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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来有点费工夫-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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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小攻搬家住到了小受隔壁，各种被骚扰。
凌川：“确认过眼神~~我遇上睡的人~~”
江恺：一脸懵逼JPG。
从校园到都市，从竹马到恋人。专治不服可靠攻X没心没肺健气受（江恺X凌川）
HE 1V1 治愈，暖，甜，清水（？）
专注产糖 脾气还行
写文是为了开心，有缘点进来的话也希望你看得开心
文笔不咋地，情节肯定会有BUG，专注磕糖就行，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不喜欢的点返回就好，嘴下留情，世界和平！
看文愉快。
内容标签： 强强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恺，凌川 ┃ 配角：杨凡，周玥祎， ┃ 其它：
第1章 第一章
车窗外的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给原本雾霾浓度就偏高的城市又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幕布，二十米开外，人畜不分。
江恺的脑袋微微侧着抵在车窗上，从窗户缝挤进来的凉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得胡乱飞扬。
路边推着车的小贩在吆喝着什么，他听不懂。
这里离他的家大约有一千多公里的路程。
窗外的街景不停地变换，湿冷的空气和陌生的街景又成功地给他增添了几分惶恐和不安。
江恺从外套兜里掏出一块极富年代感的机械手表，它的表带已经断了，不过时间还是挺准的。
六点一刻。
“肚子饿了吗？”驾驶座上的顾卫东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掏手表的动作回过头说了一句，“我包里有两条巧克力，饿的话你自己拿。”
“不饿。”虽然右肩已经有些麻木，但江恺收好手表之后，还是将头靠在了车窗上，保持着和刚才一样的姿势。
“就快到了，一会带你去吃顿好的。”等红灯的时候，顾卫东又瞄了一眼后视镜。
这句话说完，江恺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顾卫东便不再吭声了。
这是江恺第一次离开住了十七年的老家，第一次进城，第一次坐高铁，但这些第一次并没有带给他任何新奇的快感，只有深深的恐惧和迷茫。
那个不停瞄着后视镜的人是他爸爸。
今天，是他们十七年来第一次见面。
顾卫东的车子开进了一个满是高楼的小区，七拐八绕地转了一圈，最后在一栋十多层高的楼下停住了。
“我到了，是32栋吧？”顾卫东点开了免提，把手机搁在大腿上。
“对对！3楼301！”另外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江恺偏了偏头，看向顾卫东。
“楼下这大门锁了啊，我上不去。”顾卫东熄了火。
“哦……”一阵走动的声音过后，那人说，“我开了，你带人直接上来吧！”
虽然已经再三确认过驾驶座上那个人的身份，但江恺听到这句话还是有种隐隐的担忧，总感觉自己像是要被卖了。
江恺揉了揉发麻的肩膀，顾卫东已经绕到了后车座，帮他打开了车门，这殷勤的服务态度，让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下车吧。”顾卫东伸手想要帮江恺拎包，江恺连忙抢先一步把书包甩在了肩上，他不太能适应顾卫东这种突如其来的示好。
“你呢暂且就住陶叔叔家，等家里边安顿好了，我再接你过去，”顾卫东和江恺一人抱着两大箱的行李，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学校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随时都可以去上课，很近的，打个车几分钟就到了。”
“哦。”江恺不清楚顾卫东所说的那个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家，里边有哪些人，不过他猜想，顾卫东家里的人，应该还不知道他的存在，不然也不用把他安排在朋友家里住。
“陶叔叔平常不住这，所以这就你一个人呆着，有什么就打我电话。”顾卫东自顾自地说着。
江恺“嗯”了一声，把下巴搁在纸板箱上，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能一个人住，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本来还打算问顾卫东能不能安排他住学校，这下最大的顾虑没有了，整个人顿时轻松了很多。
顾卫东放下纸箱，按了一下电梯楼层，说：“重吗，先放下吧。”
江恺摇了摇头，纸箱里抱着的是一些书和冬天的衣服，其实还挺沉的，但是他不想放下来，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面对着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气氛挺尴尬，手里不抓点东西他觉得不自在。
电梯刚打开就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杵在门边。
“哎，来了啊！”一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就知道是刚才电话里的那位。
顾卫东笑着抱起了脚下的两个纸箱看了江恺一眼，介绍道：“我儿子，江恺。”
“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啊，还挺帅的，”陶亮有些吃惊地看着江恺，绕过顾卫东捧住了江恺怀里的纸箱，“还挺沉，放手吧，叔帮你搬。”
江恺双手一松，陶亮很明显地弓了一下身子，然后挺了挺腰，“嚯，真沉，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书。”江恺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蹦了出去。
“嗐，傻小子，你都搬这儿来了还带什么书啊，”陶亮一脚踢开了301的门，“要什么直接让你爸给你买啊，你爸有的是钱正愁花不掉呢。”
说完顾卫东和陶亮一起笑了起来，江恺不知道他们在笑些什么东西，没接话。
屋子里面收拾的纤尘不染，客厅米白色的地砖亮到反光，江恺看了一眼陶亮脚上的拖鞋，于是退回门口脱掉了脚上的运动鞋。
陶亮抱着箱子回头看了一眼，抬了抬下巴示意江恺看鞋柜，“那儿有拖鞋，随便穿，把这当成自己家就成。”
顾卫东突然定在了原地，“哎，我也忘记换鞋了。”回过头往地上扫了一眼，看到了一排清晰的黄泥印，于是放下箱子踩着那些脚印又回到了门口。
“你踩屎坑里了吧。”陶亮把箱子搁在了沙发旁。
“走了好几公里的山路啊，村里路窄，车子开都开不进去，”顾卫东把皮鞋搁在门外，换上了拖鞋，“一想到我儿子在那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呆了那么多年，就觉得心疼哎。”
说罢顾卫东搂了搂江恺的肩膀，江恺双手插在衣兜里，没说话。
顾卫东这样评价他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你儿子比你还高啊，”陶亮上下打量了一下江恺，伸手比划了一下，“得比我高半个头了吧。”
“你才到他下巴，”顾卫东介绍道，“这段时间你就这住，没问题吧？”
江恺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
“你儿子好像不怎么爱说话啊。”陶亮说。
顾卫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刚回来，不熟悉嘛。”
江恺在心里笑笑。
“先看看房间呗，卧室和书房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有什么缺的跟我说，然后让你爸买，”陶亮笑着掏出了一串钥匙递给江恺，“磁卡是刷楼下大门的，这把大的是家门钥匙，小的是卧室和书房的，具体那把是哪间我也记不清了，回头你自己慢慢试吧。”
“你是多久没住这儿了啊，自己家门钥匙都搞不清楚。”顾卫东四处看了几眼。
“基本上不回来。”陶亮说。
“那这回是专门回来收拾的啊，”顾卫东拍了拍陶亮的肩膀，“辛苦辛苦，我请你吃饭，川鲁粤淮扬，日韩德意法，随便挑。”
“我四点多吃的午饭，不饿，”陶亮说，“你问问你宝贝儿子喜欢吃什么。”
“随便。”江恺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
陶亮家有一百多平，三室两厅，家具电器一应俱全。
客厅的落地窗外边是个挺大的阳台，铁艺的花架上摆满了花盆，只不过里面种的东西已经枯死了，看不出生前是个啥。
江恺想到爷爷在院里种的那些花花草草，有点后悔没把那些也一起搬出来。
“儿子，走了，吃火锅去。”顾卫东说。
江恺望着小区楼下的花圃，没反应过来，顾卫东第二次喊他的时候，他才回过了头。
还没出走出大门，顾卫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江恺瞄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女儿。
顾卫东面色有些尴尬地走到了一边。
江恺没有太大的反应，这一点在他的预料之内。
顾卫东有自己的家室他是知道的，妈妈当年自杀的原因也正是因为他最后没能履行承诺娶她回家。
顾卫东算是个渣男，妈妈也是智商无下限，在明知道顾卫东有的情况下还跟他来了一段八点档狗血剧里的虐恋。
陷入爱情里的人就是这么天真，还不顾一切地给顾卫东添了个私生子，也不管私生子愿不愿意。
任性。
关于这两个人的一切，作为私生子的江恺都是从村里的人嘴里了解到的，还原度还挺高。
其实听着别人讲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没太大感觉，也许是因为从未拥有过吧，所以当三姑六婆们痛心疾首地对女主人公的自杀表达出惋惜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简直太没良心了，就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似的，不痛不痒。
有时候甚至怀疑老天爷在造他的时候，少放了七情六欲这管试剂，除了爷爷走的那几天他哭得厉害了点，其他时候基本没哭过。
“有点事情要处理，”顾卫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江恺，“今天先让陶叔叔带你出去随便吃点儿，改天爸爸再跟你一起吃饭。”
“哦。”说实话，江恺并不是很乐意跟顾卫东出去吃饭，挺尴尬的也没话说，吃不吃都无所谓。
江恺的语气有些冷淡，顾卫东大概是误会了点什么，又问：“是不是生我气了？”
“没，”江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柔和语调弄得有些不自在，赶紧摆了摆手，“真没有。”
“那就好，”顾卫东打开车门，“老陶，那就麻烦你了啊。”
陶亮抱着胳膊靠在柱子上，“我可是要收托管费的。”
江恺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心里盼着顾卫东赶紧走。
“差点忘记了，”顾卫东递给江恺一个厚重的文件袋，“这里面有新办的银行卡，以后生活费我就给你打这个卡里了，学校的资料地址也都写在里头了，我明天可能没空过来，你就打车过去，要再休息几天去学校也行，里头有你们班主任的电话，提前跟他说一声。”
“哦。”江恺颠了颠手里的文件袋。
顾卫东看着江恺，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江恺冲他挥了挥手，“再见。”
顾卫东的车屁股在视野范围里消失以后，陶亮和江恺面面相觑。
“还吃火锅吗？”陶亮说，“我送你过去。”
“不了。”江恺双手插着兜往回走，跟顾卫东吃火锅没意思，一个人火锅更没意思。
“吃点别的？面条饺子馄饨？”陶亮跟在他身后喊着，“给点面子随便吃两口呗，回头把你饿着了你爸得砍我。”
“不用管我，”江恺按了按电梯，声音冷了下来，“放心，他没那么在意我。”
陶亮愣了愣，叹了口气，跟着走进了电梯，“那叔带你去个好地方。”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凌川正抱着PSP躺在沙发上打游戏，他抬起右脚踢了踢周玥祎的胳膊肘。
周玥祎“啧”了一声拍开了他的腿。
两人都以为对方会起身，结果谁都没有动。
数秒后门铃再次响了起来，老妈拉开了厨房门，举着锅铲喊了一声：“别给我装耳背，开门去啊！”
“你去。”凌川和周玥祎同时说。
接着两人很默契地都举起了手猜拳。
两秒后凌川皱着眉头起身对着门外喊了一声：“谁啊！？”
“要饭的！”外面的人喊了一嗓子。
凌川打开门，两男的一前一后站在门口，他反应过来后，喊了声：“陶叔叔。”
作者有话要说： YO，开坑。
第2章 第二章
站在前面的那个人他很熟，住对门的陶亮，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过自从他儿子考上省中之后一家人就都搬新家去了，有阵子没看到了。
后边站着的那个男生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个子很高，眼神看起来有点儿冷，一看就是社恐症晚期，不爱说话的那种小孩，但他俊俏的五官还是让人忍不住想多瞅两眼。
“好久不见啊，”陶亮将手里的一袋零食递给凌川，“你爱吃的海苔卷，每个口味都给你带了。”
“啊，谢谢叔，”凌川笑了笑，“你好久没回来了吧。”
“是啊，”陶亮看了一眼江恺，“朋友家的小孩要借住在我这一段时间，我回来给收拾一下。”
“噢……”凌川点了点头，“那你搬回来住？”
“不不不，就他住，”陶亮说，“所以来跟你们打声招呼，平常得麻烦你们家多关照关照了。”
“好说好说，”凌川看着江恺笑笑说，“你好啊，我叫凌川。”
“你好，”江恺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我叫江恺。”
凌川的目光一直在江恺的身上游移，直到陶亮说了一声：“好香啊，你妈做红烧肉了啊。”
“狗鼻子啊，”凌川笑着往边上让了让，“要不进来一起吃点儿？”
“就等你这句话。”陶亮说罢，拍了拍江恺的后背，示意他一起进去。
对于陶亮带他来串门蹭饭这个事情，江恺是非常不情愿的。
他不喜欢到别人家吃饭，就连过年时他都宁愿在家写作业也不愿去亲戚家串门。
但是想想自己天理不容的厨艺以及空空如也的钱包，无奈之下只得妥协。
中饭是在高铁上吃的，咖喱鸡饭，结果里边只吃到了两块指甲盖大的鸡肉，这会闻着红烧肉的香味食欲瞬间就上来了。
江恺跟在陶亮身后进了屋，趁着陶亮跟凌川妈妈寒暄之际向四周看了两眼。
客厅整体色调呈米黄色调，灯光也很柔和，收拾得并不算太干净，随处都是碎花蕾丝布料的身影。
餐桌，椅子，空调，电视柜，电视机……就连茶几的遥控器上都套着个碎花图案的罩子。
谜一样的品味。
虽然到处都堆放着小杂物，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很舒服。
“这是我爸妈。”凌川向江恺介绍道。
凌川的爸妈脸型差不多，五官精致，很有夫妻相。
这家人对他的到来相当感兴趣，丝毫没有要开饭的意思，问题跟扫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突个不停，本来就不善于交际的他只能硬着头皮一个一个的回答，如坐针毡。
他旁边还坐着个小姑娘，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江恺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
“这是我表妹，叫周玥祎。”凌川说。
好在这家人没有提及关于他为何会住到这里的原因，只是八卦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例如转到哪个学校，今年念高几，会不会很大压力什么的，顺带捧一踩一的发两句牢骚。
捧一是指江恺，踩一是指凌川。
江恺的新学校是市里比较出名的外国语学校，高考状元榜眼探花基本上都出自他们学校，而凌川就读的是本市录取分数线最低的一所高中，还是以倒数的排名挤进去的。
于是江恺就变成了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江恺觉得这家人挺热络的，跟陶亮所说的一样，很好相处。
凌川的妈妈是个会计，特能聊，凌川爸爸相比而言话就少一些了，笑起来憨憨的，一看就是那种脾气很好的人。
小表妹一直在看小说，偶尔抬起头冲他傻笑一下，长得看起来没什么心眼——就是看起来很笨。
至于凌川……友好中又夹杂着一点小情绪，大概因为自己的身份是‘别人家的小孩’吧。
后来又闲扯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凌川终于等不及地说了一句，“我饿了，先吃饭吧。”
江恺起身的时候都感觉自己两眼发昏，顺着凌爸爸指的位置就坐下了。
“这个我位置。”凌川站在江恺旁边说了一句。
“哎，什么你的位置我的位置，坐哪儿不是吃啊，”凌妈妈抬手在餐桌上绕了一圈，“这不都空位置么？吃个饭你还要看风水啊。”
江恺放下筷子刚要起身让他，凌川就在他旁边坐下了，两人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开吃之后几个大人之间还是有聊不完的话题，陶亮估计是真不怎么饿，话最多，跟凌爸爸两个人能从菜场青菜涨了五毛扯到导弹大炮上去。
凌川和周玥祎暗戳戳的在说什么江恺听不清，他也不想知道，自顾自地扒着碗里的饭菜。
饭是凌妈妈盛的，堆得跟座山一样，压得特别紧实，他扒了半天感觉还是满满的一碗跟没动过似的。
“别光吃饭呀，多吃点菜，江江，你吃块排骨，”凌妈妈举着筷子喊，“玥玥多吃点，不要瞎减肥，正长身体的时候呢…亮子你也动筷啊！”
一群人纷纷点着头，对着桌上的菜一通乱夹。
大概每家的餐桌上都会有这么一个慷慨激昂的角色。
江恺没体验过这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的感觉，平时在家就跟爷爷两个人，而且爷爷吃饭的时候爱听评书相声什么的，基本不说话，相对而言，这样的饭桌气氛显得温馨不少，但越是这样，江恺却越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一群人正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凌川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是爷爷的电话，他直接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了爷爷健朗的声音：“大宝贝，晚饭吃了没啊？”
“正在吃呢。”凌川夹了一块排骨。
“吃的什么啊？”爷爷问。
“排骨，炒蛋，红烧肉，酿茄子，鱼汤……”周玥祎抢着说，“姥爷，您吃了没啊？”
“玥玥也在啊，”爷爷的声音里带着笑，“我早就吃过了，都躺床上了。”
“奶奶呢？”凌川问。
“在呢在呢，”奶奶抢过电话笑着说，“我跟你说啊，家里那只母鸡最近没再下蛋了，回头我去菜场叫人帮忙杀了，再托人给你们送过去啊，还有蔬菜要吗，地里刚长出一波鸡毛菜，可嫩了。”
“要啊……”凌川咬着筷子说，“橘子熟了吗？”
这通电话没打多长时间，内容也很家常，江恺听着却觉得胸口闷得慌。
碗里的饭菜也仿佛没了味道。
他很想念爷爷。
很想听听爷爷的声音。
爷爷在世的时候，也在屋后种了许多果树。
如今，他走了，那些树大概都会和陶亮家阳台上的那些花一样枯死吧。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很难受，那些埋藏在琐碎时光中的记忆，在身体里生了根发了芽，他没办法潇洒的忘记。
勉强扒了几口后，江恺放下筷子，礼貌性地说了声谢谢。
众人的视线纷纷投向江恺，都感觉得到他情绪不太对，凌川嘴里的排骨掉在了桌上。
“这就吃饱了啊？”凌妈妈看了一眼他碗里动了一半的饭，“这么大个子就吃这么点儿啊？快多吃点儿啊，晚上肚子饿的。”
“不用了，谢谢。”江恺说。
“估计是刚来这边水土不服，”陶亮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起身跟了上去，“我过去看看哈，你们慢慢吃。”
“他看起来好像有点儿不太开心。”周玥祎说。
“我听亮子说他家里人去世了，刚从老家搬过来。”老妈说。
“那他还有别的亲人么？”凌川问。
“有的吧……”凌爸爸说，“亮子说是他一个朋友的儿子，我觉得他朋友心也是挺大的，让一小孩子单独住这儿。”
“朋友就是本人系列，也许就是陶叔叔的私生子。”周玥祎说。
凌川嫌弃地看了她一眼，“赶紧把你的琼瑶苦情剧模式给关了吧。”
“亮子长得太磕碜，哪生的出这么标志的儿子。”老妈一本正经地说。
“背后这么说人家是不对滴，”老爸说，“虽然我也觉得亮子吧……长得不太好形容，有点像……树懒？”
“树懒很可爱呀，”周玥祎撞了撞凌川的胳膊，“诶，哥，周末我们一起去动物园玩吧。”
“到时候看吧，我很忙的。”凌川扬了扬眉毛。
“忙着逃课，忙着睡觉，忙着打游戏，”老妈接上了话茬就开始念叨，“成天脑子里也不知道装的什么玩意儿，我跟你说，现在学霸就住隔壁了，你有空好好跟人讨教讨教学习技巧，人家怎么就能上外国语，你怎么就不行呢？”
“我那是不惜的上。”凌川说。
“哎哟喂，你脸皮还能再厚点……”
江恺靠在阳台上，望着漆黑的夜空，只看得见淡淡的月光却不见星星的踪影。
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城里的空气污染太严重，感觉吸进肺里的都是一口口汽车尾气。
乡下就很少有看不见星星的时候，除非是下雨天。
月亮也要比城里的亮很多，大很多，如果在山上的话感觉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云层了，美得很。
这个地方他不喜欢。
很陌生，没有熟悉的味道，没有一点丁儿家的感觉。
家啊。
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概念，感觉爷爷一直都在，家也一直都在，不管走到哪里，总有一条可以回去的路。
可那些曾以为根深蒂固不会动摇的东西就这样嘭得一下消失了，一点反应的机会都不给他。
现在的身后，是一片黑暗。
他找不到可以回去的路，未来将怎样也都是未知数。
说迷茫，感觉又有点矫情了，但就是不踏实，浑身上下每一颗细胞都在叫嚣着。
不爽！难受！郁闷！
“惆怅啊……”在江恺身后沉默着站了半天的陶亮突然一嗓子，吓了他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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