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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无情-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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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打开床头灯灯,又去看那些照片。

照片里的杨从白穿着运动装,好像时间又把他带回了我曾经熟悉的那个样子。

可他现在已经是一个父亲了。

我放大照片,试图从他的脸上寻找痕迹,但幸好,他的脸上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么帅的一张脸,要是真留下点什么,用苏哲的话说,那我可就成了全院上下大姑娘小媳妇的公敌了。

关了灯,我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以为悠悠缺席了运动会,他至少会打个电话给我。

在梓墨发朋友圈大肆宣扬了他的美食之旅之后,我接到肖晴的电话,她居然叫我周末带着白悠悠去陪她挑婚纱。她说场地虽然还没有选好,但婚纱要改尺寸所以要先搞。

我及时打断她有关备婚的科普,发出了灵魂拷问,“为什么是我啊?!这种事你应该叫姚若晨啊!”

“不行!婚礼之前新郎是不可以看见婚纱的!”

我震惊,要结婚的女人真是不一样,她居然也会讲究这个。

“那你也可以找你的那些姐姐妹妹啊,这种事不应该是闺蜜上吗?”

“你什么意思?你不把我当闺蜜是吗?”

“怎么会……”我心虚得不行,“可我不是姐妹啊!”

“你没明白,现在正是用得着你的时候,我需要你和白悠悠的直男审美!”

“……”

“不会吧?你干嘛这么犹豫?难道你已经不是直男了?”

靠!

“你少血口喷人啊!”

她在那边放肆大笑。

陪肖晴试婚纱的那天悠悠居然是我们当中最兴奋的那个。他拍了好多好多照片发给他认识的‘女生‘,比如我妈,比如于帆,比如可可。

他用那稚嫩的语气语重心长地对着手机说,“可可啊,你快点长大吧!”

我内心十分抓狂。

同样抓狂的当然还有肖晴,“妈呀!你儿子不会是想娶杨从白的女儿为妻吧?!”

妈的,那是我的女儿啊!

“哇,你想想看!”肖晴已经开始了她的畅想,“若干年后杨从白会在可可的婚礼上把可可交给悠悠,如果那时候他还未娶,你也未嫁,那你们岂不是正好……”

“停停停停停!!!”

我喝住肖晴,“我和悠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你先把你自己的婚礼搞明白行吗?!”

“呵呵好好好,都说了要请你们吃火锅……快,帮我拍一下这件……诶呀不行你蹲下一点!再蹲下!……”

肖晴并不知道她描述了一幅怎样的画面。

送可可出嫁的人,本来明明应该是我。

肖晴试好婚纱之后换回了她自己的衣服,等工作人员去开单。悠悠在一旁玩得开心,看起来很不想走。肖晴坐到我身边,从包里掏出一个果冻似的东西。

我很惊悚,“这是什么啊?!”

“你干什么大惊小怪?这是代餐啊。”

“我知道!你怎么也开始吃这个了啊?!”

“你白痴吗?当然是减肥啊!”

“……太可怕了,你真的是女人啊?”

“你老娘我当然是女人啊!”

肖晴捡了拖鞋过来拍我,“看我不打爆你的狗头!”

“啊啊停停停停!!!……”

好样的白悠悠,都不说过来帮帮你老爸!

肖晴扔掉拖鞋,仁慈地拍了拍手。

“算了,留你一条活路。三个伴郎一个都不能少,说好要给我姐妹看U大F4的。”

“那还差一个啊,”我更惊悚了,“你不会是说姚若晨吧?!”

她给了我一个白眼,把果冻叼进嘴里,发音因此变得有些模糊,“当然是杨从白啊。”

“……”

“他说他离过婚所以不好做伴郎。哼,借口。”

“……”

肖晴若有所思,并没有察觉到我不自然的沉默,“其实飞飞,之前那些话也只是我乱讲的,你别多想。”

“什么话啊?”

“就是我说可可会不会是你的女儿。”

“……”

“我被姚若晨批评了一顿,你也知道他那个人,一点想象力都没有……他说你已经很难了,这种事怎么能乱讲。”

“……”

“想想也是,我也觉得我脑洞太大了。”

以我现在的演技,大概可以选送奥斯卡。

“学姐,我觉得你不如去写小说,搞不好比你现在赚得多。”

肖晴喝光了她的果冻。

“呵呵,写什么?写当年杨从白暗恋你却不敢表白,于是干脆痛下狠心横刀夺爱。没想孩子生下来发现是你的种,一不小心老婆也着跟人跑了。一代男神跌落成单身爸爸,看似是给你戴了绿帽子,实则是做了接盘侠。这点东西不到两万字也就写完了,写出来还要被骂白痴弱智没看头,印到卫生纸上就连便秘患者也不会多看一眼的。”

她这个版本里的杨从白也太惨了。

我心有戚戚然。

“你给他编得这么不堪难怪他不给你当伴郎。”

“哦?!所以你果然还是对他有感情!”

“……”

我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肖晴笑呵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行了,你要庆幸生活不是一场耽美文学,否则不堪的是你才对。他那种人,想要什么都会有的,能不堪到哪里去。”

是啊,谁说不是呢。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啊?”

“当然是杨从白啊!”

“学姐,”她怎么还不肯放过我?“我是直男好不好?”

“直男之所以直的……”

“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那好吧”,肖晴点了下头,脸上再没有了笑容,“为了证明我是真的关心你而不是单纯拿你寻开心,那你来讲讲吧,杨从白他到底有哪里不好。”

“……还说不是拿我寻开心?!”

“都说了不单纯是!快讲!”

“好吧,”我也点头,今天算是认命了,“那你告诉我,你是因为觉得姚若晨人好才嫁给他的吗?”

“……咦?”肖晴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就真的认真思考了片刻,“不是,当然也不完全不是。”

“这么说吧,我们会认识那么多人,跟那么多人打交道,你扪心自问,是不是碰到的坏人并不多?是不是大多数人还都不错?这些人里有的相貌出众,你会多看他两眼;有的格外优秀,你很愿意跟他共事;有的人道德水平非常高,你甚至想给他颁一个什么感动的年度大奖。可是!并不是他们所有人都会让你产生发展一段感情的想法,对不对?”

“所以呢?”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会将那些正面的肯定的感情,都跟爱情混为一谈呢?这里我们就得谈谈爱情的本质了,它要求彼此‘据为私有’。而判断可不可以‘私有’就成了我们筛选恋爱对象的第一步。陈奕迅是怎么唱的?谁也不能将富士山据为私有,它之前还可以说是日本的,现在它申请世界遗产成功了,它已经是全世界的了!……”

“你想说杨从白在你心里类似于一座富士山吗?”

“我想说的是‘筛选标准’问题,也可以表述成一个‘容许范围’。这个范围完全因人而异,在有的人身上这个范围并不会起作用,他也许会喜欢上自己的老师,也许会喜欢上……”

“自己的室友?”

“……你开心就好。但有的人不会,终其一生都不会。容许范围会在他身上起到很强烈的作用,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根本就不会去超过这个范围。”

“为什么?”

“因为他不仅要有足够的动机,还要承担足够的风险。”

“比如登山的风险?”

“比如登山的风险。”

“我明白了。”肖晴拍了下手,总结道,“也就是说,如果能有机会而又不用负责的话其实你还是很想上了杨从白的,只不过机会和不负责你都没有。”

“靠!”

我很想回到五分钟前扇自己一巴掌。

但我知道,肖晴已经听懂了。

她挑挑眉,“还是你是想被杨从白上?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

我心如死灰,“我要给你老公发婚纱的照片了!”

“好啊你!”她伸手去捡拖鞋,“居然学会威胁我?!”

“啊啊啊啊停一下啊!!!……”

我抵挡住姚若晨拐弯抹角的打探和各种吃醋的表演,并没有把肖晴的婚纱透露给他。

比姚若晨还要吃醋的是远在w岛的梓墨,他说等肖晴回去他一定要给肖晴挑一件更美的,美到姚若晨自惭形秽,卑微成尘,无法做人……

我觉得梓墨有点过了,但是肖晴很受用。

我由衷为她庆幸,为他们庆幸。

幸福已经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模样。

周一送悠悠去幼儿园,因为限号,我是打车去的。我让师傅在路口等我,我下车送悠悠进幼儿园,跟他挥手道别,然后转身往回走。

我就这样看见了杨从白。

即使是在如此这般的车水马龙里,杨从白也还是太显眼了。他一个人站在那里,也看着我。

突然间我有了怯懦。

那一拳早已不再理直气壮,而我还欠他一个道歉。

我下意识地想要逃走。

我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于飞。”

出租车还在路口等我,那可是打着表呢。

“于飞!”

他紧走两步赶到我前面,挡住了我的去路。

“早啊,”我笑着跟他打招呼,装作刚听见的模样,“可可呢?已经送进去了?”

“嗯。”

“你们挺早啊。”

“……”

“那个,我车还打着表呢,我先走了……”

“悠悠好点吗?”

“好了好了!谢谢关心啊。”

他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他风衣的下摆随着晨风飘动,看起来很软,很温柔。

“你打车来的?”

“啊对!”

我很庆幸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车还等着呢,我先走了!”

我撇下他,匆匆忙忙往路口走。走快一点说不定就能省一块钱,两块钱……

不对啊,我的车呢?!

怎么回事?!

我还没给钱呢,他怎么就开走了啊?!

“我送你吧,”杨从白已经跟上来了,“反正顺路。”

“……”

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因为他真的很顺路!

他不等我回答,说完自己就走了,就好像很确定我一定会跟上。

我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我一边走一边想,看来今天非得给他道歉不可了。我应该怎么说呢?“对不起揍了你一拳。”太傻了。“其实明明没想动手。”是你逼我。“谢谢你的好意,但请不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当然男朋友更不要。

我一抬头,看见杨从白的车。

我有点傻了。

“怎么了?”

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有期待我的回答。

“……”

他肯定是故意的。

上车之后他马上开了广播,看起来比我还不想说话。那正好。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开口。短短十来分钟的车程,我在早间新闻里度秒如年,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跟我一样煎熬。

这是我坐过的最贵的车了。这个纪录又一次被刷新,按理说,我应该很享受。

终于到了医院,下车那一瞬间我如释负重。

“谢谢你啊。”

我想缓解一下这不尴不尬的气氛。当然,他好心送我,道谢也是很必要的。

“那司机怎么回事啊,”我随口抱怨,“我还没给钱呢他怎么就跑了。”

他把钥匙揣进口袋里,“我给了。”

“……”

“我给了他一百,让他不用等了。反正我也顺路。”

“……”

他真是太“好心”了。

他屡教不改的“好心”,让人真的很想攥拳头。

停车场早高峰的车来人往里,我们沉默地僵持着。

突然只听炸雷般的一声招呼,“于经理早啊!诶哟!杨大夫也早啊!”

“……”

“……”

“杨大夫,新车啊?!”强哥凑上来,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哎哟我的妈呀,真不愧是杨大夫!于经理你看,这品味!这实力!跟咱们就是不一样!……”

我一点都不想说话。

这恭维似乎让杨从白很不舒服,他垂下眼皮辩解,“有人说好我才买的。”

“我知道了!闺女对不?……”

我把强哥拉走了。

杨从白的新车遭到了强哥的大肆宣扬。小张在网上四处搜报价做比对,宋明雨吵着中午一定要下楼参观一下,而郝梦则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其中的华点,“于经理,你早上为什么会从杨大夫的车上下来啊?”

“我不是说了吗,我早上在幼儿园门口……”

“嗨,郝梦你问的这叫啥问题啊?”强哥扯着嗓门大声说,“于经理从杨大夫的车上下来那不是太正常了吗?我过去的时候他俩还在那深情对视,依依惜别呢!……”

我伸手拍了他脑壳一巴掌。

“妈呀我错了!”强哥捂着脑袋,疼得非常夸张,“我这不是开玩笑嘛!笑一笑,十年少……”

我一点都笑不出来。

我知道他的心思,他只不过是想到要买就买了,既然买了,干脆就给我看一看,因为那天他问我的时候,我给他指了说这个好。

他当然不是有意在炫耀或者在证明什么。他不是那种人,可这丝毫不影响我情绪上的反叛。

他有那么多,却还要从我的手里抢。

我打他一拳又能怎样。

他那么优越,那么高高在上,就算我打他十拳也改变不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41 第40章 如果



在那之后,我跟杨从白在幼儿园门口又遇见了几次。

孩子面前,我们约好了似的若无其事。

那辆车他再没开过。

中旬我回了趟总部,正好邹原找我说要谈谈。我知道,是因为我之前说想换一个项目。他问我最近怎么样,顺不顺利。其实那段情绪过去,我也没有非走不可了。好在邹原并没有深究,他说既然进展顺利那就好好干,有什么困难随时找他谈。

我很感激他的善解人意,但是他接下来的话让我多少有些不舒服。

他说,“现在的大环境你也知道,这个行业就是这样。你的工作能力我一点都不怀疑,但说实话,能不能胜任工作,能力只是一方面。比如接下来要有强度很大的项目,让不让你上,有些个人情况还是不得不考虑的。”

临走时他还不忘安慰我,“等孩子再大一点就好了。”

讽刺的是,我也没注意看时间,告别邹原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挺晚了。我赶紧给幼儿园打电话,老师告诉我,悠悠已经被杨从白接走了。我只好又给杨从白打电话,他好像在做菜,电话那边有菜下进油锅里发出滋啦的声音。

“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我很生气。

我的语气固然不好,可是他既不解释,也不道歉,只在那边自说自话,“我今天休息,幼儿园的晚饭不可口,他俩都没怎么吃。要不你也过来吃饭吧,我做了……”

我气急了,“我不吃!”

“……”

那边安静下来,好像把火也关了。

我止不住后悔,我跟他发哪门子脾气啊?

“我家里做饭了……”我絮絮叨叨地掩饰起自己的失态,“我早上出门的时候给电饭锅设定时了……我没在医院,今天回了趟公司,有点晚了。我这就去接悠悠……”

等我把话都说完,他终于开口,“悠悠可能有点饿了。”

“那你先领他吃一口吧……”我不想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好吧?麻烦你了。”

“我知道了。”

其实我根本就没做饭。

挂断电话我便往杨从白家赶,路上连叫什么外卖都想好了。门打开的时候里面飘出一股浓烈的饭香,听见我来了,悠悠大喊了一声,“爸爸!”

这声音一听就是吃饱了。

悠悠跑过来,满手是油,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差点就要摁到我身上。

“叔叔做了油焖大虾!”

“是嘛,悠悠吃了几个呀?”

“五个!”

“……”

我让他领悠悠吃“一口”,他是对“一口”有什么误解吗?

“叔叔!”可可在餐厅喊我,“过来一起吃啊!”

我抓了几张湿巾给悠悠擦手,也冲可可喊回去,“太晚了,叔叔这就带悠悠回家了,可可拜拜啊!”

“啊……”她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失望,“那叔叔你下次早点来啊!爸爸今天休息,做了好多菜啊!”

杨从白走过来,他一手拎着悠悠的书包,另一只手里拎了一个纸袋。

“给悠悠带回去吧,我怕他晚上饿,就装了一点。”

“……”

看来他对“一点”的误解也不小。

临走时他还嘱咐我,“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剩了就别要了。”

我心里很清楚,那不是给悠悠的,悠悠已经吃得小肚溜圆了。

回到家,我把那些饭盒一一打开,摆了一桌,丰盛得甚至有些寂寞。

其实我在他家留下吃顿饭也不会怎样,况且可可也特意留我了。

可杨从白就好像知道我一定会走,他提前就打包好了。

这下可好,饭盒我还得还给他。

那些菜我一个人吃了三四天,我既舍不得扔,更不敢给悠悠吃剩下的。吃到后来吃得我坏了肚子,感觉就像被他说中了一样。

心里更讨厌他了。

更可恶的是我勤俭节约的事迹被悠悠告诉了可可,可可又告诉了杨从白,杨从白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在厨房里煮小米粥。

“我不是跟你说了,剩了就别吃了。”

他语气里有埋怨。

“太浪费了啊,那都是好菜……”

“好菜吃得你坏肚子。”

“……”

我被他说得难堪,半夜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给我上课啊?

“那是我的错吗?谁让你装那么多啊?你们家讲究,你们家不吃剩菜,你就都打包给我了!我……”

“于飞。”

他叫住我。

“干嘛啊?”

我火大。

他把声音放得很轻,“下回我再给你做。”

“……”

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纷涌而来,将我心上的那点倔强踩得粉碎。

这个混蛋!

我关了煤气,粥已经好了,可我却没有了胃口。

他说,“辛老师的事,我一直想跟你道歉。”

“……”

那原本是我想说的话,却还是被他说给我听了。

“是我做错了,对不起。”

……好吧。

他倒也不必这么郑重其事。

“以后不会了。”他说。

我以为,他是说以后不会再给我介绍什么对象了。

我放下心来,一开口却有些结巴。

“我,我知道你是好心。其实那天我也不对,我不应该打你……但谁让你非要跟我提……嗨算了,反正我现在没有那个打算,你知道就行了,以后别给我介绍什么对象了。”

他沉默了一下,说完了他自己想说的话,“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喜欢上别人了。”

“……”

心好像被谁狠狠攥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转过身,靠在流理台上。我的胃里空空如也,大概是饿得厉害,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可心却是满的。好像喉咙被什么堵住了,我既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发不出声响。

我听见他的呼吸就在我耳边。那么近,那么清晰,是夜太安静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

“于飞,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挂断了电话。

我失眠到后半夜,看着窗外天色渐亮。

他说的每个字我都听懂了。

一些不需要再去揣测的肯定,很多不想去面对的困惑,还有几分我极力想要否定掉的,也许应该称之为甜蜜的东西,好像一旦承认了就是可耻的罪恶。

他的执着我也不是不能体会一二,毕竟错过的和遗憾的总是最让人放不下的,比如我之于他,比如白萱之于我。

我无法给他回应。

换做当年,也一定是这样。

他当年也一定清楚是这样,所以那一切从未发生过。

更不要提现在,我们之间还有一个可可。

他在我心里的位置从来不可能是他所期待的那样。

我需要一个万全之策。

我害怕拒绝一说出口,他的世界里就不会再有我的位置。

在那之前,我一定要找机会跟他谈一谈可可。

如果他能把可可给我,我一定会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如果他不愿意,那我至少要在可可身边有一个位置,这个位置既无关过往,也不谈爱恨,我只想看她长大。

我需要这样一个位置。

问题是杨从白需要吗。

那天之后杨从白发了很多拙劣的消息给我,内容无非是今天降温了,明天要下雨,后天方阿姨会来烧鱼,问我红烧的好还是糖醋的好。

其水平之低级还不如我那初二早恋的表弟。

我统统都没理他。

周六那天,悠悠抱着平板跑过来,发表了一个重大消息。

“爸爸你快看啊!可可养了一只小猫!”

“啊?!”

镜头那边,小小的可可怀抱着小小的小猫,竟然多了几分女孩子的温柔味道。

“叔叔,悠悠,你们看啊!小猫是黄色的呢!小猫的脸好圆,胡子好长!……小猫还没有名字!……”

“可可!小猫好可爱啊!”悠悠眼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就是啊!”没有听到我的肯定,可可特意点了我的名,“叔叔,你喜欢小猫吗?”

我回过神,“……喜欢啊。”

我心里五味杂陈。

可可怀里的小猫,像极了一只幼年版的公公。

有了猫,两个孩子断断续续视频了好久。临睡前,悠悠想跟小猫说晚安,视频一打开,又有点没完没了的意思了。我催他睡觉,听见那边也传来杨从白的声音,“可可,该睡觉了。”

可可双手合十,“十分钟!”

悠悠也在这边大声哀求,“叔叔,让我再看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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