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碣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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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谢荀刚刚从笔记本里抬头，“我还以为，你已经想好办法了。毕竟30％。”

　　“……我发现你最近很膨胀啊。”七神说。
　　“有一点。”

　　“把你的手拿开，我看见了，就按上头写的做。”
　　谢荀哭笑不得地拿开手，想也知道七神刚刚没说话肯定是又来他直播间里晃悠了，可他真的能看清自己写了什么吗？
　　“你知道我写了什么吗？就照做。”
　　“肯定跟我想的一样。”

　　他们趁巡逻队调头的时候，从寨墙上跳了下去——往里面。
　　之前测试过了，巡逻队的空窗期有一分钟，这边又没有岗哨，客观来讲他们的时间比进来的时候要充足得多。也难怪七神会把风险给到30％。

　　凤凰山危峰兀立，秋风寨大部分建筑都在东边，西边就比较荒。
　　荒也有荒的好，人少。
　　谢荀和七神居然一点意外都没有出地就跑到了目的地，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这次这么顺利。

　　“现在几点钟了？”谢荀问了一句。
　　“七点半了。”
　　“怪不得，”谢荀松了口气，“游戏里应该是后半夜了，都松懈了吧。”

　　七神取下绳索，挂在自己身上，然后又和谢荀偷偷摸摸地溜回去。
　　“你眼睛还真的行，那么远都看得见。”谢荀真的挺佩服他，那个距离，换做自己绝对不敢认定那是绳子。

　　七神其实也不确定，然而他说：“我视力5。2。”

　　有了绳子，他们下墙就方便多了。
　　七神先下去，标了个点，谢荀把绳子收好，直接跳了下去：“你接不住我，你就死了。”
　　“好的东家。”

　　就在谢荀跳下去的前一刻，岗哨终于觉得不对劲跑过来看了一眼，他趴在寨墙上，只看见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几个起落间就不见了踪影。
　　他吹响了号角。
　　一束烟花升上了天空，砰的一下炸开了。秋风寨灯火通明。





第13章　第十三章
　　“还是被发现了。”身后已经乱成了一团，谢荀他们没敢停。天边已经微微泛起了光，他们借着绳子加快了速度。
　　虽然路不大好走，但诚然最艰难的一段路已经被他们避开了，现下就是单纯的操作问题。而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操作。

　　“刚刚不该杀那两个人的，”谢荀反思道，“还是太急了，战术没制定好。”
　　“从下边绕吗？”七神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有一条不沾血的路，在上了寨墙之后、被守卫发现之前极限操作翻身下墙，等守卫过去之后再爬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那太考验操作了，注意力必须时刻集中，他们甚至没有时间交流，全靠各自的反应。如果再算上去拿绳子的计划，他们的压力可想而知。

　　那一条路，没有容错率。
　　只能是生死时速。

　　“操作要求会更高一点，但也不是没有可能，下回有机会再试一下。”七神转了转视角，“说起来，这是到哪儿了？”
　　“后山。”谢荀在笔记本上画了一条线，从寨门口连上了那片空白的区域。

　　后山郁郁葱葱，最大程度地保留了自然面貌，连下头的喧闹都被隔绝了。
　　土匪们很快就会追上来，他们只能往山上跑，提前准备好埋伏。

　　“他们二当家住在这里。”谢荀说。
　　“有信息吗？”
　　“没有，”谢荀道，“从来没下过山，凤凰县的百姓也不知道有这号人。但是我总觉得，他才是秋风寨的核心。”

　　七神突然停了下来。
　　谢荀话头一顿。说什么来什么，他真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近墨者黑了。

　　这么想着，他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和七神拉开距离，企图以此来让自己摆脱黑气。
　　可是七神太了解他了，看他转个面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黑狗。”又黑又狗。

　　那个疑似二当家的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出人意料的，不太像个土匪。
　　他既没有王大勇的匪气，也没有武状元的孔武，他坐在轮椅上，好像还是个病痨。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咳嗽的声音。

　　“……”七神问，“这山里还有别的人吗？”
　　“要打boss了。”谢荀多年的游戏直觉让他亮出了剑。此时天已经亮得差不多了，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射进来，把一切都照在了台面上。

　　“是直接打？需要走程序吗？”七神激动地问，“我看别人打boss都要开剧情的。”

　　“你往前走一步，剧情就开了。”谢荀认真地说。
　　七神丝毫没有犹豫地往前走了一步，然后耳机里就响起了“咻”的一声，他本能地用闪避身法避开，至今没看清那东西是什么。

　　“别动。”二当家冷冷地开口。

　　可是没有人去听他说话，七神正在YY里鬼哭狼嚎：“这日子没法过了！谋杀亲夫啊！你是谁？把我可爱的小天使还给我！”
　　“……”谢荀无视了他的嗷嗷叫，把刚刚收集到的信息说了出来，“他的武器是针，体积小，速度快，伤害高。”

　　“伤害高？”七神问，“怎么得出来的？”
　　谢荀标了个点，刚刚飞针落地的位置，可是已经看不见针身了，只在针尾有一条细到几乎看不见的线，从土里伸了出来。
　　“这种程度的内力，现在没有玩家能达到。”谢荀焦点了七神，把鼠标挪到他的心法上，“所以也能轻而易举地破开你的纯阳无极功。”

　　“也就是说，不能被打中。”七神了然，“梯云纵也不能随便用。”
　　“嗯，”谢荀给弹幕解释道，“梯云纵增加移速和跳跃力，可以在一段时间之内使角色身体素质整体提升一个层次，但在那个层次里就很平——换言之，它缺乏一瞬间的爆发力。”
　　“这个地方空间环境复杂，玩家又是第三人称视角，针的体积小，速度又快，玩家不太能靠眼睛去观察针的运动轨迹，自然也就做不到即时闪避。所以只能听声音。大家都知道，光的速度比声音传播得要快，等我们听到声音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七神刚刚试验过，在听见声音的同时开闪避身法——姑且叫小轻功吧——针擦着他的身边过去了，也就是说，躲避针的攻击，至少需要小轻功等量的爆发力。梯云纵没有。”
　　“最关键的一点，梯云纵存在期间，小轻功因为气条被压制，用不出来。”谢荀看了一眼弹幕，问，“我解释清楚了吗？”

　　弹幕A：＇跪＇＇跪＇＇跪＇除了跪无话可说。
　　弹幕B：仅凭一次攻击就分析出了这么多，我们的脑子是不是长得不一样？？
　　弹幕C：可是七神和东哥交流完全没有障碍！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才反应过来七神刚刚是去试技能的吗？
　　弹幕D：卧槽？七神刚刚是去试技能？不是被东哥坑了吗？
　　弹幕E：他俩是睡过的脑回路，你们是吗？
　　弹幕F：＇哭泣＇＇哭泣＇

　　“年轻人，后山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二当家收回了针，谢荀他们这才看见有一点银光从身边闪了过去。
　　二当家就坐在那里，只要谢荀他们不越雷池，也没有要动手的打算。

　　“前辈怎么称呼？”七神往前走了一步，银针直接冲他甩了过来，这回他没躲，银针刚好抵着他的足尖。
　　二当家看了他一眼，抽回银针：“孙不易。”

　　谢荀立马在脑海里回忆江湖上有没有这号人，坐着轮椅，武器为针，应该很有辨识度才对。而且依他这身内力，怎么着也不该籍籍无名。
　　可是很奇怪，谢荀居然全无印象。

　　“我记性不好，”谢荀说，“没想起来。”
　　“不是你的问题，我也没听说过。”七神笑道，“江湖太大啦，不过我知道北川药王谷，谷姓为孙。”

　　“孙前辈神医世家，来此落草为寇……”七神弹了弹自己的刀，笑着问，“是否屈才了些？”
　　“听说玄虚道长收了个小徒弟，是个难得一见的奇才，怎么，我看你的意思，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不敢不敢，”七神道，“不过是路见不平，多管闲事罢了。”
　　“呵，”孙不易冷笑道，“不平？你又知道什么是不平了？毛都没长齐的白斩鸡。”

　　弹幕A：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npc是个毒舌啊哈哈哈。
　　弹幕B：突然喜欢上他怎么办？七神我对不起你＇笑哭＇＇笑哭＇
　　弹幕C：士可杀不可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七神干他！
　　弹幕D：药王谷哎，感觉又是个有故事的大叔！

　　七神提起刀挡下了对方射过来的银针，然后就一言不发地冲了过去。
　　谢荀没有轻举妄动。
　　他认真地看着孙不易的出招，很快，几乎看不清动作，与之对应的，耳机里越来越快的键盘声也让七神的动作带上了几层残影，两个人谁也不甘落后。

　　谢荀本来以为孙不易只是擅长用针，是个远程脆皮——一般来说远程的皮都比较脆——所以如果是他，肯定首选贴身搏斗，尽可能快地阻止对方出针——七神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怪就怪在，孙不易的近战居然也不弱，他把针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轻轻松松就拨开了七神的刀。

　　这是内力上的差距。
　　孙不易把内力倾注在一根针上，那根针便成了世上最坚不可摧的利器。

　　“孙不易迄今为止使出过不下五家的绝学，北边的门派我不熟，峨眉和衡山的用得比较多，其次就是武当。”弹幕里嚷着看不懂，谢荀就给他们当起了解说，“他对七神的玄虚刀法了解得很透彻，我估计他至少是近距离接触过。”
　　“不，七神被压制着，他的套路被完全看穿了——孙不易是这个世界里土生土长的武林高手，无论是理论还是实战经验都要比我们丰富得多，七神现在不过是刚刚学会怎么走路，他能及时按出自己想打的连招就很不错了。”

　　弹幕一听，突然就变得紧张起来。
　　七神的速度也再一次提升了一个层次。谢荀借机用力地眨了眨眼——招式瞬息万变，他盯得眼睛都酸了。

　　“现在的技能还只是传统意义上的技能，他没有和玩家建立起来一种联系——那是一种把技能当做是自己真正拥有的武功时的随心所欲——现在还没有玩家能做到。所以七神的刀法是死的，很硬。”
　　“他如果想赢，只能通过不断提升速度，迫使孙不易主动出现失误。但速度越快，他自己的容错率也会变得更低——七神连招卡了一下，他反应很快，立马接了个两仪剑法，救回来了。”

　　弹幕A：太刺激了吧。
　　弹幕B：刚从七神直播间过来，简直不是人。才知道七神以前是有多“随便玩玩”。
　　弹幕C：速度还在提升！

　　谢荀微微皱起了眉，七神的速度已经让他有些看不清招式了，游戏里为了方便玩家应对，招式表现通常比平常要慢一些，可就算这样，也要开始看不清了。
　　他打开游戏自带的APM插件，看见上头的数字从300跳到400，再到450，然后稳住了。

　　“这个游戏的内置插件不知道科不科学，如果有懂的小伙伴可以解释一下。”谢荀不太懂450的APM是个什么概念，所以也不太好说。
　　这时，闪过一条奇怪的弹幕：是他的水准。不过劝你让他趁早收手，太久没运动过的人突然过量，容易导致手抽筋。他手伤过。

　　“……！”





第14章　第十四章
　　谢荀不停地拨庄喻的电话，那个人却任凭电话铃声充斥直播间也不肯腾出手来接一下，至于在YY里叫他？
　　纯属放屁。
　　庄喻没时间接电话，他倒是有时间退出来把YY静音，整个人膨胀得可以。

　　谢荀：“……”
　　好想打爆他的狗头。

　　好在庄喻没有继续疯下去，觉得差不多了就连续三个小轻功退到谢荀身后，双手离开键盘。
　　他松了松手指，在骨节响起的声音里，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打过游戏了。

　　忘我。

　　他刚刚真的就忘了自己，忘记了那年的手伤，忘记了那场网络暴力，也忘记了自己不在赛场上，更忘记了眼前的对手只是一堆没有感情的数据。
　　他唯一没有忘的，只有胜利。
　　他尽情地释放自己的热情，那不堪回首的过去被用另一种方式点燃——在这个他曾经看不起的RPG里。他开始生出一种想法，他想要清楚地知道，八年后的自己，还有没有资格为八年前的自己加冕为王。

　　他忘形了。
　　忘形到连谢荀都暂时抛到了脑后，他的眼里只剩下孙不易——那个能接下他每一招的病痨鬼。

　　谢荀还在想着怎么打爆他的狗头，猝不及防就被推出去顶缸，一时连骂都来不及，只能先专心致志地去应对孙不易的攻击。
　　谢荀现在手头只有一本初级心法，虽然有从七神那里学来的两仪剑和玄虚刀，威力却到底是不如纯阳无极功下的他们。七神尚且不能取胜，更何况是他呢？

　　但是谢荀也见到了，孙不易的速度迄今为止没有上限，七神多快他就多快，拼手速这条路也走不通——鬼知道畅玄的程序员们有多变态，保不齐从一开始孙不易的设定就是不可推。
　　这也正常，哪有人是真正的战无不胜？更何况他们只是初识武艺的小年轻。
　　但越是不可为之事，谢荀就越想去做。以前的游戏里玩家是不可以杀死npc的，但有的npc又着实让人恨得牙痒痒，谢荀就天天去刷那个npc的仇恨，好不容易等到仇恨值爆表，绿名变成红名，结果人家一巴掌把他给拍死了。
　　那是他最后玩的一个RPG游戏，当天他就卸载了客户端，决定再也不碰RPG。

　　几年后，那个游戏倒闭了。
　　他暗爽了一把，借着刚刚学会的黑客技术黑进游戏公司的主页，发了一句“活该”。
　　心里终于有了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随着年岁的增长，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再去做那种幼稚的事了，但是并不妨碍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心，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推boss的。
　　至于能不能推倒，who　cares？
　　今天推不倒，明天推不倒，总有一天能推倒，武学是循序渐进的，也是永无止境的。

　　庄喻把刀插在地上，关了直播屏幕。

　　弹幕A：哎哎哎？黑屏了？
　　弹幕B：直播断了？
　　弹幕C：没断没断，应该是七神自己关了。
　　弹幕D：发生了什么？

　　庄喻没有回话，而是打开了QQ，点进测试群，搜索“横澜”两个字。他右键点加为好友，然后就静静地等着回复。
　　三秒后，横澜通过了他的申请。

　　庄喻开门见山：是你跟他说的？
　　横澜：……
　　七进七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多管闲事？你家太平洋？
　　横澜：你还是那么不讨人喜欢。
　　七进七出：不需要你喜欢。也不需要同情。我的事不用你管。拜拜，世界冠军。
　　横澜：……

　　事情说清楚了，庄喻正打算删好友，横澜又发了一条过来：你觉得你现在打450很轻松？
　　庄喻没回话。
　　横澜又说：八年空窗，你还真以为自己四季长青？再天才的人三个月不训练，也该废了。你如果不记得了，我告诉你，你是八年。

　　庄喻动了动手腕，是长时间不运动后特有的酸软，横澜说得不错，他确实很久没有运动过了。不过却不是八年。

　　七进七出：谁跟你说，我八年空窗的？

　　他说完也不等回复，直接右键删了好友，横澜的下一句话还没发出来。
他生气了。
　　他特别讨厌在说话的时候被人打断，当然也包括无视。但他还不能发火，因为一发火肯定要跑题，于是他压住火气，从临时窗口里继续回：你他妈把鱼塘局里虐菜当训练？

　　七进七出：你好，哪位？

　　横澜：……庄喻你他妈要点脸？
　　七进七出：你这个人怎么动不动就骂人呢？我妈不让我跟没素质的人讲话。拜拜。

　　验证消息：横澜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庄喻二话不说点了拒绝，还很有礼貌地写上了拒绝的理由：我妈不让我随便加陌生人，怕被骗。不好意思了。

　　横澜：……庄喻你大爷，solo，来！
　　横澜：华山之巅，不来是孙子！

　　庄喻笑了一下，暂时忘却了自己不认识他的设定，欠揍地回了句：你一个门口扫地的，华山之巅你上得去吗？
　　横澜：操。
　　七进七出：加油哦，争取早日成为扫地僧——不，扫地道士。

　　“队长，”耳机里非常应景地响起小弟的声音，“师兄又派你去扫地！”
　　“操啊，老子今天一定要崩了他！”

　　横澜没有再回庄喻了，可能是气的，也可能是扫地去了，忙不过来。庄喻求之不得，并且有了“扳回一局”的快感。
　　今天真的很开心。
　　他美滋滋地重新打开直播，他跟横澜其实没仇，但一想到当初就是因为输给了他才导致后来的一切，他怎么都不能释怀。
　　他也会觉得没道理，但没道理就没道理吧，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谢荀还在和孙不易pk，孙不易就像个永动机，打半天了也没个什么变化，反而是谢荀的体力条渐渐到底。
　　谢荀向来喜欢先计划，再动手，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反应到战斗上就是每出一招前都会先设想各种可能——他喜欢布局。

　　所以他总是把自己搞得很累，剑的轻灵完全没有体现出来，体力条也比别人耗得快。
　　孙不易也好像和他玩腻了，一掌推开他，直接把人推到了七神面前，这时山道上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是王大勇他们来了。

　　“玄和虚，没一个沾边的，”孙不易望向七神，“你也有脸说你使的是玄虚刀？”
　　“剑随意动，你有意？”孙不易又望向谢荀，“以为比武是过家家吗？还写剧本？”

　　“武当真是没人了。”孙不易转身上山，“垃圾，快滚。”

　　“？”谢荀和七神同时一懵。
　　“woc！”七神突然道，“你快看你的剑技能！”

　　“……”

　　谢荀惊悚地发现，自己那停滞不前的剑技能此时已经冲破了桎梏，从三级跃到了五级，并且进度条已经消失了，成了一个圆形的印记——太极剑升到了满级。
　　两仪剑和玄虚刀也都跟着升了数级，一个十二一个七。

　　“我25了！”庄喻简直不敢相信，他和谢荀琢磨了七天，最多也只把玄虚刀练到了十二，结果和孙不易打一场，突然就涨停板了？
　　可是鲜红的数字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是的。
　　就是这样。

　　孙不易在给他们喂招。

　　“……”

　　上山来的土匪们并非如他们所料蜂拥而至，只来了三个人。王大勇，武状元，还有一个明显不属于秋风寨的女孩子。
　　谢荀是个脸盲，还是个健忘，永远记不得谁是谁，只靠认衣服。可是他没有见过穿这件衣裳的女孩子。

　　“我好像有种不好的预感。”七神喝了口水压压惊。
　　“好巧，我也有。”谢荀故作镇定地说。

　　武状元从他们身边走过也没有停，而是继续匆匆地往山上走，一直到孙不易身边才停下来，给他拍了拍后背。
　　距离有些远，谢荀他们只能看见孙不易好像是咳得厉害，武状元恼火地替他鞍前马后，拉拉扯扯一阵子后突然把他从轮椅上抱了起来，健步如飞地往更上面走。

　　轮椅被荒凉地留在了原地。
　　像是有血。

　　“我的预感越来越不好了，怎么办？”七神提议道，“要不我们还是溜吧，感觉接下来的剧情会让我们死。”
　　“那就溜吧。”
　　“！”七神不可置信焦点他，然后又挪开，然后再焦点他，“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应该严肃地拒绝我，然后再批评我，我认真悔过，我们再一起留下来听故事。”

　　“我等会儿有点账想跟你算一下，待会儿完了你先别忙下。”
　　“……”坏了坏了，讲笑话不好使了。

　　谢荀没再理他，而是上前一步询问那个女孩子是否就是本次山匪抢走的新嫁娘——七神不敢开腔，发言代表就换成了谢荀。
　　女孩子说是。
　　然后给他们讲了另外一个故事。

　　她叫黄芷，今年刚满16，到了要出阁的年纪，一次外出被凤凰县的大户看上了，要纳她为妾。她不乐意，但是她们家很穷，她爹就想卖女求荣。
　　谢荀他们在城门口看见的百姓，就是她那糟心的爹。谢荀他们对秋风寨土匪的了解，也大多数来自于她那糟心的爹。

　　在她爹眼里，是王大勇把她抢了去。
　　但事实是，王大勇救了她。

　　王大勇下山打秋风的时候知道这件事，于是就把她带走，好吃好喝地供了大半月，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她说要下山了结，于是下了山。
　　黄芷从土匪窝里出来，名声肯定坏了，王大勇深知人言可畏，于是就八抬大轿将她风风光光地娶进门，至于之后，愿意留下来就留，不愿意就送她出城。

　　天大地大，哪里没有容身之处，何必囿于囚笼？

　　“若非走投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