等就煮好了。”梁绽晴觉得自己的头痛不全然是因为感冒,她现在只想尽快打发女儿,好让自己能跟韩澈理论。
“好。”小女孩开心地跳到放着好多玩具的那间房里去了。
第7章(2)
“这是怎么回事?你不用回去上班吗?”梁绽晴尽量使自己的口气不要显得那么气急败坏。
“这不应该是对一个帮了你这么多忙的人的语气。”韩澈淡淡地望进她眼底。
很好,她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一丝真正的情绪,他一向不喜欢别人防守得比自己更彻底,尤其是梁绽晴。
梁绽晴望着韩澈的眼色沉默了会儿,回想起他们稍早时在她房里的对谈……
“是因为我说了不要你管我的家务事,你就下定决心连我跟女儿的一顿饭都要干涉吗?”韩执行长?家务事?这是令他不快的关键字吗?
这算什么?他有什么理由不高兴?有什么理由大刺刺地坐在她家里?还理直气壮地为她与女儿张罗吃食?她并不恨他当年如何对她,她只是觉得他并不应该跨过那道客套有礼的藩篱,想踏进她与女儿的小小世界。
他们只是一对不经意相遇的老朋友、旧同事,就这样。
“随你怎么想,我只是同情你病了还得煮饭。”韩澈望着她少有的气恼,回答得不咸不淡地。他可是在她还睡着时就安排好了,并没有她猜想得那么小心眼。
他话才说完,不知道何时从哪儿跳出来的玛露,居然在他左右附近张望了一阵之后,跳上沙发,窝到他大腿边蹭了会儿,眯眼,一脸舒服地想睡觉的样子。
“……”梁绽晴没好气地看了玛露一眼,她养了这么多年的猫居然这么轻易就在阵前倒戈了。“不管你是同情还是怎样,你都不能随便这样干预别人的生活,你至少得问过我的——”
“韩澈叔叔,你不是说要帮我做一个好大的飞机吗?我们一起,用这个做!”
谦谦兴高采烈地,从房里拿着一堆乐高积木跳出来,打断了梁绽晴对韩澈的抗议。
“好。”韩澈站起身子,接过谦谦手里的积木,和谦谦一起在客厅里铺着巧拼地毯的游戏区块坐下。
“……”搞什么鬼?梁绽晴这下彻底地无言了。
她的厨房里是一堆戴着高帽子,完全与她是不同次元的六星级饭店大厨,而她的猫跟她的女儿抛下她,跑去缠着一个趾高气昂,她完全弄不懂他在想什么的,既幼稚又傲慢的男人。
她不过才生了一场病,这世界就已经风云变色,被外星人统治了吗?
梁绽晴觉得自己病得越来越重了……这波感冒病毒,真是来得让她措手不及……
韩澈双手负在身后,站在办公室偌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台北城下的车水马龙。
这几年,他顺利地站上了韩氏建筑的最高位,在商场上打了一场风风光光、漂漂亮亮的胜仗。汲汲营营地这么耕耘下来,韩氏建筑的身价跟从前相比,已不可同曰而语。
而他现在所处的高处,曾经是一个他渴求到近乎偏执的位置,但为什么当他应该感到意气风发的此时,他望着窗外那些缤纷街景,心中却只感到空虚与惆怅?
他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什么?但究竟是什么呢?他却无法真正地看明白。
韩澈揉了揉紧皱的眉心,他真的不懂,就像他不明白,他今早破天荒地把所有的行程都排开,居然只为了现在在办公室里等待梁绽晴?
其实,他一点也不意外梁绽晴会来找他,甚至,她还比他预期中的晚了几天才出现。
但是,当秘书昨天通报他说有位梁小姐来电,要求与他见面时,他心底居然有股难掩的期待……他究竟在做什么啊?
就算他突然发现自己对梁绽晴旧情难忘,她都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他也不该对她有任何非分的逦想。
更何况,他对她从没有情,从何而来的“旧情”,从何而来的“难忘”?
他觉得心中那份细微的骚动,真是来得莫名其妙。
“执行长,梁小姐到了。”秘书按了分机知会他。
“让她进来。”韩澈的语调依然冰冷,他信步走回办公桌前,优雅从容地落坐。
而梁绽晴推门而入,平时总是波澜不兴的眸中,却难得地燃着熊熊火焰。
“坐。”韩澈深深地注视了她一眼,然后指了指前方座位,将双手交叠在桌面。
“不用,我说完几句话就走。”梁绽晴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
她从包包里拿出一张收据和一本存折放在韩澈桌上,毫不客气地问道:“这是什么?”
“诚如你所见。”韩澈淡淡地看了她放在桌上的东西一眼,回答得不痛不痒。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他去幼稚园接谦谦的那天顺手付了谦谦的学费,还在梁绽晴的户头里汇进了五十万,这当然是她现在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梁绽晴破天荒地觉得自己快要气坏了!
“幼稚园只是要你提醒我该付下个月的月费,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地替我付钱?”而且,韩澈开给园方的支票,根本就是一笔足以让谦谦念完小班中班大班都还有剩的数字。
园方竟然真的收下了那笔直至谦谦毕业前的所有学费,而她居然是拿到收据时才知道他做了一件如此霸道又恶劣的事!
韩澈只是幽幽地看着她,双手在桌前轻抵成塔状,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接近她真正的情绪,她就在他眼前爆发,毫不隐瞒,而她生气的样子竟是如此美丽。
梁绽晴现在才没有空管他注视她的眼神是不是浓烈得令人双腿发软。
“还有,我户头里的五十万又是怎么回事?那些每天来我家按门铃的大厨、钟点女佣、管家和司机又是怎样?你现在是飞黄腾达,迫不及待地想为自己做功德吗?”韩澈到底在搞什么?她又不想过度逾越地擅自打他手机,她只好循着正常管道来见他……天知道她有多不想踏进这间办公室?
做功德?韩澈笑了,却引得梁绽晴更加愤怒了。
“我来只是要告诉你,这五十万我还给你,然后幼稚园那边那笔一次付清到毕业的学费,我也会慢慢分次摊还给你。”梁绽晴把一个皮制提袋重重地放在韩澈桌上。不用说,这当然是那五百张一千块。
“分次摊还?”韩澈唇边勾起一抹十分不以为然的浅笑。“你要怎么还?凭你每个月翻译的那点微薄薪水?”
“你……”粱绽晴不想管韩澈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反正他一向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她只觉得自己就快要因为他的无理取闹呼吸不到氧气。“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我身上没有什么你想要的,你何必这样干预我的生活?别告诉我你只是因为觉得谦谦很讨你欢心。”
韩澈起身离开座位,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慢条斯理地说道:“你错了,绽晴,你身上有我想要的。”
梁绽晴胸口一窒。
“我要你来为我审图。”
“什么?”梁绽晴瞠大双眸,眸心尽是迷惘。
“这几年,事务所的分工越来越细,建案不同种类的图总是分好几组来做,我需要一个人来为我做最后一个步骤的整合与审修。”梁绽晴在这方面无疑是个人才。
“我会为你安排好下面的组员,守人会指导你直到你上手,你每天只需要工作到下午三点,做不完的带回家做也成,这时间足以让你能够去接谦谦放学。”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韩澈居然已经想好了,梁绽晴觉得自己快疯掉了。
“你别无选择,不是吗?”韩澈的眸色,深邃得像两潭静夜里的湖水。
梁绽晴紧紧地注视着他。
她很愤怒,但她却无法反驳……是的,她别无选择。
她一个人带着谦谦走到现在,山穷水尽几乎已是穷途末路。
她无法到任何一间建筑师事务所利用她的专才工作,是因为独立扶养孩子的她无法应付三不五时的频繁加班。
她的经济困窘,疲惫地对生活提不起一丝力气。
谦谦已经跟着她粗茶淡饭太久,她无法让女儿再继续这么缩衣节食下去。
能让她三点下班的韩澈,无疑地提供了她最好的一个选择,一个让她能兼顾经济压力与孩子的最好办法。
她抿紧双唇,不语。一条康庄大道摆在眼前,她却觉得自己的自尊在凋零。
韩澈可以好好地跟她谈,但不是用这种方式,正如同当初,他们分开的方式一样残忍得不近人情……
“怎么?还有顾忌?需要我打电话先知会傅纪宸吗?”韩澈的口吻里有抹刺耳的嘲讽。
“不需要。”梁绽晴努力深呼吸了几口,抬眸回望他时,眼底已无风雨。
韩澈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她。
梁绽晴沉默了许久,久到韩澈几乎以为她不会再开口了,她才终于缓缓问他道:“什么时候上班?”
“等你打点好一切,跟守人联络,他会告诉你。”
“嗯。”梁绽晴无意识地点了点头,低下头,不想让韩澈看见她眼底的那份挫败。
韩澈递了一张方守人的名片到她手里。
“那么我走了,再见,韩执行长。”梁绽晴朝他微笑,视线却始终落在远方,她退出他办公室的颓然身影,不知怎地让韩澈回想起多年前那个夜里。
上次他是要令她离开,这次他却是要让她回来。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她来上班,是因为他不舍她眼底那份被现实生活磨难出来的沧桑与疲惫。
他心疼她曾经是一个如此心高气傲且聪慧的女人,却形单影只的带着女儿在经济压力中浮沉,最后连健康的身体都将面临破败。
他不想看见她这样,却又不想打探太多她与傅纪宸之间的隐私,于是他只能用他自己知道的方法,一个梁绽晴无法拒绝的方法强迫她靠近。
他一直都是一个不会爱,手腕专断且冷情的男人,他早就告诉过梁绽晴他不是什么王子。
只是,他现在要她的靠近,是为了不舍她的脆弱,那么,当初他要梁绽晴走开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他像割除一个身上多出来的瘤一样,毫不留情地一刀斩断她所有的情感与牵挂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他不明白。
正如同他不明白自己这几年来,为什么要在世界各地的酒馆里,寻找一杯和梁绽晴煮的相似味道的爱尔兰咖啡……
他的舌尖,一直烙印着只有她能煮得出来的香气。
第8章(1)
韩澈很忙,他们在办公室碰面的机会少之又少,梁绽晴觉得自己松了大大一口气。
她的工作权责很重,但接进来的案子却比她预期中的少,这很显然是个薪资与福利都极为优渥的凉缺。韩澈……其实是在接济她吧?他只是用了一个很糟糕的表达方式在对她好……梁绽晴突然觉得有点悲哀。
他究竟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让他如此的不坦诚,每一个真心都要伪装在锋利的刀刃之下,让人看不清楚?
心头忽然一紧。
停!不要再想了!她现在与韩澈只是寻常的老板及员工的关系,她实在不需要再为他感到心疼。
梁绽晴撇开心头杂思,站在茶水间里,环顾四周。
这几日,她早摸透了公司环境,制图的手感也很快地就找回来,她已经完成今天的工作,准备要下班前,将杯子拿进茶水间里清洗时,忍不住在周围好好地作了趟巡礼。
这里……说变了也没变,还是那个旧的茶水间,还是那个旧的办公室,就连许多同事都是旧的,有的是绘图员拔擢上来的建筑师,也有茶水小妹升上来的行政助理。
当然,也还有很多她不认识的新同事。
韩澈买了上下两个楼层重新装潢过,独立了许多间单独的办公室出来给旗下建筑师,让他们都能够拥有一个隐密的私人空间。
而事务所内主要的核心干部都还在这间旧的办公楼层,韩澈的办公室还是沿用他原本的那一个,至于他父亲使用的那间负责人办公室,则被改成接待重要人士的会议室。
茶水间,依然还是这间茶水间。
梁绽晴环顾四周,视线突然落在其中一个橱柜。
这里,还会像以前一样,摆了瓶她收藏着的,准备煮爱尔兰咖啡的威士忌吗?
一股重游旧地的感受驱策她将柜门打开——
在一个小小的,隐密不易被察觉的角落里……居然真的有瓶纯麦威士忌!
她掩不住惊诧,不禁弯下身子,然后注意到了摆放在旁边的那盒物品……
是什么?会是她以为的那样东西吗?她掩住双唇,然后听见自己的抽气声与急遽的心跳。
她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拿出,手指微颤地打开上盖。
酒精灯、杯架、两只高脚杯……真的是……是她退还给韩澈的咖啡器具?
她轻抚那透明的杯身触感,指尖的动作忽尔停下,缓缓地、隐隐地,有股若有似无的惆怅在心间流淌而过……
她曾经在这里,为了想帮与父亲争执过后消沉的他煮咖啡……
她曾经在这里,抛下所有的顾忌与矜持,决定被他痛楚地填满……
也曾经在这里,为了自己灰头土脸的爱情煮咖啡……
甚至,还曾经在这里,为了映入眼帘的不堪哭到肝肠寸断……
她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傻傻地呆立了多久,直到一声低沉徐缓的嗓音将她的失神打断。
“你要煮咖啡?”韩澈倚在门框问她。
梁绽晴回眸,迷蒙的视线对上眼前俊逸迷人的身影……是韩澈……不是梦,是个活生生的,她曾经朝思暮想的身影……
“没有,我只是拿出来看看这是什么。”梁绽晴忽然觉得心被揪得好紧,她居然在此时回想起他们曾在这里发生过的旖旎情景。
啪!她迅速地掩上盒盖,仿佛要将所有跳上心头的往事一起压入盒子里,重重地盖上一样。
她想将盒子放回橱柜里的动作却突然被韩澈制止。
“带回去,那原本就是你的。”韩澈的黑眸依然深邃无底。
梁绽晴愣愣地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已经给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韩澈凝睇她,说得十分理所当然。
那她呢?她给出去的感情,也有收回来的道理吗?
“我……很久没有煮咖啡了,生疏了、忘了……与其带回去担心被谦谦弄破,倒不如摆在这里好。”
梁绽晴拨开韩澈搭在自己臂膀上的手,给他的得体笑容里仍是那份礼貌与疏离。
“谢谢你,韩执行长,我要下班了,再见。”梁绽晴从茶水间往外走。
韩澈本能地侧过身子为她让开一条走道之后,愣怔了几秒,忽尔又反手捉住她手腕。
他不喜欢她叫他“韩执行长”,不喜欢她对他的冷淡神色,更不喜欢她与他的保持距离,一见他来就要退开。
“有事吗?”梁绽晴转头,纳闷地看着他捉着自已的手,不解地问道。
“你要去接谦谦?”
“是。”
“我要去那附近的工地,我送你。”
“不、不用,我自己——”
韩澈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忽然不容她拒绝地蛮横一收。“绽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说第二次。”
冰冷的气流从空调的出风口一阵一阵地送出来,韩澈座车内的沉默氛围,安静得只能听见因冷风拂过袖口隐约发出的细微声响,与两人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梁绽晴一直看着自己摆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她很想说些什么话打破这样令人不安的沉静,却又想让自己和韩澈维持疏远的关系,她的唇微启了会儿,最后终究还是选择闭起,放弃主动与他攀谈。
韩澈的眼角余光将她的一切细微反应尽收眼底。她的沉默让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思念她的牙尖嘴利。
“工作还习惯吗?”韩澈终于打破了静谧,率先开口问道。
“嗯,刚开始几天比较混乱,现在已经上手了。”梁绽晴淡淡地说。
“那谦谦呢?她好吗?”
“很好,这几天,她没有像之前那么讨厌上学了。”
韩澈的唇边忽然扬起浅笑,眸光也变得柔和。“小玥小时候也很讨厌上学。”
小玥,韩玥,韩澈的妹妹……梁绽晴当然记得她,一个总穿着高中制服来事务所缠着爸爸和哥哥撒娇的活泼小女生。每个她有来事务所的日子里,整个楼层都充满了她开心的笑声与滔滔不绝的话语。
韩澈是那么的疼那个小他十岁的妹妹,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令妹好吗?”梁绽晴问。
“很好,刚结婚不久,再过几个月要生小孩了。”韩澈拐入了要进幼稚园前的那个弯道。
“她结婚了?这么年轻?”梁绽晴的口吻里不无讶异。
“是。”
“你一定给那个男人吃了很大一顿排头。”梁绽晴望着把车停在幼稚园门口的韩澈,忽尔笑了起来。
他这么疼韩玥,眼睁睁地看着某个不知好歹的男人把还这么年轻的妹妹娶走,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吧?光是想像那个男人与韩澈对立的画面,她就很想笑……
韩澈无法阻止自己将眼光落在她颊边的那两枚浅窝上。
“你下车去接谦谦吧!我在这儿等你。”他说。
“不、不用,我自己带谦谦散步回去就好,你车上不是没有儿童安全座——”
梁绽晴未出口的话语在转头看见后座那个儿童汽车专用安全座椅时停住。
……韩澈还没有结婚这件事,她自然是能够从那些一天到晚追着他跑的报章媒体上知道,他并没有结婚,而除了谦谦这个他并不知情的孩子之外,他也没有其他的小孩,那么他在车上装儿童安全座椅要做什么?
韩澈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与停顿,他并没有打算解答她眼中的疑问。
梁绽晴生病,他徒步到幼稚园去接谦谦的那天,就交代了方守人帮他办妥这件事,他只是很单纯地想,不管是接谦谦,或是日后接小玥的孩子,总是用得上的。
他没有想太多,就是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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