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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糖块儿哗啦响-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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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流云知道日本人这种一日三问好的打招呼习惯,跟北平那边问吃没吃的客套话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同样友好地回应了三浦新久,正准备抬腿走人,却被意外叫住了。
  “陆君昨天怎么没来上素描课?”
  “家父最近身体抱恙,府里琐事需要有人帮衬,所以我自作主张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陆流云不假思索地编出了一大段话来,并不打算跟外人分享自己的日常行程。
  “家里出事确实麻烦,陆君也要注意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三浦新久深有体会地点了点头,不苟言笑的脸上流露出对陆流云的诚挚关心来。
  “嗯……这个,三浦君,我有点事先走了,下次见面再聊。”
  陆流云目光越过三浦新久的肩头,远远就看到了周衡西停在路边的军车,他人还站在原地,心早就插上翅膀扑棱棱地飞到了大门口。
  三浦新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一点自惭形秽,从车上走下来的年轻先生高大英俊,甚至带了一点西洋式的美男子风格,跟他比起来,自己首先在体格方面就大大的吃了亏。
  他目送着陆流云欢快离开的背影,默默地把夹在课本里的两张剧场券,放进了公告宣传栏的玻璃窗之中。
  “爱俏不怕肚子凉。”周衡西本想往陆流云头上敲一个凿栗,见他抖成了筛糠模样却又动了恻隐之心,皱着眉头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下来套在了小滑头的身上。
  “俏一点好看嘛。”
  陆流云美滋滋地被军大衣裹成了一口黏人的小甜粽,两只绵软的小爪子从军大衣的袖子下面钻出来,把周衡西的一只大手给笼住,当成暖炉抱起来搓了搓那股子热乎劲儿。
  “皮厚。”周衡西竖着手指往脸上一抹,拿他是没办法。
  陆流云笑嘻嘻地冲他做了个鬼脸,裹着暖意融融的军大衣挤进副驾驶,心想,我要是脸皮不厚还想来拐你?
  周衡西不跟他计较,油门一加离开了学校门口,问他道,“上次不是跟我说今天不用人接吗,怎么又突然变了卦?”
  “欸,提起来就可恨。两个月前来了拨皮影班子到天津巡演,能上台子的各位都是打响了名号的老师傅,每次票刚开订就被人瞬间扫空。本来嘛,上周我都找剧场的庄家说好了。可门口那倒票的小老头儿实在黑心,一张皮影票,讹我二十块,倒也不差这个钱,就觉得心中可气,偏不想做这冤大头。”
  陆流云撅着水红的润唇窝在军大衣里发牢骚,越发像是蹿在糯米堆里挲动竹叶,不安耐地成了一只眉眼活秀的美粽子,叫旁人瞧了心里微微一甜。
  周衡西抿着薄唇一笑,回问他道,“好不容易忙了回心思,这就不看了?”
  “不看了不看了,扫兴。”陆流云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转向周衡西道,“反正时间还早,咱俩去电影院逛逛呗。”
  于是,他兴冲冲地拐着周衡西去了电影院,并且赶在开场之前跑到街对面的小摊上,买了一包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
  陆流云此举倒不是因为馋,只是纯粹担心外国电影枯燥冗长,这才特地备上零嘴过来解闷。却不料该片比想象中的还要无聊乏味,连周衡西都忍不住坐在旁边哈欠连天。
  陆流云两头吃了瘪,无精打采地碰了一鼻子灰,想离场吧走了又无事可干。他索性坐在观众席上干巴巴地嚼栗子,非常纯粹地打发起了时间。
  期间周衡西离了趟座位,陆流云等他等得不耐烦,抱着栗子袋坐着打起了瞌睡。等周衡西回来的时候电影都散场了,而陆流云心平气和地靠在椅子上颠脑袋,竟是偷偷跑去见了周公。
  周衡西忍笑捏了捏他软绵绵的耳垂,把人温柔地作弄清醒。陆流云大梦方休,讶然地扫了一眼走得空荡荡的剧场,揉着眼睛“哈”了一声,心中颇有些不好意思。


第6章 甜粽子(2)
  两个人走出电影院,肚子里很有默契地发出咕叽一响,陆流云把挑馆子的难题抛给周衡西,自己很不地道地蜷缩在座位上当瞌睡虫。
  周衡西轻车熟路地穿梭在商业街上找馆子打牙祭,车子刚开到地,陆流云就心有灵犀地从朦胧中清醒过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店招牌上“桂苓香斋”四个大字,眼里带了笑,扭头对周衡西打趣道,“你吃包子的瘾头挺旺啊。”
  “谁跟你说他们家只卖包子的?”周衡西看他这样不识货,伸了手去捏他的耳朵。
  陆流云一边笑一边捂着耳朵蹿下车,脚底像是抹了一把油,连滑带溜地抢在周衡西揪他之前跳进了店大门。
  二楼雅座,一炉沉香,两个愣小子守着三碟洋点心四目相对。
  陆流云原先总说这家包子店的名字听了像糕饼铺子,现在该店当真做起点心生意来了,给人的感觉仍然耐人寻味。
  “这玩意儿,不大认识?”陆流云用筷子尖戳了戳面前那碟酥软的方圆物事,跟周衡西一起纳了闷。不像包子,略似煎包,多了奶油,少了菜馅,表面还撒了一层雪白的糖粉。
  “听说是洋厨子跟老师傅一起合作的新点心,叫奶霜饺子。”周衡西照着菜单一一向他介绍,“还有两碟是黄油灌饼跟芝士包子。”
  “这些你都尝过吗?”陆流云听完了菜名内心很忐忑。
  “没有,所以今天带你来尝新鲜。”周衡西筷子一挥,各从碟子里夹出一样来放到陆流云的碗里。
  陆流云犹犹豫豫地夹起一只奶霜饺子,只咬了半口就败下阵来,“不尝了不尝了,还是来点包子吧。这玩意儿洋不洋,土不土的,吃下去叫人遭罪。”
  周衡西显然对陆流云的反应并不意外,他十分利落地按了桌铃,立刻有伙计敲门进来撤了桌上的三只碟子,给他们重新上了一圈精致小菜。
  陆流云琢磨着不太对劲儿,感觉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给不正经地摆了一道。
  他转向周衡西开口问道,“周先生,老实交代吧,你是不是故意耍我呢?”
  “要是我不想承认呢?”周衡西不为所动地挑了挑眉毛,一副“你尽管放马过来”的无畏态度。
  陆流云半眯着眼睛扫了对面那人一眼,嘴里冷不丁地吐出一个词,“腹黑。”
  “云哥儿,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欲擒故纵?”
  周衡西拍了拍手,房间的灯灭了,他伸手拉开背后的屏风,露出了藏在后面的玄机——原来雅间旁边还外连着一个皮影戏台。
  幕布上灯影摇曳,乍听铜铃一响,台子后头紧锣密鼓地忙活开。老匠人咿咿呀呀起腔捏调,哼一串悠扬的小曲儿走场子,紧跟着拎出小角儿龙象乾唱罢登场,这演的正是一出《万福莲》。
  陆流云看那羊皮子剪的小人儿,坐在太师椅上长吁短叹,模样实在有趣,乐得拍手笑道,“俏皮玩意儿,怪有意思的。”
  这副言笑晏晏的模样被周衡西看在眼里,心中庆幸之余,不由得也跟着他一起舒展眉目。
  陆流云从来没有完完整整地看过一场皮影戏。
  初次新奇这花样的时候,他正梳着小分头坐在教室里,接受小型绅士的文明教育。小的时候有周衡西带着他胡闹,大了以后被扔进汽车送学校,每天两点一线来回坐牢,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彼时陆流云为了跑出去看场皮影戏,十八般耍赖,三十六样使诈,斗智不成,反挨了他老子几顿好打。于是他痛定思痛,文的不成只能斗武,他趁大帅宴请宾客大喝大嚼之际,搬了梯子后院翻墙,看了迄今为止蹲得最久的一场皮影戏——《万福莲》。
  他事先用小费打点好了戏班的小学徒,大摇大摆地坐到后台实地观赏。津津有味地看到谢瑶环判妻龙象乾那段,突然尿意袭来,憋得他一溜小跑出去解手。没想到出了戏场前脚刚撒完,裤子还没提上,后脚就被光着屁股逮进了汽车。
  事后,陆流云热泪盈眶地趴在枕头上躺足了半个月,一面痛惜着被马鞭打开花的屁股,一面正式告别了这场旷日持久的痴念。
  他本来以为随着时间长了,自己已经彻底绝了这心,没想到今天重温了一回经典,心下仍然欢喜。他想,也许是因为得偿心愿,也许是因为身边这个他喜欢的人。
  “周衡西,这场皮影戏,你看的是谢瑶环,还是龙象乾?”陆流云手放在桌子上半撑着脑袋,无所事事地往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米。
  “我既看它,也看自己。”周衡西略作停顿,薄唇启笑,“还看你。”
  陆流云怔了一怔,没来得及开口,被他无声地堵住了嘴,捏在手里的半把花生米“哗啦”一声掉了满地。


第7章 甜粽子(3)
  周衡西轻轻捏着他的下巴,高挺的鼻子蹭过他的脸颊,麻麻的有点痒,让陆流云想起来自己曾经在周衡西睡觉的时候,偷偷用指腹蹭过他的长睫毛。
  在这发呆的间隙里,他的下唇被周衡西促狭地咬了一口,冰凉的指尖贴合在他细腻的皮肤上,像一滴跌进衣领的水珠,从雪白的脖子上沿着脊骨一路顺畅地滑溜下来,最后停留在他温软的细腰上,缓缓加重了力道。
  “唔……”陆流云发出一声细微的嘤咛,黑亮的眸子变得水汪汪,周衡西掐到了他的痒痒肉,把他的腰揉搓得又酸又麻。陆流云不满地瞪了这个大腹黑一眼,踮了踮脚尖想用额头去把腰上这痛撞回来,却反被人搂着腰,就着凳子一带,轻飘飘地捞进了怀里。
  周衡西顺势舔了舔他的嘴唇,抱着他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啵”地亲了一口,像是懂美的小孩在宠溺自己心爱的洋娃娃,想要悄眯眯地把它藏在怀里,宝贝的不得了。
  这近在咫尺的亲近,恍惚得像一场不甚真切的美梦。面前这人不知疲倦地跳跃在攻城略地的领袖,跟懵懂惜美的孩童之间来回切换角色,温存有力地拿捏着他的身体,不把他揉进心里不罢休。
  日租界,三浦公馆。
  桌上的红茶早就放凉,三浦新久手里拿着一份时事报纸正在细细阅读。他在语言方面天赋极高,来到中国仅仅学习了三个月的中文,就能跟人进行无障碍交流,甚至还巧学了一点地方方言,方便自己跟街头小贩对话。
  可他觉得还不够,远离故土来到异国,再阔绰的物质生活,也改变不了人在屋檐下的处境。他秉性谨慎,十分懂得低头融入社会的道理。
  “少爷,社长来信了。”家仆广濑户站在门口恭敬地敲了敲门。
  “阿户,进来吧。”三浦新久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年轻跟班,对他来说,整个公馆的日本人里面唯一可信的只有广濑户。
  广濑户是渔民的儿子,因为父亲欠了赌债无力偿还,被迫把亲儿子卖进了三浦家做家仆。而当年幼的广濑户发现自己被卖到大户人家之后,日子过得反而比原先更好,做起上面吩咐的事来就格外卖力,从而被主人三浦东晖一眼相中,打小就把他安排在爱子身边做跟班。
  三浦东晖此次的来信内容,毫无例外地是对儿子进行了一番言辞抱歉的身心安抚,劝他继续忍耐当前的尴尬处境,在异国他乡好好坚持下去。
  三浦新久看过之后随手把信放到了茶几上,类似于这样的信,他已经攒了一整个抽屉,对这种毫无期待可言的父子联系,他的心里没有半点喜悦。
  “少爷,厨房刚才跟我请示菜单,问您今天晚上想吃点什么?”广濑户默默地站在旁边对小主人察言观色,感觉到了气氛不妙,十分自觉地把话题引到了旁边。
  “去外面买点地道的中国菜回来吧。”三浦新久抖了抖手上的报纸,语气淡淡地说道,“从爸爸信里的态度来看,我们还要在这里度过很长一段时间。”
  看完皮影戏,陆流云跟着周衡西一前一后走出了桂芪香斋。两个人心猿意马地在外面晃荡了许久,这才坐上车子往回走。
  晚上十点,陆流云被周衡西准时送到了大帅府的后门,他恋恋不舍地靠上门框,整个人灌在了冷风口,吸着鼻子说道,“哎,你这就走啦?”
  “不然你跟我回家,咱们把今天晚上没办完的事情,继续深入研究一下?”周衡西懒洋洋地背靠在车上,交叠着军裤下面两条修长的腿,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狡黠。
  果然,对面那人脸色一红,被他噎成了扁嘴的葫芦。
  陆流云瓮声瓮气地站在门口打哈哈,不消片刻,两只耳朵全被冻得红扑扑。却还不忘抖机灵,把周衡西套在他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抱在手里不放,“你把这件军大衣送给我吧。”
  周衡西信步走上前把人往身边带了带,靠在他红扑扑的耳朵上轻轻吹了口气,不怀好意地压低嗓子说了一句浑话,“人倒好说,衣服不送,我现在可是退役民众,就靠这几件衣服念想念想了。”
  “哟。”陆流云被他唬了一跳,捂着耳朵啧了啧嘴,他怎么以前没发现周衡西这么不要脸。
  “不逗你了,外面风大,赶紧进去吧。”周衡西捏了捏陆流云的软耳垂,一把抖开军大衣,重新把他包裹成了一只严严实实的小甜粽。
  小甜粽歪着脑袋瞅了他一眼,意兴阑珊地撅着嘴巴进了门,周衡西摸了摸下巴,盯着他乖巧离开的背影,是意犹未尽。


第8章 甜粽子(4)
  陆流云回到房里刚把外套脱下来,屁股还没坐热凳子,就被张妈拨拉着先去见了他老子。
  “去哪儿鬼混了?”陆元帅背着手,脚步稳健地绕着大厅踱步消食,他上下打量了儿子一眼,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没啊,就跟周衡西随便逛了逛大街,顺路去桂芪香斋吃了顿洋包子。”陆流云今天心情不错,摸了摸耳朵,眼观鼻鼻观心,并不打算跟他老子牵扯。
  陆元帅听到“周衡西”三个字就放了心,转过来简单叮嘱了儿子几句就再没了话。而陆流云口头把他老子应付了过去,也就剩个傻站。父子两个睁着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大黑眼珠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冷旮出了些许的微妙尴尬。
  末了,还是陆流云福至心灵,硬着头皮跟他老子没心没肺地道了声晚安,匆匆逃离了现场,两个人在心底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气,互相没往心里去。
  陆元帅远远地盯着儿子三步并一步的欢快背影,默默抽了口烟也没说话。老管家默默候在一旁,看老帅坐在太师椅上叼着烟斗依旧愁眉不展,敏锐地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迹象,便压低嗓子悄悄问道,“大帅,家里最近清了那事可算太平了,您还在这儿寻思什么呢?”
  “你从哪儿看出太平了,东院里弄死姓孙的那一枪,可是从暗处打出来的。”
  “如今已经有人敢动我陆某人的心思,跑来眼皮子底下作怪了。”陆元帅举着烟斗深吸了一口烟,慢悠悠地从鼻子里喷出来两道白雾,忧心忡忡地叹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家里,往后不得太平啊。”
  老管家知晓了事情的严重性,跟在大帅后面惴惴不安起来,“您要不列个单子下来,看看近几年跟家里作过对的是哪些人,顺着这根竿子去查,把他们给一轱辘全端了。”
  陆元帅听了这话,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年,社会动荡,国不成国,事关军阀混斗的利益纷争,不少还渗透进了外国势力,能列出来的嫌疑人实在太多,要真记下来一个个去排查,那完了,得忙的饭都吃不下。
  他叼着烟斗低头想了想,闷声吩咐老管家道,“反正三小子那边平时多注意点,有些杂碎,动不了老子,保不齐要对儿子下手。”
  陆元帅瞒着儿子坐立难安地操闲心,陆流云却没他老子那份九曲十八弯的愁肠百结。他施施然回了自己的房间,安心落意地洗漱完毕后,被张妈赶进被窝逼着喝了一碗驱寒汤。
  小滑头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装作入睡模样,等张妈熄了电灯蹑手蹑脚带门出去后,偷偷地下床把折在椅背上的军大衣拿到了床上。
  衣服脱下来这么长时间,早就凉得没了热气,陆流云不管这么多,掀开被子把它贴身盖在身上。领口处似乎还沾着那人的滚烫气息,他靠在脸上轻轻细嗅,一颗砰动缭乱的心渐渐踏实了下来。
  今天在最后关头,周衡西规规矩矩地把他松开了,伸手往那哆嗦的屁股蛋儿上,用力招呼了一巴掌,无奈又好笑地打趣,“平常爱作怪,跟你来真的又露个小猫胆子,转了一大圈可不是把自己给难为回去了。”
  窝在沙发上的小玉人儿,一张雪白脸蛋臊成了热津津的粉面颊,扮猪吃老虎被人反将一军,灰溜溜地现了原形,当真成了被人揪住尾巴的小猫,颠了颠爪子,开口只剩露了怯的“叽咕”一哼。
  陆流云此刻人躺在床上越想越脸热,回想起今天在外面的种种自觉丢人丢到家,于是大晚上地闹猫精上身,滚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咬着被子角,空做了一顿无赖发狠。
  “大腹黑。”他气喘吁吁地丢了手里的被子,把那人的军大衣盖在脸上含糊不清地嘟囔道。
  与此同时,远在民区大院里翻阅书册的周衡西,蒙受了他的念想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咬着钢笔杆儿心有灵犀地咂摸了一句,“小甜粽。”


第9章 活宝(1)
  陆流云捱在被窝里自顾自地发了半宿人来疯,仗着年轻好底子,第二天起来依旧朝气蓬勃,不见半点颓唐模样。
  昨晚窗帘没拉严实,外面的阳光从漏缝里照进来,在地上投出一条亮堂的金带子。陆流云站在床边伸了个懒腰,舒服地从嗓子眼里叹出了一声“好天气”。
  他推开房门,看到张妈在院子里扫地,然而簸箕里不见落叶草屑,却是装着一大捧未燃尽的黑纸灰。
  “咦,这是什么玩意儿?”陆流云穿着单衣,哆哆嗦嗦地从台阶上跳下来,对簸箕里的东西一脸好奇。
  “呀!”张妈被他唬了一跳,连忙把手里笤帚一挡,遮住簸箕道,“都是些不吉利的物事,年轻人见不得的。”
  她这话一说,陆流云好奇心更胜,伸出手来就要去挪笤帚。张妈急了,往他脑袋上给了一凿栗,“不让你碰你偏碰,怎么这猴性子随了人是越长越烦人呢。”
  “张妈,你告诉我我就不碰了。”陆流云笑嘻嘻地抱着胳膊打了个寒噤,“快给我讲讲,外面冻死了,我要是感冒了你不得心疼啊。”
  “真不知道还有哪家的少爷能有你这么皮。”
  张妈拿他没办法,一巴掌拍上他的背把他往屋子里撵,嘴里絮絮叨叨地说道,“这簸箕装的呀,是辟邪消灾的黄纸符。园子里连着死了两个人,可不晦气?昨儿我想想都睡不踏实,半夜爬起来朝东拜了拜老天爷,手里烧完了这两刀香火,这才摸黑回了房。”
  陆流云听罢恍然大悟,同时心里小小地失望了一下,“原来只是烧黄纸嘛,还以为是个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白白站在风里冻了一场。”
  “哥儿,你今天起这么早,是为了上学不?”张妈看他一向是个贪睡的,忽然起大早,便认为少爷必是事出有因,绝没有早睡早起的自觉。
  陆流云想了想,转身回房翻开挂在墙上的日历算了算日子,发现今天果真有场不能缺席的学校大考。他这些天心思飘在家里,冷不丁地就把这事给忘了。
  于是,他匆匆忙忙地拿梳子尖儿给自己挑了个神清气爽的小分头,脚上皮鞋一叩,接过张妈从柜子里翻出来的大衣,夹着书本出门当好好学生去了。
  大清早的,空旷的公共大教室竟出乎意料的热闹。
  平心而论陆流云到的不算晚,却还是不小心落于人后,被一波提前过来占座的学生抢了先机,失去了坐在后排的有利机会。
  他无可奈何地抖了抖身上的寒气,单独到前排找了个僻静的空座位坐下,打开张妈塞到自己怀里的油纸包,从里面摸出来一只糖烧饼大口开嚼的同时,还不忘把桌上的书本拿出来翻两页。
  今天过来负责监察他们的主考官,是教务处的正把子钱主任。这位全校闻名的“鬼见愁”,向来行政教书两不误,左手抓教育右手拎纪律,时不时的还要在召开年级大会的时候,代表校长上台进行即兴脱稿演讲。
  且此人又极具改革精神,不仅打破已退休前校长轻松治学的主张,还着手完善了不甚严谨的校规校训,硬生生地在文化界杀出了一条军事化的管理道路,把新入学的小青年们折腾得叫苦不迭。
  故而“鬼见愁”坐镇,无人敢撒野,钱主任监考的消息放了出去,立马逼回来好几个老面孔的逃课专业户,使得今天到场参加考试的人变得前所未有的齐整。
  众人趁着“鬼见愁”人还没来,躲在后排你呼我应地闹了个热火朝天。忽然,教室的前门被人“呼拉”一声拉开,唬得大家以为钱主任到了,吓得个个正襟危坐,却不料走进来一个笑嘻嘻的公子哥。
  公子哥一身摩登西服倒也体面,只是一头半长的黑发乱七八糟地蓬在脑袋上,有种刚被人从被窝里拖出来的狼狈感。
  “哟,这不是沈公子吗?”后排有人认了出来,狼狈公子乃是本校大名鼎鼎的留级老油条——沈京九。


第10章 活宝(2)
  沈京九大学念了六年还没毕业,哧溜溜地从大三降级到大二,又吭哧吭哧地从大二升到了大三,学问没什么长进,女朋友倒是交了一大把,成日家地开着一辆别克招摇过市,耍尽了纨绔公子哥的派头。
  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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