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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香水店-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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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临窗而坐,影影绰绰的身影。
    他心跳得很快,简直要拿不稳刀。
    周天皓拍了拍搂住的男人,往楼上走去。
    其实那个房间不高,就在三楼而已,拐六个弯,周天皓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越走越慢。
    他一言不发地路过很多人,一直走到那扇门门口,才压低嗓子,吩咐:“开门。”
    门是光滑的铁皮门,男人似乎在伸手掏钥匙,周天皓看了一眼门上的反光,忽然觉得不对!
    他一把松开挟持的人,压低身体就地一滚,子弹就擦着头顶飞过去了!之前花重金买通的走私贩子,一声不吭,扑倒在地,背后一个血窟窿,不知道是死是活。而在他松手的那瞬间,被挟持的人质全身猛然一震,停了一秒,继而发生一声惨叫,捂着胸口摊到在地。
    就在刚才,楼梯口站岗,笑着和他们问好的两个马仔,乘着周天皓转身之机,拔枪上膛!周天皓透过光洁的门板,看到了枪口反光,因此紧急躲闪。
    四五个人从看不见的角落冲上来,周天皓一拳打翻迎面的马仔,短刀刺进第二个人胸口。他一声不啃,一拳一拳狠狠地砸在冲上来的人身上,凶狠异常!
    还有机会,周天皓知道,只要没有大面积暴露,我还有机会!
    可是人太多了,他的手渐渐脱力,他的身体开始因为过度疼痛而失去知觉。
    短刀插入人体,卡在碎骨之中,拔不出来。两个打手抓住他手臂,反拧到身后,把他押跪在地上。
    有人在背后说:“我说为什么我的办公室里,会多一具尸体。看来不是多一具,是要多三具。”
    说话的男人离他很远,站在走廊尽头,脸和周天皓刚才绑架的那位,有七分像。
    “六发子弹,打空了一个弹夹,伤了三个保镖,你还活着,不错。”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在周天皓面前蹲下来,“我听说有人掐着这个时间点来做生意,就多了个心眼,让替身见见你,果然是周先生。在下武七,早就听过你,叫什么来着,八字欠收拾,五行缺心眼。”
    他又转向第一个开枪的马仔,蹲在他面前,温柔地问:“我让你开枪了吗?刚才你开枪时,看清楚没?要是不是做替身的老三,是我本人,怎么办?”
    马仔被周天皓当胸刺了一刀,大概伤到肺了,嚯嚯地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
    武七就替他回答了:“我也没事前通知你,想来你是认不出来的。要是你这一管子弹打到我身上,我死了,谁替教授办事?”
    他把马仔胸口的短刀拔出来,再刺进去。那人眼睛一鼓,霎时咽气了。
    肖重云笔落在纸上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喧哗,伴着猛烈的射击声。肖重云想,是不是张文山带人冲进来了,又觉得,如果是这种情况,不应该就六声枪响。片刻他房间的铁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两个打手推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进来。
    武七就站在门口:“肖先生,有人命都不要了,非得闯进来见你。哦,就是你之前说的,八字欠收拾,五行缺心眼那个。”
    肖重云惊惧地站起来,看见周天皓被两个打手押着,满身是血跪地在地上。
    “肖学长,有句话,是我欠你的。”他抬起头,望着肖重云,“对不起。”
    肖重云想都没想,就冲过去。周天皓的衣服全被血打湿了,看不清到底伤到哪里,肖重云不敢下手去摸,最后只能颤抖地,帮他擦了擦眼角的血迹。
    周天皓透过朦胧的血雾,盯着他:“如果这次我们都能活着出去,让我再追求你一次,好不好?”
    
    第75章 誓言
    
    如果这次我们都能活着出去,让我再追求你一次,好不好?
    ——肖重云怎么回答的?
    他说,你怎么来了,你别说话,你哪里痛?你真傻,我们怎么可能活着出去?
    周天皓打断这些问题,直视肖重云的眼睛,重新问了一遍:“肖学长,如果这次我们都能活着出去,让我再追求你一次,好不好?”
    他双膝跪在地上,血一滴一滴从衬衫上滴下来。他眼神诚挚,双手空空如也,却仿若抱着一束浴血的玫瑰。
    武七沉重地叹息一声。他一言不发,只是下了保险的枪抵着周天皓的头。
    周天皓只是坚定地望着他:“肖学长,任何情况不要放弃生的信念,你一定会活下去的。我一定会活着,带你回家的。”
    这是第几次,这个人站在地狱的门槛处,向他伸出手?
    肖重云低声回答:“好。”
    话声刚落,楼外突然传来猛烈的交火声!爆炸声震耳欲聋,枪声夹杂着咒骂与喊话声,席卷而来!武七脸色一变,转身冲出门,片刻回来,阴柔的脸上难看至极。他做了个手势,便有人一推,把周天皓推到房间角落。武七的目光越过倒在地上,浑身是伤的男人,落在肖重云身上:“你哥哥来了。”
    “你最好希望我活着回来,”他侧耳听了一下外面的爆炸声,“因为肖先生,之前推测得很对,这是我们最后一个据点。如果我死在外面,楼里的所有人无人能生还,包括教授,包括你。”
    铁门哐地关上,肖重云脑内空白了半秒,然后想起周天皓。
    周天皓伤得真的很重,虽然没有中弹,但手好像折了,又被人强行拧过,耷拉着动不了。他把人扶到床上,去打了点水,一点一点帮他擦拭血污。这里没有任何急救的药,连冰袋都找不到,他只能从香料架上找到一点舒缓的精油,用湿棉花一点一点抹在那些肿胀不堪的伤口上。至于尚在流血的地方,除了压迫止血,没有一点办法。
    整个过程,周天皓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而记忆又雾霭重重,看不真切。肖重云把棉花拿起来:“不痛吗?”
    “不算痛。”周天皓咧开嘴,“以前我受过两次伤,你两次都给我上的工业酒精,还不是医用的。那个更痛一点。”
    “是吗?”肖重云问。
    “是的。一次在读书的时候,一次是我来成都找你。”
    肖重云神情有些迷惘,周天皓笑着摆摆手:“在学校那次想不起来,没关系。人一辈子很长,总有想起来的时候。”
    枪声越来越密集,渐或有惨叫声。以前冲突都在夜间,现在改在白昼,并且规模空前,肖重云心中隐隐有不详地预感。周天皓却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当初在格拉斯的事情,偶尔开两句小玩笑。
    他说:“肖学长,其实我才是那个骗子。最初相遇时,我其实是个混混,到处招摇撞骗,早晚要蹲号子去。那时我恰好遇上了你,你说我有天赋,有才华。你说我是个乖学生,就是太懦弱。”
    “那时你真好看,站在阳光里就是一幅画。我为了装你说的好学生,每天定时去图书馆,专门占离你很近的位置。我也找同学抄了一个学期的作业,拿到你面前给你看,就为了混一句表扬,叫做‘Nilas,努力者事竟成,你会成功的’。”
    有那么一副水墨画,在透明的空气中汇聚又散开。
    “后来我装得太认真了,真真正正爱上了香水,真真正正走上了你走的这条路。所有人都叫我‘东方的肖’的继承人,而你却消失了。”周天皓看着肖重云,眼底每一分都是认真,“如果那时,我知道你在南洋受苦,我调什么香水?我追什么理想?”
    “肖学长,对不起。”他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楚干脆,“那时我太弱小,没有办法救你。”
    “后来我能保护你了,但是出于嫉妒,出于冲动,出于不能见人的卑劣情绪,伤害了你。”
    肖重云下意识手中一顿。
    周天皓顺势抓住那只手,放在尚有血迹的唇边,吻了一下,又抬眼看他:“肖学长,我爱慕的,从来不是你的才华,也不是学识。虽然这些东西,如同新衣一样,可以衬托得人的灵魂熠熠生辉,但是我爱的是你自身。我有一天我会老去,届时我也会闻不到世界的香气,看不清配方上的笔迹,甚至手放在试管上,感觉不到容器的温度。可是只要那时,我身边依然有你,我就别无所求。”
    “为了那一天,我愿意做你的鼻子,你的眼,你身边最坚实的手杖。谢谢你再给我的这次机会。”
    肖重云把手收回来,手背上沾上一小片唇上的血红,触目惊心。他知道这个男人为了出现在这里,做出了怎样的努力。他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想和这个人一起,从这间囚笼里走出去。
    他甚至没有办法开口告诉周天皓,他们走不出去。
    肖重云只能低头,抱住面前男人的头,额头抵着额头,说:“好。”
    他听见周天皓喃喃自语:“肖学长,谢谢你走之前,找我定位张松的地址,这样我才能现在找到你。”
    枪炮声越来越密集,渐渐从略远的地方,逼到近处,甚至肖重云觉得,子弹贴着一楼的墙根在飞。他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还有哭喊声。有人在用中文喊妈妈,可是这个人的母亲此时应该远在他乡,甚至不知道儿子早已误入歧途。
    门再次从外面打开,却不是武七。几名黑衣人冲进来:“教授让你出来。”
    一把枪抵在腰上,肖重云站起来。周天皓用尚能动的那只手,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然后跟着往外走:“我陪他去。”
    一名保镖作势举枪,周天皓举起手,纯良而无害:“我一个人在这里,你们也不放心吧?万一跑了呢?”
    为首的人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肖重云出来囚室,绕着走廊走了一圈,从靠内朝着小院的那栋楼,走到对面。那面的房子正对着大门,四楼上有个小露台,封着玻璃,原本是为了俯瞰外面景色而设计的。黑衣人让肖重云走过去,在窗户前站好。
    窗外并没有什么景色,只有一片草地,和上面横七竖八倒着的人。下午的阳光很好,空弹壳散落在地面上,折射出刺眼光。
    肖重云意识到,武七大概输了,这楼里其实真的没剩多少人——因为教授站在门外,草坪的一端。
    张文山站在草坪的另一端。
    教授已经输了,他想带着几个手下独自脱逃,但是出路被堵塞,只能殊死一搏。
    教授说了什么,张文山又回了什么,隔着玻璃肖重云一个字都听不清楚。他只发现,几句话之后,张文山向上方抬头,和他的视线四目相对。
    C国多雨,张文山穿着一件军绿色的防水冲锋衣,因为天气热,衣衫敞开着,看得见皮带上的军刀。他看起来,除了多了几分肃杀之气,和当年一点都没有变。
    
    第76章 飞吻
    
    张文山站的位置,其实太靠前了。这场战斗,不对,这数场战斗,他追着面前的男人,击溃他的势力,收割他的地盘,最终走到这一步。他不是运筹帷幄的首领,他是独自踏上战场的战士,嗜血厮杀的孤狼。他从来不后退。
    他打量着几步以外的老年人。
    其实教授并不算太老,他原本可以活很多岁,张文山想,可是人一贪,内心就变得丑恶不堪,应在面相上,便是皮肉松弛,老眼昏黄。
    人老了,就难以控制欲望,有欲望,故而容易露出破绽,以至于被他逼到这种境地。楼里的人几乎要死完了,子弹要打光了,这块肥肉,已经被他纳入囊中。
    “你最后一条逃生的路,早就被人堵死,几个探路的马仔都成了尸体。”张文山缓缓开口,“你除了投降,无路可走,拿什么和我谈判?”
    教授就站在面前,仿佛一夜之间,比上一次见面苍老了十岁。他的背佝偻了,手在颤抖,说话时竟然有点口齿不清。就像这辈子犯的罪,突然在一天之内压在他的脊梁上,终于让他不堪重负。
    他看着对面意气风发的年轻后辈,缓缓摇头:“不,我们有得谈——你有位弟弟,对不对?”
    张文山脸色微变。
    “舍弟远在长岛上,不劳教授操心。”他说。
    老人又摇了摇头:“大少爷,当初我和别人一样,都以为他在长岛上,风雨破不了,才想着从别的人身上,去找循环香的秘密。毕竟你们当年的事情,我算是略知一点。可是你再仔细想想,他真的在长岛上吗?”
    张文山心中一惊。
    他一直认为,肖重云应该在周天皓身边。他不是在意这个人吗?不是头也不回地,跟着姓周的走了吗?这么多年,他打了那么多电话,肖重云连一条短信都没有回过。自己安插在Lotus的眼线,甚至没有拿到他的联系方式。
    只是告诉他,周总确实藏了人,至于藏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张文山也隐隐察觉到,周天皓对Lotus内部人事安排作出了调整,虽然当初放的钉子还在,然而再也起不到那么大的作用了。按道理,兵不厌诈,商业间谍暴露一个,就应该补放一个,可是他虽然在疯狂地打压周天皓的事业,可是为什么,却再没有做这件事呢?
    想必相比在自己身边,肖重云应该喜欢现在的生活吧?
    他自己选的路,任何苦果,都应该他自己咽下去,不是吗?
    张文山也曾审视过自己的内心。他知道周天皓这个人,看肖重云的眼神,和自己相差无几,因此用那样的视频和谎言,竭力诋毁。可是为什么他不愿意知道,肖重云的近况呢?他不是乐于看见肖重云痛苦,乐于看见他受折磨吗?
    或许他们正感情破裂,貌合神离,或许周天皓对他,只是肉体上的渴求,金屋藏娇,和自己别无二致?
    张文山知道,不可能。
    肖重云现在,一定过得安宁而幸福。
    直到现在,他依然会随身带一个加密U盘,里面有当初给周天皓看的,一模一样的视频。深夜的办公室里,浓重香烟的幻觉和快感中,他依然会一遍一遍地听,那个人说的话:“哥哥,我喜欢你。”
    “哥哥,我愿意以你为生命中唯一的伴侣和爱人,不论现在,将来,还是永远。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
    这两段誓言,幽灵一般温柔地缠绕着张文山的灵魂,让他夜不能寐。
    “大少,”面前的老人抬了抬手,往上指,“我背后有个观景台,在四楼,玻璃不怎么干净,可能看得不是很清楚,你得仔细看。”
    张文山便抬起头。
    面前这栋楼,已经破烂不堪了。一楼的玻璃几乎算数震碎,二楼和三楼墙面上一片焦黑,布满弹痕,很难想象这里几个星期以前,还是带着几个可爱的花坛,还有人往花坛里倒肥土的茶叶渣。
    四楼确实有个观景台,玻璃确实不干净,看得朦朦胧胧。
    他望向观景台,几乎说不出话来。
    太远了,逆光,有点看不清,但是那确实是肖重云——他站在窗前,向这边看过来,一只手扶着窗户,像是用衣袖把眼前的玻璃擦干净,好把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
    肖重云身后站着别人。
    张文山一瞬压抑不住怒火:“为什么周天皓在这里?”
    “那位,是二少的朋友。满脑子想着救人,就这么冲了进来,被我的人扣下了。”老人笑容里带着一丝恶意,“我记得当年二少爷跳河,张总,你可是准备过结冥婚的人。现在我想要的也不多,你撤走,我两个人都放。”
    盛夏的阳光烤得人头皮发烫,张文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想了一会儿:“你不会放肖重云。”
    “哦?”
    “你要是真想放他,一开始就会打这张牌。之所以没有这么做,你还是想要那笔钱——就算我现在立刻带人走,你也不会放过我弟弟。”
    “你依然会压榨他,直到他为你调出‘永恒之夏’,然后将两个人一起杀掉。”
    教授再次开口,满是皱纹的脸扭曲起来:“我也可以先杀死他。”
    他穿着一件呢子大衣,谈判时手一直放在口袋里,仿佛是人年纪大了,怕冷,不穿厚一点不能过夏天。他缓缓地将手拿出来,手里握着一个黑色的信号器,正中央红色按钮触目惊心。
    “那你不走,我走就好了。二少我留在这里。反正带着人我逃不远,命比钱重要。这栋楼里,很多年前就设了炸药。不然真的穷途末路了,只要我这根手指按下去,整栋楼,包括令弟,都会轰地一声——”他沙哑而艰难地形容,把双手摊开,笑了,“灰飞烟灭。”
    张文山脸色一变。
    气氛骤然紧张,谁也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张文山终于缓了一口气,仿佛做了一个让步,确认道:“你的指纹,是起爆密码?”
    “对。不过大少,我当然不会告诉你是哪根手指。”
    “你怎么保证,你走之后,不会按下按钮?”
    “我不能保证。只能试试看。”
    张文山笔直地站在烈日之下,终于点了点头。
    老人便笑了。
    他笑的时候,生命似乎又回到这具苍老的身体里,就像他向来贪念的东西,又回来了一样。外围有专门接应他的人,只要离开这里,他便能重头再来,东山再起。毕竟肖隶留下的秘密,他是唯一一个详知的人。
    老人小心翼翼地捧着起爆器,就像捧着他那宝贵的生命。
    他一步一步向张文山走过去,直到四目相对,继而双肩齐平。
    其间张文山一直举起手,以示自己手中没有武器。站在张文山身后的人,早已潮水一般,向两边退去,留出中间一条通道,供人通行。
    擦肩而过的瞬间,张文山平静地开口:“重云还有一位学生,这个小鬼不在你手里。你还有机会,可以继续寻找循环香的配方。你拿不到的财富,也不会允许别人拿到——因此你不会让我安然接到重云。”
    他抬起头,向着小楼那片观景台,笑了笑,做了一个口型。
    他慢慢地举起手,凝视远方的人影,放在唇上,又轻轻地移开。
    那是一个飞吻。
    然后放在唇边的手,突然收回,扯断了脖子上的装饰十字架!
    断扯十字架时,教授已经察觉不对,猛然转头:“你疯了——你敢——”
    爆炸声轰然响起,震耳欲聋!
    橘红色火焰腾空而起,化作一道亮白!
    轰!
    离张文山稍微近一点的手下,被冲击波推冲起来,仿佛一阵炙热的风,铺面烧在脸上,又被人当胸打了一拳,直跌在十米外的草坪上,满身是血!
    轰鸣之后是沉寂,过了片刻,才响起惊呼:“张总!张总!”
    张文山已经找不到了,“教授”也不找到了,包括他作为起爆密码的那某一根手指。“教授”整个人,在巨大的爆炸中被分解成无数碎块,血肉模糊,不可辨认。
    肖重云正站在窗前,透过一小块刚刚擦净的玻璃,看张文山。
    他只看见张文山说了什么,教授似乎回了什么,气氛一时剑拔弩张。然后教授向着张文山的方向走过去,插肩而过时时,张文山忽然抬头,向着他笑了笑。
    他把手放在唇边,轻轻地飞吻。
    那个口型肖重云认得,因为那样旖旎的夜里,他见过无数次:“亲爱的弟弟,我爱你。”
    然后炫目的白光升起,爆炸轰然响起!
    爆炸的一瞬间,周天皓突然动了,一把把肖重云拉倒怀里,然后扑倒在地!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玻璃,一时满地碎片。四下射击声重新响起,却不再是刚才交火的两方,而是来自于未知的第三方!
    用枪抵着他们来观景台的黑衣人也卧倒在地,愣了一秒,看到了窗外的直升飞机。
    “缉私警察!”为首的喊起来,“缉私警察来了,跑!!!”
    同样的声音从不同的角落响起,其中一个走私贩子冲到门口,又冲回来:“妈的,怎么不先把人质处理干净了!”
    他抬手,就向着屋内开了两枪!
    
    第77章 护照
    
    黑洞洞的枪口从门口伸进来时,周天皓正把肖重云压在身下。他只瞟了一眼,就向着枪口的方向冲过去。扳机应声扣响,枪口飘起一阵青烟,周天皓晃了晃,并没有倒下。他敏捷地冲到枪手面前,从侧面用尚可活动的手臂压住枪身,靠着巨大的惯性,把枪手整个人压在地板上。
    霎时响起骨头断裂的轻响,分不清倒是来自周天皓,还是枪手。
    周天皓屈起膝盖,死死地骑在枪手身上,喊:“肖学长,枪!”
    肖重云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掰开被压制的人手掌,用尽全力把手枪夺下来。周天皓单手接了枪,几乎看也没看,就一枪穿了那人的肩胛骨。
    血从身下的人衬衫上晕开,又染到周天皓满是血污的衣服上。
    肖重云突然发现,这件已经血迹斑斑的外衣,腹部有一处颜色深红发暗,像是开在暗夜里的罂粟花。枪手昏死过去了,周天皓望了眼观景台外的走廊,发现并没有人再折回来,似乎松了口气,慢慢将手收回来,按在那片深红之上。
    他中弹了。
    一开始,冲向枪手的时候,子弹就穿过他的小腹,留在了里面。整个搏斗的过程,让那颗高速旋转的子弹在血肉骨骼中嵌得更深,出血更多,痛苦更加深重。只是整个过程,周天皓一个字都没有说,他只是死死地压住持枪的杀手。
    此时他终于喘过一口气来,脸色苍白得可怕:“肖学长……不要怕,是缉私队……”
    肖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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