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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恋]涛声依旧-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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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人忽然惊讶道:“你搁脚走到城南的?”
张杨吓得一哆嗦,点头。不走难不成他还飞着来么。
男人扑哧一声笑了,使劲拍着他肩膀道:“你可真行,城南离火车站多远你知道不,诶不是、谁让你走着来了,道边那么多拉脚的三轮,你咋不坐车来呢?”l
张杨一愣,心说咋坐三轮来啊,拉脚的人都说到城西还是铁北,也没人说到城南的啊!人家不往这边来,他也没法硬让人家把他捎过来吧。
他不知道,这拉脚三轮可不是屯子里初一十五上集市的马拉板车,只能顺道捎带人,而是只要花足钱,想上哪都行的。
“是不是钱花没了?”男人问他,张杨这才回过神,不自觉的就伸手捂了下衣服的里怀兜,那里边是用布缝死的五十块钱。他眼珠往一边看,支吾半天,垂眼道:“嗯……嗯呐,没有钱了,我急着找工,不然没饭吃,也没住的地方。”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半分钱都没有了。”
男人余光看见他捂口袋的小动作,心说这小孩儿出门在外还挺有心眼的,就是不咋会装相。
他道:“城南工地七点之前肯定放工了,你坐三轮来也就将吧着能赶上,谁知道你还走着来了,可真够有能耐的你。”
张杨在心里撇嘴,捡起地上的行李和被褥,仔细拍掉灰尘背好,想走又不知道上哪呆着去,最后在原地转了个圈,没得办法,只得跟男人道:“大哥,你能把塑料布借我么,我明天肯定给重新铺好,保证不拿走也不弄出窟窿眼儿。我妈新给我缝的褥子和被,直接往地上铺就整埋汰了。”
路灯照得少年的眼睛亮晶晶,可能是因为吹多了夜风有些受凉,脸颊微红,鼻尖上还粘着点儿鼻涕。
昏暗里,张杨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觉得他好像在盯着自己,半晌后道:“借什么塑料布,先上我家住一宿吧。小孩子家家的,这边儿离南荒草甸子近,说不定啥时候出来只张三就把你叼走了。”
张杨让男人唬的一愣一愣,他瞅瞅四下无人的土道,阴暗的胡同口和岔道,矮墙另一侧冒出头的苞米地,再看看男人,不知道咋想的就点了头。他在冷风里呆得骨头都麻了,要睡在道边是不得已,如今真有人能给他空出一块地方,他都恨不得能直接飞过去。
“那谢谢大哥了,我上你家就住一宿,明天找到工作就好了,谢谢啊。”
男人笑了笑,伸手要接过行李袋,张杨却赶紧换另一只手拎着,带着提防的语气,自己却没察觉,“不用了,里边儿啥都没有,就几件衣服。那啥……我现在身上真半分钱都没有,等以后找到工活了我就好好报答你,你是个好人。其实我家离这边儿也挺近的,我想回家随时都能回去,但我就是想在省城转转……”
那欲盖弥彰的样儿,简直就是在扯着嗓门喊“千万别骗我,一点利头都没有还不讨好”,男人听了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也没多说啥,朝他勾了勾手掌。
“跟着我走吧,路不远,拐个弯就是,但是里边挺暗,别丢了。”
说完也不去拉张杨,独自径直走进一条没灯的道口。
张杨站在后头看着男人高壮的背影和手里拎着的三穗苞米,抬脚想跟过去,可又迟疑了起来。他忽然觉得,这个男的到底是不是好人都不清楚,自己咋能就答应跟他走了呢,还说了那么多乱糟糟有的没的,简直唬到家了。
可是夜风卷着干草叶子扑过来,张杨冻得发抖,又想人心哪有这么多弯弯绕,要不然他这样一看就是外乡来的,在车站杵了一下午,不早有人过来拐带他了。
其实张杨长这么大也没怎么见过所谓的坏人,硬要算的话,遇见的唯一一个就是北屯上沟的老庞疯子,有一次挖完菜回家的路上突地窜出来就要扯他进林子破屋。可那时候张杨还真没怕,使劲挣开就拎着筐跑了,回到家都没跟爹妈讲,咋地也没咋地,照样吃饭睡觉。
张杨现在也不怕那男的硬拉他去什么地方。道两边都是人家,到时候一嗓子动静喊出声,家家户户的肯定都能听见。再说自己都说了没钱,这人又有倒骑驴,又能自己挣钱,骗他能图着啥呢。到底还是看自己没地方睡觉,觉得可怜才愿意帮把手的。就像苏城,不也是自己随口一说愁找不着工作,他就帮忙了么。
这样一想,张杨就觉得自己不应该怕这怕那的,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再者这又是在省城里啊。
对温暖的向往把疑虑一股脑推出了脑外,一股兴冲冲的热劲儿斜偏偏直冲进他脑子里。于是,张杨攥紧贴身缝在衣服左腰内里的五十块钱,将衣摆死死塞进裤腰里,背紧行李和铺盖,仗着年轻人那股单纯无知撑起的胆量,远远尾随着男人走进一片漆黑中。
4省城第一晚【补完】
作者有话要说:
刚回头一看,发现居然少粘贴了一段!现在怒补!
这都是JJ的错啊混蛋!【喂别这样 胡同里黑漆漆一片,一点儿亮光都没有,两面一家挨着一家的土坯房歪斜里倒,眼看着就像要塌了似的。男人阔步朝前走,时不时躲让堆放在狭窄石砖路上的杂物,有一搭没一搭跟身后的张杨说话。
“你叫什么名儿?”
“啊?噢、张杨,杨树的杨。”
“杨树的杨,挺好。”男人撩开别人家房檐下支出来的门灯,朝回头回脑四处瞅的张杨招手,“你先过来,别碰着脑袋。”
张杨身上两个大包,一摇一晃从男人高举的手臂底下钻过去,行李袋的布面在粗糙土墙上摩擦出轻响。
男人等他走过去后才道:“我姓韩。韩耀。”
张杨歪着头嘀咕:“韩药?韩要?”
“耀眼的耀。知道这个字么?”
张杨心说当然知道,又不是没念过书,瞧不起谁啊。紧接着就听那人骂骂咧咧道:“操,可他妈难写了,上小学那前儿连着两年我都没写对。”
张杨:“……”
张杨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韩耀又问他:“多大了?看你长得挺小的,十五岁有没有?”说着随便一脚踢开前面的玻璃瓶子,“淌着路走,脚底下啥玩意儿都有。”
“我十七。”张杨紧跟着迈过去,“你呢?”
“我二十多了。”
“是么。”张杨想起他白天紧蹙的眉头,总觉得他不像二十多,倒像三十出头。他顿了顿,问道:“嗯……大哥,你是在火车站工作的对吧,就是你说的卸内个车皮,赚钱么?”
韩耀听后嗤笑,“赚个屁,你见过谁出苦力挣钱了,能糊口都好不错的了。”
张杨只是想随口唠唠嗑,可听韩耀的口气,好像不太高兴似的,他生怕得罪了人,便讪讪的不敢再问什么了。
而后韩耀也再没说话,俩人就是沉默。
越往胡同里走越是阴暗,还带着一股潮气和霉味。张杨侧身让开一个竹编的大筐,盖子上蹲着只猫,俩眼睛荧荧的亮,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
韩耀单手搂起大猫进怀里,抱着往前走。大猫用爪子扒拉那几穗玉米,拧巴着脖子依旧盯着张杨,张杨很想摸摸它的耳朵,紧赶两步上前去道,“这是你养……”
“到了。”这时韩耀忽然指着对面说,“这就我家。”
“啊,都到了,还挺近的。”他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就见面前一堵高耸结实的红砖墙,连个缝儿都没有。
张杨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韩耀没注意到张杨的表情,摸黑搬走倚在墙角的一块大木头板子,露出隐藏的一截嵌在墙壁里的大水泥管洞。
张杨这才恍然大悟,刚才他还以为这男的是神经病什么的,艾玛可真吓够呛……
韩耀先把猫扔进去,再矮身钻过一米宽窄的大管子对面。然后他低沉的声音通过管道闷震着传过来:“来来先把行李给我,要不你钻的时候拖着费劲儿。”
张杨把铺盖推到里边儿,搂着行李包单手跪趴着往对面挪,男人伸长了胳膊将他连同棉被卷一起拖出来,给他拍掉膝盖上的尘土。
天旋地转。
张杨眼前慌乱乱一片,再抬眼时,刚打开的门灯已照亮了整个小院,连蛾子飞舞投在窗台上的晃影也清晰闪动。
瓦盖土坯房夹在两棵樱桃树下,石板铺地的庭院里摆着矮桌凳子,花花草草用裂纹的旧花盆养活着,整整齐齐排在栅栏边,大猫蹲在窗台上,忽然又跳下来,顺着门轴边裂开的缝隙溜进屋里。
一堵墙隔开两侧,虽然同样破旧,却怎么看都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韩耀撑起朽烂的门轴,对张杨道:“进屋去吧,院儿里过堂风大。”
张杨侧身挤进去,尽量不碰眼看着就要碎成片儿的门板,韩耀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重新掩上屋门。
土坯房小而简陋,十瓦的灯泡吊在中间,既照厨房又照屋里,昏黄的都不如快落山的夕阳。土炕颤巍巍的,上面草席子都起刺了,墙角堆着猫窝。棚顶四壁糊满旧报纸,不脏,只是被煤烟熏得黄黑。
这房子,反正就是不透风不漏雨而已。
虽然这样的地方相对于睡大街而言已经是再好不过,可张杨心里还是小小的遗憾了一把,毕竟他刚刚才幻想过宣软的大床,现在真的只是幻想了。
他暗自唏嘘,原来有些城里人的日子,过得还不如农村呢。
韩耀也知道自己家寒酸,在张杨背后自嘲的笑了笑,打开侧面小窗户放风,又端出个火盆开始拢火。张杨把行李包裹放在掉漆的大柜子顶里头,大猫一跃而上,居高临下俯视他,张杨这才看清楚是只黑白花的。他跟它招手,它也不理睬,眯着眼睛一脸不屑,高傲的像女王。
张杨笑着瞅他,接着鼻尖就飘过一股糊味儿。
“……什么着了?”他耸着鼻子寻过去,就见韩耀蹲在小火盆边上烤苞米。
“吃不,可香了。”他背过手朝张杨勾了勾。
张杨在家的时候最爱吃烤苞米,用苞米叶子裹着塞到灶坑里头烧,又焦又香。可在别人家里毕竟受拘束,更何况是这么个陌生人,他心里想吃,又不敢真要韩耀的东西。
韩耀不见他吱声,回头一看明白了,半开玩笑道:“你怕啥的,我还能药死你不成。给给,自己烤。”
张杨接过苞米,束手束脚蹲挤在炭火旁,没过一会就满头大汗,骨缝里的邪风也跑光了,浑身暖洋洋,韩耀给他递辣椒面和盐巴,张杨不小心吸进鼻子里,还打了个大喷嚏。
小屋里炭火莹莹,照的俩人脸颊红润明亮,熠熠生辉。
这季节的玉米还嫩,没过多长时间就熟了,张杨吃的嘴边儿全是炭灰,口齿不清感叹:“太香了!”
韩耀笑道:“我也觉得香。你明天早上去工地用不用我跟着,那边儿工头我认识,帮你说说,兴许能要你。”
说起找工作,张杨一下想起苏城来,忙道:“那啥,我明天上午不去,有个人要帮我介绍工活,我先去过去看看,要是不行再去工地。”
韩耀嗯了声,“那人给你介绍的包吃住不?”
“这我还真不知道……”张杨当时就高兴那一场五块钱了,哪里还顾得上问别的。现在一细想,要是不包吃住,吃的还好办,可是他住哪儿啊。
韩耀低头啃苞米棒子,随口道:“工地你可看见了,没有工棚,放工了都是各回各家,你那个工作指不上,工地我可以帮你介绍介绍,但是到时候一样没地方住。”
这话说完,张杨当时就苦了脸,苞米也不想吃了。城里的砖房要好几百块钱,听人说有租房子的,但是很少,况且就算真有人放着自己的房子不住给别人,他也得能寻见的算啊。今儿一天险些没地方睡觉就够呛了,要是以后天天捧着铺盖站在路边,就等着谁好心让他去自个家住一宿,或者东家走西家窜,到工地的人家里蹭住处,磕碜不说,总也不是办法。
来省城打工的事情起先没考虑周全,现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工作还没着落就满身满脑袋是事儿,张杨愁挺的恨不得挖坑躺里头等死算了。
韩耀倒是稳当的很,该吃吃该喝喝,仿佛全然没看见张杨愁苦的表情。
俩人吃完苞米,韩耀便自顾自脱了脏上衣扔在炕上,伏在塑料盆边哗啦哗啦洗脸和手臂,没两下大半盆水就黑成泥汤子。
他起身到水缸前舀水,这才扭头瞥见手足无措又愁眉苦脸的张杨,随手一指,道:“你随便睡炕上哪头都行,就是别动猫窝,不然它晚上挠你。我家只有一床褥子,你铺自己的吧。”说完又洗了脸,透湿手巾擦身,最后把上衣浸在盆里,就着剩下的脏水揉搓两把,往晾衣绳上一搭,任由水滴滴答答淌了一地。
张杨在炕梢铺好被褥,想了想,又把韩耀的那床破棉被也铺上,然后盘腿坐在猫窝旁边愣神。
韩耀拾掇好自己准备睡觉,一看炕上就乐了,“呦,帮我也铺上了。”
张杨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拘谨的看着他,“大哥,谢谢你啊。”
“你可别谢我了。”韩耀躺进被里,舒服的吁气,“赶紧睡觉吧,明天他妈又得干活,整点儿钱吃饭都没够,还他妈得交电费和租子。”
租子?张杨心里一动,试探着问道:“大哥,这房子是你租的啊。”
“嗯呐。”韩耀叹气,“我哪来的钱买房子。”
张杨有些急切的问:l“你知道还有谁家租房子不?”
韩耀斜眼瞅他,“没了。现在都一家一栋房子,我这是前院那家人干个体户有钱了,老屋舍不得扒才租出去的。”
张杨沮丧的垮了肩膀。
韩耀翻身侧躺,支起脑袋看着他,半晌后忽然笑了,道:“但是我觉得还是太贵了,没看我晚上还得偷苞米吃么,要不然吃不饱饭,第二天没劲儿干活。”
韩耀道:“要不咱们合着住吧,反正你不也得找房子么,咱这炕也够大,租子你掏四分,咋样?”
张杨道:“啥?刚才吃的苞米是偷的!?”
韩耀:“……”
韩耀无奈:“要不偷我喝西北风啊,你知道外边儿买吃的多贵,南墙苞米地还差我拿的这几穗么,本来该分到我头上的粮都在我家,但是我不愿意回去跟他们要这点儿东西……唉,我家的事说了你也不明白。反正没有你们农村生产队领粮油那么简单。”
张杨忙解释:“不不不,我其实也偷过粮,我只是……”
他只是惊讶,城里人居然也偷东西吃。
他以为只有他们农村那边才会因为吃不饱而去偷生产队的粮食和土豆花生什么的,没想到听着那么光鲜的“城里”两个字,离近了看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韩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张杨这才回神,“啊?”
韩耀问,“合着租房,干不干?”
“合着租,干!”张杨想起他们正说正经事,忙道,“不用你多拿钱,咱俩对半开,你也不容易。”
韩耀也不强要照顾他,便道:“行,就这么定了,我先跟你说好,咱家们没钥匙,就那破门板子多少锁头也禁不住别人一脚。值钱东西都贴身放好,不然丢了也没出说理,记住没。”
张杨不住点头,“嗯!记住了!”
韩耀瞅他那高兴劲儿,自己也憋不住笑了起来,他赶紧翻身盖被,后脑勺冲着张杨,还没一阵风的功夫就打起呼噜。
真是太好了!
张杨整颗心都浸在雀跃与欣喜中,让他连眼角眉梢都扬起来,缩在被窝里辗转难眠。
来省城第一天就有了住处,这样顺遂幸运,仿佛老天爷都在刻意眷顾着他。
月光透过积灰的玻璃洒进来,细碎如银,樱桃树叶在小风里刷拉拉的响,报纸糊顶棚里不时有耗子排队跑动的窸窣声。大猫甩起尾巴尖儿,睁着玻璃弹子似的绿眼珠仰头看了半天,打了个哈欠,悄无声息拱进那床陌生的,还带着阳光跟尘土味道的新棉被里。
张杨轻抚猫咪毛绒绒的耳朵,心中不禁臆想,要是明天招工也要他,就算是真正在省城站住了脚。他也能自己挣钱自己花,不再穿打补丁的衣服,不用再天不亮就起床挑水或者上学,爹妈也不用低声下气问别人家借钱。
也许以后,他也能变成出息的城里人。
5韩耀
作者有话要说:张先生文案里的方圆人设有啦~~≧▽≦
不过只有方圆木有渣袁…… 翌日,天蒙蒙亮。
第一缕阳光照进屋里,经过玻璃折射后,变得格外夺目刺眼。韩耀毛躁的翻身起床,破棉絮套子里扬起星星点点吹不走的棉花球,粘在他赤|裸的胸膛和手臂上。
大猫从炕边叠好的棉被垛上跃下来,懒洋洋蹭他的手背。
“桃酥,过来挠挠。”韩耀满是厚茧的大手捋过它柔软顺滑的背毛,滑到底下挠它的肚皮,边疑惑的嘀咕:“毛不打结了……今天舔得还挺干净……”
“咕噜。”大猫四脚朝天仰在褥子上,表示哀家今天非常整洁。
韩耀越挠越觉得不对,不光毛顺溜了,手感也变了。他拎起它俩只爪子前后瞅,发现它整只猫都变了样,黑白毛光溜溜贴在身上,泥乎乎的肉球和鼻尖变粉红了,甚至脖子上还系了条不知从哪弄来的红绳。
大猫舔舔牙齿,“喵。”
屋里只有两个人,他自己肯定没给猫洗澡,所以……韩耀扔了大猫穿鞋下地,定眼一看后,表情瞬间变得更诧异了。
一丁点儿尘土都没有的裂缝水泥地,刚擦完灰还略微有些湿的窗台,十瓦的灯泡锃亮透明,再不见积了一指厚的苍蝇屎,昨晚换下来的衬衣干干净净摊挂在晾衣绳上,连衣领袖口都洗得通透十分。
而此时此刻,那个把屋子通收拾一遍的人正蹲在院子里,挽着袖子往花盆的裂缝里抹泥。
韩耀搬开破门走出来,张杨听见动静,忙起身道,“大哥醒了啊,我先前掏炉灰没闹你睡觉吧。今早上醒了躺不住,就寻思收拾收拾屋子。”
说着,他搓掉手上的干泥巴,把花盆破了的地方全转向朝墙,从前面乍一看都跟新的一样。
韩耀看着除了破旧一如从前,其余简直焕然一新的屋子和小院,都有些懵了。从小到大,他的住处从来没这么立整过,甚至原来在家里,他妈都没这么收拾过屋子。
他看了眼满地泥渣和文竹藤子下环绕的木棍,道,“你就是瞎勤快,反正也不是自己家,早晚还得还回去。”
张杨用木凳支撑住破门板,进屋麻利的叠被扫炕,边朗声回道:“话不是这么说,不管是不是自己家,咱不高低还得在这儿住么,干净利索住着舒服。而且这屋是屋主舍不得扒才租出去的,咱们住就更不能给人家瞎糟践,等哪天屋主来一看,屋里不像屋里,院子不像院子的,换谁也不想再租出去了。”
“越穷越计较,你心里计较这些没用的事,人有钱的还顾着这破房子?”韩耀嗤笑,“能躺得下就得了,干净埋汰也就那样,你扫完再住它就能生金子了?”
张杨弯腰洗抹布,不赞同道:“大哥你想事情咋这么偏呢,不该计较的咱们肯定不计较。但是你想,咱为啥收拾这屋子,不就是因为咱们住这里得劲么。我妈总说,穷是一回事,再穷也不能穷了胳膊腿,正经干活过家,没钱心里头也踏实,最起码有盼头。要不一辈子活啥啊,自己住着那一亩三分地都不愿意打扫,有今天没明天的,活不起的家庭才那样呢。”
这番话说完,张杨是顺嘴一讲没觉得怎么着,韩耀却被实实触到了心底最难受的地方。
因为他家就属于活不起的家庭。
而且老韩家活不起的还不是人,是心。
韩父是解放前就任职的老干部,虽然在行政厅职位不高,工资也少得可怜,但因为人很忠厚老实,所以街里乡亲们大多也都高看他三分。
按理说,生在这样的家庭也算是走运,最起码饿不死,可偏偏韩耀的日子过得就比饿死还要难受。
先l是韩耀的大哥,小时候因为跟韩母上街买菜,让公社武斗误伤了,胸口中枪,躺在医院里没动一下手指头就挥光了家里所有钱。那个年代所有机关部门几乎都是空有门面的摆设,大半年过去没人管他家的事,韩父也没法再追究,只能就那么认了。
当时正是韩耀上小学的年纪,他想念书,可家里电费都掏不起了,哪里还拿的出钱交学费。于是,他小小一个孩子出去捡煤核和秋收地里的剩粮食卖钱,攒了快一年才凑足费用,家里人却觉得愧对了大儿子,竟拿韩耀的辛苦钱给大儿子买肉补身体。
接着没过多久,大哥刚出院,韩母原本为人心胸就窄,有一次跟邻居干架,生着闷气睡觉,第二天醒来精神便不好了,有一点儿小事就站在院子里整日整日的破口大骂,止都止不住,甚至半夜犯病了,就坐起来用韩父的皮带抽还在睡梦中的孩子。韩父半夜听见响动从来不管,只要不碰到他自己,便随她闹随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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