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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孩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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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头一看,一个身材魁梧的糙汉站在门口,怒目瞪着我俩,丝毫不客气。
反倒是彭彧,被怒斥过后,马上收起拳头,瑟瑟缩缩的跟糙汉又鞠躬又谢罪的,一看就知道谁是老大谁是小弟了。
糙汉随意告诫几句,便消失在门扉处。
彭彧目送他回去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充满了无奈和茫然:“那家伙叫老博,算是莲香阁的领头吧。烟茗就是他捧红的,有他在,估计我这辈子也别想跟烟茗有什么关系了。”
“也就是说,你那个梦在踏出第一步前就没戏了,收收心吧。”察觉到彭彧是想诉苦的我,依旧毫不留情的想把他拉回现实中。
“不,我不会放弃的。”彭彧踩灭了刚刚弄丢的香菸,又重新点燃了一根,“你也知道我一直以来的爱好是什么。我娈童。”
彭彧说出这两个字时,眼睛不够直视我,看来他也会因自己的癖好而羞耻。
他顿了顿,欲言又止的,磨唧半天才说:“烟茗二十出头了,你懂我意思,我现在有变回正常人的机会。所以我才千方百计要加入戏班,即便我只是个打杂,只要我能留在烟茗身边我就有希望,你懂吗?”
我盯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确实不娈童了是件好事,但他,是从一个坏的情况,转移到另一个坏的情况去,说到底,其实没什么分别。
“可是烟茗是男的。”我说出了我的疑虑。
“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反正我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女人。你懂我吧?就好像你们喜欢女人的接受不了男人一样。哎!不过……”彭彧突然愣住,定定地看住我像在思考什么,“你…应该还是童子身吧?没有喜欢过女人?”
恍如被捉到痛处,我挥起手往彭彧的肩膀就是一拍:“要你管啊。”说罢转身就走。
“哎!等等,等等。”彭彧走到面前拦住我,“这不很奇怪吗?你都几岁了,没有那方面的需求?”
我为他硬要抓住这问题不放感到气愤,按捺住火气轻蔑道:“你以为我是你啊!”
彭彧一听,咯咯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哪里好笑,就这样不住的咧著嘴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对女人根本没有兴趣?”
我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来,”彭彧搭着我的肩膀,又把我转了回去,“继续听听戏,娱乐娱乐。”
不情不愿的被彭彧推回了莲香阁,我没好气地说:“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听我的。”
光顾著跟他说话,回过神时已跨过莲香阁的门槛,彭彧也不知去向了。我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台上有两个男伶唱戏,台下的票友也貌似是刚才那些。
毕竟不清楚彭彧用意何在,我也没必要在此地逗留,正要背过身离开时,我蓦地愣了一下,扭过头,目光自然的移到戏台上,注意力不期然地集中到其中一个伶人身上。
我走近几步,务求能看得更清晰。那个伶人看起来十五六岁左右,嗓子不算好,但胜在台步、身段皆够稳当,乍看之下没什么特别,但总有一种违和感扑面而来。
究竟是什么……是什么……
“哈!”
我幡然醒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那个人,那个在戏台唱戏的伶人,正是我一直寻觅的林摰。没有错,虽然他长高了不少,还上了妆,拍了粉,但他的容貌早已深深的刻在我脑海中,只要能再见他一面,我肯定马上能认出他来。
林摰,在时隔多年后,再度出现在我眼前。只是,是以我意想不到的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名词科普:
兔子,又称兔儿爺,老北京对男妓的俗称。
第7章 第六章
林挚,自从四年前从我家消失后,便杳无音讯。本以为我俩会从此天各一方,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林挚在戏台上摆手弄姿,尖起嗓子唱着一首我不熟悉的戏曲,为什么他会成了男伶?还是在莲香阁唱戏。。。等等,那他岂不是兔子?不,他怎么可能是兔子,绝对不可能。
我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在台上献媚,不一会儿,他的目光也扫过了我,我们四目交接,纷纷愣住一动不动。要知道他还在台上,诧异得身体僵直,嘴巴也吐不出字时,就意味着表演出洋相了。台下的票友开始窃窃私语,跟他一同唱戏的男伶也不知所措的向他使眼色,而我,也只是目不转睛地和他对视著。
林挚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眨眨眼睛回到状态中,又接着唱戏。。。。。。
曲终,全场静默无声,一两秒后,台下掌声雷动,两位男伶微微鞠躬后,迈起小碎步侧身往后台走去。
我看时机一到,马上往戏台狂奔,已经顾不上其他人的目光了,我劈头就是一声呐喊:“林挚!!!”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我吸引而来,当然也包括林挚。我定睛看着林挚,期待他能给予些许回应,可他除了向我投来为难的眼神外,便再无反应,战战兢兢地离开了戏台。我的步伐始终没有停下,大步流星的想要追上他,但刚才的糙汉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把我拦个正著。
“看上哪个兔子就先给钱,你这样坏了咱们规矩。”这个叫老博的糙汉攥紧我的衣领,不慌不忙地警告着我。
“林挚怎么可能是兔子!你让我见他!”
老博一声不吭的盯住我,片刻间,他就突然拽着我的衣领扯了出门口。我多次试图叫停他,可他就是故意装聋子,把我扯得直呼救命。
莲香阁外,老博松开了我的衣领,单刀直入,不讲半句废话:“你认识那个兔子?”
“认识。”
“怎么会认识,而且知道他本名?”老博语调越升越高,看来激动万分,“说!你是什么人!”他的手真的不能有一刻闲着,刚松开我衣领不久又攥了起来。
“我不是坏人。”我解释道:“我只是想单独跟林挚说两句。”
“不行。”他再次松开了手,正要一走了之,“我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让来路不明的人跟咱们的兔子有任何接触。”
“那要怎样才能相信我?”
老博斜眼瞄向我,幽幽地说:“有钱使得鬼推磨。”
见面的地方是一栋平房,装修老旧,墙壁上还有水泥脱落,我跟着一个腼腆的小伙子踏了进去,一阵闷热和霉臭味随之袭来,把我熏得直捂鼻子。我们顺着走廊经过一个个房间,大部分房间都掩著门,看不见里头,阴翳的气氛加上空间密封,让我不由得感觉每扇门后都是不可窥视的地方。
小伙子领着我来到一扇门前,他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打开了门,房间内的场景随之呈现在我眼前。一张简陋不堪的床,上面只覆蓋著一张粉色印花的薄棉被,被套看起来像有多个月没清洗过般,极为肮脏。房间的角落有一张没有摆放任何物品的方形小木桌,和一个矮木柜。当然,最让我注目的自然是那个坐在床边上的少年,林挚。
小伙子摆手请我进去后,便从外关上了门,房间内霎时只剩我俩。
和林挚多年不见,这些年来,总以为重逢时,我俩会有说不尽的话题,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也有很多事情想了解,然而真正见上面时,我却心乱如麻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注视眼前的林挚,时隔多年已出落成一个白净清秀的少年,多年过去,林挚应该十五六岁左右了,正值青葱岁月,稚气已完全褪去,让人不禁慨叹时间的流逝。
我默不作声,思考着如何开口,却发现林挚也如我一般,很不自然,眼睛躲躲闪闪的,似乎不敢正视我。
我没有再多考虑,怎么也先打招呼再说:“林挚,好久不见。”
“你走吧。”他没有注视我,却劈头就是一句绝情话。
我焦躁得直蹬脚:“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跟你见上面。”
“我没面目见你。我对不住你。”我明白林挚的意思,只是没想到至今仍未释怀的,不是我,而是他。
“钱财身外物,我早就不在乎了。”
“我就是讨厌你这点。”
我一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然而,林挚还是没有把眼睛抬起来,他皱起眉头激动地说:“你倒是给我在乎啊!我偷了你钱哎,你对我这么好,我还这么对你,你一点都不恨我?”
我的胸腔产生了剧烈痛楚,“为什么。。。为什么你讨厌我的好意?我对你好让你觉得压力太大了?让你觉得难受了?总之,”林挚抬起头,一双眼睛水汪汪,泪眼朦胧,“无论你干了什么,我都没办法讨厌你,即便你怎么对不住我,我都可以原谅你。怎么著?更讨厌我了?”
终于,在林挚眼眶中不断打转的泪水,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倾泻而下。他连哭也不敢放肆地哭,而是抽抽噎噎的,强忍着哭声,即便眼睛已通红,也只是在低声流泪,“我下海这些年来,只有在你面前我才觉得自己是个人,其他时候,我根本只是一只动物,一只为取悦人而活的兔子,所以。。。所以。。。”林挚最终还是忍受不了,放声痛哭起来,我心头一紧,走过去轻轻环抱他,如四年前,他躺在我怀里哭了一整夜,四年后,他在我臂弯里放肆地,把情绪发泄出来。
“所以我觉得很害怕,你跟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有任何关联的,像你这么好的人把时间花在我身上只是白费,所以我讨厌你对我这么好,你对我越好我越愧疚。可是…你又为什么要说这番话,这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我抹去林挚脸上的眼泪,心里难受得揪了起来,我哑口无言,吐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语,感觉再说一个字,一句话,也是徒劳,根本改变不了发生在林挚身上的既定事实。我没想到他是兔子,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以为他身上的伤痕只是抛弃他的父母造成,我以为他只是有一对会虐待儿女的父母而已,可我又哪曾想过,他连父母的样子也不知道呢。
待林挚冷静下来后,他给我说了自己的经历。就在那个阴冷的房间内,低声细语,媚媚道来。
在林挚懂事前,他就被父母抛弃了,那个时候还只是个走路踉踉跄跄,牙牙学语的小孩子。他在莲香阁附近的旧街老巷独自一人彷徨著,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也没有人上前帮助他,只是一双双冷漠无情的眼睛走到他身边,瞧着他,又走过他。当时的林挚即使少不更事,也感觉到无尽的无助和迷茫,当然,更多的是对陌生环境的恐惧,那些情感促使他在路中央大肆地痛哭起来。最终,哭声吸引了一个姓林的兔儿爷,那个兔儿爷抱起林挚一边哼著歌儿哄,一边抱了他回家。
兔儿爷视林挚如亲生骨肉,林挚这个名字就是他取的。据说兔儿爷是莲香阁当时的当红伶人,很多好这口儿的达官贵人都专程来看他唱戏,而林挚总是躲在后台,看他“爹”唱得有板有眼,看票友为他鼓掌欢呼,耳濡目染之下,林挚也会唱上几句了。
老博对兔儿爷收养林挚并不反对,因为他打从一开始就认定让林挚当兔子,他老是说不能让林挚白吃白住,终有一天要收回把他养大的钱,尽管兔儿爷多次反对,说人是他捡的,不允许老博自作主张。但那又如何?即使是兔儿爷,自己也只是老博的挣钱工具而已,试问莲香阁哪个兔子不是老博的人?兔子们哪有擅自作主可言?
说起来果真讽刺,兔儿爷把林挚捡回去,当作亲生的养,能疼的疼,能给的给,却是间接把他推向深渊,走上跟自己一样的道路。不过林挚对兔儿爷没有一丁点儿恨,“要是没有他,我早就横尸街头了。”他这样说,甚至每次回想起来,也总是满怀感激,“确实是活得痛苦,但起码我还活着,只要活着就够了。”他总是可以淡然的说出这些话。
跟林挚同在莲香阁的兔子,一半是阴沉又冷漠的年轻男子,另一半是内向怕生的小孩,他们有的是被父母卖到那里去,有的是从人贩子那里买过来,反正怎么也离不开一宗宗无情的买卖。但有一个孩子例外,他跟林挚一样是捡回来的,比林挚先来莲香阁,也比林挚高了一点点,是个开朗又爱笑的孩子。我见过他一两次,肤色在兔子中算得上黝黑,嘴巴和眼睛一样又大又显眼,对比起林挚清秀的长相来说,平庸两字便可概括。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我重遇林挚时,与林挚同台唱戏的男伶。林挚老是称他作柯子,是个被林挚认作兄弟的小伙。
民国十七年以前,林挚还没开始接客时,一直在莲香阁当小侍,那时一般不会接触到客人,即使老博老是辱骂他、虐打他,他也不会觉得太难熬,因为自己好歹还有兔儿爷和柯子,两个被视之为亲人的同伴。然而三人相依为命的生活却只维持了四五年左右。
大约是民国十三年,一个金发碧眼的洋鬼子闯进了兔儿爷的生活,那洋鬼子每晚都沾满酒气来看兔儿爷唱戏,而且只看他的戏,只要兔儿爷露完一出,换上别人,洋鬼子就会马上走。其实洋鬼子又怎会懂戏,明眼人也看出来,他就是冲著兔儿爷去的。一个洋鬼子,每晚窝在票友堆里,还满身酒气,试问哪有办法不显眼?所以,那个圈子很快就传遍了洋鬼子的传闻。那群票友在莲香阁里,七嘴八舌的讨论著洋鬼子和兔儿爷,有的说洋鬼子早晚会睡了他,有的说兔儿爷早就是洋鬼子的异国情人,还有的说洋鬼子以前只在青楼混,遇见兔儿爷后就再也不去了。
兔儿爷虽说是莲香阁一大红人,但其实二十不到,内心还是个单纯羞涩的小伙子,看到洋鬼子第一眼,就被他精致的面孔惊艳到了,金色的头发闪闪发亮,皙白的皮肤恍如透明的水晶,而最吸引兔儿爷的莫过于他那比汪洋更蓝的眼睛,深渊而不见底。如此的相貌,加上在票友中流传的谣言,兔儿爷很快就陷进去了。
那时候,每天唱戏前,兔儿爷都会在后台朝台下偷瞄,看看洋鬼子在不在,发现对方的身影后,兔儿爷总会羞红著脸回到化妆台继续上粉。果然,不出大家所料,一个月不到,他们就弄到床上去了。
林挚说,他依旧记得,那天洋鬼子穿着一身军装,从兔儿爷的房间走了出来,“他很高,对当时的我来说,完全是一个巨人。”这便是他带给林挚的最初印象。
之后,林挚走了进去,看见坐在床头,露出胸口的兔儿爷,林挚形容,他脸上的绯红久久未能散去,还有一抹相当耐人寻味的笑意,发生了什么,可想而知。
作者有话要说:
连续三章回忆杀start!
第8章 第七章
自那时候起,兔儿爷便不受老博控制,变成一个爱情至上的傻小子,每天一早就外出,直到晚上才回来,经常有人看见他和那个洋人手牵手约会,外人看来根本就是一对小情侣。说起来还真有趣,兔儿爷不会外语,洋人恐怕也不会中文,两人却还相处得这么愉快,他们到底是怎么交流的?我问林挚,他也答不出来。
反正那段时间,可差点把老博给气死了。当红男伶该到唱戏时总是不知去向,结果就是光顾的票友越来越少,几个对兔儿爷有兴趣的达官贵人也不再跟老博联络了。
不只这些,更让老博憋屈的是,逢人看见他都要调侃上几句,什么辛辛苦苦种的白菜被猪拱了呀,什么兔儿爷张了翅膀轮不著老博管呀,总之都是一些让他丢尽颜脸的话,导致那个时候的老博总是摆着一副臭脸,对兔子们,尤其是兔儿爷的态度越来越差。
兔儿爷本来就颇有个性,又有一颗盼望自由的心,有了洋鬼子情人撑腰后,说话就更有底气了。那天跟老博莫名其妙大吵一架后就跑了出去,一整天也没有回来过。到深夜时,才被睡得迷迷糊糊的林挚发现他回来了,然而兔儿爷只是对他“嘘”了声,便接着收拾细软。
当时年纪尚小的林挚带着哭腔说:“爹爹你不要我们了吗?”
兔儿爷听了,只是发著温柔的声音凑近他说:“爹爹会一直在北平住,只是换了个地儿而已,等到那天安顿好了,我就把你跟柯子接过去,咱们一家人一起住,好吗?”
林挚嗯了一声,便眼睁睁看着兔儿爷消失在视线里,从此不知所终。
兔儿爷跟洋人私奔的消息传开后,老博也开始重振旗鼓,集中火力捧红其他兔子,林挚和柯子两人也无可避免的开始学习唱戏。有人问过老博,如何看待离家出走的兔儿爷,而老博只是悠悠说道:“兔子哪有做美梦的权利,被人赎身了还好,然而他跟的是个洋鬼子,人家在自己国家有自己的生活,他注定只是个过客,早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无论如何,老博说的是真也好假也好,林挚还是照样过活,他把兔儿爷的话如实转述给柯子,两人都期盼著终有一天,兔儿爷会回来,把他们从莲香阁赎身,三个人幸福地生活下去。然而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一年过去,始终没有半点关于兔儿爷的消息。
没有兔儿爷的照顾,他们在这段时间过得相当苦,每天都要练习唱戏,唱不好就被打,更重要是,一旦学了戏,他们就明白给客人□□的日子不远了。这是一个不论如何挣扎、抗拒,都摆脱不了的命运。
两年过去,终于,林挚从他人口中得知了兔儿爷的消息,然而知道了这个消息的他一点也高兴不来。兔儿爷是因为在隔壁乡镇流离失所而被人认出来的,据人们所述,兔儿爷疯了,他蓬头垢面,整天捡垃圾吃,在路边指着人疯言疯语,又脏又臭,跟过街老鼠没什么区别。但即便如此,林挚和柯子还是把他接了回来。
当然平房是不会容许他住了,但是他们根本没有租房子的钱,所以跟住隔壁的独居老伯做了交易,只要让出一个房间给兔儿爷住,林挚和柯子便会轮著给老伯清洁、做饭,还连同兔儿爷的起居饭食一同照顾了。老伯本身也无儿无女,一人生活孤独得很,就点头答应了。
以前兔儿爷作为父亲照顾林挚两人,谁也没想到两年后会反过来,而且兔儿爷可谓丧失了自理能力,吃饭不会用餐具,穿个衣服也弄得狼狈不堪,整天就呆在房间里喃喃自语,什么也做不了。
票友们对于兔儿爷遭遇过什么也是众说纷纭,有说兔儿爷被一伙洋鬼子轮流侵。犯了,也有说他的金发情人在他面前被□□炸成了一片片肉块,吓傻了。不过,要说反应最大的,固然是老博。他那段时间逢人就大说一番。
“都说了啊,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都是活该,我有说过他,他不听。”
“洋鬼子哪靠谱的,他自己傻怪不了别人。”
如自吹自擂般,把自己说得有多对有多准,反过来就把兔儿爷贬得有多低有多贱。不过林挚说,他觉得很庆幸,庆幸兔儿爷不外出,听不见这些话。
美梦泡汤了,不论是对于林挚,柯子,还是兔儿爷。于是他们还是无可避免的,迎来了下海的一天。。。。。。
“彭彧不是坏人。”
在回想当中,林挚突然忆起了彭彧。
“确实,我能与你重逢,也是因为他。”不过回想起来,林挚是兔子,而彭彧在此之前就已经是莲香阁的常客,那么说来,林挚这四年间在哪里,彭彧岂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他是故意不告诉我的?
“为什么?是他跟你说,我在这里的?”
我仔细想了想,他当时推我进莲香阁,应该就是这个目的吧?
“嗯。。。也算是。”
林挚皱起眉头,“我明明叫他不要告知你的。”
“为什么?话说你还没有解释离家出走的原因。”
林挚突然一脸铁青,嘴巴微微颤抖著:“哥哥,这几年来,让我感到痛苦的最大原因,是钱家大少钱春阳,我从莲香阁逃出来和偷你的钱,都是因为他。。。。。。
…。。。
1928年。
“你被他此般宠著,你觉得你离开刘末年还生活得了吗?小兔子。”彭彧点起一根烟,嘴角间露出了一抹浅笑。
“可是,我继续留下来的话,就实在是太自私了。”
彭彧瞄了他一眼:“难道你觉得就此离开,对刘末年来说就叫好事吗?”
林挚轻轻摇著头:“不是的,我不但是为了他,还是为了柯子。。。啊!就是青依。”
彭彧噗一声,笑了出来:“哈哈!真是好兄弟,明明自己已经逃出来了,再次自投罗网就是为了他么?”
“青依他。。。还好吗?”林挚惭愧不已,连说话也没有了底气。
“还好还好,就是离躺棺材板里不远了。”
林挚瞪起眼睛看着他,一脸担忧:“怎么。。。钱春阳那禽兽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吗?”
“完全没有,一个多月了,他几乎每天都去临幸你的兄弟。”彭彧吐了口烟,他说起这话时,整张脸塌了下来,挤不出一点表情。
至于林挚,他早就湿了眼眶,哽咽著说:“我对不住他,必须要回去救他。”
“救?你怎么救。”面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林挚,彭彧不得不质疑他。
“赔他钱,赔钱的话,他就肯放过我们了吧?”
彭彧一顿:“你怎么弄到钱?”
林挚默然不语,似乎是不忍心说出自己想到的唯一一个主意。
彭彧注视他,多少也能猜出来:“刘末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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