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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守难防-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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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沈浩泽已经动起手来,小心翼翼卷起一点裤脚,想要去捧他的脚。

“鞋脏。”肖杨在他手上推了一把。

沈浩泽却没听到似的,将他的脚微微抬高,低着头仔细查看。

“你怎么来了?”肖杨问他。

“我们烧烤完刚回酒店,正好遇到你的学生。”

肖杨抿着嘴唇,只望着他头顶的发旋发起呆来。

沈浩泽抬头看他,就见他一脸懵懂地看着自己,使其坏来,在他脚上轻轻按了一下,肖杨“嘶”地一声回过神来,他笑起来,将他的脚放在地上,仰头看着他说:“还好,应该没伤到骨头。”

肖杨点头,自己将裤脚放下,撑着石头站了起来。他自觉休息罢好了许多,然后脚落地的瞬间还是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沈浩泽皱眉,扶住他的胳膊说:“我背你回去。”

肖杨虽然疼,但是不至于完全不能走路,不愿意让沈浩泽背。

沈浩泽看他坚持,无奈地看他几秒,只微微俯身,将温柔脆弱的脖颈递到他面前来。

肖杨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将手臂伸出犹豫着搭在沈浩泽肩头,刚觉不妥沈浩泽就已经牢牢桎梏住了他的手腕,另一手环住他的背。

肖杨下意识动了动,他立刻说:“别逞强,疼就告诉我,我背你。”

“走吧。”肖杨说。

两人走得极慢,山风吹来,肖杨却没那么冷了。

脚腕疼痛,脚下也变得不敏感,他走得格外小心,然而即使这样仍是踩到一片落叶,忽然就脚下一滑,重心不稳向一边倒去。

脑海中空白了一秒,他下意识就想抓住些什么,手在虚空中一握,然而下一秒他就想起了什么,反而将搭在沈浩泽肩头的手扬了起来,手指在他肩膀上一推,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肖杨!”

沈浩泽喊叫他的名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放在他腰上的手臂紧缩。然而毕竟是成年人的体重,沈浩泽拉不住他,电光火石之间只能跟着他一起倒了下去,两人齐齐滚下了山坡。

山坡不高,还是将肖杨摔得头晕眼花,摔下来的过程中撞到了右脚,疼得他眼角逼出了眼泪,被乱草碎石摩擦到的后背更是火辣辣得疼。

他足足缓了半分钟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想起什么,这才发现沈浩泽把他紧紧地护在怀中,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对方的身上。

着急起来,他连忙撑起上半身去摸索沈浩泽的肩膀,问他:“你没事吧?”

沈浩泽却将他牢牢抱住,在他肩窝中蹭着,依稀是在摇头。

肖杨仍是担心,微微挣扎着,小声说:“先起来,有哪里受伤没有?”

沈浩泽仍不放手,反倒低低地笑了,在他耳边道:“难得投怀送抱,让我多抱一会儿。”

肖杨浅浅呼吸着,不再动了。

寂静的山林,只有星光和树叶,无人知晓,就让他自私一会,拥有这片刻温存。

无人说话,只有呼吸声与心跳声交织,远处树叶偶尔沙沙作响,就连鸟儿也仿佛不忍心打扰这一刻的平静,安静地躲在了树叶背后。

两人拥抱着,热度从沈浩泽年轻的身体传到肖杨身上,让他被山风吹得僵硬的身体一点点融化,连同他的心一起化作了一汪春水。

五、四、三、二……一,他在心中倒数着,每数一下心中都隐隐作痛,正欲起身,沈浩泽忽然在他耳边问道:“你当初为什么骗我说要订婚?”

肖杨微微诧异,他眨了眨眼睛,不知如何应答。

“我知道你是在骗我,订婚什么的都是假的,”沈浩泽声音很轻,揽着他的双手也格外轻柔,“你把我当成傻子骗,以为随便一张请帖就能骗过我,即使如此可我还是走了……因为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性格,你那样说,就是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肖杨低着头,手指不小心触到沈浩泽坚硬的发梢,微微颤抖着,心中那汪水终于蔓延到了眼角,他拼命眨眼,才将抵达眼角的热意逼了回去。

“别哭,”沈浩泽笑道,“荒山野岭的,只能拿我的衣服给你擦鼻涕了。”

肖杨破涕为笑,骂他:“去你的。”

沈浩泽也轻笑着,将环绕他的手臂微微收紧,又说:“有个问题五年前我问过你,当时你没有回答,现在我再问一遍——你怪我吗?”

星光灿烂,然而被树叶遮挡,林间仍是昏暗。黑夜遮掩了表情,也叫人放松,沉默了几秒,肖杨轻轻地说:“怪。”

感到垫在他身下的沈浩泽微微一僵,他侧过头去,柔软地伏于沈浩泽的肩头,在隐秘的月夜中仿佛在恋人耳边喃喃自语:“那段时间我确实怪你,不只怪你,也怪自己,甚至怪我妈,怪我爸,怪所有人,有时还会像个小孩一样怪老天……”

沈浩泽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

“我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我只是想平静地生活,为什么会这么难,最后甚至要把我的亲人夺去。虽然我知道所有人其实都没有错,但在当时的情况下却只能这样想……”

一段话讲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讲得太多,忙将头移开,说:“起来吧,地上凉。”

沈浩泽却将他抱得更紧,呼吸喷在他的耳边,问他;“那现在呢?”

过去已经过去,而现在恰恰是肖杨此时此刻刻意回避的话题。

言尽于此,肖杨狼狈地从沈浩泽身上爬起,他脚上有伤,站不起来,只能半跪在地上。

沈浩泽没有追问,只是耍赖般赖在地上不起,肖杨只好催促:“快起来。”

他一身的泥土和草屑,狼狈的模样比肖杨没有好到哪里去,脸上却带着笑,冲肖杨伸出手说:“那你拉我。”

肖杨想说他得寸进尺,忽然就想起了他十几岁时那副整日撒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将手递了过去。

沈浩泽却没有用力,手指擦过他的掌心,只虚虚一握就坐了起来,他顾不上清理身上的杂草,半蹲在肖杨面前,小心翼翼去看他的脚踝。

“别,别碰……”疼得厉害,肖杨连忙阻止。

“还能动吗?”

肖杨试着用力,咬紧了下唇。

沈浩泽转过身来,反手在他小腿上拍了拍,简单地说:“上来,我背你。”

如果不是执意要自己走,也许他们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地步,肖杨愧疚得很,不再逞强,乖乖在沈浩泽背上爬好。

沈浩泽托住他的大腿,在他身前说:“你肯定在想,如果刚才不逞强我们也不会滚下来。”

肖杨微怔。

知道猜中,沈浩泽笑了起来:“可是如果不是滚下来我哪有机会抱你,怎么想也是我赚了。”

肖杨不语,只环住他的脖颈。

“但是你吃亏了。”沈浩泽带着笑意说完,背着他稳稳站了起来。

背着人不方便爬坡,沈浩泽带他在坡下绕了一圈才顺着台阶慢慢上去,从树林到酒店路程不算远,但两人绕了远路倒也走了很久,其间沈浩泽不再说话,只呼吸越发粗重。

肖杨察觉,轻声问他:“累吗?你放我下来,我再试试好点没有。”

“想让我再抱一次吗?”沈浩泽戏谑地说。

肖杨大窘,发誓不再理他。

走了不知多久,远处有了亮光,酒店的后门隐隐可见。几个人迎着光跑了过来,边走边喊:“肖老师!”

肖杨借着光跑在最前面的人,立刻应了一声:“李老师!”

“正准备去找你们……”李老师说着跑到他们面前,目光触及沈浩泽猛然一怔。这时跟在后面的沈浩泽的朋友也跑了过来,一看到沈浩泽纷纷扑了过来,其中一个着急道:“浩泽,你头上怎么回事?”

沈浩泽逼了一下,弯下腰将肖杨放下,李老师连忙上前扶住肖杨,肖杨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向沈浩泽看去,心里咯噔一下。

他再也顾不上脚疼,一个趔趄冲到沈浩泽面前。

借着酒店的灯光,只见沈浩泽一边额头好一块鲜红的伤口,鲜血正从伤口处渗出,顺着他饱满的额头流到眼角,早一些的已经凝成了血痂,定是刚才从山坡上滚下时撞到了石头,然而他不说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用力握住他的手臂,肖杨仰着头看他,声音都染上了哭腔:“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沈浩泽嘴唇苍白,表情变了变向他倒去,他连忙张开手抱住他,手心在他脊背上来回磨蹭着,不知所措。

沈浩泽在他肩窝中难受地呻吟了一声,身体下滑,肖杨脚下不稳,跟着他一起蹲在了地上。

沈浩泽却从他肩头直起身来,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肖杨着急地问,抬起头道,“山上有没有医院?还是要去山下?”

身旁那几人早已看傻,只有一人如梦初醒般往回走,结结巴巴地说:“我去问老板!”

肖杨仍是着急,看沈浩泽的模样都隔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沈浩泽却推他的肩膀,断断续续嘟囔:“你,你先走,我没事,先走……”

“我走哪里去,”肖杨着急,他抬起手又不敢轻易碰他的伤口,只好不住抚摸他的背,像安抚一只小动物。

沈浩泽仍是推他,一手捂住嘴说:“我好想吐,太丢人了,你快走,别看。”


第29章 

没一会儿跑去酒店那人就跑了回来,说山上有一个卫生所。卫生所规模不大,但是山路难行,大半夜的只好先将沈浩泽送过去。

肖杨没有跟过去,在酒店急得团团转,他没有沈浩泽朋友的电话,又不敢打沈浩泽的手机怕打扰他治疗。

李老师见他这样,刚提出要送他去卫生所,那边沈浩泽的朋友回来了一个。

听讲沈浩泽自己摔得晕晕乎乎,吐了好几回,脑门快要到缝针的地步了又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肖杨的脚,要他过来给医生看一看有没有骨折。

肖杨本已经喷了云南白药,听他这样讲立刻跟着去了卫生所。

山上没有交通工具,只有酒店有一辆拉货用的三轮车,肖杨第一次坐电动三轮,才知道竟是如此颠簸。想到沈浩泽也是这么来的,想象那画面,倒忍不住笑了一下,笑过又眼眶发热,被夜风一吹才冷静下来。

值班医生检查了肖杨的脚踝,询问了他一番情况,安慰他只是轻微扭伤,交代了一番,要他多休息即可。

从诊室出来,听说沈浩泽已经处理好伤口正在病房休息,肖杨一瘸一拐跑去看他。

卫生所的走廊只有尽头处一盏灯泡,肖杨穿过静悄悄的走廊,轻轻推开病房门。房内跟走廊差不多昏暗,只点了床头一盏灯,沈浩泽正靠坐在床头,额角包着纱布,见他进来,冲他扯了扯嘴角。

肖杨合上门,慢慢走到病床前。

沈浩泽面色苍白,两片薄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肖杨看他这个样子心里难受起来,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沈浩泽受伤,却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虚弱。

他将床头灯调暗,说:“你怎么还不睡?”

沈浩泽微微侧身,扬起头看他,他眸色本就暗,在昏黄的灯光下更是深不见底。肖杨被他看得心中一动,意识到什么刚想转身,沈浩泽

肖杨吃了腿脚不方便的亏,重心不稳,一下子倒在了他身上。

沈浩泽将他抱着,在他耳边轻声说:“等你啊。”

肖杨呼吸一滞,心跳无法抑制地加快速度,在这个密闭的空间中,沈浩泽身上那股他所熟悉的味道被无限放大,让他怀念也让他不安。

他趴在沈浩泽身上,腿上使不出力气,手腕又被沈浩泽攥着,手臂用力和沈浩泽较起劲来。两人皆受了伤,虽然沈浩泽更严重,但是一番夺力之后肖杨仍然败下阵来。

他索性任由他拉着,动了动腕子,无奈道:“放手。”

“我不放,”沈浩泽掐着他的下巴与他直视,“你刚才是不是哭了?”

肖杨垂下眼睛不去看他,淡道:“你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沈浩泽笃定地说,他一伸手将肖杨按在自己肩膀上,贴他极近,好像一偏头就能亲上他小巧的耳垂。

肖杨吓了一跳,恼怒起来,再顾不上别的,在他怀里挣扎起来,厉声道:“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

沈浩泽不依不饶:“不行,你先说清楚。你为什么哭?为什么那么着急?你是不是心里还有我?”

猛然一怔,肖杨脸上血色尽退,嘴唇颤抖起来,脸上依稀有羞恼之意。

他才想要问一问面前这人,为什么要跟来秋山,为什么要牵他上山,为什么要来树林里找他,为什么要在滚下山坡的时候护他,现在又为什么要问他心里是否还有他?

是的,他不得不承认,他忘不了他。

在博物馆偶遇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没有忘记。

那人强势地挤入他的生命,霸道地占据一个位置,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赶不走,从他们第一次遇见开始,这一点就没有变过。

但现在说出来,又能改变什么?

他一言不发用力挣扎,沈浩泽险些制不住他,连忙叫起来:“晕晕晕晕晕,”他一边叫一边眉头紧皱,声音也小了下来,“你别动,晕。”

肖杨猛地想起他受伤,立刻不敢动了。

沈浩泽赶紧趁机把人抱稳了,在他背上用力勒了勒,口中威胁道:“快说。”

肖杨挣不开他,只能将手肘撑在他的胸口,竭力扬起下巴来,试图拉开与他的距离,可是即使这样,沈浩泽的嘴唇依旧快要擦过他的下巴。

“沈浩泽,”肖杨愠怒地叫他的名字,“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这样对得起你女朋友吗?”

“女朋友?”沈浩泽眨眨眼睛,脸上带着点忍俊不禁的表情。

见他装傻,肖杨恨不得一拳捶在他脸上,他别过头去冷冷道:“唐婧。”

“你记她的名字倒是记得清楚。”沈浩泽轻声说。

肖杨不做声,两片薄唇紧紧抿着。

沈浩泽摸了摸他鬓角的细发;“她不是我女朋友。”

肖杨愣住,许久才迟疑地看向他,像是没听懂他的话。

沈浩泽笑了,又在他鼻尖上刮了一下:“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我有女朋友?”

肖杨顾不上理会他的动手动脚,迷茫道:“那日你说你有约会?”

沈浩泽凑过去快速在他唇上偷亲一口,笑道:“我是有约会,不过是和你。”

肖杨猛地向后一撤,他仍是不信,想起些什么,又说;“那日你要带她跟我一起吃饭……”

沈浩泽大方地说:“我是在骗你,其实一开始就只有我自己。”

信息量太大,肖杨彻底说不出话来。

沈浩泽凑近他一些,低声说:“她跟东子在一起两三年了,我总不能挖自己哥们的墙角。

“再说,我心里一直放着谁你看不出来吗?”

肖杨呆呆地看着眼前那人,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有个声音在他心中小小声说着什么。

沈浩泽轻轻道;“是你……”

这一声虽然轻,落在肖杨耳边却格外得响,他像在秋夜里遇到惊雷的行人,实打实地一抖,这才如梦初醒般手脚并用从沈浩泽身上爬起,佯装整理着自己被压皱的衣角。

然而也不知是那衣角太过俏皮,抑或是他的手指抖得厉害,反倒越抚越皱,就好像他的心脏,被搅乱了,怎么也恢复不了原样。

那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变得强烈,在他心里一遍遍呐喊着:他没有女朋友,他没有女朋友,他说他心里放着的人是你……

是你。

正手足无措,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了视线内,轻易就握住了他放在衣角的手,一个声音问他:“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肖杨下意识想跑,被沈浩泽紧紧拉住,他只好说:“你,你让我想想……”

“还要想什么?你是担心你妈吗?这件事你不用管,我来搞定,她让我怎么样都可以,只要把你给我。”

肖杨想起老妈的态度,眼神闪烁。

“还是说我爸,”沈浩泽的声音低得不能更低,“肖杨,我早就不属于那个家了,跟那个人也没有关系了,即使没有遇到你,我也会这么做,他们早就移民澳洲,如今无论怎么样都跟我没有关系了。”

“不是的,”肖杨摇头,一字一句艰难地说,“很多,很多事情。”

他始终没有告诉沈浩泽当初若不是他父亲打那一通电话给老爸,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这件事无法说清对错,却是他的一个心结。

他要过的,首先是自己这关。

沈浩泽紧紧抓住他的手:“当初你告诉我你要结婚,可是这么多年了,你的婚结到哪里去了?如果你说你心里没我,我不信。你当初总说我幼稚,现在我承认,当初是我太幼稚,要是我知道你会是现在这样儿,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会跟你分手。管你愿不愿意,我就当你又犯了口是心非的毛病。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年,即使是判刑也该结束了吧?还是说到现在你还在怪我?”

肖杨被他握住的手指想被火烧一样滚烫,他看到沈浩泽的眼圈隐约红了,心脏一阵阵收缩起来。

沈浩泽倔强地看着他。

明暗的光线之中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十几岁的少年,穿着短裤球鞋,站在路灯下,小心翼翼地问他如果期末考上了一百分能不能给他补课。

那是一个夏夜,没有星星,只有微风,风一吹,那景象就乱了,碎成了碎片,和现实的画面混在了一起,叫人分不清楚。

他垂目,看到沈浩泽一片指甲上圆润健康的月牙,最终沉沉叹了一口气,收紧手指在他指尖捏了一捏,低声说:“我会好好考虑的。”

“好,”沈浩泽深深地看着他,“我等你。”

从卫生所离开,肖杨身心俱疲,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也许是实在太累,沾到枕头的瞬间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看完日出就要返校,临走前他左思右想还是又去了趟卫生所。

这时不过早上七点多钟,沈浩泽还没醒,肖杨现在有点害怕面对他,见他睡着反倒松了口气,在病房门口透过玻璃就走了。

巴士启动时他发了条短信给沈浩泽说自己先走了,没多久就收到沈浩泽的回应,问他走到哪里。

肖杨向窗外望去,只见漫山遍野金色的稻谷,沿途景色无异,算起来时间应该是在S市与T市交界的市郊。

经过昨晚的兵荒马乱,回程时比来时更加疲惫,肖杨回过短信就靠着车窗不知不觉睡着,一觉醒来已经到了T市。

巴士车开到学校,同事看他不方便,好心将他送回了家。

老妈见他一瘸一拐的回来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就将他按在床上躺好,又是熬汤又是查偏方的,忙得团团转。

肖杨劝她;“妈,你别忙了,医生说只是扭伤而已,一个星期就消肿了。”

“你懂什么,”老妈瞪他一眼,“年纪轻轻别不当回事,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肖杨只能乖乖躺好,老妈将一块热毛巾敷在他的脚上,转身去厨房炖汤去了。

这边老妈刚走,那边肖杨手机就响了起来。

见是沈浩泽,他犹豫了一下才接起来。

“喂……”

沈浩泽的声音比往常都要轻上几分,肖杨听了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答应沈浩泽想一想,但是仍未想好,甚至说还不知从何想起。

“你到家了吗?”

“你好些了吗?”

两人同时开口。

沈浩泽似乎笑了,说:“好多了,没那么晕了。”

“那就好……”肖杨说,“我到家了,你好好休息。”

“嗯,我下午就回S市了。”

“这么快,可以吗?”

沈浩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没那么娇气。”

肖杨想起秋山卫生所简陋的病房,猜想沈浩泽一定是嫌弃条件不好,他娇生惯养惯了,一个人都要住跃式的公寓,还要说自己不够娇气。

想到这里肖杨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沈浩泽听到,呼吸渐渐放缓,轻柔地问他:“你笑什么?”

“没什么,”肖杨收敛神色,看着自己被垫高的脚丫子,说,“那……你休息吧。”

想了想又提醒他:“别总看手机。”

“等一下。”沈浩泽在对面说。

肖杨握着手机,浅浅呼吸着,等着他说。

“你答应我好好考虑,别忘了。“

肖杨应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接下来肖杨被逼着喝了一碗棒骨汤,脚踝也被敷上了散发着气味清苦的药膏,被老妈勒令不准下床。

他怕收到沈浩泽的追问,下午一直坐在床上看书,傍晚才敢拿起手机看一眼,谁知安安静静,只有同事送来慰问,心里反倒奇怪起来。

按照沈浩泽从前的性格,必然是要不依不饶,短信电话轮番骚扰,不从他口中问出个结果誓不罢休的,虽然磨砺五年他的性子沉稳了许多,但是一天下来短信也没有一个,肖杨仍觉得不踏实。

“小杨。”

老妈一边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他碗中,一边说:“快吃饭。”

肖杨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将手机放在了餐桌上,每隔几分钟就忍不住看一下有没有新的消息进来。


第30章 

他连忙将手机收起来,安静地吃了晚饭。

到了晚上仍没有沈浩泽的消息,肖杨担心他的伤势,胡思乱想着,最后还是决定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拨出,很快就被接通,对面却传来一个轻缓的女声:“喂?”

肖杨一怔,下意识回答道:“你好。”

“肖老师你好,我是沈沅沅。”

肖杨没想到会是沈沅沅,停顿了一下重复道:“你好。”

“我哥手机在我这里,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肖杨说,他不知道沈浩泽的手机在沈沅沅手中的原因,犹豫着问,“……他怎么样了?”

“还好,就是下午有点发热。已经退烧了,刚好一点就要手机,我给没收了。要我现在去把电话给他吗?”

肖杨忙说:“不用,让他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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