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渡-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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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又是诡异的一下午，钱子衿心不在焉的混完了日子，离下班还有二十分钟，就换好了衣服出了市局。
　　他要去拿蛋糕，还要回家做菜。
　　今天是顾林染的生日。
　　钱子衿开着车，往蛋糕店的方向开去，下班高峰期的时候，一到红绿灯的路口就堵了起来。
　　路虎缓慢的往前挪着，好在是赶在最后一秒过了线。驶过了路口，钱子衿正准备加速，向两边瞥了一眼，突然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拐进了右边的一个小巷子里。
　　钱子衿一脚油门蹿到那个路口，即刻靠边停车就跳了下来，疯了一样的往那条巷子跑去。
　　刚才看见的，不仅那个身影熟悉，更熟悉的是额前那缕银色的头发。
　　钱子衿跑进了那个巷子，突然停了下来，巷子四通八达，像个蜂窝煤一样，根本不知道那个人去了哪。
　　他满心焦急的四处张望，往前又跑了几步，朝着每个可能的方向都愣了一会，可是那个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又是幻觉吧？！
　　不会是顾林染的！
　　钱子衿发着呆，不知道在看着什么，目光呆滞，慢慢的退到了墙边，顺着墙壁蹲了下来。
　　没有，顾林染没有回来！
　　钱子衿又崩溃了，突然升起的希望，像泡沫一样消失在了夕阳下。
　　“顾林染！你到底在哪？”钱子衿失声痛哭。
　　他不知道为什么都过了半个多月了，自己还能这么绝望，这么心痛，不是应该要麻木了吗？不是应该淡然了吗？
　　坐在墙根下哭了好一阵，钱子衿擦干眼泪，深呼吸平稳着情绪，往路虎那边走去，看上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取了蛋糕，开车回家，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可打开门之后，顾林染却没有坐在沙发上。
　　钱子衿心里一惊，脱了鞋子就跑了进去，一转头看见顾林染在站厨房里，穿着长袖睡衣，背对着他。
　　钱子衿松了口气，把蛋糕放在桌上，回到门边去穿拖鞋：“今天怎么不坐在沙发上了，跑厨房里干什么，不是你跟狗都禁止入内的么，是不是怀念之前你炒糊的那一锅辣椒了？”
　　他已经习惯了顾林染的没有回应，继续说着：“哎，顾林染，今天你生日，也多留两分钟吧，我陪你过完生日再消失，好不好？上次你给我过生日，我们俩就扯平了。你回沙发上去吧，你站在那，我怎么做菜啊？你是不是在煮什么变态的东西，我都闻到味道了，你又想毒死我啊？快滚，我要蒸鱼了，你吃不吃？”
　　钱子衿说着，打开了冰箱，拿出了早上买的那条鲈鱼。
　　正准备关门的时候，他突然一顿，觉得有些不对劲……早上买的胡萝卜和排骨哪去了？
　　钱子衿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一只手死死地抓着鱼，不让波斯猫有机可乘，一只手打开了冰箱的所有隔层，丝毫没有胡萝卜和排骨的影子。
　　“我操，有鬼么这是？”钱子衿愣在原地，突然转头看着波斯猫，波斯猫正昂着头紧盯着他手里的那条鱼，随时准备出击。
　　不对啊，如果是它的话，怎么可能鱼还在？！
　　钱子衿晃了晃脑袋，努力的回想着自己今天是不是真的买了排骨和胡萝卜，难不成……又是幻觉？！
　　想了好久，钱子衿还是败给了自己的精神状态，可能自己早上只买了条鱼，大概是是太想喝那胡萝卜排骨汤，才以为自己买了回来，就像自己太想顾林染了，才会每晚都看到他坐在沙发上。
　　“钱子衿，我真是服了你了，抽空去精神病院住几天吧！”钱子衿默默的念叨着，拿着鱼转身去了厨房。
　　“小安子，你回来啦？！”走到厨房门口，钱子衿看见顾林染端着锅正从厨房出来。
　　钱子衿愣住了……顾林染动了？！还跟他说话了？！
　　自己的幻觉又升级了？
　　“傻站着干什么，快来喝汤！”顾林染把锅放在桌上，又走了过来，捏了捏钱子衿的脸，“我看见冰箱里正好有胡萝卜和排骨，想我的手艺吗？”
　　钱子衿瞪大了眼睛，手一松，鱼掉了下去。
　　“喵……”波斯猫纵身一跃，叼住了半空中的鱼，飞一般的逃离了现场。
　　“顾林染……”钱子衿的眼眶泛红的瞬间，两行泪就滑了下来，他抬起手，想碰又不敢碰，他想要确认眼前这个顾林染是不是真的，又怕像之前那样，一碰，就消失了。
　　顾林染看着钱子衿举到自己脸旁的手，迟迟不敢摸上去，心里一阵酸楚。他抓住钱子衿的手就贴在了自己的脸颊，用力的揉了两下。
　　“小安子，是我！”顾林染把钱子衿的两只手都按在了自己的脸上，“我回来了，我好想你！”
　　钱子衿还是愣着的，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他的手贴在顾林染的脸颊，用大拇指的指腹蹭了一下，顾林染就抓着他的手，侧头吻上了他的掌心。
　　“是我！小安子！真的是我！”顾林染看着钱子衿的表情，心都快碎了。
　　钱子衿的泪一瞬间就像洪水一样涌了出来，一头扎进了顾林染的怀里，放声的哭喊着：“顾林染！”
　　这次，他扑过去，顾林染没有消失了，而是紧紧的抱住了他。
　　“顾林染！你个混蛋！你他妈去哪了？”钱子衿痛哭着，头埋在顾林染的颈窝里，死死地抱着他，怕稍微一松手，顾林染又会消失，“你去哪了？你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等的都要疯了！你没死！你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顾林染！啊——顾林染！我都要崩溃了，你为什么不回来？！”
　　顾林染的心像是碎成了沙，肩膀已经被钱子衿的泪水浸湿。
　　他摸着钱子衿的头微微侧头在钱子衿的侧脸吻着：“乖，不哭了，不哭了，我回来了，我也好想你。小安子，听话，不哭了啊！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顾林染，我以为你说话不算话了，他们要追认你为烈士，我死活拦住了，”钱子衿哭喊着，“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我赌赢了，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就半个多月，我就像死过一次一样，顾林染！你他妈再也不准离开我，一秒钟都不准离开我！”
　　“我答应你！”顾林染温柔的说，“你还欠我三次呢，我怎么能不回来？！”
　　“我他妈就知道，我们俩就只存在肉/体关系。”钱子衿抽泣着，在顾林染的衣服上抹着眼泪和鼻涕。
　　“谁说的，我还跟你神交呢！”顾林染笑着捧起了钱子衿的脸，用大拇指擦着他的眼泪，“今天晚上，我就让你见识一下神交是什么体/位！”
　　“滚蛋！你个死变态！”钱子衿抓着顾林染的手，用他的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又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鼻涕，“过期作废，哪还有三次，没了！”
　　“哎，你这是耍赖！”顾林染伸着头，又擦了下钱子衿眼角的泪，“今天我过生日，我最大，都得听我的！”
　　“我听你个蛋！”钱子衿推开顾林染，坐在桌边，打开了那口锅的盖子，一阵诡异的味道扑进了他的鼻子。
　　是他早上还想要喝的胡萝卜丝炖排骨肉丁汤……
　　“嘁……”钱子衿不禁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笑了就好，别哭了，”顾林染坐在了钱子衿的身边，“来来来，喝汤，我炖了半下午呢！”
　　“放屁，老子回来的路上都看到你了！”钱子衿突然揪住了顾林染额前的那缕银发，“死在外面不回来，还去染了个白毛？！”
　　“哎哎哎，疼！疼啊，小安子！”顾林染歪着头哀嚎着，“是你喜欢我才染的，不就是为了哄你开心吗，不然我就剃板寸了！”
　　“我喜欢你个蛋！”
　　“那也行！”
　　“滚！”
　　“我不滚！”顾林染把脸凑过来，冷不丁的就亲了一下，“我刚才答应过你了，再也不离开你，说话算话！”
　　钱子衿突然转过头看着顾林染，他还是有些恍惚，总觉得不像是真的，就这么傻傻的看着。
　　顾林染心里猛颤了一下，再一次把钱子衿抱在了怀里：“小安子，真的是我！你别再怀疑了，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心疼死的。我知道你这些天都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我也一样啊，我不是不想回来，我也想你想得要崩溃了。”
　　钱子衿猛的推开了顾林染，双手捧着他的脸，突然伸头吻上了他的嘴。他要把这些天的绝望和思念都化在这个吻里，传递给顾林染，让他知道自己每天是怎么在崩溃边缘徘徊的。
　　顾林染也用力的吻着，双手抱住了钱子衿的腰，往上一提，就跑回了房间。
　　“顾林染，你到底去了哪？为什么不回来？”房间里一片漆黑，钱子衿缩在顾林染的怀里呢喃着。
　　“我受伤了，很重的伤，差点就回不来了，”顾林染的胳膊被压在钱子衿的颈下，手轻轻的摸着他的胳膊，“我跟杜梓鑫一起摔下了断崖，结果我被一个农户救了，他是永安人。他把我带回去，我就在他家养了半个多月，才能活动。我一恢复，就赶回来了，我也想你，好想好想你。”
　　“你骗我！”钱子衿突然抬头看着顾林染。
　　“啊？”
　　“昨天在蛋糕店里的，就是你！”
　　“我……”
　　“顾林染！我操，真的是你！你个没种的东西，老子一诈就诈出来了！”
　　“我那是想……”
　　“你想个屁！说什么你好想我，昨天为什么不回来？！”
　　“我想订了蛋糕就回来的，但我看你来订蛋糕，我有些疑惑，我想我不在，你订的哪门子的蛋糕。”
　　“你怎么不在？！”钱子衿的声音突然沉了下去，“你每晚都在，坐在沙发上，歪着头冲我笑，听我说话。”
　　顾林染的心里又一酸，他把钱子衿揉进怀里：“小安子，我错了！你骂我，打我……对了！”
　　顾林染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跑出了房间。
　　钱子衿一愣，不知道顾林染又作的什么妖。
　　“小安子！快来哟，出来哟！”顾林染在客厅嚎着。
　　钱子衿穿上衣服，噔噔噔的跑了出去，看见顾林染跪在沙发前，腿下是上次两个人一起去菜场的时候，买的搓衣板。
　　“快看！快看！解气吗？”顾林染指着搓衣板，他的腿被硌出了几条印子。
　　钱子衿扭头笑着，跑过去把顾林染拉了起来：“疯啦？！腿不疼么？”
　　“不疼怎么能是罚呢，”顾林染理所应当的说，“要是舒舒服服的，不成享受了？！还生气吗？”
　　“我饿了！”钱子衿转身往桌边走。
　　顾林染一把将钱子衿拉回到怀里：“问你呢，还生气吗？”
　　“先吃饭！”钱子衿甩了两下，没有甩开顾林染的手。
　　“不行！先告诉我，还生不生气？”顾林染坚持着，“你要是还生气，我就继续跪，跪到你气消了为止！”
　　“哎呀，不气了不气了！”钱子衿拉着顾林染，拖到了桌边，“拿碗拿勺子去，我要喝汤！”
　　“喳！”

第156章

　　喝完汤，顾林染收拾了碗筷端进厨房洗碗去了，钱子衿把蛋糕打开，插上了一根细细的蜡烛，等着顾林染。
　　顾林染把碗放进橱柜里，钱子衿就关了灯，点了蜡烛，站在蛋糕后面，笑吟吟的看着他。
　　“哟，挺浪漫呢！”顾林染歪着头，笑着走了过来。
　　“先许愿！”钱子衿说。
　　“好好好！”顾林染闭上了眼睛，双手交叉握在一起，“我的愿望，就是可以永永远远跟小安子在一起，一步都不分开！”
　　钱子衿笑着：“俗！”
　　“啊？那就世界和平，宁江永远安宁！”顾林染睁开一只眼睛瞄了一下钱子衿，“不俗了吧？”
　　“顾林染，我怎么觉得你的愿望都那么假呢？”
　　“放屁！真的不能再真了，发自内心的呼唤与呐喊。”
　　“我听不到！”
　　“那是你聋！”
　　“行了，吹蜡烛！”钱子衿一声令下，顾林染把嘴伸了过去，睁开了眼睛。
　　“我操/你妈！什么啊？！”顾林染突然一声大吼，往后退了三步，嘴唇还在微微颤抖。
　　蜡烛的火光中，映着一个画着黑色薄纱下叼着指环的骷髅头的蛋糕，外面的一圈还写着：“顾林染，生日快乐！”
　　“啊！有鬼啊！鬼啊！”顾林染躲在厨房门后，仰着头，闭着眼睛嚎着，还不停的跳着脚。
　　钱子衿先是愣了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差点忘了顾林染胆小这件事了。他也不知道顾林染会突然回来，买这个蛋糕只是想纪念他们第一次吻的那三十秒。
　　“顾林染！顾林染！”钱子衿摸着他的头，安抚着他的情绪，“行了，别一惊一乍的了，把蛋糕切了就好了。”
　　“我不切！不切！”顾林染把脸转向另一边，“你切啊！别再让我看了！小安子！拿走！拿走啊！”
　　“唉……”钱子衿叹了一声，把塑料刀塞进顾林染的手里，握住那只手切了下去。
　　一连切了七八刀，顾林染才把眼睛睁开，还是不敢往蛋糕那儿看。
　　钱子衿把一块蛋糕放进他的盘子里，递到他手边，顾林染看了他一眼，直接张开了嘴。
　　钱子衿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口一口的喂了起来。
　　看着顾林染吃的开心，钱子衿突然觉得他像一个弱智儿童，什么都不懂就只知道张嘴吃的那种。
　　钱子衿不自觉的就笑了，他们俩的这两个生日都很有意义，他的生日让他确定了对顾林染的感情，而顾林染的生日，让他重新拥有了顾林染，有了种重生的喜悦。
　　吃了两块之后，顾林染终于可以直视那块蛋糕了。两个人一会互相喂着，一会又打闹着，闹到很晚才收拾干净上床睡觉。
　　钱子衿依偎在顾林染的怀里，闻着那熟悉的烟草味，嘴角一直上扬着。他不敢睡，怕一睡醒了发现，这只是个梦。
　　“顾林染！”钱子衿轻声哼着。
　　“嗯？”
　　“你是真的，对不对？”
　　“啊？”
　　“这不是我的梦，对吧？”
　　“小安子！我是真的，不是梦，不是幻觉，就是我！”
　　“抱抱！”钱子衿往顾林染的怀里蹭着。
　　顾林染伸手就环住了钱子衿的腰：“我就这么一直抱着你，永远也不会松手。”
　　“不准骗我！”
　　“骗你我是狗！”
　　“你本来就是狗！”
　　“放屁，我是小野猫，喵……”
　　“顾林染！”
　　“嗯？”
　　“我好想你啊！”
　　“哪里想？”
　　“这里！”钱子衿抓住顾林染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一阵猛烈的心跳震荡着顾林染的掌心，游走在血液中，直接钻进了他的心里，“顾林染，生日快乐！”
　　钱子衿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钱子衿突然惊醒，伸手就扑上了顾林染的脸，摸了摸，才又松了口气：“是真的。”
　　“噗啊——”顾林染把钱子衿的手从脸上扯了下来，郁闷的翻了个身，把他抱在了怀里，“小安子，你都纠结一晚上了，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么？”
　　“我害怕……”
　　“有我在，怕个屁啊！再睡一会！”
　　钱子衿看了眼手表，轻轻推开了顾林染：“你睡吧，我要去上班了。”
　　顾林染的手又搭了上去：“我给你批假！”
　　“批你大爷！”钱子衿把他往前一推，就跳下了床，“我领导姓李，不姓顾！你也赶紧起来吧，死而复生的，不得去各界回馈一下销个案么？！”
　　“唉……”顾林染叹了口气，垂着脑袋坐了起来，眼睛还没有睁开，“困啊！”
　　“这就是你坚持要爬山的后果！”钱子衿跑去了厕所，开始刷牙。
　　“那是你欠我的！”顾林染也跟了进去，站在钱子衿的身边刷着牙，还顺手在钱子衿的腰上掐了一把，“不得还么。”
　　“啊！”钱子衿跳了一下，一声惊呼喷了顾林染一脸牙膏沫。
　　“我操！”顾林染抹了下脸。
　　“活该！”钱子衿用水拍了拍脸，转身就走。
　　钱子衿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到警民关系处，一上午又听到八卦小组长叽叽喳喳，说是小野猫回来了，一进刑警队就背扑倒在地，一群人压了上去。
　　钱子衿一听，差点跳起来直接冲上楼，后来又听她说，整个刑警队的人都激动疯了，孙局都听到了他们的欢呼声，想要下楼骂人，一看见顾林染，大茶杯都摔在了地上，然后就开始了一顿暴揍。
　　暴揍？钱子衿愣了一下。克制住自己想要冲到三楼去的冲动，继续听着。
　　孙局把顾林染揍的绕着刑警队大厅跑了四五圈，最后被许如生樊希拦了下来，就开始破口大骂，说顾林染这个王八羔子害的他们伤心了这么久，没死也不打个电话回来报个平安，这么能躲就别在刑警队待了，滚到外面做卧底去。
　　整个三楼都能听到孙局的嚎叫声。
　　钱子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一边转着笔一边笑着，心想顾林染这就是活该，伤重卧床为什么不让人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自己昨晚是激动过了头，不然也不会饶了他这一顿！
　　那缕银色的头发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钱子衿的心从无奈的平静渐渐的跳动了起来，可它消失之后，那颗心跳的越来越凶……如今当这缕银发再次出现的时候，钱子衿才感觉到什么叫做汹涌澎湃。
　　中午吃饭，顾林染等在警民关系处的门口，靠在门框上抽着烟，眼睛不时往里瞟着。
　　钱子衿双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的晃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那缕白毛。
　　顾林染把他的脖子一勾就往前拖去：“走，跟我回家吃饭！”
　　“顾林染！你慢点！你他妈拖死狗啊？！”钱子衿抓着顾林染的胳膊，伸着头被迫跟着一路小跑。
　　身后是一群女警叽叽喳喳的议论，他隐约听到什么“小野猫”“复合了”“好甜啊”之类的字眼，咧着嘴，从心里笑了出来。
　　顾林染说过，等他回来，要给自己一个光明磊落的未来。
　　他答应过的事，从不食言。
　　到了顾允家门口，顾林染缩成一团躲在钱子衿身后，让钱子衿敲门。
　　“岁数大了，别吓着他们！”钱子衿侧着头，用眼角瞥着身后的顾林染。
　　“要你管，那是我爸妈！敲门，再啰嗦，我掐你痒痒肉！”顾林染在钱子衿的腰上捏了一把。
　　“啊！”钱子衿抖了一下，伸手就扇了上去，“别动！”
　　“什么声音？”门内突然传来一个老太太的说话声，“老顾，门口有人，是不是你儿子回来了？”
　　钱子衿刚准备敲门，就看见门突然打开了，顾允傻愣愣的看着他，愣了一下转身回了屋，沉着脸：“是安安来了！”
　　“爸！”顾林染伸头喊了一声，又缩了回去。
　　“这么客气啊，”顾允没有转身，继续往里走着，“喊爸也没毛病，你都跟小王八蛋在一起那么久了，我们也把你当——”
　　钱子衿被顾林染推着往里走，就看见齐天跑了出来。
　　“顾叔叔！”齐天看见了钱子衿背后的颤动的银发，直直的扑了上来。
　　“大圣！”顾林染弯腰把齐天抱了起来。
　　顾允的脚步突然一顿，手指紧紧的攥住了餐桌旁的椅背。
　　林凤英突然跑了出来，看见顾林染抱着齐天的一瞬间，眼泪就滑了出来，颤抖着声音说：“老顾！老顾！我是不是得了神经病了，我……我怎么好像……看见你儿子了？！”
　　“妈！你胡说什么？”顾林染抱着齐天走了过来，“我又不是鬼，看见我怎么就成神经病了。”
　　林凤英抹了抹眼睛，头一次像小女人一样拉了下顾允的衣摆：“老顾！老顾！你快转过来！快看看是不是你儿子！”
　　“你看你的，别叫我看，万一再突然消失了，你又要锤我！”顾允甩开了林凤英的手，“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别让我看，我不看！”
　　顾林染想起昨晚钱子衿看见他的那一瞬间，那个惊讶的表情和想摸不敢摸的举动，鼻子一酸就有点上头。
　　齐天坐在他的胳膊上，像只猴子一样死死地勾着他的脖子，他用另一只手抓住林凤英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妈，真的是我，我回来了！想我了吧？爸，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林凤英终于摸到了儿子的脸，真实的肉感让她的眼泪涌个不停，她用力的揉着顾林染的脸，激动的叫了起来：“老顾！真的是！真的是你儿子！你儿子回来了！他没死！”
　　顾允这才转过身，看着眼前的情景，愣了一下，突然扬手就一巴掌扇在了顾林染的头上，打的顾林染差点脱手让齐天摔了下去。
　　顾林染被打了个趔趄，弯下腰放下了齐天，微微笑着，又重新站直了。
　　他歪着头看着顾允和林凤英，满脸都是笑容：“爸，攒了这么多天，多打几下！”
　　“我打死你个王八蛋！”顾允扑了过来，又举起了手。
　　“顾叔叔！”钱子衿突然站了出来，把顾林染护在怀里，“别打了，他还有伤！都被孙局打了一上午了。”
　　“伤？”顾允心里一惊，“什么伤？小王八蛋，你怎么了？”
　　“没事，我爸想打，就让他多打几下，我皮实，打不坏！”顾林染把钱子衿拉开，腆着一副地痞无赖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