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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师-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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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林在这一刻觉得很难过。但他仍旧拉着姜玄的手、背对着他,并迫不及待而又迫不得已地抢在他前面说:“我先问你,问完了我们再说别的。”
而姜玄终于说话了。陈林听见他在自己身后哑着嗓子说:“好,听你的。”
他没有回头看他。他知道他一定很失望。但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荒唐至此,都不叫荒唐了。
四十(下)
他们坐在沙发上,头顶上吊灯的光很强,笼罩在他们四周。陈林微微低下头去还能看到蓝色玫瑰上闪烁着的水珠。旁边的腊花很干,小小的花瓣支愣着,陈林看到它们的身体被强光透过,变得有些透亮。
陈林顺着一片花看过去,看到姜玄搭在沙发边上的鞋,他用目光扫过姜玄的脚踝、裤管、挽在手肘上的袖子、解开两颗扣子的领口,一直看到姜玄僵硬着的下颌线条和微微皱起的眉头。姜玄的西装上衣和他的外套都搭在旁边的单人沙发扶手上,此刻他倚着长沙发的靠背,两只胳膊耷拉着放在腿上,正紧紧盯着陈林。
而陈林并没有选择与他对上视线。他盯着地上鲜艳娇嫩的玫瑰花,弯下腰去捡起来一朵,开始拿起来一会儿又放下了。陈林把那朵蓝色的玫瑰花再一次放下了,他用食指轻轻蹭过最外面的叶片上沾着的一滴水滴,然后用拇指搓了搓,这滴水便不见了。
这让他的手指尖上留下了一点点的凉意,于是他终于开了口,问姜玄:“你事先定好的?”他没有抬头,而姜玄很快回答道:“对。”陈林点点头,又说:“挺漂亮的。”姜玄没有说话。
而陈林已经坐直了身体。他转过身来,面冲着姜玄,又说:“你亲手弄的吗?这些?”他看着姜玄,看到他紧绷着嘴角,但仍旧点了点头。陈林环顾了一下四周,房间里除了这里有些改动之外,桌上还放了烛台和一些餐饮,而里屋的床上远远看上去还有些阴影在那,恐怕也做了修改。陈林转回视线,看着姜玄,轻轻笑了笑。这笑容有些苦涩,陈林甚至没有让这个表情停留一会儿。他眨眨眼,又吸了下鼻子,才又说:“那大概你蹲在这儿摆花的时候,我正好和钟荣在底下聊天。”
陈林看到姜玄的脚挪动了一下。向着他的方向。而他被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取悦了,于是他说:“他给我点了杯爱尔兰咖啡。里面有酒。那个酒味有点浓,但我没怎么喝。不喝东西就该是聊天了。但我觉得我们好像没说很多话,可我记得又说了很久了……你等了很久吗?”他抬起头看着姜玄,像是真的在和他闲聊。
而他其实感觉到腹中有团火在烧,慢慢地、轻轻地,烫着他、烤着他。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胡言乱语,每一句都是上一句的接话,不加思考的,也没什么逻辑。
姜玄抬起头来,轻轻捏住他的一只手,小声说:“林林……”
而陈林推开了他的手。很轻易地、很直接地、很自然地。他就只是动了动手腕,几根手指推着姜玄的手背,而姜玄手心的温度就那么离开他了,他甚至并没有感受到那个体温。陈林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他觉得脖子很重,他甚至不能抬起头来。尽管语无伦次,但他并没有感觉到焦灼,相反的,从刚才开始,他一直感觉到非常平静,带着一些隐痛,但他不为此暴躁、不为此伤怀。他觉得这一刻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而他发现原来推开姜玄的手要比他想象的容易一些——无论对他自己而言,还是对姜玄而言。
陈林深呼吸了一下,他用左手把自己的头发向后梳了梳,然后一缕头发又落了下来。陈林的目光透过这一缕头发直直地看向姜玄,但紧接着他又急忙移开了视线,盯着单人沙发上姜玄外套上的褶皱。那一块褶皱遮蔽了上方投下来的光束,陈林看到一片蜿蜒的阴影。他开口道:“姜玄,你跟我说说话吧。”
他说完,终于支起上半身,然后轻轻倒向姜玄的方向。而姜玄接住了他,把他揽在自己怀里。陈林靠着姜玄的胸膛蹭了蹭,又往下滑了滑,枕在姜玄腰上。他的后脑蹭着姜玄的衬衫,而视线中终于再也没有了姜玄的身影。陈林闭上眼。
脸上传来一些酥麻,是姜玄用手指为他将头发拨到了脑后。陈林感觉到姜玄动了动,然后他身后的一个靠垫被姜玄拿走了,陈林猜测他是塞到了腰下面。陈林没说话。他数着自己的呼吸声,一下、两下、三下。
然后姜玄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扶着他。而陈林终于没有动弹。姜玄说话了,他说:“你想听什么?”
陈林在这一瞬间有些想哭,可是他眨了眨眼睛,并没有眼泪。他只感觉到鼻塞。于是他闷着声音说:“现在。你讲讲现在吧。”
安静了一会儿,但姜玄最终开口了。他轻声说:“没有现在。现在只有我跟你。”
这是很奇怪的话,但陈林听懂了。他把左手垫在自己脸下面,又问姜玄:“那以前呢?”
姜玄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是一直爱你的。”
陈林轻轻在他腿上蹭了蹭,说:“我知道。我相信你。”他感觉到胸口中有些灼痛,但他忍耐住了。
陈林感觉到吊灯的光透过眼帘罩在自己视网膜上,他胸口很闷,但他仍旧继续问下去,用极大的勇气和忍耐。
他问:“为什么?”
姜玄沉默。而陈林也沉默。沉默是一种对抗,又或者只是一种羞耻,抑或是单纯的恐惧。陈林闭着眼睛,他感觉到姜玄的腹肌在自己的头颅下方不断的起伏。陈林没有动,姜玄也没有动。陈林终于说:“我得知道这个。姜玄。”
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默。而陈林张开眼睛。他盯着地上的玫瑰花。他看到那些花仍旧开的那么茂盛,每一片花瓣都饱满怒放,花团锦簇着,然而每一朵花都放得很平整。陈林看不到哪一朵太突兀而投下了阴影,它们簇拥在一起,像是一个军团,严阵以待着释放美丽,守卫并不存在的飘渺誓言。陈林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姜玄的腰腹。
过了一会儿,姜玄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沉、很重、很缓慢。他说:“我以前很讨厌谭季明,你知道的。你以为我是怕他抢走你,是吗?”说着,他笑了一声。这笑声短促、低沉、沙哑,泛着苦涩。陈林的心因此而紧缩着,他的肩膀颤了颤。
姜玄顿了很久,久到陈林的心越来越重,几乎已经沉入了眼前那一片忧郁的深蓝色的海洋。而姜玄最终仍旧开口了,他说:“……我不怕他。我只是……我以前,我以为你只是喜欢我胜过他。”
陈林闭上了眼睛。他感觉到眼眶中有一些热流。但他努力吸着气,没有让它们流出来。陈林吸了口气,然后屏着呼吸,又咽了下口水。他感觉到喉咙传来阵痛,而自己在眼前的黑暗中仿佛坠入了那片蓝色的海洋。
他想起泰坦尼克号上的海洋之心,带着忧郁的闪光。他此刻才发现,爱情从来不是ROSE和JAKE的金发。原来爱情是海洋的颜色,幽深的蓝色,浓重到发黑,冰冷到能够冻死一个活生生的人。
陈林忍着这巨大的痛苦,他感觉到五内俱焚,但仍旧勉力维持最后一丝尊严,他问姜玄:“你这样想过多少次?”说着,他终于转了转身体,用一个艰难的姿势,然后他转向了姜玄。陈林尽力扭着他的脖子,抬起头来,看向姜玄的脸。
他死死地盯着姜玄,咬着自己的后槽牙。他知道自己此刻一定很狼狈,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但他不会收回目光,他也不能。
他看到姜玄也看着他。姜玄的眼里有说不出的纠缠和苦涩。陈林知道那种感觉。他曾经也体验过。当真实摊开在表面的时候,一切自欺欺人垒起来的战线都毫无意义,那只会压垮自己,用最沉痛的方式。但陈林无能为力。他必须看着他。他要得到那个答案。
他盯着姜玄,而姜玄也看着他。陈林抬手,他把手掌放在姜玄的耳朵边上,轻轻地搓了搓姜玄的耳垂。又拍了拍他的后颈。
姜玄伸出手来,盖在陈林手上。他终于开口。他说:“一次,两次……?”
陈林听见他这句话的结尾在抖。那颤抖很重。陈林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他把手从姜玄手中抽了出来。
他的指尖从姜玄手掌边缘滑落的刹那,姜玄猛地抓住了他的手。他的力气那么大,陈林甚至没法挣脱。可他并不着急,他们僵持着。陈林只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积蓄,一些话语在他的心中翻飞着碰撞着,焦急的争抢着唯一的出口。陈林就这么盯着姜玄,直到姜玄的脸在他的视线里模糊了。陈林眨了眨眼睛,那些氤氲的水汽又散去了些许。
反复几次,姜玄捏着他的手终究渐渐失去了力气。陈林把手抽了回来,然后转过身去,再一次背对着姜玄。而姜玄的手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陈林盯着面前的玫瑰花。那些花太漂亮了。蓝色的玫瑰花那么美,一个个像是宝石,缀着水珠。花瓣开的那么茂盛,围着花蕾,一瓣又一瓣,陈林盯着一朵数了数。
一瓣、两瓣、三瓣、四瓣,他的视线模糊了。
然而他眨了眨眼,继续着,五、六、七八九、十十一……
他又眨了眨眼睛,从头开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四……
反反复复、反反复复。陈林终于放弃了。
他感觉到一滴眼泪夺目而出,从眼眶边缘坠落下来。他抖着声音问姜玄:“一次两次,还是十几次、二十几次、几百次、几千次……”
他并没有说完,因为他发现他已经无法说完这句话。
回答他的是沉默。沉默中,陈林的眼泪一颗一颗滑过鼻梁,滑到脸颊上,低落在姜玄的衬衫上。他只好闭上眼睛,但仍旧无法阻止眼泪的滑落。
漆黑的视野中,陈林感觉到姜玄的手腕搭在自己的肩侧,然后他的手在陈林左臂上来回滑了两次。从肩头、到手肘。从肩膀、到手腕。这一切是那么安静,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
陈林终于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而姜玄开口了。他说:“我是不是让你伤心了?”陈林听到他的声音在抖。他抖得那么厉害,陈林甚至不能仔细分辨那其中经历了多少次震颤。陈林的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又是一滴,从他的眼角划过鼻梁,又滑过他的指缝。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
姜玄轻轻用手拨弄了一下陈林耳侧的头发。他低下头来,吻了吻陈林的额角。他距离陈林那么近,陈林知道他正抱着自己,左手的无名指划过自己耳后,下巴蹭在自己后脑上。陈林感觉到他干燥的嘴唇贴在自己额角,带来一点灼热。陈林没有说话。
一阵气流划过,陈林感觉到姜玄贴着自己的耳朵。他听到姜玄贴着自己的耳廓,低声说道:“前天晚上我搂着你睡觉。你说热,我就换了薄被子。半夜你跟我抢被子,我搂着你,听见你说梦话……”陈林吸了吸鼻子。姜玄继续说:“你叫我名字,我挺高兴的,你很久没叫我名字了。”陈林捂着嘴巴,哽咽道:“别说了……”
但姜玄仍旧说下去:“结果我听见你说‘难受’。”陈林大叫道:“别说了!”
可姜玄没有停下,他抖着声音、贴在陈林耳边,问他:“我让你伤心了,是不是?”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陈林哭嚎了一声,那声音尖锐、凄凉、悲痛。他双手捂着脸,缩在沙发上、枕着姜玄的腿,大声痛哭起来。
姜玄把额头抵在陈林肩膀上,眼泪也一滴一滴落在陈林背上。
很烫、很凉。
陈林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但他终究停止了。
他咬着自己的手腕,在上面生生咬出了深刻的牙印,才终于遏制住自己的哭泣。
可他的胸膛里仍旧团着沉重的石块,压在他身上,叫他双目昏花、头脑眩晕,几乎无力支撑。
但他拼劲了一些力气,翻了个身。姜玄就在他身后,而他伸手搂住了姜玄的脖子。他坐起来,坐在姜玄腿上。
他搂紧了姜玄,而姜玄也搂着他。他感觉到自己的胸膛紧贴着姜玄的,而姜玄死死地按着他的后背。他们贴的那么近、那么近,几乎要把自己嵌进对方身体里。像是秋风中换毛的母子野兽,拼尽全力地拥抱着,生怕被自然的风雨拆散。
陈林抖着嘴唇,他亲吻着姜玄的侧脸,而姜玄抚摸他的力度那么大,手在他背上不住地按压,几乎要把他捏得散架。
陈林凑到姜玄嘴角,伸出舌头舔了舔。他舔到姜玄嘴角的咸涩。但他没有退开。
他吸着鼻子,一抽一抽地,颤抖着、颤栗着,然后问姜玄:“姜玄,你能离开我吗?”
姜玄抱着陈林,他说:“你再亲我一次。”
陈林张嘴吻了姜玄。姜玄吸咬着他的嘴唇,像是要把他吸进嘴巴里。陈林哭了出来,那些眼泪沾在姜玄脸上,但姜玄只亲吻着陈林、抚摸着陈林、楼抱着陈林,像是用尽他全身的力气,手臂上肌肉隆起、手背上青筋都突出来。陈林也抓着姜玄的衬衫和头发,使劲地把他按向自己。
他们像是打架,撕咬着、啃噬着、拼命地纠缠,不肯和对方错过一丝一毫、一分一秒。
然而最终他们仍旧分开了。
姜玄抱着陈林,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低声说:“好。”
陈林点点头,他不敢看他,只用额头抵着姜玄的,他感觉到姜玄额头很烫。烫的他心里发慌。
陈林伸出拳头,狠狠地捶打着姜玄的后背。每一下都很重,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他连连打了七下,才终于停手。然后他张开嘴,咬着牙问姜玄:“最后一个问题,姜玄,最后一个。你是不是一直那么爱我?”
四十一(上)
姜玄一直很讨厌谭季明,而傅子坤将其归结为情敌之间的互看不爽——尽管在之后的日子里他目睹了姜玄一系列的出格行为并十分后悔在当时没有敏锐地察觉姜玄的不对劲,但在当时当下当夜,准确地来说是2016年初,傅子坤仍然草率而又坚定不移地给出了这一个不靠谱的评论。
他做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正和姜玄在酒吧喝酒,当然不是他找的姜玄,而是姜玄找的他。他接到姜玄的电话的时候刚从自己小男朋友床上趴下来,内裤都还没套上,真空上阵扶着老腰在浴室放水准备洗个男男十八摸版本的鸳鸯浴,然而姜玄一个电话差点没让他栽浴缸里头去,幸好童颜巨屌的小男朋友一把把他拽住,这才避免了一场浴室惨案的发生。而尽管差点摔残,傅子坤还是屁颠屁颠地跑去跟姜玄喝酒了,他对此的解释是:他是一个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男人,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而姜玄看着他一边瞄舞台上一个翘屁股的小娘受一边下身支起来帐篷的贱样,幽幽地盖章:“确实,你的裤子已经顶天立地了。”
而傅子坤的回应是翘起了腿并伸手拢了拢衬衫,说:“姜玄你丫这么不正经呢?”姜玄撇了撇嘴并没有回应他,而是端起杯子继续灌了一口酒。
傅子坤看他情绪不对,抬腿踢了踢他凳子下面的椅子,问他:“你怎么回事儿啊?以前没见你这么拧巴的。不就是陈林去同学聚会看见那姓谭的了么,算个屁啊。你怎么这么小心眼了你?”
姜玄轻轻摇摇头。他闷了口酒,闭上眼睛,眼前还能浮现出来那天的场景。
其实也不过就是几天前。
他还记得那天天气不大好,一早起来外面就阴沉沉的。
尽管他和陈林都在放假,但他的生物钟仍旧没有把他从早起的魔咒中解脱出来。早上起床的时候他揉着眼睛看着轻纱窗帘外面灰白色的天足足看了五秒钟,才终于伸了个懒腰。他盯着墙上那幅陈林挑选的画,上面的颜色很亮,明黄的阳光撞上野花的涂鸦,还有里面人物惬意的姿态,倒是很悠哉。陈林挺喜欢那个画家,家里这幅画挂了快两年,姜玄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新奇的,只是每天看看这个画儿也有点盼头,等到过了四五十,他就换个更自由一点的工作,然后和陈林过过这种悠闲的日子。
当然这只是个无聊的幻想,和现实毫不搭边,不过姜玄总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象和期盼,天马行空的,或是毫无基础的。有时候吃完晚饭他就和陈林一边看电视一边唠这些有的没的、近的远的、虚的实的幻想,未来的日子,或者他们俩老了之后还能不能给对方洗澡,又或者如果陈林没法做饭了他们得吃什么。很蠢,但是陈林挺喜欢听。他们就躺在床上,开着灯,赤身裸体地搂在一起,电视的光和灯泡的光一起洒在他们新换的床单上,互相轻轻抚摸着。那时候那幅画就在他们对面的墙上静静挂着,上面澄亮的色彩配上家里的灯光,倒是有些温热。
姜玄看着那幅画看了一会儿,头仍旧晕晕乎乎的,于是他捏了捏额角,又转头看陈林。陈林睡得很沉,估计前段时间学生们的省联考把他累坏了,几乎天天晚上陪着学生们上晚自习,白天找学生谈心做工作,回来还要继续备课。在联考之后姗姗来迟的寒假终于给了他一个休息的机会,此刻他猫在被窝里,枕着枕头的一角,半边脸都埋在床铺上。而被子下面,姜玄感觉得到,陈林的腿正搭在自己两腿之间,又细又长的小腿蹭着自己的膝盖,脚后跟压着自己的小腿肚。姜玄伸手到被子里摸了摸陈林的屁股,又摸了摸他的腰,只觉得他或许瘦了些。他支着半边胳膊看着陈林肩膀上的被子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在清晨微弱的光下面,陈林的眼下有点淡淡的黑眼圈。姜玄轻轻摸了摸陈林的耳朵,然后把被角给陈林捏了捏,接着轻手轻脚地移开自己的两条腿,小心地掀开一点点被子,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这才站了起来,然后去浴室拿了牙刷,又小心地走出房门再关上,这才舒了口气,然后走到客厅的洗手间去刷牙。
冬天虽然冷,不过好在小区二十四小时供热,热水开了水龙头就有,姜玄洗了把脸又刷了下牙,这才多少清醒了一点。然后他甩了甩头,又扯了毛巾擦脸。擦到一半,他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半张脸,才发现自己有些偏头痛——
这感觉对他而言并不陌生。在很多个加班之后的日子里,或者是不得不熬夜赶工的时候,又或者是很多年前、他在学校使用防撞块做测试却不小心把万能胶刷多了的时候,他都有这种感觉,一边的脑袋一抽一抽地痛,像是里面的某一条神经抽了疯,恨不得来段和心跳同步的老年迪斯科。按照以往,他会大呼小叫地飞奔到陈林身边,伸着自己的脖子把大脑袋放到陈林面前,然后像一条好多天没有被主人宠幸的大狗一样委屈地睁着眼睛给陈林指自己头痛的地方,一边指一边在床上、沙发上甚至是地毯上晃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妄图取得陈林深深地同情和忧虑。然而通常的结果是陈林会对他怕死的行为冷嘲热讽两句,接着放下手里的事情,抱着他的脑袋放在自己大腿上,请请给他捏太阳穴,一直到他终于觉得舒服了一些为止。尽管,他常常会因为陈林按摩的手法过于好而不知不觉地下半身支起来,然后被陈林无情地拒绝来一场随时随地随心所欲的性爱。但这有什么的呢?陈林最终还是会在做饭的时候给他多加一个养生菜或者养生汤,并且为了他的身体健康着想,这欠下的一次性爱机会会在周末以各种各样旖旎的方式返还给他。
但现在,姜玄显然不能够把陈林从被窝里拽起来给自己揉脑袋,他想起来陈林眼睛下面的那些青色的黑眼圈,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这一下不可避免地牵动他的脑袋前后晃了一下,轻微的晃动让他左脑里面肿胀的神经更加放肆地跳了起来,那一突一突的冲击让他头皮发麻、半个脑袋都因此而感觉到一种迟来却猛烈地钝痛。姜玄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右眼,感觉到视线微微有点不能聚焦。他伸手扒了一下自己的下眼睑,这才看到隐藏在皮肉下面的红血丝。他摸了摸自己左边脑袋痛的地方,微微挑了挑眉。
于是他只好尝试着保持平衡、脑袋不动地把毛巾挂好、嘴里的漱口水吐掉,接着僵硬地凭着感觉扶着自己的小兄弟放了水,然后才梗着脖子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厅去,活像个机器人似的扶着墙蹲下来,伸手把陈林的手机从充电线上拔下来、举到眼前。
他熟练地输入六个数字的密码,在桌面上找到陈林的体重app然后打开,看了看他这两周吃了什么,又看了看他的体重曲线——果然,瘦了足足四斤。姜玄扁了扁嘴巴。他本想继续翻下去,但突然地,陈林手机左上角的移动4G突然变成了E,接着又变成没有——然后屏幕暗了下去,又亮了起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姜玄看着上面的名字,只觉得头更加疼了。又是谭季明。
他想按下红色的按钮,但当手指触到屏幕的一刹那,鬼使神差地,姜玄接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但谭季明旋即认出了他。
姜玄听到谭季明说:“哟,不是陈林啊。”
姜玄清了清嗓子,这个动作害得他头更疼了一些。于是他说:“他在睡。”
谭季明笑了笑,又问:“那你醒着?做早饭?”
姜玄听到他话里带了些嘲笑,便托大说:“那当然。”
谭季明哈哈大笑起来,好像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又说:“没想到啊……”
姜玄被他的笑声吵得耳朵疼,立时打断他说:“这有什么的。”
谭季明却毫无被打断的尴尬,只说:“那这么看来,他那时候说的倒是真的了。”
姜玄心中有些不快。倒不是因为陈林和谭季明上一次的对话他没有出现,而是在于谭季明的口气。他讨厌陈林变成一个“他”在他们中间,在谭季明的口中、在他自己的口中。这由于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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