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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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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种人?”李方志问。
法医头也不抬,“男的。”
天气已经开始回暖,切碎的尸块有一些腐烂的异味,不多时就会招来虫蝇,法医加紧了收拾,顾庭哲早已如饿狗找食般又快又仔细地翻完垃圾桶和垃圾车,找到了另一个死沉死沉的黑布袋。
顾庭哲打开布袋,“电脑,光盘。”
法医快将黑塑料袋里的所有尸块清理好了,黑色塑料袋就像刚刚分娩完的产妇,肚子里几乎是空荡荡的。
法医在里面摸索了一阵,将双手同时伸进去。
顾庭哲留意到法医口罩下方的颈部肌肉拉紧了,这说明他正在使力。
那么这最后要取出的东西就是……
“头。”
一个年轻的,白种人的头。金色的头发,鼻梁高挺,脸上的皮肤呈现灰白的颜色,沾满凝固的血块。
顾庭哲呼吸重了一些,接过那颗头,摆放在收的七七八八的尸块堆里。
“法医把尸块送去尸检,留两个人在这里看着。”李方志指挥着众人行动。
顾庭哲拎着一个黑色的布袋,“李队,前几天玫香小区那个案子报案人丢的东西。”
李方志接过袋子,在里面看了几眼,“打电话给冯先生确认。”
…
下午,4:00。
顾庭哲查看着那几张现场拍摄的照片,头也不抬地问道:“查到死者身份了吗?”
黄怡说:“还好找到了头。根据面部识别,死者叫奥西卡,31岁,美国人,十九号到的Z市。”
“他到Z市五天就被杀了,够惨的。”赵铁蛋哼了一声。
李方志说他是猪哼。
“这样一个异乡人会惹上什么要命的人,竟然到了碎尸的程度?”顾庭哲拿着笔写写画画,突然他灵光一现。
“李队,冯先生确认是他的东西了吗?”
李方志说:“确认了,东西是他们的。”
黄怡说:“这两件案子撞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联系,比如说入室抢劫者就是碎尸的人,抛尸的时候顺便把已经没有价值的东西扔掉了,所以它们才会出现在同一个垃圾桶里?”
赵铁蛋接了个电话,神色大变,他挂了电话就立即对李方志说:“李队,有居民举报今天在案发地发现了可疑人。”
…
推着小车卖凉面的大妈叉腰,“我今早就看见那洋鬼子鬼鬼祟祟地往垃圾桶里扔东西,肯定是他干的!”
李方志问道:“平常他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吗?”
“有啊!一天到晚闷着头,街坊邻居打招呼从来不理。大晚上穿个黑色风衣,鬼似的。”大妈心有余悸般抚了抚胸口,“他经常在住的房子里鬼叫鬼叫的,不知道在搞什么!”
“他就住在这儿?”
“是啊,警察同志,我带您去!”
凉面大妈带着李方志和顾庭哲找到居民楼三楼的一间房子门口,“他就住在这。”
李方志和顾庭哲对视一眼,顾庭哲走上前去敲门。
许久,没有回应。
“他今天下楼就没回来过。”凉面大妈适时提醒了一句。
顾庭哲打量了一下这间房门,“去调一下住户记录。”
李方志与顾庭哲两个人走在路上,后者只顾着闷头走路,前者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庭哲?”
“什么事。”顾庭哲停下脚步,转身去看李方志的脸。当警察的,几乎没有一刻的消停,李方志的下巴上残留着没刮干净的胡渣,头发也白了好几根。
顾庭哲想起自己年轻气盛的时候,胸中总有一股溢出的正义感,犯了不少错,惹怒过李方志的次数更是不可胜数。李方志却也为他忙前忙后做了很多,直到那一次杀人入狱。李队并不能事事都帮他兜着,他也不可能永远满腔正义到爆棚。
李方志静静地看着顾庭哲,像一个父亲看着自己渐渐长大的儿子。
顾庭哲之前从未发现过,原来李方志是这样一个如师如父般的存在,一直以来,他只是把李方志当成自己的同事。
“我之前觉得,那些杀人犯就应该死!”顾庭哲狠狠地说,“就是因为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才会有那么多无辜者被伤害。
有时候我甚至想不明白,法律究竟是为了维护受害者,还是袒护那些罪犯的。”
李方志问:“那现在呢?”
“我还是觉得道理的确如此。”顾庭哲捡起地上的石头,远远掷了出去,像要把自己的烦恼全都扔出去,“可惜,”他的语气突然惋惜起来,“可惜我不能这样去做。”
“为什么?”
“因为我是警察,不能凭自己的喜恶对待罪犯。”顾庭哲说,“如果我是杀手,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李方志感到十分有趣,“有意向改行?”
“不是,”顾庭哲摇头,“人生活在这世上就应该担负起自己的责任,是工人,就一砖一瓦好好做工;是司机,就要循规蹈矩。走路,就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况且如同罪人一样蝇营狗苟地活着绝对不是我想要的。”
“你要为人民服务?”
“你要是这样理解也行吧,”顾庭哲目光向夕阳将落下的远方投去,“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李方志说:“我以为你还在为方轩的事难过。”
顾庭哲笑意微敛,“的确难过。我甚至刻意没有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往他们身上想。”
“所以,他们之间有关系吗?”李方志问。
“没有。”顾庭哲果断道。
顾庭哲目光深远,“一种杀人只为灭口,下手干净利落;另一种,是将人慢慢地折磨至死,或许施暴者会从中得到什么快感吧,看来是没有目的的杀人,”
李方志记下了顾庭哲的话。
“割开的气管不是致命伤,分尸也许是在死者清醒的时候。这叫什么?活体肢解?”顾庭哲一手支起垂下的头,“杀人者不是一个,而是一群,像是饿狼撕咬猎物,把猎物弄得支离破碎。”
“狼,又是这群狼。”
独狼
顾庭哲说:“他们同是狼,却未必是同一支小队,甚至内部还存在着矛盾。”
李方志说:“是那个居民楼里的外国人吗?”
“不确定,先找到他再说。”
李方志和顾庭哲去调了外国人的资料,知道他叫威廉,目前正就读于当地一所语言大学学习中文。
经常开一辆小电瓶车出入在街头巷尾,行踪诡异飘忽不定,像一个游荡的幽灵——据凉面大妈描述。
顾庭哲与李方志赶往那所名叫育才语言学院的学校,一进校区,就看到学生零零散散地往校门口走。
问了校方,却说威廉已经回家了。
李方志想先回警局,因为天开始黑了,顾庭哲却说要再找找。
于是两人分道,顾庭哲一人走在小街边。一对男女骑自行车竞赛,刷地从他身边闪过。那个女人转过头向顾庭哲吹了个口哨。
…
深夜,顾庭哲在街上吃串串。待喝掉了最后一口啤酒,打一个孜然味的饱嗝。
“老板!结账!”
旁边啤酒肚的男人光着膀子,在桌上拍下两张红票子。顾庭哲顿了顿,一句结账卡在喉咙口。
围着围裙的中年男人奔走在各个小桌子前,在围裙口袋里掏着零钱找兑。
结了账,顾庭哲就着烧烤架里的炭火点着了烟。
有烧烤的香气。
所谓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便是如此了。
顾庭哲溜达在夜市上,在每个小摊前停留。“兄弟!”有人叫了他一声,看见顾庭哲回头后,由压低声音,“要碟吗?”
顾庭哲眉头一皱,“什么碟?”
“什么都有。”贼眉鼠眼的小青年朝他疯狂暗示了几下。
“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小动物,小动物和小动物,男人和小动物。”
顾庭哲眨了眨眼,暗示道:“有没有那种?”
小青年倒吸了一口凉气,表情沉重,“你是说……?”
顾庭哲点了点头,“不错。”
“有,但非常珍贵。”小青年拎出一袋子碟片。
巡逻的警察一把从后面按住小青年,“终于抓到你了,老实点!”
小青年被戴上了手铐。
巡警打量了一下顾庭哲,眯起眼睛,“你也走一趟吧。”
顾庭哲拿出警察证,递到他面前,“便衣。”
“原来是同事,”巡警了然地笑了笑,“行,不打扰你了,你继续。”
打开手机,顾庭哲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了。
他走到路边,准备打车回住的地方。
路边的草丛里传来怪声。
有声音并不奇怪,在这样的夏夜,或许是虫子田蛙,或许是野猫野狗。这样的动静更可能是野猫野狗。
野猫野狗在草丛里,不奇怪。
但野猫野狗说英语,就很奇怪了。
“泥嚎,how are you?”
“泥几岁,how old are you?”
顾庭哲:???
他走进草丛里,里面除了风干的动物粪便,还躺着一个喝的烂醉的老外。他左手拿了一张纸,右手握着一瓶喝光的白酒,手一松,酒瓶滚到一边,碾碎了风干的脆狗屎。
顾庭哲扯过他手里的那张纸,心中警铃大作。
看完纸上的内容后,更是眉头紧皱。
这是一张……汉语考试卷。
上面的分数……十六分,一百分制。
…
李方志看着躺在病床上输液的威廉,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傻狍子能杀人?”
“如果他是凶手,我活吞赵铁蛋!”
蹲在墙边的赵铁蛋:???
“Oh……no,”威廉用手掌拍了拍自己棕色的脑袋,“这是哪哩?”
黄怡是警队里英语最好的,她先安慰了威廉几句,然后问他为什么醉倒在马路边。“天哪,这真是太可怕了。”威廉说,“听我说,我只是心情有些不好,并不是要做什么,你不千万不要用功夫对付我。”
“我们要问你几件事情,请你如实回答。”顾庭哲说。
黄怡将他的话传达给威廉。
“其实我听得懂你们的大概意思,只是不会说。你们知道的,中文对我们外国人并不友好。”威廉无奈地耸了耸肩。
“昨天晚上七点到十一点之间,你在做什么?”这是奥西卡的大致死亡时间。
“七点到九点,我在和我语言角的同学交流,他是个中国人,可以帮我提升中文,应付今天的考试。虽然他口音很重,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鸡同鸭讲。”
“你的口音更重好吗,新疆人。”赵铁蛋默默吐槽。
“大概十点,我已经睡着了。九点到十点,我在床上刷脸书。”
那张16分的试卷在小队队员之间传阅了一遍。顾庭哲说:“根据法医的体检报告,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七点到九点,威廉已经排除嫌疑了。黄怡,你让他想办法叫语言角的那个同学给他提供不在场证明。”
“嘶,”顾庭哲摸了摸口袋,脸色不妙,“我的房卡好像落在刚才那个草丛了,我得回去找找。”
李方志说:“我送你去?”
“不用,我骑自行车,等会直接回酒店,省得你赶来赶去。”
…
黑鸢和黑刃两人穿着黑色的运动服,盯着草丛中被碾碎的狗屎。
“这是威廉变的?”黑鸢问。
黑刃缓缓摇头。
“他拉的?”黑鸢又问。
黑刃又摇头。
“你等等,”黑鸢注意到草丛里有些什么在发光,用强力手电筒一照,是一张酒店房卡,“这是谁的?”
“嗯???”
“不像是废弃的卡,你等我查一下。”黑鸢用手机查找卡上的信息,半晌后说:“顾庭哲的,给你了。”
说完,将卡扔向黑刃。黑刃接了卡,一脸茫然。暗示???
地面微震,激起一片土尘,枪声巨响。
黑鸢神色大变,立刻拉着黑刃飞速向后退,同时拔出了藏在衣服里的手|枪。
“老朋友,好久不见。”
黑刃立在黑鸢身后,悄无声息地后退两步,隐藏在暗中。黑鸢两手背在身后,左手捏成拳,右手成爪状盖在左手上移动三下。这是夜狼的行动手语,意为隐藏在暗中。
黑华自路灯下走来,蓝色的眼睛像意大利人,头发却是亚麻色的,看起来是个混血儿。
“独狼阁下,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黑鸢微笑颔首,伸出手去。
黑华轻握住她的手,在自己的拇指上落下一吻,一个标准的吻手礼。
黑鸢感受到他洒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气息,心里一阵恶寒,但脸上还是不得不保持微笑。
“你也是一个人来的?”黑华握着她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黑鸢女士,您还是如过去一样美丽。”
“您也依旧斗志昂扬。”黑鸢用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所以您是一个人来的?”
“带了几个不中用的下属,我想他们算不上人。”黑华轻蔑地笑了笑,“我还帮黑鸢女士您解决了一个叛徒,今天的新闻您应该看到了,希望您满意。”
黑鸢笑意渐冷,“看来是奥西卡泄露了我的行动。”
“现在,就由我……”
“都不许动!”
一辆黄色的共享单车倒在地上,顾庭哲用枪瞄准了黑华的头。
“听你们刚才所说,杀死奥西卡的就是你吧!”
黑华眼神阴沉,手中□□M9蓄势待发,黑鸢面不改色,指尖在枪托上描着旋打圈。顾庭哲此时出来确实出乎所有人意料,不过却没什么影响。
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身体在空中旋转半圈,一脚踢在黑华的头上。
黑华瞬间倒下,人事不省。
顾庭哲愣住了,什么情况?
难道真如他所料,夜狼组织的内部也存在矛盾?
黑刃收回刚刚抬起的腿,查看了一下黑华的情况,“没死,昏迷了,我有分寸。”
黑鸢缴了黑华的枪,拿出他的手机,将电板拔了出来。
“这个人,我们要带走。”黑鸢对顾庭哲说。
顾庭哲抬手在黑华腿上开了一枪,笑道:“带走吧。”
黑刃看着黑华血肉模糊的腿,觉得自己的腿也一阵凉飕飕的疼。
黑鸢没说什么,示意黑刃把他带上,顾庭哲却说:“等等,方轩给我留下。”黑刃刚把黑华扛上肩,听到他的话,动作一顿,“顾庭哲,你以为你有这个本事?”
“嗯?”顾庭哲端详着自己的枪。
“黑鸢?”黑刃看向黑鸢,却发现对方正冲自己挤眼睛,并悄声说:“好机会,好机会啊!”
黑刃:?
“你把黑华放下吧,我有办法把他弄走。”黑鸢说着,打了个电话。
黑刃无奈,举起双手,一步步朝顾庭哲走去。
顾庭哲用枪顶住他额头,盯着他的眼睛,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武器,“放心,”黑刃偏头一笑,“我身上什么都没带。”
“行了,那你走吧。”顾庭哲放下枪,转身往草丛走去,“我就是看你们不爽而已。”
黑刃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正蹲在草丛里翻找的顾庭哲。
“顾庭哲你踩到屎了。”
顾庭哲一惊,连忙抬脚,“Shit!”
“对对对,Shit。”
“你怎么还不走?”顾庭哲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黑刃。黑刃皱着眉头,不解,“你干嘛,专门留下来踩屎?”
“我找东西。”
“你在找这个?”黑刃从口袋里掏出酒店房卡,用两根手指夹着,举在面前。
“怎么在你那,给我。”顾庭哲拿过他手里的房卡。
黑刃手中空了,有些无措,就将双手插到裤兜里,对顾庭哲说:“你看今天的天空。”
“怎么了?”顾庭哲抬头看了看,今天是初一,夜空中没有月亮,城市中的灯光随着夜晚的深沉黯淡下来,所以星星格外明亮。
“这夜空中的星光或许来自数百年前,却依然能够朗照这世间。而一个人的寿命往往只有几十年,有时我会想,人真是渺小。”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顾庭哲朝他的共享单车走去。
黑刃自嘲般笑了笑,他可能不会懂自己的感慨,也可能是不想懂。
非友即敌
“好吧,好吧。”威廉在看守所里,棕色的头发乱糟糟的,脸色苍白,“的确,我是抢了那台电脑和一些碟片。”
“但当时我误以为那是我要找的东西,我太兴奋了,一时间没有控制住自己。你明白那种,你要找的东西突然自己出现在你面前的那种感觉吗?就是欣喜若狂的感觉。”
“好吧,你不懂。”威廉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他的样子看上去就像一只失落的长颈鹿。
顾庭哲面不改色地扯了扯黄怡的袖子,低声问,“这洋鬼子叽里呱啦地说啥呢?”
黄怡嘴唇不动,声音从齿缝里出来,“一堆废话。”
食堂大爷拎了饭盒进来,铁勺咣咣砸了两下门,“开饭了开饭了!”
“My god!”威廉眼睛一亮,“交子,l love 交子。”
“唉,吃吧吃吧!”黄怡叹了口气,把饭盒塞进去,威廉用筷子叉起饺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威廉吃了几个停下来,砸了咂嘴,问顾庭哲:“有木有反切酱?”
“哈?”顾庭哲反应了一下,“你是说番茄酱啊。”
“嚯,”赵铁蛋探了探头,“我光听说有人争饺子蘸酱油还是蘸醋,这邪教老外竟然蘸番茄酱!”
“沙拉酱也阔以!”威廉说。
顾庭哲说:“等着!”
五分钟后,他从外面跑进来,手里一把小包小包的番茄酱。
“隔壁麦当劳讨的吧,真有素质!”赵铁蛋竖起了大拇哥。
威廉傻呵呵地笑了,蘸着番茄酱吃饺子。
“我他妈怎么觉得和他在一起智商会直线下降啊!”顾庭哲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去抽根烟冷静冷静!”
顾庭哲回来的时候,威廉正和赵铁蛋一起看《熊出没》。
世界仿佛一瞬间毁灭了。
顾庭哲想:警局完了。
顾庭哲叫了黄怡,打算再和他交流交流。
黄怡说:“他之前说是要找什么东西,你可以往这方面问问。”
顾庭哲想起之前的推想:“储存信息的东西?光盘一类的。”他说着拿起笔在纸上,“冯先生和谢小姐会和他要找的东西有关系吗,还是说,是长得很像有关系的人?”
黄怡用英文问威廉:“你在找什么东西?”
威廉说:“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文件,现在在Z市的某个地方。”
“冯先生和谢小姐,也就是你抢劫的那家住户,现在在Z市的某个地方。”
威廉有些尴尬地捂住了头,“不,不是。他们只是刚好穿了类似的衣服,请原谅我实在分不清中国人的长相,在我眼里你们似乎没有什么区别。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认错了人。”
黄怡将他的话如实转述给顾庭哲。
顾庭哲支着下巴,“这么说的确和我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你问他,他要找的那两个人叫什么名字,我们或许可以帮忙。”
顾庭哲心中已经模糊地出现了两个人影,一男一女,黑色的运动服。
威廉有些茫然:“我不知道名字。”
顾庭哲有些失望。
“但是,我知道他们的代号。”
“他们,
男的叫做‘黑刃’,
女的叫做‘黑鸢’。
是非常年轻的,
一对搭档。”
啪的一声,顾庭哲将笔拍在桌子上。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他们要抓的“新疆人”,就是威廉。
威廉就是他们口中的“新疆人”。
顾庭哲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问道:“他们拿走了你的东西?”
威廉摆手,“虽然不是我的东西,但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甚至有我自己都不明白的理由,或许是一种强烈的预感,它在对我说‘嘿,听着,找到它,找到它,你必须得找到它!’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黄怡消化了半天,才说:“又是一堆废话。他说那东西很重要。”
顾庭哲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他斟酌了很久才说:“黑刃和黑鸢肯定要对他下手,我们得保护好他。”
“我的直觉在引导我,我觉得这个‘重要的东西’会影响很多人。”
夜晚已悄然降临,城市却无法入睡。
黑刃握起指头,放在铁栏上,一道道铁栏将阳台围了起来,黑鸢倚在边上。
“你觉得威廉会对顾庭哲说实话?”黑刃问。
“是的。你记得我们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黑刃想起那天三人无形中的对峙和威廉有些搞笑的举动,很难想象这个人是单枪匹马炸毁过一个秘密基地的。
黑鸢继续说道:“身体改造会影响他的大脑,他将朋友和敌人完全割裂了。”
完全割裂?非友即敌?
“也就是说,在他的脑子里只把人分为敌人或朋友,一种以死相搏,一种完全信任。现在顾庭哲他们就是他的朋友,他不会对他们说谎。你推测一下,我们对他来说,是友还是敌?”
黑刃肯定地说:“是敌人。”
“敌人,就是要杀的人。那天我们三个人只差一点就要动手了。”
黑鸢又说:“千钧一发。”
“他为了得到GCT42839,一定会不惜一切手段,但对于朋友,他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目的。如果被他看到我们伤害顾庭哲,他会怎么做?”
“什么?”黑刃心中一紧。
黑鸢笑了笑:“放心,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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