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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鱼缸-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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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吴超离开后，庄尧一直波澜不惊的眸光中，才终于有了别的情绪。他知道白小谭此时就在艺人事务部处理《极速风暴》的合同事宜，遂一个电话打到事务部总监的办公室：“叫白小谭上来，现在。”
白小谭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庄尧时的场景。
风月场里，男人们怀里搂着软玉温香，推杯换盏。在一群猥琐的中年发福的男人中间，只有他干干净净地坐在那儿。白小谭不知道那是聚恒的庄总，只觉得他好看，与旁边那些油腻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他年纪最轻，穿着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在生意场上指点江山时，看起来比任何人都游刃有余，光源一般的明亮。
白小谭那时还不到二十岁。他经朋友介绍，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见到庄尧，他直觉这个人能带他一程。
于是白小谭穿过人群向他走去，他也看到。
男人朝白小谭招了招手，眼角眉梢温柔而淡然。他的声音不大，白小谭听来却格外清晰。他像招呼一只小宠物一般，让白小谭坐在自己身边，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而转眼之间，他们从那儿，到了这儿。
“慕宁受伤的事已经查清楚了。”庄尧将文件摔在他眼前，似乎在请他说一句遗言：“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白小谭回答。他知道庄尧的性子，从来都习惯后发制人。此时再为自己辩解开脱，已经没有意义。
“动机？”庄尧先问，顿了一顿，又道：“白小谭，你不应该是这么蠢的人。”
“你觉得我有什么动机？”
庄尧不语，面色沉沉。白小谭抬起头，庄尧深黑的眼眸正直视着自己。他心中一悸。庄尧不是会受人摆布的性子，自己这一问，只怕更让他心生厌烦。
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庄尧念起他的好？
男人的七情六欲之中，最不受控的便是同情。尤其是庄尧这样的身份，看什么都像在看脚下的蝼蚁。即使在他们最亲密的时刻，这个男人的眉眼间也总是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孤傲。
白小谭沉吟半晌，回答道：“我嫉妒他。”
“嫉妒？”
“我嫉妒他遇见你更早，嫉妒他会哭会闹，不听话得让你时时刻刻都要关注他。嫉妒你的眼神总被他吸引……”白小谭列数着慕宁的罪状，眼睛红了一圈，看起来楚楚可怜。他抬起那双泪盈盈的眸，直视着庄尧的眼睛。
“我喜欢你，我爱你。”白小谭说：“我也和他一样啊！”
他在庄尧身边这么些时日，如履薄冰，处处小心翼翼，才终于搏来今天的地位。他不敢忤逆庄尧的意思，因为他知道倘若自己不听话，庄尧决计不会挽留他。这次在道具上动手脚，白小谭心中清楚，庄尧有极大可能会发觉。但万一走运，庄尧不查，慕宁死了伤了残了都无所谓，反正林泰是他的，庄尧也是他的了。
这是一本万利的事。
白小谭办事非常聪明，方清那边并没有找到能用的证据，但庄尧自有办法。
庄尧斜靠在办公桌前，反手扶着桌沿。白衬衫的袖口仍是挽到手肘处。他显然无意再与白小谭周旋，冷声问道：“你在聚恒的合同还剩几年？”
“五年。”说完，白小谭猛地抬起头来，望向他的庄先生。男人的眼眸里冰寒彻骨，毫无温度。
白小谭这才反应过来：“不，不要！”
庄尧轻蔑地望着他，冷笑一声：“你听好。接下来这五年，你不会再有任何活动要出席，不会有片约，更不会有代言。朱绍军手里不只有你一个人，比你年轻，比你好看的人也永不会少。你的粉丝或许会记得你，但不会记得太久。”
“至于五年以后，”庄尧说：“这个地方也不会再有你的位置了。”
白小谭终于意识到，庄尧这回是来真的。
他急匆匆走上前两步，几乎是扑到了庄尧的身前，伸手要去解他的皮带。
他走投无路地想，那么用性来抵吧。他不能失去这份事业，他不能回到从前那样靠人接济才能活着的境况，对他来说，那与坐牢有什么区别！
庄尧一挥手，将他挡开，眼中厌恶至极：“滚开！”
白小谭愣住了。这只手，与那个喊他过去，问他名字的温柔男人，分明是同一个人的。
他跌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又哭着去抱庄尧的腿。庄尧熨帖齐整的西裤被他扯出褶皱来，他连声道：“对不起！庄先生，我错了，我错了！”
“现在知道错，”庄尧躬身，一把掐住白小谭的下巴。他薄唇轻启，咬牙切齿地地吐出两个字：“晚了。”
庄尧不常去健身房，家中的健身器械放在那儿也很少动用。但他热衷马术，是燕郊一处私人马场的常客。他的手劲极大，不过十几秒钟，白小谭的下巴便被掐出了一道鲜明的红印。
但庄尧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的唇抿成一道冰冷的弧线，眼中再不见他们缠绵时流露的片刻温柔。
白小谭的伎俩他看得清，那并不能引起他的同情与怜惜。
庄尧年轻时便是风流人物，那时他迫切地需要关注，需要旁人的艳羡。但当他年岁渐长后，他事业有成，意气风发。此时风花雪月都成了过眼云烟，他不再爱当众人的焦点，而是逐渐开始享受掌控一切的威势。
不同于慕宁，白小谭之于他不过是个宠物。
而他不喜欢不听话的宠物。
再次被庄尧推开的那一瞬间，白小谭终于明白。在这个人体贴而多情的面具下面，他其实比谁都要冷酷。
对慕宁是，对自己更是。
得到庄尧的心？白小谭此时简直可怜自己的天真。
他是错了，他被庄尧的甜言蜜语蒙蔽得彻彻底底，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或者说，他的心里没有任何人的位置。
他不该由那嫉妒心肆意发酵，最终做出这种事来。若是他愿意只做一个乖巧的情人，一个知心而沉默的附属品，他至少……至少还能留得一些事业在。
如今，他却什么都没有了。
“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吗？”白小谭双眸放空，望向房间的某个角落。
“庄先生，你大概不知道爱为什么会变成恨吧。你也不知道嫉妒为什么会让人做出明知不对，却一定要做的事。”他没有在问，反倒像是在和自己对谈。
庄尧叫了Lucy进来。后者推开门，看到狼狈的白小谭，又看了看庄尧。
“送他回去，我去找武城。”庄尧拿上手机与外套，离开时经过白小谭身边，脚步一顿。
白小谭眼中带些希望地抬起头，他希望庄尧心软了。
可庄尧却看都没看他，只是说：“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住院的第四天，慕宁已经快闲疯了。前段时间拍戏训练连轴转，乍一闲下来，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对劲。赵艾米虽然陪着他，但只会坐在病床前和他讨论新出的偶像剧，再不然就是疯狂打听他和庄尧之前的往事。
“没有多的了！”慕宁绝望地回答：“十年弹指一挥间，很多事我也不记得了呀！”
赵艾米愤愤道：“好想去天涯上开贴爆料！”
“你会被查水表的。”慕宁严肃地提醒道，他在庄尧身边十年，庄尧手里有些不可说的门路都是哪里来的，他多少也有察觉。
“这么想想，还是林家阳比较好哦。”赵艾米没有留心慕宁的话，而是说，“你看，人家过两天开见面会，还准备了专门唱给你的歌呢。”
慕宁没回答，只是叹气。他何尝不知道林家阳好。问题是，别人再好有什么用？他们都不是那个人。
范承汐刚拍完《迷雾》，回北京来探病。进了病房里，劈头盖脸第一句话却是：“你最近有严世彰的消息了吗？”
慕宁气得把电视遥控器一甩手扔到他脸上：“……滚滚滚滚滚滚！”
范承汐挑了挑眉，道：“嚯，这不是挺精神的？来来来，下来走走。”
慕宁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范承汐。”
赵艾米给范承汐让了位置，后者在床边坐下，拿起床头的苹果啃了起来。“庄先生没来看过你？”
哪壶不开提哪壶。慕宁气得要死，反问：“你最近怎么老是问严世彰在哪？别是在外头有人了吧？”
话音刚落，范承汐的眼中显然黯淡了一些。他心不在焉地啃着苹果，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反击。
慕宁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话说重了。他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挠挠脑袋，说：“妈的，真是看你可怜。——我听安娜说的，他在海南。”
“海南？”范承汐眼前一亮：“一直在？什么时候去的？他在海南做什么？”
“那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挂靠聚恒，直接去问庄尧呗。”慕宁回答。
范承汐正要回答，突然听见赵艾米的一声惊呼。
“我靠！”
“怎么了？”慕宁问：“大惊小怪的。”
“老板，《极速风暴》官博刚才发了微博，林泰的饰演者不是白小谭，是你！”赵艾米拿着手机杵到慕宁眼前，慕宁定睛一看：“我靠！”
《极速风暴》演员表一列，位列第四的林泰一角，饰演者赫然写着：慕宁。
第二卷 ·灰烬 第二十三章
“写错了吧？”慕宁第一个反应过来：“看看是不是秒删了。”
半小时后，博文完全没有要删的意思 ，反而是“极速风暴 慕宁”相关词条蹿上了微博热搜榜。
范承汐啧啧称奇：“挺行啊你。”
慕宁想起吴超那天转达给自己的话，知道庄尧一定插手了。
“居然是真的啊？”赵艾米仍然不敢相信似的，摸了摸慕宁的肩膀：“老板，真相大白，否极泰来哦！”
几人正交头接耳，走廊处传来细高跟鞋触地的脚步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是安娜来了。
“都看到微博了吧？”安娜推门进来，喜上眉梢：“三个月后开拍。”
“可是……”慕宁有些犹疑地问：“那不是《爱你长久》的档期么？”
“《爱你长久》可以等，这个可不能等了。三个月已经是极限了，庄……”安娜意识到说漏嘴，连忙往回找补：“啊，不是，我是说……”
“我知道是他。”慕宁很平静：“你不用遮着掩着。”
安娜和赵艾米，包括范承汐都一脸尴尬。安娜反应最快，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下周出院，杨柳问你要不要喊媒体来？如果你不想被拍，我们就悄悄走。”
除非面对庄尧，不然慕宁是很记仇的一个人。而且是循环记仇，宇宙记仇。
他当然不想自己的私生活太多曝光在镜头之下，但他必须让当初那些对他落井下石的人感到无地自容才行。
于是慕宁说：“喊啊，为什么不喊。我要风风光光、精神抖擞地出院。”
范承汐清了清嗓子，慕宁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范承汐又咳嗽，眼珠子转得都快飞出去了。
慕宁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叫住安娜：“诶，安娜。你前段时间说严世彰在海南，你知不知道他在海南哪里？”
安娜看了看慕宁，又看了看范承汐，心中了然，道：“我不知道，也是之前听Lucy说的。不是海口就是三亚咯。”
Lucy是最得庄尧青睐的一个总助，除了吃喝拉撒，基本上是随时带在身边的。既然是Lucy说的，那庄尧必定是知情人。
见范承汐叹气，慕宁没说话。
范承汐与严世彰是他和庄尧的另一个极端，他和庄尧的这十年，基本上全靠他自己折腾。严世彰却是对范承汐一见钟情，死缠烂打才把人追到手的。严世彰虽然也有些权贵病，但不像庄尧，他还算有药可治。
更多的细节慕宁不便多问，毕竟是别人的私事。范承汐见慕宁生龙活虎地和自己斗嘴，不像是有什么大事儿的，也没再久留。说出院那天再过来。
庄尧则一直憋着没去医院。
前段时间忙着疏通《极速风暴》的相关事宜——他再只手遮天，娱乐圈也不是他庄尧一个人说了就算的地方，因此亲自去了一趟香港。
回来以后才知道，白小谭正在跟公司的法务部门扯皮，报告雪片一样飞到他桌上。庄尧烦不胜烦，在合同上圈圈划划几笔扔回给法务部，又让朱绍军带了句话给他，终于再无消息。
更脏的手段他不是没有，他告诉白小谭：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些忙完，才终于有时间休息一会儿。庄尧想起安娜昨天在电话里说的：慕宁明天就要出院了。
言下之意：您什么时候来？
于是，庄尧买了花，亲手写了卡片，徐平开车与他一起去医院。
花放在右手边。一路上，庄尧却坐立难安，频频侧目。过了一会儿，徐平看见他拿掉了卡片后，摸了摸花瓣。
徐平默默摇了摇头。
这天正好林家阳开见面会，慕宁的身体条件不允许，被主治按在病床上不让走。林家阳告诉他可以在网上看直播，事无巨细地给他准备好，好不容易快开始了，Wi…Fi却连不上了。
“还有五分钟，五分钟！”慕宁坐在病床上挥斥方遒，只能是干着急：“连好没有呀？”
“快了快了。”赵艾米蹲在Wi…Fi前查看，一边说：“不行看重播嘛。”
“那不行，林家阳这个性格，肯定一唱完就给我打电话，问我看没看。看重播就露馅了。”慕宁说完，又道：“而且，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唱歌！”
病房门因为慕宁嫌闷得慌，因此用椅子抵着，开门通风。VIP楼层，闲杂人等也进不来。
庄尧走到门口时，正听见这句话。脚步一顿，觉得这时间点进去似乎不大好。
“他追你追得这么凶，你还不如索性答应了。”赵艾米摆弄着Wi…Fi，随后说：“选爱你的还是你爱的，这种难题，其实选过就知道哪种最好啦。”
“你选过啊？”慕宁问。
赵艾米轻松一笑：“我选了爱我的，嘿嘿。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他虽然工作很忙应酬很多，但从来不会忘记我的生日。总是在准备惊喜，又从来不邀功领赏，他说因为这些都是该做的。”
慕宁若有所思：“……该做的？”
赵艾米说：“哎，不过如果你选的话，还是会选庄先生吧。”
慕宁苦笑道：“就算选他，他也得给我选择的权利才行啊。”
“这倒是。”赵艾米冥思苦想了好一阵子，干脆摇摇头：“算了不聊这个，欸，老板。我想知道一件事。就是……你有没有一点、就算一点点的——喜欢林家阳啊？”
慕宁没答。
赵艾米察言观色，又说：“老板，你可别小看这一点点。放在他那儿，没准就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慕宁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其实……”
话没说完，响起了敲门声。
慕宁向门外看去，见是庄尧空手而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相顾无言，不知各自心中在想着什么。赵艾米在一旁噤声，唯愿自己此刻隐形。
“在忙什么？”庄尧环顾四周，见赵艾米手里拿着找出来的说明书，便问道。
慕宁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半晌才说：“……修Wi…Fi。”
“明天就出院了，现在一定要修？”庄尧似乎会读心一般，问：“急着看什么？”
慕宁的脸涨得通红：“我，我看……看……”
赵艾米实在憋不住了。
她发现她家老板真的特别吃亏。看起来是个身经百战的妖艳贱｀货，实际上脑回路简单，又特别纯情。怪不得总是被大BOSS耍得团团转。
赵艾米越想越气愤，恨铁不成钢！
说时迟那时快，她猛地站起来，抬起下巴直视着庄尧，说：“没什么，就是看看林家阳的见面会嘛！”
庄尧回头看她，她非但不怕，反倒还往前进了两步。
慕宁在庄尧身后朝她狂打眼色：“别说啦！”
赵艾米偏不，她还要火上浇油。
“林家阳您知道吧，就最近特火的那个小鲜肉。喜欢了慕宁十年，为了他才进娱乐圈的。这不，最近开见面会，说是唱了一首给他的歌。我们老板着急呀，逼我弄好这个Wi…Fi，重播都等不及，非要现在看不可。”赵艾米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听得慕宁心中竟生出一股子羞耻感来。
他分明是把林家阳当弟弟看，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叫赵艾米这么一说，倒好像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似的。
庄尧转过身，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看来是首好歌了。”
慕宁答不上话。
他想庄尧要是误会了什么可怎么办？打着腹稿想要解释，心里又有个冷面小人在他耳边说：解释什么，他又不会在乎。
庄尧见他不作声，心中更是生气，也不知有什么立场生气，心中一时间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一阵沉默后，庄尧说。
“噢，好。”慕宁条件反射下应道，又加了一句：“《极速风暴》的事，谢谢你。”
庄尧没回头，说：“这是你应得的。”
等庄尧走了，慕宁才回头对赵艾米说：“艾米，你以后不要瞎说。”
赵艾米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老板，我看你是傻子一个！你那么喜欢他，可是你看他无法无天的那个样子，不就是仗着你喜欢他吗？你现在就得告诉他，好多人也喜欢你，追求你。让他意识到你也是会离开的。你天天摆出一副被他吃定的样子，他不欺负你欺负谁？人都是得寸进尺的，没人例外！”
慕宁听得目瞪口呆：“……啊？”
“唉，你们这些男的谈恋爱，一点手段也没有。”赵艾米说完，终于一声欢呼：“亮了亮了，弄好了！快看看连上没？”
安娜稍晚时来，手里捧着一束花。进门便打趣道：“哟呵，这是哪个爱慕者送的呀？”
慕宁：“什么东西？”
安娜把花递给他：“门口放着的，没署名。不知道是谁送的。”
慕宁接过花，听赵艾米说：“林家阳送的吧？这圆圆的小花叫什么名字啊，怪可爱的。”
“是乒乓菊。”慕宁回答。
“咱们老板对花儿还有研究？”艾米问。
慕宁不是有研究，只是有人以前送过。
这花很可爱，他有一次路边见了，觉得很稀奇。身边的人想替他买，店主却说这剩下的都是别人预定的，今天没有了。慕宁也没放在心上。
到了晚饭时，那人凭空变出一捧包扎得漂漂亮亮的白色乒乓菊，在饭桌对面递了过来。
“不是什么节，就是祝你快乐。”男人说。
慕宁捧着花，又走神了。安娜觉得不对，连忙打岔道：“对了，我来是要和你说件事。”
“什么事？”
“你这几个月在家，一边养伤，一边也可以充充电，赚赚钱。”安娜说。
“嗯，对。”慕宁乖巧点头。
“可是，你又跑不了什么活动。不能长时间久坐久站的，对不对？”
“嗯，对是对……”慕宁隐约感觉到前方有坑。
“所以呢，我这里有个真人秀策划，特别棒，只需要你在家里待着，啥也不用干。拍一个月就行，台本也不多。”安娜循循善诱：“价格还很不错！”
慕宁不信：“这种好差事能落在我头上？”
安娜把策划顺势就从包里掏了出来，笑容可掬地递给他：“来，你看看。”
策划名字：《与敌同眠》，策划方：蓝方电视台。
策划大意：两位曾有过节的嘉宾为一组，在一起生活一个月，节目组全程跟拍。
“这策划有点意思。”慕宁还感觉不错。再一翻，节目组安排给慕宁的嘉宾是：范承汐。
慕宁：“……”
第二十四章
“我愿意拿出我的全部积蓄给你们发工资，”慕宁诚恳地拒绝道：“我不要和范承汐‘住在一起’。”
安娜道：“你们以前难道没有一起住过？”
慕宁想了想：“没有，我们住宿舍，他住在严世彰家。”
病房中一片尴尬的沉默。
“反正我不要。”过了一会儿，慕宁说：“而且我可以用这三个月给《黑玫瑰》配音。”
“配音工作最多半个月。”安娜无情拆穿。
“我还可以钻研剧本，潜心研究角色。”慕宁闭上眼，摆出一个打坐的手势：“林泰这么有魅力的反派，我需要好好拿捏。”
安娜唉声叹气：“唉！”
赵艾米也叹气：“唉！！”
慕宁不甘示弱了：“唉！！！”
三个人在病房里大眼瞪小眼，没一会儿，全都噗嗤笑出了声。
“我倒也不是不想和范承汐合作。”慕宁说：“我是觉得上次参加《明星战争》，我的个性和特点是不是太鲜明了。”
“人设太突出。”赵艾米及时翻译道。
“对。”慕宁点点头，接着说：“安娜，我知道现在人气高低可以决定很多事，但我不是当偶像明星的料子。要是让我像林家阳那样子生活，连抽烟都要警惕地看着包房外面有人没有跟拍，我会疯的。”
“做公众人物，你总要牺牲一些。”安娜说：“这是铁的规矩，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可是，我现在做这些，还是为了日后能够诠释我真正喜欢、发自内心热爱的角色，简单来说，能够我有我自己的选择权。如果我本人作为公众人物的形象太特别，我的形象会被限制。——我本来已经很被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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