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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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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捡起掉在地上的手表,他私底下查过,这块手表价值不菲,趁此将它物归原主也好:“跟着白少这段期间,我拿什么钱,就办什么事,没添什么大麻烦,自认为还算规矩。现在把唯一额外的东西退到白少手中,我可就什么也不欠白少了。”
  他也偷偷查过,送手表的含义。
  只不过白于煁是随便一送,他不该有心一收。
  这块表就如同眼前这个人,始终不会属于他。
  白于煁终于抽回一点理智,从沙发上站起身,与他面对面,四目相对:“你什么意思?”
  倒在软靠上的沈西洋用舌头顶了顶脸的内侧,没出血,只痛意十足。似乎一点也没有身陷挨打的狼狈境地,套上衣服,勾唇微笑,插入两人之中,话中半真半假:“这表,倒像是我会喜欢的款。”
  “你闭嘴!”白于煁恶狠狠命令。
  周锡心头凛了一下,见他久久不接,将手表丢在沙发上,滚了两圈:“既然白少问起,我的确还有一件事,当初白少没有约定只能单方面解除合同,我想我应该有资格……”
  他望进白于煁眼中的漩涡几秒,奋力挣扎出来,一字一顿道:“有资格主动要求结束这层关系。”
  “当然可以。”周锡的话似乎正中白于煁所想,回答得很快:“我答应。”
  周锡睫毛颤抖,一颗心像泡在冰雪里,托起行李朝门边走,哑然失笑:“那好。”
  开门,再关门,留下九曲树在一阵寒风中摇摇晃晃,仿佛做着门里门外人最后的告别。


第二十一章 
  看着周锡头也不回的背影,白于煁总觉得遗漏了什么,要动身追出去,被一只胳膊横在胸前,挡住去路,他不满地狠剜一眼。
  沈西洋状态大转变,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激动,像是要急于求证:“你刚才做的决定,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经选择了我?”
  他指的是白于煁同意和周锡撇清关系的事。
  白于煁饶有兴味地凝他一眼,与他隔开几步距离
  “我忘记告诉你。”
  天色昏暗,屋内无人开灯,黑压压一片,只有他眸子里染的笑意让人看得真切:“以后别再自以为是地拉着我和你来一场死灰复燃的戏码,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了,刚刚从这扇门走出去的那个人,他叫周锡,我很喜欢他。”
  这种感情他曾放在眼前人身上,现在对着周锡,只会更深不浅。
  沈西洋脸色一变,似乎不可置信,咬着牙字句艰难:“不可能,他只是个mb而已,怎么可能入你的眼,你明明是因为我才……”
  “或许吧。”白于煁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废话,眉眼间尽是戏谑:“不过你真的以为我会一直蠢到连谁是谁都分不清了吗?”
  沈西洋,从来就不了解他。
  说完一秒也不愿和这个人多待,跑至门口,不断四处搜寻,却是一个影子也未看见。
  “你说什么?”白于煁黑着脸问。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您要找的病人余颜颜早在年初就办理了出院手续。”护士再三核对信息,确认无误。
  白于煁从别墅出来后直接赶往医院,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眼前的病房空无一人,整洁干净得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只有圆木桌以及窗台上的两盆绿植没来得及收理,作为空荡寒冷的病房里的唯一生机。
  窗外面已经透露出一抹冬天的夜色,白于煁倚窗驻足,视线定格在一盏路灯上,没有焦点,心事沉沉。
  除了医院,他想不出还能去哪里找人,周锡的电话始终没人接,也不知是故意忽略掉了还是真的没听见。
  他的头绪变得有些混乱,别墅里那道决然离开的背影浮现在眼前,仔细回想,他很少注意到周锡的背影,想象中定然是宽厚从容的,可今天见到的时候,第一直觉是镇静下少了一丝挺拔。
  以及那双垂在身侧的手。
  手心里紧紧抓着的不是手表,而是……而是行李。那时候他以为周锡突然回来,是拿换洗衣物。
  沈西洋跟在他后面回家一点也不意外,和沈西洋讲的那番话也不难听,都是他实实在在想表达出来。让他出乎所料的是为了挽留他沈西洋能做到如此地步,两年前的自己和如今的沈西洋颠倒角色,但本质上都没什么两样,无论哪个他都觉得挺贱的。
  接着周锡的维护让他深感欣喜,与此同时也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惊怒失落的眼神。
  他当然发现了周锡的异常,近一个月来他们见面寥寥几次,以前不管再忙都会提前告知,从不会像现在这样闷声不响地离开,甚至消失到需要他动手调查才能知道去向。
  这些小事不在义务范围之内,只是久而久之习惯变成自然,稍微打破就会觉得生活一角被扯碎了一块。
  他大概能猜到周锡不同于常的原因。
  就连梁覃那傻小子都能在第一眼见到周锡的时候看出端倪,周锡是个聪明人,即便不知道那些往事,接二连三撞破他和沈西洋引人误会的场面,再结合起这张脸,也能轻易明白不是巧合。
  年前那几天他独自将所有脾气压制在鼓钟山庄的小小空间内,一边生周锡的气,同时又把和周锡相处而生的蛛丝马迹连串起来,竟然很容易就想通一些堵在两人中间的事,别扭而不自知的感觉一扫而空,所以才有了他在医院的示好。
  自以为做得很好,最后还是出了差错。
  他没猜到周锡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否则就不会用烟雾弹来绕圈子了。
  直到此刻白于煁那点潜意识里的心慌才终于抑制不住的,如同条条蜿蜒藤蔓,攀缠上心头。
  *
  周锡关掉火,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在余颜颜面前:“小心烫,吃完我带你去堆雪人。”
  黄白色的米粥看起来十分寡淡,余颜颜用勺子搅了搅,夹了一朵西兰花放在碗中,低声嘟囔:“这两天又没下雪,哪去堆雪人。”
  “哥糊涂了,”空气安静,周锡把她的话听得清楚,不太明显地被噎了噎,笑道:“那就去外面走走,快吃吧。”
  “可我不想去。”
  周锡抬头,拧眉不解:“怎么了,不是很喜欢出去的吗?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怎么这么白。”
  余颜颜别过脸,摇了摇头:“因为你不想去。”
  “……”
  窗户缝隙中争相拂进来的冷风将轻薄的窗帘吹得左右摇曳,余颜颜担忧问道:“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尽管隐藏得很好,这两天周锡老是魂不守舍,她一眼就能瞧出问题。
  周锡示意她吃饭,避而不答:“能有什么事,别瞎想。”
  余颜颜看着他,眉眼弯弯:“那就好。”
  清洗几个碗花了快十分钟,瓷器碰撞的清脆将他从愣神中拉回来,顿了顿,周锡问:“颜颜,我听楼下老奶奶说离这里一个不远的小镇上有庙会,很热闹,你想不想去?”
  等了几秒没人回答,客厅里电视声音悉悉窸窸,他以为余颜颜没听见,又提高声音重复一遍,“想去的话咱们明天就出发。”
  “去”与“不去”,依然没得到回应。
  “颜颜?”周锡奇怪,甩了甩手上的水,刚跨出厨房,就听见“咚!”的一声。
  有什么在坍塌!
  他急忙走过去,看见本该在沙发上好好坐着的人,此时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余颜颜出院十天不到,又回去了。
  她的后半生来得很快,仅有的几年,都与医院牵扯了瓜葛。
  *
  助理休假完回公司上班,感觉又回到了给自家老板送饭的那几日,办公室开的暖气如同摆设,敲门进去散发着冷冰冰的错觉,把底下人刚刚送上来的文件放在桌上:“白总,这是您要的紧急资料。”
  白于煁难看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将手里的合同丢在一边,拿过来伸手一翻。
  上面写着比以前送上来的更加详细的信息,而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一栏精确到哪条街几楼几号的住址上。


第二十二章 
  雾夜笼罩,梁覃年年不变,数着日子去守白于煁,两人刚好在大门口碰见。
  “哎哎你去哪儿?”白于煁从旁边越过他,疾步如风,梁覃转身跟在后面小跑,一起钻进车里,坐稳后才打大剌剌呼出一口气:“干嘛去啊这么急,这都多少点了,我都没歇上一歇。”
  “你可以选择下车,滚回去睡你的觉。”
  “不要。”梁覃果断拒绝,凑近他吸两下鼻子,小狗觅食一般嗅了嗅,机灵得很:“我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淡淡的香水味扑鼻,白于煁嫌弃地将那颗脑袋推开,自从打探到周锡的住址,他心情放晴不少。年假后公司事情繁杂,累了一天,忙完手上的工作就立刻朝那边赶,地方偏远,他们绕了近一个小时才到,车子开不进去,只好停在路边,一幢幢老式的单元住宅年生久,有些潮湿。
  “别告诉我你要对这块破地方下手。”梁覃说,又气势地评价一句:“准亏!”
  但白于煁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些上面,没有理会他的废话。这个时候万家灯火逐渐熄灭,风声呼啸,白于煁鼻尖被吹得发僵,想起那日在露天雪地里堆雪人,周锡将他裹了一层又一层,更加一心往杂乱的小区深处走,昏暗的路灯把两道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直到上楼,停在他烂记于心的门牌号前,才定了定神。
  “原来你不是来看地皮子的,是来找人的。”梁覃东张西望,他非常确定白于煁的朋友没有一个会住在这种地方。
  白于煁依旧沉默不语,他没找到门铃,就直接上手敲门,“咚咚”的几下,略微急促,声音不算小,楼道里的声控灯光黑了又亮,亮了又黑,眼前封闭式生锈掉漆的铁门始终稳如泰山,无人答应。
  “是谁呀,好像没人。”梁覃试图从门缝里窥探进去,很明显这是一个极其蠢逼的行为,放弃地靠墙站着,也伸手敲了两下,不抱希望。
  收回手时一个激灵,如梦初醒般明白了什么,不轻不重地锤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两眼发光:“你是来找周锡的?”
  听到“周锡”俩字,白于煁终于给出了点反应,施舍他一眼,“走吧。”
  “不找啦?你给他打个电话呗。”
  白于煁眼眸发黯,低声答道:“他不在。”
  回去的路上梁覃想到一些事,冒出几个不解的疑惑在脑海绕圈圈,表情像便秘一样纠结:“阿煁,你…你你老实告诉我,你和他这么久,是不是…是不是你在下面?”
  他不喜欢男人,但也不瞎,周锡除了身份处于被动地位,其他方面怎么看都不像是被压在身下的那个, 可在他一贯的认知里,白于煁这么要强,也不可能甘为人下啊。
  白于煁闭着眼,淡淡回他:“嗯。”
  梁覃差点惊呼出声,缓了一会儿又问:“你现在虽然表面屁事没有,但你不要以为我真的笨,你拿镜子好好照照自己,看看脸上有多难看,堪比沈西洋出国后的你,不,你现在这副模样,还要难看得多。”
  以前白于煁还会借酒消愁,在他面前倾诉怒骂,如今闷头垂眼的,刻写在面上的浓重失落溢于言表。
  梁覃探头,神神秘秘地:“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这也是他第二个问题。
  他代人把白于煁送回家那次,白于煁表现得越来越来在乎周锡,就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
  “是。”
  一切问题都顺利成章地解决。
  梁覃不说话了。
  第二日白于煁是独自来的,没等到人开门,倒是敲开了对面的门。
  “年轻人,别敲了。这家没人住。”对门邻居是一对老夫妻。
  “没人住?”白于煁绷着唇线,松了松大衣领口,手不知为何,轻微颤抖着:“不是有人么?”
  他查得清清楚楚,那人何时搬进来,每个月房租多少,租赁合同到期时间多少,一份资料来回看了好几遍。
  “你是来找姓周的那个孩子吧?”
  白于煁生硬点头。
  “那就对了,搬走才没两天,房子都退了。”老奶奶惋惜说道:“昨晚也是你吧小伙子,今天你又来,你不知道他家出了丧事吗?”
  “丧事?”白于煁微微一愣。
  “是妹妹,可漂亮的小姑娘。两个人在这里住了好多年啦,都是善良的孩子,没爹妈,经常照顾我们这对老人家,就在两三年前经常见不着人,后来偶然遇见一次,问了才知道是女孩子得了重病,哪知年边又回来了,我以为病好了,我和老头子还为他们开心,结果小周过来向我告别,万事由命,好好的人就这么没了。他们不是大富大贵人家,你要是来问他们还钱的,我和老头子有点积蓄,他们帮我们不少,你要就拿去,别紧着去找去催,不定在哪儿难过着呢。”
  老奶奶絮叨念着,白于煁再没了敲门的力气。
  余颜颜临终前留给周锡留一句话。
  她说:“哥,来年…来年春天,你一定要来看我。”
  人在死亡面前,都显得苍白难看。
  余颜颜是笑着去的,周锡庆幸她得以解脱,却无法真正露出的笑容, 只是尽可能的,装作淡然一点,在她耳边说一说往事,让她在欢愉的记忆中里离开。
  生老病死是常态,但对于余颜颜来说,这一生实在短暂。
  他拖着可有可无的行李,抱着骨灰盒逃离这个城市,那天刚好小雨夹雪,淅淅沥沥落在皮肤上有些刺骨,联系到离孤儿院较近的墓园,买了一处好位置,埋了,立上石墓碑。
  石墓顶的照片,还是余颜颜十八岁,他为她庆祝成人礼时拍下的,白晃晃的牙齿,笑得很灿烂,中间往下是楷体篆刻,刻着墓碑主人的姓名和生辰。
  周锡看着看着,理智突然揉成一团,生出一股强烈的负面情绪。
  他好像有点失去方向。
  余颜颜的“颜颜”是假的,魂归故里的“故里”是假的,亲如兄妹的“兄妹”是假的,一声声又轻又甜的“哥”变成泡影,那些不小心闯进生命里的人,同吃同住的日日夜夜,也似梦幻一般,醒了就散了。
  收拾行李时,在余颜颜枕头下发现一张纸条,上面有一排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写的,歪歪扭扭像画,写得很用力,仿佛是花尽了毕生精力。
  周锡只读了一遍,便再难忘记。
  “你可以平淡地活着,但一定要找个人陪你一起。”
  平淡是随波逐流,无味又孤独,才最令人可怕。所以,苦也好,乐也好,一定要有一个人,陪你走完这一生。
  天色暗了,灯光也暗了,他在墓园站了很久很久,头发被雨雪淋湿。
  周锡想,颜颜,没有人会永远陪着自己,把我们生下来的父母不会,养育我们长大的孤儿院院长和漂亮老师不会,你不会。
  他也不会。
  但是,每年春天,我定会来看你。


第二十三章 
  周锡顺道回了一趟孤儿院,前几年才添了一幢新楼,门口的海棠树变成两棵,又有许多才送进来的小孩在院子里奔跑,总会有一两个内向的,坐在小教室,透过碎花窗帘,看着欢闹的同伴发呆。
  老院长已经退休,他就随便逛逛。阔别多年,熟识的面孔净换成新人,倒有一个还在坚守的门卫叔叔眼尖认出他,热情打过招呼后塞给他一张纸条,摊开来看,是老院长的电话,他道过谢,将纸条揣在兜里,却没有拨通过。
  上街找房子的时候恰好看到有公司在招聘临时油漆工,一日三餐包吃,他觉得还行,最后在一家杂货店的隔壁租了单间,安顿好行李,就去那家公司报名。
  报名的人很多,大约一百来人,最终只有二十个人留下,四五人一组按顺序分配到不同楼层。周锡分到的组有两个年轻人,两个年纪稍大的,大家人不错,话都挺多,一个月相处下来,氛围很愉快。
  无论什么样的工作做久了都会感到枯燥,油漆工的生活节奏很慢,很陌生,虽然是临时的,但工程浩大,周锡喜欢这种活法,也能捕捉到其中的乐趣。
  公司规模不小,面积宽广,大多建筑还在施工阶段,设备不齐全,更不会供暖。中午工人摘掉手套,泡在冷水里把手搓洗干净,水像针一样刺进骨肉,指节有些泛红,有人抱怨,有人忍忍就过去了。
  洗完手,周锡像其他人那样,拿着提前送上来的盒饭走到外面,房间里味道太重,他们更愿意蹲在走廊里吃,捧着的塑料壳子会传来暖和的温度。
  “你们知不知道?”吃饭时间最是聊磕解乏,开口说话的人在五人之中年龄上排老大,家境不错,爱出来挣闲钱,打发日子:“这家公司听说原来姓李,建到一半被收购,改姓沈了。”
  “管他李家沈家,我不晓得,我只晓得咱们干了活有钱拿就行了。”一人接道,话糙理不糙,大家都哄哄笑起来,表示在理。
  “你们知道沈家不?”那人继续问,见大家兴致不高,专挑人来问:“小周你知道不?”
  周锡突然被点名,愣了一秒,而后摇头。
  这时有人插科打诨:“姓沈的多了去了,你说的哪一个?”
  “我也不知道。”老大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憨笑道:“反正没事,我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带给你们听听。我侄儿在他们公司做职员,说他们老板的儿子,也就是沈家的少爷,在国外读书,攀上一亲家,这亲家来头可不小。”
  “哪家?”有年轻人捧场。
  “姓郑。”
  “啊!这个我听过。”另一人说,“我本家,同姓。”
  周锡不小心被排骨磕到牙龈上的嫩肉,疼得他急忙把骨头从嘴里吐出来,口腔里蔓延开淡淡的血腥味,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餐盒里剩一大半,他吃不下,就自顾埋着头,如同施了魔法,被定住,没有离开。
  一群人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可惜我听说这门亲事糊了。”
  这回换老大惊讶:“为什么?”
  “有一方不愿意了呗?”
  “哪方?”大家都围上去,对他的无稽之谈上了心,只有周锡独自蹲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猜肯定是女的那边反悔了。”
  “谁知道呢。”
  “他们这种人就喜欢搞门当户对。”
  “对了,从厕所得来的消息,据说过几天上头有人要来咱们这视察。”
  “就你说的那个沈家少爷?”
  “谁知道呢。”
  “哈哈你小子……”
  几个人叽叽喳喳,说得不亦乐乎,周锡起身时腿有点麻,将盒子扔进垃圾桶,谈笑声渐远,他只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是真的,那人一定很开心。
  这份临时工前后整整持续一个半月,才接近完工尾声,公司派人来察看进度时,正是所有人赶工的最后一天。
  他们原本在顶层,被换成二楼,周锡戴着帽子和口罩,厚重棉衣外套上拢了一件工作服,站在伸缩梯倒数第一阶,面前摆着一桶白漆,仰着脑袋认真粉刷天花板,长时间保持这个姿势,脖子有些酸痛。
  有“嗒嗒”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靠近,不知是谁用气声传话,操碎了心:“应该是监督咱们的人来了,大家动起手来,这会儿偷懒,指不定这一个多月的工资都没了。”
  周锡认为他说得很对,尽管自己不存在什么偷懒不偷懒的,这么一想,把坑坑洼洼的地方又抹了一遍。
  果然有三五个人前后走进来,负责他们工时的经理嗓门粗,声音辨识度很高,能听出是在做口述报告,接着有人回答,相比之下音色温和许多,“嗯”了一声,简洁有力。
  周锡一直背对着门口,脚下突然一滑,没踩稳,身体跟着颤了颤,受了惊吓,心好像也不可避免地咚咚跳起来,只记得提醒自己,不要回头。
  那是他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声音。
  他们说这里是沈家的资产,白于煁既然能来,那说明,两人和好了吧。
  一切都好了,他很幸福。周锡想,天气也开始回暖了。
  春天要来了。
  “你们没听到吗,白总让你们下来。”经理敞开嚷道,周锡思绪顷刻回笼。
  姓郑的年轻人一跃而下,见周锡纹丝不动,小声急唤:“周哥。”
  周锡几乎快要把劣质手套捏成碎片。
  他是背对着人,一梯一梯走下来的,似乎怕摔下去,走得很慢,空气凝结,有那么一刻,在场所有人,都以为他要遭殃。
  连经理都忍不住偷瞄旁边人的脸色,却没瞧出一点生气发怒的迹象,倒是温柔地盯着前方,他默默想,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吓人啊。
  周锡转身前不忘压低帽沿,摸了摸口罩是否戴好,才微微垂头,回过身,站在众人身后,跟着大家一起打招呼,恭恭敬敬的样子:“白总好。”
  白于煁没接话。
  经理出来交代了几句,让他们明天完工后准时在指定地点领薪水,然后对白于煁说:“白总,我们去上面吧,三楼有简陋的茶水间可以暂时休息,不必着急。”
  这是要走的意思,周锡藏在后面,抬了抬眼眸,悄悄分了一点余光过去,只能看见男人影影绰绰的身形轮廓,不敢看得太真切,生怕露馅。
  瘦了。
  沈西洋没来。
  这是反射性的想法。为什么瘦了,沈西洋怎么不来,他来不及细想个中缘由,便正好与那人投过来的视线对上,及时慌乱避开,背脊不自觉弯了几分,欲挡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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