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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料玫瑰-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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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一直沉默着,之后再说一句:“一直以来我很自私,让你觉得有所希望,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道歉。”欧阳心里藏着不好的预感,低声说道。
  “我知道,我只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听了这话,欧阳抱着他的双臂似乎松开了些。再想抱紧时,郑源已经挣脱开来,眼睛里那种像小孩子般藏着秘密的眼神消失了。
  “下午还有采访。”站起身来说过这句话,他再伸手去揉搓酸痛的后脖颈,才发现掌心的地方有一些潮湿。欧阳抬起头,但是眼神却低垂下去,没有回答。
  郑源飞速去卫生间洗漱,回房间带上采访本和录音笔,想了想又将录音笔放回抽屉,没再看欧阳一眼,埋着头出了门。
  在潮湿沉闷的空气里骑车时,汗都不会出了。欧阳的话让郑源想起了更久以前的以前。当时他们的初衷是什么呢?但是又为了什么变成了现在的状况?
  这些原因里有懦弱,有误会,也有放不下的自尊,现在是不是真正往前迈一步,让所有的一切都翻过一页更好呢?
  他感到如鲠在喉,到了报社便直接去了三楼的社会新闻部。没想到不仅不见几个熟人的身影,还得知又有同事离职。
  临近中午,他正在报社旁的黄焖鸡米饭吃饭时,以前经常和他搭档合作的摄影记者王坤和几个同事也来吃饭,郑源隔着桌子跟她打个招呼。
  王坤跟同事招呼下,走过来在郑源对面坐下。她曾经是报社的摄影王牌,永远扎着根马尾辫,像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汶川地震她冲在第一线,拍出了不少获大奖的作品。
  “我去报社的健康周刊了。”王坤坐下后,翘起拇指暗指身后的几个同事。
  郑源没说话,朝她推推盘子,示意她先吃些鸡块垫垫肚子。王坤摇摇头,垂着眉毛笑说道:“老鲜肉,在这儿耗着不是回事儿。燕城时报已经开始稿费减半,听说还取消了各种补贴,咱们报社距离这一天估计不会远。趁你还没像我一样被孩子绕着走不开,找个合适的工作吧。”
  “您说的是。”郑源觉得王坤这句话真是一语中的。现在不需要考虑还贷款,欧阳打算出国,母上身体没大毛病,他何必在这里半死不活上午待着。
  王坤听了他的话,抱起胳膊靠在椅背上,说道:“我没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郑源扒拉口米饭,说道。
  王坤打量着他的表情,说声“得了,有帮得上忙的尽管找我”,便回到新同事身边。
  下午的采访是在酒桌上进行的。曾宪齐老爷子喝着红酒回忆着自己的光荣事迹,避重就轻,冠冕堂皇。长出三下巴的圆脸上露出精明的笑意。
  魏主编和刘闵在一旁陪着喝酒,一边旁敲侧击地提出些合作提议。郑源以写稿为由推辞着没喝酒,但看这形势,也只能帮着捧两句臭脚。
  聊完无关痛痒的话题,曾宪齐请魏主编一行人参观项目的别墅样板间。
  “魏主编您帮我们提提意见,宣传的点我们做实业的拿不准。”曾宪齐热络的带路,言下有广告合作之意。
  这个样板间,郑源在做□□时已经来过。旧地重游,他的身份却发生了变化。当时他以购房者的身份前来,是揭露者。而此刻,他已经变成了合作方。
  常见的样板间,为了防止地面磨损和便于清洁,都会给参观者提供一双鞋套。穿鞋套这个环节都是参观者自助,高端些的项目一般会配两个穿鞋套的机器。脚踩进机器下端的一个盒子里,鞋套便自动套在鞋上。
  可偏偏这个别墅的样板间,是由销售人员蹲下身来为参观者穿鞋套。上次来暗访时,郑源对这一服务就极其不习惯,这次更不想再经历一次。
  “魏老师,你们先进去,我这儿有个电话采访,一会儿去找你们。”他手里拿着手机找着借口,不顾魏主编锐利的眼神,走到别墅一旁的草地前,透口气。
  “您是郑源吧?”郑源刚来得及喘口气,旁边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郑源扭头看来人,原来是曾宪齐的私人助理。他看起来年纪和郑源差不多,头发修理的清爽整齐,目光直率,腰板笔直,一看便知是从部队出来的。他的长相属于过目即忘那种,不过郑源还是觉得他有些眼熟。
  “是。您是……”
  “哈哈。您可能不记得了。两年多以前,在信/访办,您帮我们乡亲报道过?强占耕地的?我叫陈明达。”
  郑源仔细辨认,才想起那件事来。那是他刚进报社不久接的任务。燕城下辖县的一个村子里耕地被强占,村民没办法便跑到燕城来上访。当时和郑源联系的,就是眼前这个人。当时为了跟踪报道多方情况,他跟陈达明在信访办连着好几天从一大早熬到深夜。
  相比于其他事故报道,这件事情影响并不算广。郑源做完这个报道,没有很深的印象,不过当事人却印象深刻。
  “别客气。我们也就是报道事实。后来问题解决就好了。”郑源说着摆摆手,推回了对方递过来的香烟。
  陈明达笑着收回香烟,说道:“您还是这样。上次乡亲们说请你吃个便饭,您也推辞。”
  郑源说着应该的,对方又问:“您现在转行了?以前不是社会新闻的?”
  郑源含糊答应。陈明达看郑源的态度,便没有多说。
  魏主编他们参观完样板间便打算回程。来时是刘闵开车,回程曾宪齐便安排了陈明达帮他们开回报社。
  魏主编和刘闵中午喝了不少,上了车便靠着椅背休息。几个人一路无话。雷雨前阴沉沉的天光下,汽车在通畅的高速上飞奔,不出一个小时就回到了报社。
  陈明达下车给魏主编他们开了车门,三个人从车上下来。刘闵将车开进报社停车场,魏主编在报社门口跟陈达明客套两句便走进报社大门。
  郑源招呼着陈明达,帮他在路边拦回程的出租车。
  一辆出租车在两人面前停下,陈明达伸出手来跟郑源握了个手,说道:“上次的事情谢谢您,您的报道我家现在还留着呢。记得您说过要继续做社会报道,期待您更精彩的文章。”
  郑源被这句话打翻了五味瓶,忙说着不客气,送走了陈达明。他闷闷地回到办公室,还没走到工位前,就被魏主编叫进了办公室。
  郑源以为魏主编要叮嘱这次采访稿的事,没想到魏主编却开门见山的说:“郑源,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工作不太适合你?”
  郑源没回答,脑子里盘旋着另一个念头。
  他不怕一辈子不能功成名就,更不怕一辈子拿着少得可怜的工资奔波在事件现场,他只怕一辈子都要给别人捧臭脚,让和他一样的人蹲下身来给他穿鞋套。
  魏主编见郑源没回答,说道:“这次采访的确实不是什么行业大佬。你如果对线口分工有什么意见,可以直接跟我提,我来协调。”
  郑源深呼吸,一鼓作气地说道:“魏老师,我要辞职。”

  ☆、三十九

  郑源彻彻底底的辞职了。
  面对郑源的口头辞职,魏主编没有过多的劝阻。他可能也看出来,郑源即便在这里干下去,也是条养不熟的狗。晚放不如早放。
  和魏主编商定好下周来报社走离职流程,郑源回到工位,把抽屉里存了三年多的几十份报纸打包装进印有报社标志的白色纸袋里,又简单归置了桌面上的杂物,跟坐班编辑交代几句,就离开了报社大楼。
  一个多月前那次走出报社,他的心里还有一丝留恋。而现在,他只感到解脱。
  好像一个漫长的滑稽剧,终于谢幕。
  心里一半的感慨架在空虚之上,在骑车离开报社大院的那一刻,哐当一声落了地。
  辞了好。他在心里默念两遍,意识到裸辞之后的没着没落,不知为什么,却多了一份安心。
  在新闻行业摸爬滚打三年多,他不怕找不到工作,只需要考虑清楚下一步。
  车子骑到半路,他一只脚撑在马路牙子上给老郑打了个电话,简单汇报了辞职的事情。辜负了老郑的苦心,他心里过意不去。
  老郑那边传来类似广场舞伴奏般莫名其妙的音乐。沉默了顷刻,他对郑源说,你想好了,要是想试试新媒体,就来我这儿。
  郑源感谢着挂了电话。
  心里剩下的一半感慨变成困倦,没心思再去思考工作的问题。
  铅灰色的天光愈加发暗。风雨欲来,路上的行人加快了脚步,路边的小贩兜售起透明折叠雨伞和漏洞凉拖鞋。
  郑源出神的盯着地摊上花花绿绿的杂货愣了愣,招呼小贩递给他两把折叠伞,一把纯透明,一把亮黄色。十五块钱一把。好看。洗眼。洗脑。
  把折叠伞塞进白色纸袋,郑源焦躁地咬着下嘴唇,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打了两次无人接听。
  他接过小贩找零的二十元钱塞进裤子口袋,道了声谢。再次骑着车子混进放学回家的中学生车群中,天蓝色的校服在昏暗的天空下异常鲜艳。郑源第一次如此无法忍受这群充满荷尔蒙的生物。他加快脚下的节奏,穿过自行车群,一路向龙潭湖骑去。
  进门前,他在想欧阳会不会还坐在沙发上等他。
  进门后,他看见欧阳正坐在餐桌旁,专注地用一把刻刀在面前的画板上刻画着什么。记得欧阳之前似乎提到过帮同学的忙做一套版画主题的笔记本。
  欧阳发现他回来,抬起头跟他简单打个招呼,便继续忙着手中的事情。及至郑源换了衣服洗把脸,瘫坐在身后的沙发上时,他才像反应过来似得,回头说了句:“今天真早。”
  嗯。郑源答应着,避开欧阳的目光。沉默中想起心虚的并不应该是自己,便调转眼神接住欧阳探询的视线,想要张嘴找些话来说,却又卡壳了。
  “采访顺利吗?”见郑源没说话,欧阳先开口了。虽然只说出了简单的五个字,他的目光同时在郑源的脸上不断地流转,想要抓住他每一丝感情的流露和变化。但也察觉出郑源那看似平淡无奇的眼神里潜伏的戒备和动摇。
  如此被打量,让郑源极其不舒服。现在和欧阳之间的关系似近非近,似远非远。焦虑和疲倦的角力之后,他甩甩脑袋,垂下头,说道:“还成。”
  欧阳点点头。“还成”两个字,包含了太多含义。以前,郑源还跑社会新闻时,每次被问及采访任务,总是能说出一堆话语。而现在这种模棱两可态度,已经成为郑源应对他的方法。
  他继续手里的刻画,借此保持思考。他想要再强势些,把一切都问清楚讲明白。还没开口,暴雨袭来前灰褐色的狂风拍打着客厅破旧的对开式玻璃窗,发出一声巨响,截断他还没说出的话。
  郑源起身关上窗户,揉了揉满是汗水的头发。不再明亮的天光下,他转身看见欧阳专注的侧脸,很熟悉,又很陌生。欧阳纤长的手指在灰白色的版画纸上缓缓移动。
  郑源曾经一度怀疑自己对那双手的温度着了魔,以至于现在还不想放手。
  在回家的路上,没有拨通欧阳的电话,他设想着自己如何当面告知欧阳辞职的事情。欢快的宣告或者是深恶痛绝的抱怨,甚或者一语带过。此刻他意识到,自己一鼓作气的辞职,所谓的清零重来,竟像是为了对抗欧阳而在赌气。如此想来,他不知该如何向欧阳解释,他辞职了。
  昏暗的光线里,郑源感觉自己被困倦抓住了头脑。他再次甩甩脑袋,走到门边打开客厅的顶灯,脱口而出道:“欧阳,帮我剃头吧。”
  欧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停下手里的刻刀,抬起头来盯着郑源的脸。确认郑源不是在开玩笑后,他问道:“光头吗?”
  “嗯。”
  “顶着光头去采访吗?”
  郑源垂下眉毛笑了,没看欧阳的眼睛,轻描淡写说了句:“以后用不上了。”
  欧阳放下刻刀,双手绞在一起,用一种难以理解的表情注视着郑源。半晌,他像是精神高度紧张的狙击手卸下任务那一刻一般,轻叹一口气,收拾起桌上的杂物,嘱咐道:“你先去用热水打湿头发,我得研究下。”
  郑源伸出右手比划个OK的手势,走进卫生间去洗头。
  脑袋接在洗脸池上方,用莲蓬头冲着温热的水,硬挺的发根慢慢服帖在头皮上。燃气热水器打火之初的水不太热,被温吞的水浇在脑袋上,郑源仿佛清醒了些。
  他耳边正响着哗哗的流水声,欧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卫生间,一声不响的站在一旁。
  郑源正出神时被吓的一哆嗦,说道:“想吓死我啊。找什么?”
  欧阳抱着胳膊摇摇头,说道:“没什么。用剃须刀剃头发,行吗?”
  “你技术成,就没问题。”郑源听了这话定定神,继续低下头去冲头发。莲蓬头里流出的水渐渐热起来。
  欧阳走过来,郑源以为他要在置物架上找剃须刀,没想到欧阳却拿过他手里的莲蓬头,帮他冲起头发来。手指自后脑勺起由后向前一遍遍梳理着郑源潮湿的头发,像梳理小动物的毛。
  郑源想甩开他的手。这种被人温柔以待的感觉让他厌烦。双手撑在洗脸盆边缘,他甩甩脑袋叹气道:“行了,差不多得了。”
  欧阳住了手,按下淋浴开关,取过架子上挂着的干毛巾,想要帮郑源擦干头发,却被郑源一把扯过毛巾。他丢下一句“我去客厅等你”,便揉搓着头发走了出去。
  欧阳准备了T字形的剃须刀、剪刀、剃须膏和一件平时不怎么穿的旧运动外套。这种衣服滑溜溜的面料,能防止头发茬粘在身上。
  准备停当,他来到客厅。只见郑源正紧邻着窗户,跨坐在客厅的靠背椅上,双臂搭上椅背最上方的木制横档,躬腰驼背地盯着客厅的墙面发呆。发现欧阳,他投过来的眼光,像在打量一件陌生的物体。
  欧阳的心在一点点往下沉。他想找到一个能够支撑的东西,意识在记忆里死命的乱抓一把,却挡不住心情下沉的速度。
  “把这外套穿上吧,省得头发黏在身上。”他递过去外套,郑源便依言穿上。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便一言不发。
  拿起剪刀,欧阳顿了顿。他略带迟疑的问郑源:“真的要剃光,要不还是帮你修短吧?”
  “不用。剃了凉快。”郑源目视前方,毫不犹豫地回答。
  欧阳不再言语。先用剪刀把所有的头发剪到半公分长短,然后涂上剃须膏,再用剃刀从右侧开始一寸寸的将头发剃掉,露出青色的头皮。
  嬉皮笑脸、强颜欢笑的郑源很可怕,沉默寡言、一本正经的郑源更可怕。欧阳小心翼翼地的进行着自己的任务。
  沉默中,他突然轻声说:“帮人剃头发,这还是……十年来头一回。”
  欧阳说的十年前那一次,是帮他弟弟剃头发。那年,刚上小学的欧阳文端在和同学打闹时,黏了一大块泡泡糖在头发上,怎么洗都洗不掉。本来就是留着寸头的他,被欧阳剃了个小光头,伤心地大哭一场。
  郑源没有接话。他坐得端正,目视前方。
  欧阳收起回忆,继续小心翼翼地完成任务,直至所有头发被剃得干干净净。
  “好了。”他放下剃刀,用手指轻拂过青色的头皮,清理着脑袋上残留的碎发。这一刻,他的思绪像是打了死结,只能重复着这最后一个步骤,直到他的双手反复的缓缓的抚摸着郑源的头顶。剃刀刚刚剃过的皮肤,却带着些刺刺的手感。他注视着郑源的头顶,觉得无比陌生。双手的手指越过耳侧,覆上他看不见的双眼。
  他多希望他们能够变得盲目,让其他所有事情变得不值一提。但是,真的可以吗?
  郑源不自觉的眨眨眼睛,闭上双眼。睫毛闪动着扫过欧阳的掌心,他似乎看见欧阳右掌心那条断掌纹,直戳戳刺到他心里去。
  好像,一切都是命。人们在颠沛流离中想要找到一丝平衡,先要让自己、让别人如愿。但总有那么一些障碍横在面前,无法逾越。这个障碍,可能是不可阻挡的现实,更多的是自己心里永远无法迈过的一道坎。这样的障碍越堆越高,直到有一天,生活中转弯的可能性越来越少。即便一条道走到黑,也怨不得任何人。
  意识到这点的郑源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没滋没味儿地说了句:“我知道。”
  欧阳垂下双手,一瞬间没有明白郑源的意思。之后他想起自己方才说过的话,才意识到郑源指的是什么。
  帮弟弟剃头发这件事情,如果不是这次,恐怕欧阳自己都很难想起,他也从没告诉过郑源。郑源的这句“我知道”,让他不明就里。
  “你已经不记得我怎么知道这件事?”郑源放弃了方才端正的坐姿,再次弓起背,伸手摩挲着光秃秃的秃顶,抢白道,“5月23日。今天的天气出乎意料的热…你绝对猜不出来我前天做了什么。欧阳文端的头发被我剃个精光。看到镜子里的光头,我从没见过他哭得那么凶。你说我是不是挺对不住他?可是被口香糖粘在头发上,不剪掉也没别的办法。最后只好买了顶帽子安慰他。他这两天都没和我说一句话…”
  欧阳愣住了。他想要确认郑源的话里真正的含义。郑源却没有给他机会。他甩了甩手,脱掉运动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犹豫片刻便扒拉着脖子上残留的发茬,走回自己的房间。
  一阵叮当作响后,郑源从房间里回到客厅,就手将一摞信封扔在餐桌上。
  “你的信还给你。”说完这句话,他重新看向欧阳,不给自己任何思考的时间,说道:“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你。我搞不懂你,但是又舍不得你。我感觉我一直在拼一张拼凑不完的地图,还他妈的迷了路!”

  ☆、四十

  欧阳听了郑源的告白噤了声,不自觉地向后到退一步。等到他反应过来伸手想要抱住郑源时,却被郑源一把推开了。
  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后,郑源垂着脑袋抿起嘴唇,像是在强忍着什么会脱口而出的灾难话语。紧闭双眼又睁开,他抬起头直视着欧阳的双眼,伸手将他拉近了,紧紧抱住,不再说话。
  欧阳听见他在沉重的呼吸声后小声说道:“你要出国,就去吧。”
  这句话说出口,郑源感到从没有过的轻松。
  其实,何必两个人纠缠不清,期期艾艾,像十七八的小姑娘似的。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想到这里,他突然无法继续轻松下去。
  他不愿再想,抓住欧阳的双臂将他推远些,细看他的眉眼。他终于对欧阳说出了心里话。可是也许很久,也许以后都见不到这个人了。
  欧阳直到这时才明白郑源那句“我喜欢你”并不是表白。他甩开郑源的手,却反手攥住郑源的手腕,力道大的惊人。
  “你说的出国,是什么意思?”他说话的声音也低沉道令郑源心惊。
  郑源试着挣脱欧阳紧握着的手,却发现根本没有可能。面对欧阳的提问,他不想解释,也无从解释。
  在他看来,朋友间的你来我往,互相扶持,这再常见不过了了,不在乎谁多付出了,谁占了便宜。可一旦两人的关系更近一层时,就会不自觉地对对方有所期待。期待对方多关注自己,要求更多坦诚。
  正因为如此,一面说着想要和自己在一起,一面却在背着自己准备离开的欧阳,郑源无法理解。另一方面,他更受不了在期待和失落间变的斤斤计较的自己。
  如果欧阳想要自由,就尽管离开好了。以后,他们两人,就只剩下节日时的一句问候,倒也干净利落。
  他放弃了挣扎,思考片刻后,说道:“几年前,是我对不住你。这几年,我也一心想要做得更好……但这一切都他妈是假的。每一天每一天,我在装孙子,你也在装孙子。为了什么?就为了倾尽所有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老婆孩子热炕头?看着彼此庸庸碌碌相安无事?你看看你自己,欧阳文思,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想要出国,你可以有更好的前程,没必要该这儿耗着。”
  郑源越说声调越高。他盯着欧阳的眼神,过于明亮,像是含着泪水,却又绝不是泪水,更像是决断后的透彻。
  欧阳听着郑源的话,再去看桌子上那些散落的陈旧信封。信封封皮已经从白色蒙上了灰尘,当初由他手里寄出时墨黑色的邮戳也变得残缺不全。有些信封看得出来收信人因为急于打开,开口被撕得参差不齐,后来又用透明胶带粘贴完整。也许是在某封信里,他提到了剃头发的事情。是哪一封呢?他已经记不清楚。
  曾经他以为,他记住了所有应该记得的事。实际上,这或许只是自己的自以为是。或许,一直以来任性的都是他自己。可他不想就这么放手。他从没想过要放手。
  “或许我现在说什么你都没法相信。出国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听谁说的。但那只是单位的一次学习机会…”他顿了顿继续说,“我从没有想过离开这里,离开你。”
  郑源苦笑着摇摇头,低声念到:“那些都不重要了。以前,我想过,我们可以一直做朋友。后来我发现我做不来,我不是那种无私的人。现在,就算我们在一起,我们之间的事情,也不会让任何人开心。就像是……如果你住院了,就算签一张陪床申请单,我也没有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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