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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自幽谷,迁于乔木-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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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孜想起这件事来。李孜的奶奶过世后公墓已经没有位置,老太太就没能和老爷子葬在一块儿。但是李父想着老两口分开来总不太好,还是要把墓放在一起,在下面也好有个伴儿。李孜赞成这件事:“我看可以。清明前赶紧把这个事情办了,公墓环境还是差一点,奶奶那边虽然贵,但是环境好。钱我可以出一些没问题。”
    李孜的叔叔在旁边撺掇:“你爷爷当年留的那套老房子还没处理呢。”
    李孜莞尔:“我爸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呗。”
    叔叔啧声道:“那不是这个道理,我们几个兄弟都是你爷爷的儿子,房子怎么能让你爸一个人处理呢?好歹我们也有份啊。我跟你说,最近那个地方要开发工业区,政府征地,能补好多钱的。咱们商量商量补偿款的事儿。”
    李孜皱眉:“我没听说要拆迁啊?”
    “不是政府拆迁,是房地产开发商。”李父说:“那房子是要留给我们家李孜的,你别想。”
    叔叔说:“大哥你这就不对了,爸爸走的时候,钱都给你们家李孜了。现在房子还给他,你让我们几个怎么办呀?和着就你们家李孜是孙子,我们家几个不是?”
    “你们几个平时有管过他吗?上次修坟是李孜一个人花钱修的,妈妈葬在私墓也是李孜出的钱。我们少花过一分吗?你们呢?”
    叔叔说:“你们当初修坟也没跟我们商量过呀。本来好好的要花那么多钱修坟干嘛呢,我还提出来过不用那么破费。谁也没逼你们花钱不是?”
    这话说得诛心了。李孜嗤笑,指着老爷子的遗像:“大过年的您这么当着老人家面说不太好吧,爷爷一辈子不容易,我做孙子的能孝敬一点就孝敬一点。我体谅您口袋不宽余,但是我觉得吧,人没能耐赚不到钱也罢,可要是再没良心,伤死人的心就是造孽了。”
    叔叔登时脸色就僵了:“你怎么说话的你!我好歹你是长辈!”
    李孜冷冷地呵斥:“我现在就这么说话!老爷子的东西谁都不能动!谁要动第一个从我这儿过去再说!”
    他这口气是当家作主的架势,愣是震得在场的没人敢说话。
    李孜本来因为祭祖而暖和一点的心情当下又没有了,他狠狠啐了一口。
    这他妈操蛋的日子。
    而广州今年是暖冬,还是两件衣服就能对付的天气。
    崔爱华原本是很得意的,杨学海还不是跟着到广州来了,大半辈子都是他定主意她一句不敢有异议的,现在人还不是乖乖跟来了。同事羡慕她,人家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们家倒过来了,崔爱华福气好呀,男人跟着她跑。她算是扬眉吐气了。
    但杨学海没找到工作,他在这个大城市里四处碰壁,如陷囹圄。出租车公司根本挤不进去,连公交车司机都不招聘他这个年纪的人了。他算算自己身上别无长技,又不甘愿沦落去工地上做苦力,所以在崔爱华租的屋子里一天天耗着。崔爱华工资不高,生活成本却整整翻了一倍;杨壹转学没有本地户口,借读费高得吓人;崔爱华眉头皱着,连出去外面吃饭都不愿意带杨学海去,她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丈夫,万一人家问起来,连在哪高就都答不出来。
    熬到了春节前,崔爱华因为工作忘了督促杨学海买火车票,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买不上了。她想把父母接到广州来过年,杨学海为这事又和她吵了一架。崔爱华忍不住酸他,我就让你干一件事去买票你都没干好,这么大年纪了我还要厚着脸皮找我妈要钱!
    杨壹躲在房间里恐惧地探出头来偷瞄,杨学海瞥到她责怪的目光,反驳的话在嘴巴里一句都说不出来。他坐在小出租屋里坐了一晚上,最后一支烟抽完了,他下楼打了个车到火车站,买了一张大年初一早上的票。他想,算了,回去吧。
    
    第18章
    
    过了年李孜就三十六了。他生在年初,正好生在惊蛰这一天。
    惊蛰是要打雷的,春雷滚滚,万物惊动,人间从漫长的伏土寒冬中苏醒过来。李孜恰好生在惊蛰的第一声雷后,帮着接生的护士把孩子抱给母亲看,说你这孩子机灵,多会算日子,他来了春天就来了。他母亲心里很高兴,看着孩子两眼滴溜溜地转,对世界充满好奇,谁也没想到家中独子两岁半那年会得黄斑。
    “家里治这个病花了不少钱。我爸本来有个机会能出去打工干活的,为了照顾我留下来了,后来一辈子也没能出去。没用,还是瞎了。那时候穷得叮当响,我印象里有几年冬天冷得断电断水的。我妈整天把屋子里门窗关着,蜂窝煤烧完了重复再烧。有一次她洗头发把那个炭盆放到厕所里面,差点一氧化碳中毒,我爸把她抱出来又掐人中又做人工呼吸。”
    “以前条件都不好,我们村小孩到人家家里偷甘蔗。我上初中前都是穿拖鞋,没一双像样的鞋子。现在的人体会不到了。”
    计时器响起来。李孜拍拍裤子上的瓜子壳儿站起来,笑道:“要感谢国家,感谢改革开放。”他招呼郭绥:“小郭,把我办公室那盒酥饼拿过来给张老师。”
    客人从床上爬起来:“哎呦,这么客气。”
    “节前就想给你拜个年,结果你走得那么早,我等到二十一还没来,小郭说肯定是先回去了。我就心里一直惦记着。家里带回来一点小吃,拿回去吃呗。”
    他年初一就给大部分老客户都打过拜年电话了。客人知道他一向周到,也不拒绝:“让你服务还拿你东西,你看看,我今天什么也没带。”
    李孜把人送到门口:“那是,老来我这儿花钱,我肯定讨好你呀。”
    他笑着等人脚步声远了才转身往屋里走。
    深春还是凉,门口站一站风就往毛衣的针角里钻。
    转头还没走一步,他突然回身,没躲过身后人发难。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力道没有他想象那么大,大约只是想轻轻拍他一下,落在肩上的时候已经很温和了。
    李孜面不改色:“哪位?”
    来人没说话,肩膀上的手摸到耳侧,顺着右脸往下,隔着耳鬓细碎的头发磨蹭脸颊。这是双男人的手,粗糙厚实,指节凹进去的部分有几处细小皴裂的伤口。李孜心脏漏跳一拍,脸色立刻就变了,他双腿都有点打颤,嘴唇哆嗦:“杨学海。”
    杨学海突然剧烈地咳嗽,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他似乎笑了一声,很微弱,要不是李孜听觉比健全人敏感也许会漏掉。李孜连忙伸手往前摸,把人扶好:“小郭!水!”
    郭绥一阵小跑端着纸杯子出来,不明就里:“杨先生回来啦?好久没见了。”
    “行了,你该干嘛干嘛。”李孜脚边踢到了什么东西,带小轱辘的,像是个行李箱,而且很大。李孜以为他刚从广州回来:“刚下火车?”
    杨学海喝了水,嗓子还是哑:“谢谢。”
    李孜抱臂:“老大不小了,少抽点。”
    杨学海沉默,突然说:“我离婚了。”
    李孜吓了一跳。杨学海说:“能不能借你这个地方睡两天?我租了房,但是上任房客还有三天时间才能搬走,临时找不到个地方住。不用床,你办公室的沙发就行。”
    李孜觉得他有点不一样:“你房子呢?”
    “给我老婆了。”杨学海有点苦涩:“壹壹跟她,一个女的自己带孩子没点钱哪行。”
    李孜笑得恶毒:“人财两空,可以呀杨学海,你出息了。”
    杨学海仿佛听不见他的嘲笑,恳求:“我就睡两个晚上。”
    李孜踢了踢他的行李箱,趁火打劫:“行啊,给你张床,一晚上一百。”
    杨学海很高兴,搓搓鼻子:“哎,好。”
    李孜轻哼,甩了条毛巾给他:“洗个脸,自己找个空房间。我没工夫管你。”
    下午客人不是很多。有师傅在做艾灸,屋子里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儿,闻一会儿觉得精神很放松。杨学海从洗手间刮了个胡子出来,看到郭绥在厨房里折菜。他走过去:“要帮忙吗?”
    郭绥回头,笑笑:“不用不用,哦,微波炉里面有热牛奶,老板让我给你热的。你喝。”
    杨学海打开微波炉,牛奶有点烫,他低头看纸盒子里晃荡的白色液体,又放下。
    “你们老板最近还好吧?”
    “挺好的呀,生意不错。”郭绥把水龙头打开,水流哗啦啦的:“上个星期生日还请我们几个下馆子来着。”
    “他上个星期生日?”
    “嗯,惊蛰嘛。”
    杨学海点头:“时间过得真快。”
    郭绥折好了菜:“哎呀,没姜了。忘了买,我出门前还提醒自己来着。”
    杨学海拿起牛奶,这时候温度正好,他喝了一口:“我去买吧。”
    “谢谢啊,过了坡左转一直走有个小菜市场,买五块钱就好。”
    杨学海边走边喝奶。街上已经有提前放学的小学生嬉闹,大部分是刚刚买菜回来的老年人和妇女。一个流浪汉,没了双腿,躺在一辆铺了旧衣服和毛毯的夹层板车上。他用手划地使车子向前行驶,车尾放着人头那么大的音响,远远就能听到音乐,还是首你死我活的情歌。打击乐强烈的节奏和电音激昂慷慨。杨学海在经过他的时候瞥到他空荡荡的裤脚,挺惊讶的。那流浪汉目中无人地昂起头,哼着歌就走了。
    杨学海忍俊不禁。他这辈子见识的残疾人各个活得理直气壮,倒是健全人一个比一个窝囊。
    他很快找到了菜市场。卖菜的小姑娘一边玩手机一边懒洋洋说,左边是生姜,右边是老姜,呐,今天新到的广东的沙姜,炒菜最好了,特别香。杨学海心里打鼓,他像个五谷不分的学生,站在一堆四仰八叉的土黄色块状物前措手不及。
    买了姜他又问:“姑娘这附近有卖花的吗?”
    小姑娘指了指角落:“你去看看收摊没有,他有时候比较早走。”
    杨学海找到角落里卖花的摊子,人家正要走。他好说歹说终于让他挑了几枝洋桔梗,用印有白色小圆点的透明塑料纸包好,看起来至少和超市里为教师节或母亲节做促销活动的赠花差不多水平。不过聊胜于无,能做到这样杨学海已经很满意了。
    郭绥就等着他的姜炒菜了:“多煮了点饭,一起吃呗。”
    杨学海知道是李孜的意思心里很暖和:“好。”
    他转头在办公室里找到李孜,战战兢兢把花拿给他:“听小郭说前两天是你生日,没来得及送什么。刚才看到有卖花的就当补一个吧。”
    他生怕李孜不收。李孜接过来摸了摸,随手放在一边:“床位费还是要给啊。”
    杨学海讨好地笑,连连点头:“给,肯定给。”
    贾原进来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杨学海只好识相地回厨房帮忙。
    李孜手里玩弄着花,若有所思:“怎么了?”
    贾原捧着电话,很为难:“秦老师那边的助理打来电话,说片子是过了,但是制片方和电视台领导都不喜欢小伍这个角色,要全部砍了。我也不敢说什么,老板,你给秦老师打个电话吧,小伍不能白做工呀。”
    “行,我问问。你别急。”李孜接过他的手机来给秦燕钟打电话。
    秦燕钟给的解释是:“其实只是个小角色,砍不砍呢对整个剧情没有什么影响。但是上面的意思是说,这个角色太负面,对整体的宣传效果不好。我们还是要以主流价值和正面导向为主,我也在积极和他们沟通。但是你别太乐观,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如果上面发话,一定要砍,那我是真的没办法了。请他们俩也理解。”
    李孜当场就火了:“秦老师,你们不能欺负小伍脑袋不好使就随便砍他。他是辛苦做了工作的,你现在一句话就说全部不要了。这是不合理的。”
    秦燕钟说:“我怎么欺负他了?谁不是辛苦做了工作的?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是整个剧组好几个月的努力,这是人家投资方几千万上亿的钱!人家主角配角被删戏还没说话呢!”
    李孜还想再多说两句,对方已经把电话挂了。
    李孜把手机还给贾原:“有没有和剧组其他人员沟通过问问情况?”
    “助理说审片子的时候,领导就说了一句,瞎子的部分要删。秦老师其实也是不太乐意的。但是小伍的确微不足道,所以……”
    李孜冷笑:“人家就是欺负你软柿子好捏。”
    “那现在怎么办?”
    李孜摇头叹息:“事情还没定论,等定了再说吧。你定时问问人家助理情况。”
    “哎,好。那万一要是真的全部删了……”
    “那你也只能吃这个亏。就当是出去见了一趟世面回来。”
    贾原的脸垮了下来。他天真地以为只要把戏拍完了就没事了。
    李孜也恼怒。他好不容易盼望着那个小傻子能给他涨点财运,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拍戏之前他可是大肆宣扬他们这个店里要出个电视明星的,连贾小伍去试镜的照片他都让郭绥洗了好几张放在前台,逢人就要介绍。店里谁不知道小傻子要出名了?秦燕钟两句话就想把他打发掉,那之前的功夫不就白做了?
    李孜脸上火辣辣的,这要是以后有人问起来岂不是要被看笑话?他李老板平生最好面子,秦燕钟无疑是在打他的脸。可他能做什么呢?这一巴掌他不想挨也得挨下。
    杨学海见他整晚脸色都不好,也不敢和他搭话。晚上关门打烊了,他装模作样地帮李孜收拾床罩被子,李孜像是才想起来还有他这么一个人:“你睡哪张?”
    杨学海把他手里的东西拿过来:“我自己来吧。”
    李孜放下,坐在旁边。杨学海一边铺被子一边看他:“心情不好?”
    李孜点了根烟,把刘海別到耳后:“也不是我自己的事儿。”
    杨学海笑:“你就是爱操心。”
    这是个善意的笑。但李孜横眉冷对:“我要养活这么多人呢,我能不操心吗?”
    杨学海温和地说:“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别太勉强自己。”
    李孜扭头,不说话了。
    杨学海铺好了床,两人面对面坐着抽烟。
    郭绥在外面把闸门拉上,屋子里变得特别安静。
    李孜很不习惯这样的杨学海。杨学海去了一趟广州好像沧桑了,即使不看面貌李孜也能感觉出来。他想杨学海是老了,牙不尖嘴不利了,手脚也没有以前利索霸道了。老王八再横,没了那身壳就是一堆可怜兮兮的肉。但李孜不想同情他,那是他杨学海活该。
    杨学海以为他还和廖继缨处在一起:“很晚了,你也回去吧。我一个人能行。”
    “我回哪儿去?”李孜明白他的意思:“分了。”
    “哦。”杨学海搓弄着手里烟灰:“怎么分了呢?”
    “合不来。”
    “哦。那是有点可惜。”
    李孜突然就怒了:“你巴不得是吧!我怎么样和你没关系!”
    杨学海吓了一跳,愣是没反应过来。他是真的没有任何恶意,他想当初是你说人家这个好那个好的,现在分了我说一句可惜也没错吧。怎么就生气了呢?他是真的怕了,他不敢惹李孜发火,没地方住当然是个借口,他只是想再看看这个人的脸,好好说两句话。
    他可悲地发现,李孜是真的讨厌他。他想,原来你这么恨我。
    他想挽回两句:“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多想……”
    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心慌,慌得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没想到李孜更生气,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你什么意思?你恨不得所有人都围着你转!你在这儿演什么苦情戏?你杨学海有本事啊,你有面子有里子你得意啊!你有什么资格来嘲笑我?你有什么资格假惺惺地在这儿可怜我,你以为你是谁?”
    杨学海觉得他简直是在剜自己的心,他受不了这种疼,疼得他两眼发黑:“你别生气,是我的错,是我打扰你,我马上走。”
    他站起来,脑袋就被身后的枕头褥子接二连三地砸。
    李孜发出尖锐的咆哮:“你有本事别来呀!滚!”
    杨学海攒紧拳头,猛地回身,一把把人抱在怀里。李孜拳打脚踢地挣扎。杨学海几乎抱不住他,他双手发抖:“是我想你,我犯贱,是我主动要求离婚的,是我要把房子给她的,我不想过了,我什么都不想要了。你行行好,你可怜可怜我,你别恨我行吗?我求求你,你别恨我……我真的受不了……”
    李孜在他怀里哆嗦,他身上草药的味道传到杨学海的鼻子里,杨学海握着他的一只手,摸到他变性的关节,更加心疼。他蓦地感到肩膀上一凉,有东西打湿了他的领口。
    
    第19章
    
    杨学海慌慌张张去捞李孜的脸,碰到李孜沾着水汽的眼睫,李孜毫无生气的眼珠蒙着灰,流再多的眼泪也不会洗干净。杨学海低头小心翼翼亲吻他的眼睛,嘴唇发烫,李孜没有扭开头。
    贾原干了一天的活。厕所的花洒坏了,他去五金店买了新的回来,自己摸索着装上,却出不来热水。他又打电话给物业,等到晚上十点多才终于洗了个热水澡。这就算搬家结束了。
    贾小伍穿着干净的睡衣乖巧地坐在床上等哥哥。他还在适应这个新家,床大的不像话,他滚了两圈才滚到床边上,差点摔下去。贾小伍很久没睡双人床了,他把虫宝宝放到两个枕头的中间,给它盖上被子,免得它冻坏了,然后蹬蹬蹬跑到洗手间敲门:“哥哥!”
    贾原在里面给他洗内裤:“怎么了?”
    贾小伍无叉腰挺胸,骄傲地宣布:“虫宝宝睡觉了!”
    贾原以为他困了:“你先睡,哥哥洗了衣服就来。”
    贾小伍撇嘴,很失望:“我想尿尿。”
    贾原琢磨了一下他这个尿尿的意思,有点无奈。他有点担心贾小伍会自慰成瘾,前段时间一直拿虫宝宝当借口,说尿尿这件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甚至是虫宝宝看见。只能他们两个人在的时候才能做。因为这是很亲密的事情。贾小伍大度地理解了哥哥害羞的感情。于是等他们搬了家,贾小伍兴奋起来,终于只剩下他和哥哥啦!他早早哄睡了虫宝宝,窃喜地等着和哥哥做亲密的事情。
    但是贾原想着下午给秦燕钟助理打电话的事情,又不太忍心拒绝弟弟。他本着补偿的想法亲亲弟弟的嘴角:“等哥哥洗完衣服好不好,你回床上等哥哥,别着凉了。又不穿袜子。”
    贾小伍点头,他欢快地跑回去钻进被窝里。贾原洗了衣服,手上沾着冷水摸到被子里,贾小伍呀地一声笑了,故意把脑袋也藏起来不给他抓着。贾原笑起来,他把那个碍事的玩偶扔到床下去,连人带被子将弟弟抱到怀里。贾小伍在他怀里扭动,裤子两下就被扒下来,半勃起的肉具落入哥哥手里。
    “哥哥,冷。”贾小伍控诉哥哥的手,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嘤嗯……”
    贾原吻着他的耳朵:“没事,等一下就不冷了。”
    贾小伍要转过身来,他两条腿缠着哥哥的腰,本能地往贾原胯部蹭。贾原想把他拉远一点,免得自己也起反应,怀里的人很不愿意,连手都扒拉着他的脖子不肯放开:“哥哥也尿尿。”
    贾原苦笑,他搬了一天家累得半死,哪里有心情做这种事情。他咬咬牙,把弟弟推开,贾小伍抗议,他吻了吻弟弟的嘴巴:“乖,哥哥让你舒服。”
    他钻进被子里,用嘴巴把那东西含进去。贾小伍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圆了,他的脚还挂在贾原的腰上,贾原用舌头卷着他的肉身,在龟头下面的敏感处舔舐,贾小伍舒服地低叫,腰肢发抖,他双手找不到发力的地方,浑身劲儿都发泄不出去,难耐无助地求救:“哥哥……”
    贾原没理他,一只手托起他的小屁股埋头在他腿根专注地伺候那根东西。他其实也是第一次用嘴巴给人做这种事情。贾小伍洗得很干净,性器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小孔经过刺激渗出一点透明的汁液来,贾原舔了去,稍微有点腥,但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恶心。他听到贾小伍撒娇似的呻吟,一声声又柔又媚叫他哥哥,贾原心里躁动,不知道是因为闷在被子里还是因为贾小伍的叫声,他觉得浑身发热。
    贾小伍的脚丫正踩在贾原的侧腰,稍微一滑就到了他的胯下,他似乎碰到了什么微硬的东西,贾原的嘴巴里又湿又热,和他从来干燥粗糙的手不同,那感觉是粘稠的缠绵的,他觉得自己要被贾原吃进去,他一边害怕一边又不想拒绝,脚丫往贾原那硬起的胯部磨蹭用力。
    贾原勃起了,贾小伍的脚丫子在折磨他。被子里全是贾小伍的味道,他受不了,从被子里钻出来,和贾小伍接吻,一只手把自己的东西掏出来和贾小伍的一起摩擦,贾小伍趴在他身上,被他亲得晕晕乎乎的,贾原舔他的脖子和锁骨,另外一只手抚摸他的后背。
    “唔……哥哥……”贾小伍带着哽咽:“哥哥,要尿了……要尿了……”
    贾原不知道哪里来的狠心,掐着他的根部:“不许尿,跟哥哥一起。”
    贾小伍不干了,他没有那么大的耐性:“不要……嘤嗯……不要……”
    贾原难得强硬一次,他把自己的东西插到贾小伍两腿之间,模仿性交一样地抽插,贾小伍细嫩的腿跟让他心痒不止,贾小伍被他弄疼了,他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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