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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波-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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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剩,我可以在这里住一夜吗?”
陈郁不想就这么匆匆见过由晟一面,就回去南溪,来宁县一趟不易,见到由晟不易。
“可以,让俞兄去孟兄屋里睡,你睡我隔壁那张床。”赵由晟话语平淡。
俞恩泰本就在留心听他们说话,他摇着蒲扇晃到两人跟前,抗议:“孟兄睡觉老打呼噜,吵得人彻夜难眠。依我看,床不小,二位就凑合着睡一晚吧。”
往时也不是没有其他书生的友人来访并借宿,往往都是挤一挤,好基友一被子,大家都是男的,没差。
午后,葛桂金与仆人先行回去斗尾龙窑,赵由晟说他会将陈郁亲自送去南溪,葛桂金的护送任务算是完成了。茶溪和南溪相邻,赵由晟又是个皇亲贵胄,正经书生,葛桂金实则也不必担心陈郁一路不安全。
喝过两碗茶,送走葛桂金,赵由晟带陈郁回斋舍,书生们早已都听说有一位貌美少年来访友,纷纷出来观看。溪花书院清一色男生,平日别说村妇,老妪都难见一位,以致有的学生对于年少昳丽的同性,会生出几分爱慕来。
陈郁待人一向有礼貌,只要凑来他身边问话的人,他都会跟人作答,不觉身边围观数人。赵由晟护着陈郁进入自己的斋房,他毫不客气,把房门栓上,将闲杂人等阻在门外。
“失礼失礼,小员外可千万别见怪。”俞恩泰帮赔不是,就是他也觉得这帮书呆今日失态,虽然他自己不也是见人家生得好看,就对人殷勤有加。
赵由晟在床上收拾,他床头堆着不少书,虽然他的床比俞恩泰的床还要整洁几倍。陈郁随手拿起一本,发现是本关于海外地理的书籍,他将书卷打开,翻看两页,见上头有些文字被红笔勾画,还没待他看仔细,书便就被赵由晟没收了。
“你先在这里歇息,我去唤人送些酒菜来。”
“阿剩,不用特意准备。”
陈郁拉住赵由晟袖子,他不想要他离开,他实则也没发觉自己这份迷恋,片刻都不舍。
“小员外不知道这里饭菜有多难吃,今儿正好打打牙祭,还是我去唤人准备吧。”
俞恩泰出门去,一眨眼功夫,人已消失在院门。
斋房里只剩陈郁和赵由晟,由晟整理好床铺,拿脸盆要去打水,给陈郁洗脸,陈郁跟随,两人一前一后去斋舍后头的水井。
赵由晟在书院其实有个仆从,就是钱六,钱六见主人拿脸盆要去井边,他忙跟上,接过脸盆,打水这种体力活自然是由他来。
钱六从井中提水,水哗啦啦倒入铜盆,飞溅在地,他粗鲁将铜盆端起,放在石板上,盆中水泼出不少。夏日炎热一身汗,井水冰凉,十分解暑,陈郁捧水拍脸,洗净脸庞,双手,他接住赵由晟递来的巾子,擦拭手脸。陈郁把巾子递予钱六,他抬起脸来,他的领子松散,发丝有些凌乱,他着手整理领子和头发。
从陈郁出现,赵由晟就闻到他身上的香气,浅淡,却也沁心,这香气与他很匹配,闻到香味会想去看人,而看到人,又似被那淡雅的香味缭绕。
赵由晟拉住陈郁的手,将他带离水井,也带离井边他人的目光。
隔着薄衣料,抓握手腕上的那只手,粗糙有力,陈郁愣愣跟着走,他心里有点难过,在阿剩的信里,只字未提溪花书院生活是这般简陋,饭菜难食,而且他身边还只有一个粗拙的仆人。
要是跟庄蝶和端河说,阿剩在书院里要亲力亲为,怕是他们一个都不信吧。
若非为他打伤秦氏兄弟,阿剩根本不必过这样的日子。
俞恩泰去置办酒菜,到天黑才回来,跟他一起来的是个村民,村民提只三层食盒,一壶酒。食盒打开,是两样山野小菜,一钵炖鸡,而那壶酒是农家自酿酒。
赵由晟倒酒,问陈郁:“能喝酒吗?”陈郁点了下头,他能喝,喝多会醉,偶尔跟在陈父身边应酬,他沾过酒。
草亭上,灯笼的光芒微弱,俞恩泰在背风处点上蜡烛,不大的光团,映亮三人的脸。夏夜漫天星光,四周无拦的草亭最是清凉,三人喝酒,交谈。
俞恩泰深觉自己交了好运,他一个普通百姓,有幸结识赵由晟这么个宗子,还有幸认识陈端礼的儿子,他很开心,喝下不少酒,话也多。
成功将自己喝趴的俞兄伏案睡去,赵由晟和陈郁离开草亭,走到草亭延伸向溪流的一处站台,月光似水,照在茶溪上。陈郁饮了一碗酒,有些许醉意,他坐下身子,靠着一侧竹栏,赵由晟站在他身旁,身姿挺拔,风刮得他的袖子乱舞。
“我跟远涯去番坊玩,拜访居住在泉州的奇人,有时能从他们身上听到稀奇古怪的故事,阿剩,你知道海玉魄吗?”
陈郁收拢被风吹乱的衣襟,月光照在他仰起的脸庞上,脸颊莹莹发光。
“哦,不曾听闻。”
赵由晟背起手,他笔直的身姿在坐地的陈郁看来,昂藏七尺般。有他相伴总是让人安心,感到惬意和满足。陈郁模仿起远涯讲故事的技巧,细致的讲述龙屿的龙,海眼,海外番王,还有海龙的额中之物——海玉魄。
“阿剩,人世间,是不是真得有能起死回生的宝物?”陈郁瞪大眼睛望着由晟,从小阿剩就似乎什么都懂,总能给他解惑。
“人死怎么可能复活,不过是水手的传说罢了。”
赵由晟的尾音消失在风中,他的心情颇微妙。
“喝酒,来,人呢?”
醉醒的俞恩泰在草亭上寻人,正因寻不着酒友而叫囔。
想他喝得烂醉,恐失足坠溪,赵由晟和陈郁一起回去找他。
三人结伴返回斋舍,俞恩泰摇摇晃晃走在前,赵由晟和陈郁在后,月色正浓,四周寂静。
斋舍房门一开一关,眨眼功夫,俞恩泰已趴床睡去,赵由晟在自己的床边脱衣,陈郁挑亮油灯,屋中实在昏暗。本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若非来此地,陈郁怎知原来一盏小小的油灯,照明如此有限。
陈郁坐床脱鞋,解下被风吹乱的头发,脱去穿在外头的一件衫子,只剩一套贴身的衣物,他回头去看由晟,对方也是脱得只剩入睡时穿的衣物。陈郁很期待呢,他们好些年没有枕并着枕,躺一起夜聊了。
赵由晟躺下床,陈郁立即靠上来,身子挨近,他孩子气般抱住瓷枕,趴床乐呵呵道:“阿剩,还记得以前我在你家过夜吗?”
“记得。”赵由晟躺得平直,面对床顶。
“夏夜里,阿香会给我们准备西瓜,还有冰饮子,你还会给我讲故事。”
“嗯。”赵由晟记得,有好几个这样的夜晚,留着愉悦的记忆。
“阿剩,说一个吧。”
陈郁侧头去瞅由晟,看到由晟垂下的发髻,他伸手去摸了下他的头发,阿剩头发还是又硬又扎手。
“不说。”赵由晟仿若不知道陈郁的动作,他抬手放下纱帐。
“那我跟你讲一个故事,我从远涯那边听来,就说在海外,有一个老番王,老番王有一棵七丈高的沉香树……”
“郑远涯……你们常在一起玩?”
“嗯,他人十分有趣,而且知道许多稀奇古怪的事!他几乎认识泉州港的每个老水手,他腰间佩戴一把金刀,威风凛凛,能一人打倒两个恶棍。有次我们上街……”
“睡吧。”
陈郁话语被突然打断,顿时沉默,他没意识到,自己一再提郑远涯,远涯长远涯短的。
赵由晟拉起薄丝被,遮在陈郁腰间,也将被子分一些给自己,山林夜里时常温度骤降,夏日夜里仍要在腰间遮条薄被,以防着凉。
陈郁不怕冷怕热,他把被子拉开一些,仍抱着瓷枕兴致勃勃讲话:“阿剩,我长大后想乘船出海。远涯说海上有一处地方叫昆仑洋,昆仑洋里有鲛邑,那是鲛人的故乡。”
此时的赵由晟,别看他闭着眼,神情淡定,实则内心简直想暴揍郑远涯一顿,海玉魄也好,鲛邑也罢,他跟陈郁说这些作甚?赵由晟宁愿陈郁永远也不知道这些事物,正因他知,前世的陈郁不惜性命去涉险,不顾代价想救活一个死人。
赵由晟闭上了眼睛,他不打算回应这些话,哪怕他很清楚鲛邑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他曾是鲛邑里的一个住客。
没有得到回应,陈郁侧着身子,伸头去探视赵由晟,见他眼睑垂下,像似睡着,他还想跟他说话,不想这么快睡去。陈郁伸出手,手指悄悄摸上赵由晟的脖子,他立即睁开了眼睛。
“很凉吧。”陈郁笑得眼睛亮晶晶。
陈郁的体温,夏日里比别人冰凉,虽然冬日里会冻人。
赵由晟捏住陈郁不安分的爪子,像似有些恼,陈郁以为他要使劲捏疼自己,已经领教过赵由晟的手劲,不想他只是轻轻松开,似纵容似无奈地说:“夜深了,别胡闹,睡吧。”
陈郁睡不着,可能是喝了点酒的缘故,更可能是太过兴¥奋。他们分离这么久,才有一次聚会,夜里还能躺在一起聊天,他不舍得就这么入睡。
陈郁安静了一会,只是一小会。
“阿剩,清明我回乡扫墓,住在南溪书屋里,有天早上起雾,我在树下睡着了,梦见你也在书屋里咧。”陈郁有太多话想跟赵由晟说了,但不清楚他是否感兴趣,说得像自言自语。
“就好像,我们一起在书屋里生活了好久,白果树黄了又绿,绿了又黄,秋日里,还一起坐在树下看落叶,到处黄橙橙一色,真好看……”他的声音渐渐没了活力,毕竟夜深,他又赶了半天路实在疲乏,再不愿睡,睡意还是袭来。
等听到身边响起细细的鼾声,赵由晟才慢慢坐起身,他低头端详陈郁的睡容,看了许久,他抬起手背碰触陈郁的额头,他的额上有薄汗。赵由晟从床一侧取来一把蒲扇,轻轻为陈郁扇风。
等到深夜才会凉爽,此时的室中还是有点热。
他怎么会梦见两人在南溪书屋生活的时光呢,那是前世的事,陈郁提起时,赵由晟无疑很惊诧。
前世,下过小雨的地面,在风中半干半湿,银杏树庞大枝叶的遮蔽下,有一块干燥的地面,正好给树下的人歇息。赵由晟手中拿着一卷海道针经,靠着树干悠闲读阅,陈郁坐在他身边,手中的书滑落,在水汽中昏沉沉欲睡,身子渐渐歪向赵由晟,并最后落在他怀里。赵由晟一手搂住陈郁的肩,一手仍握书,他胸口有他肌肤传来的温度,鼻子里嗅到他身上浅淡的香气……
作者有话要说:导演:说,你前世是不是跟我们小鱼玩暧昧了?
赵由晟陷入思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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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远涯:吃醋就直说,干么老打断小郁的话,我给他讲的故事可精彩啦。
第32章
赵由晟睡得很迟,醒得很早; 他醒来时天刚亮; 窗外传来鸟啼声; 山林的气息随风入纱帐; 如同以往任何一个清早。
但这个清早不同; 他的床上躺着陈郁,就在他触手可及之处。赵由晟仍保持着入睡时平躺的姿势,陈郁却较昨晚与他挨靠得更近,头枕在他肩上,身子侧向他半蜷着,一只手臂搁在他肚子上,睡得很沉。
他的鼻息拂在自己脖子上,身上淡淡的香味从他衣物传递; 两人靠得如此近,赵由晟只需低头; 双唇便能碰触到他的额头。赵由晟轻轻挪动陈郁的头; 手指插入他的发中,发丝从指缝间流过,他悄悄从肚子上拿开他的手臂,悄无声息将两人分开。
昨夜昏暗; 没看清楚陈郁脱衣后的模样; 他的脸轮廓柔和,身形修长有点单薄,披发沉睡的样子; 难免令人萌生庇护的念想。
美姿容的少年,会随着年龄增长,逐渐淡去那一份性别模糊的迷人特性,更具男子味道。在赵由晟眼里,十五岁的陈郁还未到他盛颜的年纪,待他再年长几岁,身上稚气脱去,柔和的脸轮廓线趋于成熟时,那时的他即使在人堆里,由晟也能一眼认出。
赵由晟起床穿衣,这时钱六过来伺候,也不过是让他去井边提水,倒虎子,再无其他吩咐。待赵由晟漱洗完毕,陈郁还在睡,夏日清晨凉爽,正是睡觉的好时候,让他多睡一会,由晟没有唤醒他。
因陈郁未醒,赵由晟没去林中锻炼,他拿卷书,靠在床上翻阅,但心思明显不在书上,时不时去看睡梦中的陈郁。想他就在自己床上,安然无恙睡着,竟有种宁静之感。
快到做早课的时候,俞恩泰才被他的仆人吵醒,主仆俩动静不小,陈郁也因此醒来。他从床上坐起,揉着眼睛,本还睡得迷糊,一见身边的赵由晟立即绽出笑容,唤他:“阿剩!”
他仍是欢欢喜喜,缠着赵由晟说话,也没在意自己那身贴身衣服睡得松松垮垮,长发凌乱。
赵由晟将陈郁的衣物递给他,叮嘱:“我去跟山长告假,一会就回来,你待屋里头等我。”
陈郁抱住衣服,笑着点头:“好,你快些回来。”
赵由晟和俞恩泰结伴离去,走前不忘将房门关上,并吩咐钱六在门外候着,以免陈郁有什么差遣。陈郁听着屋外人语声往林间去,他知道三溪先生总在山林间讲课,由晟的信里写过。
陈郁自己穿好衣服,从赵由晟的物品里找到一把梳子,他照镜梳发,编髻,没有墨玉的服侍,扎个发髻他还是能自己做到的。漱洗后,陈郁坐在床边等待赵由晟,等了好一会还是没回来,他开始在斋房里这边摸摸那边看看,他感兴趣的是赵由晟的物品,他看的书,他写的文章,他挂在衣架上的衣服,他首饰盒里的发簪、发带。
他对赵由晟的物品为何会如此感兴趣,陈郁自个也没觉得不对劲。
在把赵由晟的东西几乎摸了个遍后,陈郁趴在床上,垫着薄被,翻看由晟的书卷,被子上有宫香的气息,阿剩的气息。听到身后房门被打开,陈郁回头一看,阿剩回来了。
“过来,去吃早饭。”
赵由晟唤走陈郁,带他出房门,前往餐室。
早课还没结束,餐室寂静,由晟让钱六去伙房端食物,陈郁昨夜听俞兄说伙房食物很难吃,直到食物摆上桌,陈郁才清楚真是如此。
餐具简陋,而盘中食物光是看着就让人没食欲,村野之夫烧的饭菜,对于锦衣玉食的人而言,实在难入口。其实食材都新鲜,不过是缺肉少油,做法不精致而已。
陈郁跟前一碗粥,他瞅了瞅桌上两碟小菜,两个丑陋的锅贴,筷子拿起又放下,赵由晟看他挑食,说他:“多少吃些,待会路上要饿。”
陈郁听话地捧起碗,小口喝粥,喝着喝着,眼角微红,他清楚由晟家的早饭很讲究,他家请的厨娘,在整个城西都是有名的。
这一年多来,阿剩天天吃的都是这种东西。
赵由晟淡定喝上两碗粥,吃下一个锅贴,他已然习惯书院的饮食。
等陈郁喝完粥,赵由晟把锅贴推给他,示意吃一个。陈郁拿起锅贴咬下一口,又冷又硬,赵由晟盯着他,他只好小口小口,慢吞吞吃完。
在书院并无别的精致食物,而喝一碗粥显然吃不饱,由晟怕他饿肚子。
两人离开餐室,由晟带着陈郁在书院里四处走走逛逛,没多久早课结束,学生返回书院,由晟嫌他们嘈杂,和陈郁回了斋房。
陈郁坐在镜台前,头发披散,赵由晟站在他身后,帮他梳理,扎髻,陈郁捧着镜子傻傻笑着。他自己扎的发髻已经松散,只能重新扎。往时都是由墨玉帮他扎发,陈郁自己并不擅长。
赵由晟只会最简单的发髻,尽量利索的给陈郁梳上一个,将发带系上。经由由晟手束出的发髻有些丑,只比陈郁自己弄的好上那么一点点。
“我送你去南溪。”
还没等陈郁在镜中仔细端详,人就被赵由晟拉起。
陈郁有点愕然,他没说几时回去,本是想再蹭住一晚的,他想应该是自己的出现影响由晟课业,而且三溪先生说不定不喜欢书院外头的人住在学生斋房里呢。
赵由晟不是独自一人送陈郁回去,他身边跟着钱六,而且他身上携剑。这柄剑是军剑,趁着剿寇胜利欢庆时机,士兵喝得醉醺醺,无心看守,由晟从县兵库里“顺”来的。
佩剑只是普通的短剑,其貌不扬,陈郁打量这柄剑,想起他在泉州城听吴杵说起一事,说是阿剩参与黛云山剿寇,而且还亲手杀了一名贼寇。陈郁当然不信,直到今日看见由晟腰间的佩剑,才想起这个传闻。
“阿剩,我听说你杀死一名贼寇,有这事吗?”陈郁摘下路边一根蛐蛐草,用双手搓着它,让它旋动起来。
“要是我真得杀人了,你害怕吗?”
赵由晟握住剑柄,神情平淡,他并不在乎自己手上沾血。
叶子飞动,陈郁松开双手,蛐蛐草随风飞去,他回头给了赵由晟一个笑容,他没说什么,但他的笑容表明他不害怕由晟。基于他对由晟的了解,他的阿剩才不会杀人。
便是这个笑容,让赵由晟握紧剑柄,他不在乎以后自己是否杀业过重,唯希望陈郁脸上能保有笑容,一生安逸。
由晟在黛云山曾手刃一名贼寇的事,赵父不让宣扬,反倒是吴杵这个大嘴巴给说出去了。
回去的路,陈郁话语多,赵由晟话很少,随着南溪靠近,陈郁不由放缓脚步。
陈郁不知道,其实他是可以在溪花书院多住几天的,三溪先生并不禁学生交友,只要交的不是些不三不四的人。
从茶溪到南溪的路着实不远,等陈郁回过神来,人已经站在陈家老宅前。
陈郁邀请赵由晟进去坐坐,赵由晟站在门口,仰头看视这座有些年头的大宅子,这个地方在他的记忆里占据一个重要位置。
前世,他最后一次抵达陈家老宅,见到的宅子比此时破败多了,那时陈郁已经很老,身上也有病,孑然一身,赵由晟便是在这里见到他最后一面。
那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呢,是个能让赵由晟在夜半醒来,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的场景。
陈郁进门,回头唤:“阿剩?”
赵由晟回神,抬脚迈过陈家老宅大门的门槛,进入这座充满回忆的宅院。
住在陈家老宅的亲戚,早知道陈郁要来,做了接待的准备,但当发现另有位客人是知县的儿子,是位宗子,明显慌乱一阵。
赵由晟没在陈宅待多久,他喝下一碗点茶,一桌的茶点,碰都没碰一个,起身就要辞行。
银杏树葱绿庇荫,白墙青瓦,他乌巾白衫,揖手而别。
陈郁伴他出书屋,两人的身影映在池水里,他不解他为何如此匆匆,明明回去时候还早,即便山长不许他外宿,多待一会总可以吧。
“阿剩,我让人去县城里买果脯饼糕,人还没回来,你等等再走。”
“我并不爱吃这些。”
“可是溪花书院样样都无,要不你留下吃饭再走吧,厨子已经在准备饭菜。”
“不差这一餐。”
陈郁想他是真不肯,可能三溪先生那边要他早归,也只能让他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由晟走在前头,步伐很快,陈郁紧随在后,突然一阵风起,银杏树哗哗作响,陈郁驻足,回望身后,赵由晟止步不前,却始终没回过头。
书屋和那棵银杏树被赵由晟抛在身后,他不忍去回忆,前世在这个地点两人的最后一面,他怀里青春容颜的少年,瞬间化作衰老,生命从他的指间快速流逝,无力挽回。
如果前世他被人杀死的那份痛苦,残留在肉体上,那另有一份痛苦在他灵魂里。
两人迈出门槛,钱六已在门外等待,赵由晟即将走了,陈郁依依不舍。赵由晟让他止步,无需再送行,陈郁难过,闷声:“都是因为我,你才被罚去溪花书院。”
若非亲眼所见,他怎知他这一年多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不说吃住差,三溪先生还管得这般严厉,毫无人身自由。
“那里的生活我已习惯,再说食物本就是用来填饱肚子,没那么多讲究。”
“阿剩,可是……”他说得很无所谓,陈郁觉得并不是这么回事,欲言又止,然而说什么也无用。
希望夏日快过去,秋日到来,让阿剩早早能回泉州城。
“小郁回屋去,我走了。”
赵由晟颔首,作揖,带着钱六离去,留给陈郁一个渐行渐远,最终不见的身影。
陈郁的心空空荡荡,他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仆人来唤他。陈郁返回大宅,走在寂寥的院子,他的手指触摸着一扇扇窗,他此时的情感十分复杂,似不安,似不甘,似惆怅,又似眷念,这份情感已经超越他这个年龄能理解的范畴。
赵由晟回到溪花书院,已是午时,俞恩泰懊恼捧腮,坐在书案前,见人回来,狠瞪一眼:“怎得这般早就将人送走,也不多留一晚。”
好歹让他与陈郁多相处一日,他以后去泉州城也能厚着脸皮到陈承节家拜访,说是陈郁交好来着。再说他看陈郁这人很有眼缘,真心想和他交朋友
赵由晟没理会俞兄的抱怨,坐在书案前写文章,但他明显写得很不顺,揉去好几张纸。他这幅模样,看在熟悉他的俞兄眼里,分明心情不大好,俞兄选择不去招惹。
傍晚,俞恩泰来喊赵由晟去吃饭,见他没动弹,自个走了。躺在床上的赵由晟闻到一缕淡香,不同于他宫香的气味,那是陈郁的香气,他昨夜躺过他的床,留下了气息。
他触摸陈郁躺过的地方,想起他睡觉时的模样,想他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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