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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曲1999-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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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或许到现在仍会不甘心于胡达昨晚那样简单粗暴的沟通方式。但他并不是真的冥顽不灵,不懂是非。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是个会对自己发过的誓言言而无信的人,即便昨夜他对胡达说过那些气话,今早上工之前,吴久生的头脑就已经很冷静,他说过,自己一辈子只会喜欢一个人,那个人纵使顽固强硬,纵使年纪比他大上许多,他也从没想过在威胁面前弃对方于不顾。

否则,他也不会在昨晚就做好一切准备。

吴久生站定了,抬起头,目光直视着薛锦同说:“你想怎么样?”

“跟我走一趟吧。”薛锦同回答,“正好今天是周五,连带周末,我还给你请了四天的假。在正式开始行动之前,我总不能随便放你到处乱跑,万一你哪天要是真的脑子不清楚,给我捅出去了怎么办。不过你放心,等从四毛那儿拿到报酬以后,我肯定会去接你的,毕竟还要有下一次,下下次,小阿生,你以后就是薛哥的摇钱树了。”

他嘴角甜腻的笑意让吴久生觉得恶心。但青年什么也没说,只很慢的,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正守着久久烧烤,背靠着紧闭的前门坐着的男人手机振动了一下,收到一条新消息提醒。消息是从吴久生的号码发过去的。

“达哥,我请假回老家几天,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回来我给你带特产啊。”

那条消息是薛锦同看着吴久生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见到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之后,薛锦同一把夺过手机关机,撤出了电话卡,干净利落地丢进了便池里,一捧水冲走了。

胡达盯着那条刚收到的短信,眨了眨一夜未合的刺痛双眼,他低下头,又看了看手心里那块U盘,露出了复杂自责的神情。

  第十二章
 
打早上起就在厂区流传开的闲话迅速发酵,及至中午,影响已然不小,胡达的小店里平时这个时候虽说算不上生意兴隆,却总会有零星几桌客人,今天倒好,门口来来回回满是探头探脑观望一眼又匆匆躲开的围观人群,把窄窄的巷弄堵得水泄不通,却没有一个人敢踏进店门一步。

流言早已经变了样,外边都在传,脸上有条疤的胡老板是因为得了见不得人的传染病,才金盆洗手,沦落到生活街来当厨子的,身上带着病原体,还喜欢和男人搞些不清不楚的事情,他经手的东西都摸不得,当心一不留神被传染,就是治也治不好的绝症。

左右相邻的店铺也因此所苦,被影响了生意,只是胡达来路神秘,又凶神恶煞,店主们敢怒不敢言罢了,胡达明白,但凡自己如果看上去更像软柿子些,那些看客今天都有可能就手持着刀枪剑戟进店来强行把他赶走了。

但他还不能走,他得守着这间小小的门头,在这等着吴久生回来。

这已经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小店,这里还住着一个青年,虽然简陋残破,家徒四壁,青年却打心眼里将之以为家,甚至在胡达想要干脆抛下它一走了之的时候罕见地和自己犟上,发了脾气。

胡达本来应该为青年的不懂事生气,可一想到彼时满布那双泪目中浓浓的不舍,又总没来由地顷刻之间一下子心软得一塌糊涂。到这会,竟然只剩下了淡淡的惆怅。

胡达做好了妥协的准备,既然吴久生不愿意走,那么他就也不走了吧。只是眼下的情况已经极麻烦——

他知道青年已经将昨夜里得到的内存交给了四毛的人,也已经看过那块今早开店时在前门锁条缝隙里找到的U盘的内容,吴久生在里面已经写得很清楚,他将内存中提取的表格文件做了修改,等于说是将一份有误的保安巡更时间表交给了四毛,并把真正正确的那份文件存在U盘里,留给了胡达。他还写了,希望胡达能在收到他留下的信息后即刻报警,这样一来,就能在行动的当晚将四毛和他的团伙人赃并获,因为涉案金额巨大,一审就有希望判罚实刑,一旦相关的涉案人员都被送监,胡达所担忧地被本地势力抱负的问题就不存在了,电子厂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

吴久生认为那是个合适的解决办法,甚至还专门叮嘱胡达说不用担心,自己原本的任务本来也就只有消息传递这一项,送完内存条,到下工时间,他就会回来。

可他没有回来。

胡达无奈又心焦,只想把青年重新捉回怀里再教训一顿——吴久生在留言里竟然说自己还没有完全消气,剩下的账等他回来以后再和胡达清算,满是一副小大人自以为可以掌控局势的口气,却浑然不知他所想到的那个解决办法究竟有多大的风险。

胡达不一样,他经受过牢狱的历练,不会像吴久生那样天真。

就算按照最理想的状况人赃并获,单靠一次报警却并不能确定将所有的相关人员一网打尽,像四毛那样的团伙作案势力往往盘根错节,一波人进去了,总会有漏网之鱼剩下,就算没有,在牢里的人只要有心报复,要么花钱买凶,要么在证词环节做上些手脚,青年便很有可能受到牵连,不能保证全身而退。那也是一开始,胡达之所以这般退让的缘故。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在将近正午的时候收到吴久生的短信,短信里青年叫他达哥,一个他从来没有开口叫过的称呼,并且告诉胡达,自己离开这几天,是要回老家。

且不说从吴久生曾经坦露过的家庭情况看来,他突然选择回到那个对他来说噩梦一般的家庭可能性几乎为零,就算他要回去,以青年昨夜离开时那气呼呼的态度,一定不会以那样一种生疏而礼貌的语气特地通知自己一声。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胡达都明白,现在的青年,人身自由恐怕都已经不由自己做主了。他不知道青年是被谁带走了,又被带去了哪里,他只是个苍蝇馆子里围着燃气灶做饭的厨子,以他的门路,根本不可能追上青年,把他安安稳稳地带回来。

胡达坐在桌边,将脸深埋在手掌之间,叹出一口气。

门外满布不怀好意视线的街面上传来吵杂的人声。

一辆警车沿着崎岖不平的河道开过了桥,却因为不熟悉路况,被卡在了生活区入口的弄堂口上,又因为扎堆起来的人群不方便原路倒车退回大路,只能搁浅在正当中,徒然地鸣着车喇叭。

不知是谁报警了,围观的打工者和生意人们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升起一种隐秘的期望,希望从那辆车上走下来的警察就是特地过来处理胡达这件事的。

胡达身上那些危险的流言总让人膈应,在地的,又没有几个人赶惹他,如果能交给警察,就是最好不过。

在一阵莫名其妙的压低着声线的雀跃动静里,深圳市公安局治安支队的大队长严天打开车门下了车,接受了数道人民群众热切的目光洗礼。

他眯眼往巷子的更深处看了一眼,戴上警帽,拿上公文包,直朝着胡达的久久烧烤而去。

周遭爆发出几声零星的叫好。

“太好了!警察真是去抓那个同性恋去了!”

“同性恋不犯法,一般怎么会出动警察,看来传言就是真的,他就是有那种病的!”

严天听见了,嘴角一紧,深深皱起了眉头。

“你这生意都差成这样了还开着门做什么?我看你该关了店,去市里批个健康证贴在墙上,怎么还传上艾滋病了?你还想不想在这片住了?”

他前脚刚跨进店里,立刻就开口对胡达说。

围裙上都是油污,头发乱糟糟的烧烤店老板抬起头,朝他一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我要是关门,哪来的地方等你过来?”他开口反问严天说。

严天同样爽朗一笑,丝毫不介意胡达店内陈设的简陋,随手拉开一把椅子也坐了下来。

胡达这才站起身,走到门边,正正经经挂上“暂停营业”的门牌,将前门一把扯下,上锁。然后,他才回过头来,神情严肃地注视着眼前的严天。

若要算起来,胡达与这位治安支队的严大队长,应该算是旧相识了。

这都要得益于99年底时年18岁的胡达前往监狱服刑时所在监区的政工干事俞书剑,俞书剑主修犯罪心理学,在监区负责服刑人员的思想工作和组织工作,整个刑期的前半段,他都在教授胡达如何争取积极表现减刑,对胡达的影响和帮扶都颇为深远。2005年前后,俞书剑离开了所在监狱转调司法厅工作,从司法系统退休后,又前往广东警官学院任客座教授。严天就是当年在俞书剑手底下进修过的学生之一,直到现在,他开口闭口仍称俞书剑为“俞老师”。也正是这位俞老师,在胡达刑满释放之初,为他引荐了严天。

当时一位早胡达半年出狱,在狱中与胡达往来甚密,曾放话说胡达出狱后可以投奔他的前科人员正疑似在深圳本地参与有组织的毒品放货活动。警方数次突击窝点却以落空告结后,严天想起了胡达。在他的劝说下,方刑满的胡达为严天所在的分局做了约莫半年的警方线人,以他出面牵头,联络到旧时的狱友,从而挖出毒品交易的上下线,帮助缉毒队将整条生产和交易链条上的涉案人员尽数捉拿归案,为此,胡达还领到了差不多八万块的警方奖励,在公安局的线人联络簿上留下了姓名。只是从那以后,胡达就拿着那笔奖金作为初始资金安分守己地做起了小本生意,警方相关的合作也再也没有碰过。

这次他主动联络警局,也把严天吓了一跳。

严天本以为胡达只是叙旧,谁知刚一坐下,眼皮底下就被送上来一个U盘。胡达在狱中时专门被组织安排过学习法律知识,他知道和严天这样的警务人员打交道重点是什么,只挑了关键信息解释,三两句就把吴久生还有四毛的事交代了个明明白白,把严天都听得一愣一愣的。紧接着,他就问出了这次约严天见面的目的。

“让那孩子做这次行动的犯罪线人,有戏吗?”

所谓犯罪线人,就是从事违法犯罪活动的人员在犯罪施行的中途,将涉案人员的犯罪活动信息提供给公安机关以换取戴罪立功机会的线人。这类型的线人,因犯罪活动还未施行,且从最终事实上避免了案件的发声,一般都会被免于最终的刑罚,在个人档案上也不会留下记录,并且会以群众举报的名义录入卷宗,受到公安机关的信息保护,对吴久生来说,是当前情况下最为适合的出路。

只是成为犯罪线人的条件较为苛刻,尤其提出这个要求的竟然还不是当事人本人,严天听完,眉毛一挑,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胡达。

“这孩子什么来路啊,值得你这么为了他操心?”

严天嘴上虽然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也没闲着,他找胡达要来了吴久生的个人信息,三两下就在手机上编辑好一条信息发了出去,让队里的同事先帮忙查一下背景和前科记录。

胡达看见了,推了推严天的手机。

“就一小孩儿,二十都不到,你甭查了,干净着呢。你就说今年局里的指标还有没有了。”

“嗬!”严天嗔怪一声,“我好歹也是个大队长吧,有你这么和大队长说话的前服刑人员吗?”

胡达顿了一顿,指了指自己下巴上留下的那道刀疤。

“你总还记得这玩意儿吧。”

那处刀伤留在胡达的脸上已经多年了,就是在胡达为支队做线人的期间留下的。警方线人原本就是一项风险系数奇高的职业,其中又尤其以缉毒线人最为危险,毒贩多疑,而手段残暴,如果在渗透取证的过程中暴露身份,被折磨到断手断脚也是常有的事。当年胡达的任务完成得十分出色,只是在最后的收网行动中,为了掩护一名身份突然暴露的警方内部卧底人员逃离才受了那处刀伤,为此,严天还特意承诺过他,除了特许的奖金以外,倘若胡达今后遇到任何的困难,都可以来分局找他本人。

没想到一晃数年过去,胡达再找到他面前来,已经是催着他还债的时候。严天撑着下巴,嘟囔了一句:“你还是一样没幽默感……”

其实在胡达开口追问之前,严天的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不得不说胡达实在非常走运,无论是联络支队,还是找到严天,他选的时机都堪称完美。

“最近一批从华强北流出的大宗货流刚刚被海关查处。全是贴牌翻新的原装电子元件,产量巨大,国内消化不了之后,竟然还开拓了销往欧洲的渠道。市里一查就查出三千多件,已经够上了出口走私的红线,领导前两天刚给各个分局开过会,重视得不得了,你猜那里面有没有从坪乡流出去的货源?”

严天问出那句话后,胡达的表情一变。他知道那就是四毛之前的生意,因为行情变化才临时不做了,没想到最后一批脱销的时候还是被警方给盯上了。

“他们很狡猾,”严天继续对胡达说,“我们顺着线索查过去的时候,所有的工人都被遣散了,连加工作坊都搬了,什么也没留下,再加上厂区整体更换了第三方的安保公司,原来的出场纪录和安保数据追查起来都很困难。要不是他们这次又盯上贵金属废料,我还以为线索就要这么断了。其实你刚提起的时候我就想到了,顺着你说的方向,我们不仅要追究单一案件的责任,还打算以四毛为突破口,牵出整个幕后倒卖链条,数罪并罚,逃不脱的。警方的部署早做好了,就缺个准确的行动时机,这不,老天爷把你给我派来了。”

听完严天说的,胡达的眼里总算现出一丝光亮。

“也就是说,有希望?”

严天摆了摆手。

“只要团伙落网,批文上的东西,都好说。到时候我们会把小朋友一并带到局里,做做样子,你别担心,这么操作是免得他被打击报复,做个笔录就能出来,档案上不留记录的。”

胡达这才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了声谢谢。

严天说完,“嘶”了一声。

“不过说了半天,你整的这个关键证人……在哪儿呢?”

“他被带走了,应该是被控制起来了。”胡达回答。

“啊?”严天嚷嚷了一声。

“做了警方线人,不是就有线人保护计划了吗?”胡达问,“你刚才可是放了话的,他不仅是线人,也是关键证人,除了口供,还有一份电子档案的记录在我手里,庭审定罪时也用得着,我可以全交给你,但得借用一下局里的手段帮忙查查他现在人在哪里,我去把他带回来,局里给我报销车票就行,还省经费了。”

严天定睛看着胡达,沉默了几秒。

“可以啊,老胡。”他摇头感叹了一句,“现在学会讲话大喘气了,还给我挤牙膏,提条件,步步为营了啊。感情你说了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找你们家小朋友的,不是,你这是哪里找来的小孩儿啊,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你这八成像是领养了个儿子啊!”

几年没见,他还真是想狠狠吐槽胡达几句,可手机又再次震动了起来,局里值班的同事已经把刚刚发过去的针对吴久生身份信息的系统后台截了一张图给他。

严天看了,又拧紧了眉毛。

“**妈,这又难办了……”他对着吴久生身份证显示的购票信息说,“你家小朋友跑到隔壁市去了,咱的人跨区行动,还得打报告,联合执法,麻烦得要死。”

他顿了一下。严天生性洒脱,最恨官场上的弯弯绕绕,虽然公文上的层层程序总让他头疼不已,但这还不是现下情况里最糟心的地方。他有些为难地看向胡达,将手机屏幕里的截图也往胡达的眼皮子底下一摊。

“你自己看吧,他去的那地方,最近可算不太平了。”

胡达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怎么个不太平法?”他问。

“最近省内严打,东莞本来就是重中之重,都大清洗了好几拨了,却总不能彻底根除。听说隔壁市局早就下了指标,扫黄打非必须清空,还加大了投入雇佣了很多线人协助,但就是那批线人出了问题。最近也是说要彻底清查来着。”

严天说着,忽然想到了些什么,看着胡达打了个响指。

“噢,说起来……那片有个线人,你应该还有点交情的。你看你好不好写份报告,我以调用你过去第三方渗透的名义带你去东莞办案,你顺便找找你家小朋友,这倒是比较好给局里的领导交代。”

“谁?”胡达不明所以地问。他已然与社会脱节许久,旧日交情也基本都消弭于江湖,少数的几个老朋友如今也只做些本分生意,并没有可能跑去做警队的线人。

“你认识俞老师那时候和你一个监区的呀,”严天回答他,“你还记得吧,老林啊!”

他刚一说话,胡达就想起来了。

林建华,胡达当时服刑那个监区的牢头,在狱中资历很老了,人都叫他一声老林。只是后来,林建华调换了监狱,胡达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结束了刑期,又是什么时候跑到东莞,做起警方线人来的。

老林在狱中算是照拂过胡达,但更重要的是,老林同胡达一样,都喜欢同性,也就是在狱中,年轻的胡达才算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自己的性取向,而也多亏了老林的关照,让他在前几年人正嫩生的时候没受到太多的欺负。他们虽算不上什么过命的情谊,却因身份的特殊,彼此之间总存着一份默契,关系比之同时期的狱友,都要更好一些,多年不见,恍然又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胡达一愣神,竟生出些物是人非之感。

“老林在那块罩着好几间洗浴中心的。”严天告诉胡达,“你的小朋友用身份证登记消费的那家,就在他的片区上。”

话已至此,剩下的事,胡达便已然心中有数了。

“老规矩,假身份和假证件,再来两张往返车票,你什么时候给到我,我什么时候出发。”

他站起来,动作娴熟地挽起袖子,撩起头发,好像上一次,他这样郑重地参与警队行动还在昨天一样。

严天盯着他,忽而又觉得有些纳闷。

“我记得上次,老局长想代表局里和你签合同的时候,你是说什么都不答应的。口口声声说什么大隐隐于市,要做一辈子安生小市民,你这是怎么了?虽说你愿意帮忙,给局里冲一下结案指标,作为队长我是很高兴的,可又何必搞得这么麻烦呢?如果你刚一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联系我们,我们大可以把你们转移保护起来,事后换个地方,原来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你是受过局里的线人训练的,你也知道,这本来就是干这行的常规操作,不管走什么途径解决,待在一个地方,总归不是太安全。”

“我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胡达叹了口气,“结果有人不同意。”

“啊?”严天又大惊小怪了一声,“你就已经够茅坑里躺石头的了,他妈这世上还有人能犟得过你?”

胡达只笑笑,没再说话。

有的,当然是有的。那个就和桃子公主一样等着他去解救的青年就是一个,简直像是命里派来对付胡达的克星。

胡达想起青年委屈的话语,还有哭哭啼啼流过的眼泪,肩膀也随之软踏踏地一垮。

“没办法啊,”他站起来,手里捏着前门锁头的钥匙看着严天说,“有人把我这破地方当成家了,说什么也不愿意走,我还得巴巴地守着这里,等着他回来。”

  第十三章
 
严天拜托支队民警从后台调取的信息一点没错,薛锦同确实把吴久生带到了东莞。

离开坪乡后,他们一路坐金龙小巴进城,中途又转出租车,最后才到达那间传说中薛锦同每周都固定会光顾的洗浴中心,门头上挂着霓虹灯的招牌,上面写着“欢喜缘”三个字。

这是一家会所制的洗浴中心,从停车场开始一路都有彪形大汉把住关键位置看守着,刚到前台就会有人来登记客户信息,如果不是熟客,或有熟客本人亲自出面引荐,大堂经理只会把来的人引进一楼和二楼的包间,那两层楼的包间是做明面生意的,都是正规的按摩足浴,只有真正有门路的人,才能上到三楼往上。在那儿,每个客人都会得到一间专门的房间,每层楼的出口处还另有多人看守着,准备好了随时应对临检和闹事的客人。

薛锦同就是这间店所谓的熟客,再者,他今天本就是打好了主意,有备而来的。

刚一进店,跟在他后头的吴久生就被一左一右两个高头大马的汉子夹住,架上了胳膊,而提早接到电话的经理则施施然走出来,往薛锦同站的位置瞟了一眼。

“这不是薛哥嘛,今儿来得倒早啊,电话里我听说了,你这次还要带个朋友,就这小朋友呗?老规矩,先押钱,再登记,小本营生,恕不赊账。”

那话说得并不客气,字里行间还有些刺挠,薛锦同每次来,总归都要听一次。他知道,自己虽说是熟客,可欢喜缘里的人一直不怎么瞧得起他。他来得勤快,给钱也按照规矩来,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流水线工人,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拿绝大部分的收入砸在了女人的身上,这样的男人,多半不能有什么大的出息呢,并不是得罪不起。

以往,他都选择忍气吞声,但今天不同了。

“老子过来是消费的,几时找你赊过账了?”他扬起头走到经理面前逼视着对方,还壮着胆子用手指戳了一把对方制服的领口,“你他妈爱招待不招待,老子有的是钱,还愁找不着地方嫖吗?”

嚯,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经理挑了挑眉,他看薛锦同的眼神虽然仍带着几分轻蔑,嘴里倒是客气了一些。

“说得也对,来者都是客,不管你带什么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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