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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_酆子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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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晚上时间,Ivan终于消失在社交网站的热搜上。跟程立有关的帖子也被大面积删帖。
  凌晨四点时,卓宁远发了条微信给阮昊,说网上的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但T大里那么多学生和老师的嘴巴,却是无能为力的。
  阮昊回一句:“知道了。”
  “这么晚还没睡?”卓宁远的电话呼过来。
  这时候的阮昊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笔记本屏幕停在程立去年在Science Bulletin上发表的一篇论文上。
  “以前读书时,我还经常给他讲题目,现在他发表的东西我都看不懂了,只能认出些符号。大一的时候心比天高,也跟程立说过可能要在大三选应数。再后来的路就没想过了,那时不太爱想太长远的事情。”
  “只不过剧本拿着我自己倒是弃演了。再来看当初踌躇满志的专业,真是心有余力不足。”
  卓宁远在电话那头问:“后悔吗?”
  “那时候太傻逼了。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卓宁远笑了笑:“这次的事都是我搞出来的,再次正式地跟你道个歉。这个周六晚上把时间空出来吧,给你个surprise。”
  阮昊合上笔记本,往后靠在沙发上说:“你应该知道,什么分量的事对我而来才算惊喜。”
  卓宁远说:“比如,把T大的程教授绑到你床上?”
  “这就不劳大明星费心了。”
  卓宁远一弯三转地“哦”了一声,还准备再说点什么,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阮昊这边也听到一些响动,还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你大半夜的又在哪鬼混?”
  卓宁远说:“回聊,我家刚被喂饱的小蝌蚪过来找爸爸了。”
  他隐隐听到一个挺熟悉的男声,问在跟谁打电话。
  阮昊:“……”
  听那边挂断的嘟嘟声,他想了一会儿记起这么个人,爆了句粗,这货压根不是打过来道歉,赤裸裸就是为了最后秀恩爱。
  这一个星期阮昊还是一如既往的忙,早出晚归,基本就像个拽直了线的陀螺不停地转。每天跟程立碰面的时间也就早上了。他绕着对面公园和小区外围的马路跑步四十分钟,正好能遇上遛狗的程立。
  两人也不怎么说话。
  兜兜倒是对他自来熟了,每次看到阮昊都要摇着尾巴叫几声。
  这时间一晃就熬到了周六。
  卓宁远在三人群里发了好几个表情都没人回他。
  他包了个一块钱的红包点发送,只见群里另两人以秒速领了。
  “瞎了狗眼,一毛九分!”唐满把红包数额截图过来。
  卓宁远坐在化妆间,正在上眼妆,他只能扯开唇角,做了一个让化妆师惊悚的皮笑肉不笑。
  两个人又在群里斗图,把软日天的微信消息刷到99加,卓宁远才艾特他特别说明:“别忘了今晚有约,六点半准时啊,穿得骚一点。”
  唐满跟上节奏:“就像年底聚会那样穿 。”
  卓宁远想了想,在群里发了十来张男模的照片,身上都是当季某大牌的西装成衣定制,又艾特阮昊,问看上哪一件,他去搞过来再给他送过去。
  阮昊难得休息,早上出去跑了一圈跟程立和金毛狗打了招呼,回来洗个澡没禁住床的诱惑又睡倒了,打开群领了八毛一的红包,都懒得骂卓宁远,将手机丢在一边呼呼大睡去也。
  唐满抱着手机跟卓宁远讨论了半天每个模特身上的西装,腆着脸想要卓宁远也给他送一套过来,不知怎么的聊天内容就被卓宁远带到哪个男模的身材好、屁股最翘上。
  唐满仔细翻了一遍图,刚准备认真回答,突然反应过来直接语音骂过去:“滚你个奶奶嘴儿,老子宇宙第一直!”
  刚好够卓宁远画好妆的时间,他跟宇宙第一直的友谊小船又翻了。
  到了晚上,阮昊还是没能准时到地点,他晚了一个多小时。
  睡了一个上午,一下午他都在家看资料,要收购的那家仪表仪器厂运营有点问题,要借壳的话,还要先把厂跟工人的矛盾处理好。他联系了厂里的主要负责人,准备下个星期三去实地看一遍。
  等忙完了这才发现已经傍晚五点多,他从衣柜里翻出来件白色衬衫,顺手拿了置在客厅沙发上的黑色大衣就出门了。
  一路堵车,到卓宁远给他发的地址,已经是七点半。
  很隐蔽的一个会员制会馆,阮昊到门口,由专人侍者过来领他。
  三层楼,侍者带着阮昊到了二楼,敲门扣三声,推开门弯腰对阮昊做了个“请”字。
  程立就坐在屋内的沙发上,正对着门,阮昊一进门就跟他视线撞了个正着。
  唐满吹口哨迎过来说:“迟到者自罚三杯,来来来,日天兄,干了这杯酒。”
  他搭上阮昊肩膀,凑近小声道:“我靠你总算来了,我他妈都快憋死了,只敢跟宁远用微信聊天。”
  阮昊挑眉,问:“怎么?”
  “你家程教授的气场太强了,他往这儿一坐,我总有种回到高中时候在考场上做不出来题,监考老师又死命盯着我不让我喊你要答案的错觉。”
  阮昊笑着听了,不发表任何感想,脱了大衣坐到程立身旁。
  卓宁远说:“大家都别干坐着了,人都来齐,边吃边聊天吧。”
  阮昊的屁股还没挨上沙发一分钟,居然也不恼。
  屋里环境极雅致,这个包厢以竹为装饰,就连盛着饭菜的器皿也都是竹制品。
  卓宁远到阮昊身边邀功:“怎么样,选的地方合不合程教授的口味儿,就一句话问你,高雅不高雅?”
  阮昊又有点牙疼了。
  他揽着卓宁远肩膀压低声音问:“我他妈今天喂你们吃狗粮了?你跟满子怎么集体犯病呢?”
  阮昊不给他辩论自证的机会,过去给程立拉了椅子,又杵他旁边坐着。
  在程立踏进来这门后,卓宁远就跟他道了一次歉。他是爱玩,在那个圈子里确实沾了不少不良习气。但他自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因为一个小玩笑让程立被人肉出那么多陈年旧事,就算对方是普通人,他也是要郑重地说声对不起。
  虽是高中同过学,但他跟程立的交集并不算多。阮昊的占有欲太强,虽然不至于把程立藏着掖着不让人碰,但凡在一起玩,有程立的地方旁边肯定就有软日天。
  阮昊这次定在上海,把家都搬到程立小区去了,却一副按兵不动的姿态,他跟唐满在后面看着都干着急,这丝毫不像软日天行事一贯的雷厉作风。
  干柴烈火就差一把助燃剂。
  卓宁远跟唐满对了个暗号,今晚不干正事,就准备起哄点火了。
  饭桌上的菜一道道被端上来,蔬菜类为主,偶尔有一碟肉,也就巴掌大的小木碟里盛着,还不够唐满一个人塞牙缝。最后上的是竹筒饭,用荷叶包着蒸出来的,清香四溢。
  阮昊拿过来程立跟前的那一份,给他掰开又若无其事地放回去。
  唐满把服务生叫过来指着一碟鹿肉说:“给我上十碟子这个。”
  “能不丢人吗?”卓宁远动作优雅地夹菜。
  唐满喷回去:“咱能不装逼吗?”又回头对着服务生,“这个肉也再来五份。”
  以前读书时,四个人也经常一起吃饭。那时候的卓宁远还没这么多话,多数时间就跟程立一样沉默着,偶尔贫个嘴能把唐满噎出心脏病。
  这是时隔多年的再聚首。
  今非昔比,物是人非。每个人都偏离了原来的轨道,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曾经想做新闻人的卓宁远成了娱乐头条的大明星;想当足球国家队的唐满宅成了码农;被数学老师从小宠到大的骄子大学去服了役;英语专业的佼佼者到后来却成了数学系教授。
  时间这玩意儿,一笔一划,留白或渲染,就把人雕琢定型成现在的模样。
  
  
  
  

第16章
  
  今晚上唐满和卓宁远就是要搞事的。
  俩人象征性的礼貌了几句,就把放在桌上的白酒给斟上了。
  卓宁远要给程立敬酒,人都走到他跟前,举着酒杯要碰。
  阮昊挡着说:“他不会喝,我来替他。”
  卓宁远笑着说“你以什么身份替他?”
  这句话一出,这包厢里被艹热闹的氛围就降了几个度。
  卓宁远继续笑,问程立赏不赏他的脸。
  程立拿起酒杯,一口气干完。这是三十多度的粮食酒。从小到大,程教授的酒量也就一啤酒盖那么大。
  到了能喝酒的年纪,班上同学聚会他推不掉时身边已经有阮昊了,不论想灌他酒的男男女女,都突破不了阮昊这一道防线。
  这些年唯一一次喝醉,就是高考结束后的去露营的晚上,那杯酒是阮昊喂他喝下去的,在旅馆里他也被这个人在床上折腾了一晚上。
  那时候的他意识很清醒,知道他们在做的事,整个夜晚的过程,这些年来都刻在脑子里无比地清晰。
  唐满拍手叫好,还想再灌程教授一杯,被阮昊用眼神制止了。
  “适可而止啊你们。”他问服务生要了一杯温水放到程立跟前,跟对面两人友情警醒。
  接下来的饭席间聊天还算愉悦,唐满突然问卓宁远怎么没把他家许绵羊带过来。
  卓宁远说:“今天上午飞北京了,有个采访要跟。““哈哈哈,不跟拍你了?”唐满幸灾乐祸。
  阮昊也记得这个人,第一次照面是在北京时他跟卓宁远一起吃饭,眼睁睁看着吃一半的卓宁远从座位上起身,隔了好几张桌子抓起来一个人,逮到他跟前说去处理一下私人问题,就带着人跑了。
  许绵羊本名许棉直,在卓宁远这有好几个外号。两人还不熟时就叫小卷毛,他天生卷发,偷拍卓宁远时戴着一副土爆的黑框。后来一点一点把他吃掉了又给起了个新昵称小蝌蚪。绵羊这个外号也是有典故,许棉直平时做事和反应都慢半拍,温吞吞的没啥攻击力。他从大学时期到如今偷拍的卓宁远,把照片洗出来都能绕地球一个圈了。
  卓宁远没理他的调侃,对阮昊说:“网上照片和那些帖子的处理,都是棉直帮忙的。”
  阮昊说:“以后当面谢他。”
  “绵羊去北京采访,他又‘跳槽’了啊?”唐满给几个人又斟满酒,揶揄问。
  卓宁远说:“我们家金主做事,是不需要理由的。”
  唐满一口将酒喷出来,笑着给阮昊和程立科普许棉直的光辉事迹。许绵羊是卓宁远签约娱乐公司大佬的独生子,从出生就带着特权。第一份工作是在朝廷台一个新闻部当记者,还揽了该栏目的微博号小编。他第一次‘跳槽’是因为上错微博号,用新闻大V号在Ivan负面新闻缠身时转了卓宁远的大尺度写真照,带浪小花表情力挺他。
  卓宁远笑而不语,唐满讲许棉直的光辉事迹,听着跟个小傻帽儿一样。其实不然,许棉直的三观格外正,在他差点就被大染缸同化时跟个小斗士一样伫到他跟前。看着丢三落四,身上没一点新闻人该有的敏锐,但上次却为了跟破一个虐童案,险些把自己也搭进去。
  有些人就是来克你的,也教会变成更好的自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程立的肉身已经被酒精放倒,意识却无比清醒。他听唐满嘴炮一样回忆这几年的事。过滤了卓宁远险遭封杀又大红大紫的演艺生涯,忽略了唐满毕业后跟几个同学南下闯天下,公司终于盈利有影响度人心却不在了,他极认真地听他说阮昊大一下学期差点被学校开除,在军队受过好几次伤,有一次差点也没命了。
  他听得呼吸微窒。
  这些年来他每年都去高中的同学聚会,阮昊一次都没回来。
  很多时候他都一言不发地坐着,听他们谈论这个男人。每一次聚会,即使他不在场,依旧是同学们聊天的热门话题。可惜他的数学天赋极好,却弃理从武。听说他立了什么军功又升职了,有个北京户口的白富美女友,快要结婚了。听说两个班长是死对头,就因为程立在,所以班长才不愿意过来的。
  听说了这么多年,他又出现在他面前了。
  程立直挺挺坐着,视线随着阮昊来回夹菜的手跟着走,坐在对面的卓宁远看着好玩,拿筷子在程立面前绕,这人都不为所动,只看阮昊的手。
  唐满也加入逗程教授的行列。
  吃了两个多小时的饭席被阮昊单方面宣布结束。
  “都叫你们别灌他酒。你们!别拿筷子在他面前晃。”
  “所以才不让你沾酒,给你送程教授回去的机会。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卓宁远拍拍阮昊的肩膀说,“这真是充满干劲的一晚上啊!”
  阮昊自动屏蔽身旁两人的煽风点火,去穿上大衣搭着桌子半蹲在程立跟前问:“能自己走吗?”
  程立也看他,思考阮昊问的问题,摇摇头,说:“晕。”
  “要背还是要抱?”
  程立皱了下眉,仿佛这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不作回答。
  阮昊过来按他肩膀抄他腰,说:“我替你选了。”
  唐满和卓宁远看这男人轻松一个公主抱将程教授揽怀里了。
  “用得着这么闪人眼睛?”卓宁远掏出手机拍照。
  唐满直接拿手捂脸:“没眼看了。”
  阮昊低声让程立圈紧他脖子,拿了沙发上程立的西装外套给他搭身上。他回头把车钥匙丢给还在凹造型一只手遮脸从指缝看他的唐满:“我开你车过来的,找个代驾开回去。”
  “我刚刚发信息给你助理了,等会儿他过来接你。别酒驾,不然吊销你驾驶证。”阮昊拿脚开门,出门前嘱咐卓宁远。
  “他怎么吊销你驾驶证?”唐满看那男人的背影问。
  卓宁远说:“哦,他的战友遍天下。”
  “日天当惯了人民公仆,教授在怀还不忘为人民着想,感动。”唐满搭着卓宁远肩膀,抹了一下眼眶。
  卓宁远笑了笑,老干部似的点头赞同。
  从包厢到楼下车库的路程,程立在阮昊怀里睡着了。很安稳地睡。
  阮昊不舍得喊醒他,在他裤口袋处摸了一遍找车钥匙,程立只是把头更往他颈窝埋,一点都不反抗。
  回程中程立也睡了一路。
  将近一个小时后,车熄火停在了小区内的停车位。
  阮昊凑近叫了好几遍程立的名字。
  他睁开盛着水汽的眼睛,直愣愣看阮昊。
  “想吐吗?”
  程立睁开一半眼睛,摇了摇头,眼看又要闭上。还伸手要捂眼前人的嘴巴,不让他吵。
  仿佛就回到了以前。程立体内的生物闹钟无比精准,有课的每个上午他都雷打不动地必定早起。只要是周末,他赖床的功力无人能及,阮昊叫他起床的花样也层出不穷。有时候隔着被子抱着他咬,程立伸手推他,连手也被啃。
  被阮昊叫醒的程立有一些起床气。
  他跟着阮昊下车,到自己的门前都站不稳。
  阮昊从后面扶着他,又低头明知故问地凑他耳边问钥匙在哪儿。
  程立负气地将头偏到另一边。
  阮昊又凑过来:“钥匙呢?”
  程立又把头偏过去。
  阮昊心里清楚,这个人喝醉了,所以不排斥他,不反感他的触碰。可他仍是忍不住。
  他咬程立的耳朵说:“再不跟我说钥匙在哪儿,就亲你了。”
  程立没反应了。
  过了好几秒缓缓往后抬头看他。用湿漉漉带着水汽的眼神。
  他毫不犹豫地低头吻下去。
  他一只手圈紧程立的腰,另一只手抬着他下巴,把他以绝对占有的姿势困在怀里,一遍遍舔他嘴唇,含着他软热带着酒气的舌大力吮吸。程立靠着他受不住地喘息呻吟。
  手不自禁往下揉他的臀部,甚至想就这样撕光他衣服,狠狠进入他。
  门口的狗叫声将阮昊的理智拉了回来。
  他调整自己呼吸,不敢碰两腿间肿胀几乎要爆炸的部位,将程立压在门板上的手也松开,更不敢再看他眼睛。
  简直会着魔。
  他捂程立的眼睛,凑近他哑着声音说:“放心,我不趁人之危。我要你清醒着被我干哭。”
  
  
  
  

第17章
  
  开门后,兜兜看见程教授被阮昊抱进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狗眼。
  呈呆傻状一路跟着阮昊到程立的卧室前蹲守,伸长脖子看程立被放到床上,被盖好被子。然后这个擅自进它家门的男人低头在程教授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汪!”兜兜示威性龇牙。
  阮昊站直身,对门口的狗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顺便环视卧室的摆设。家具一张床一个衣柜,就这些。没了。
  他走出卧室轻掩上门,径直到了厨房,翻看冰箱的冷藏箱,里面的水果拿出来看超市日期,已经买半个多月了。最新鲜的就是鸡胸和三文鱼。阮昊拿在手里翻看时,兜兜在他旁边使劲摇尾巴,就差要扑上来。
  阮昊稍微蹲下身,指着手里的三文鱼:“你的?”
  兜兜:“嗷呜…”
  阮昊又将鸡胸肉拿着给兜兜闻:“这也是你的?”
  兜兜:“汪……”
  他将东西都放回冰箱,不顾兜兜渴望的眼神,打开了冷冻柜,全是些速冻食品。
  厨房就跟个摆设一样。看来这些年来,程立的厨艺是没有丝毫长进的。
  阮昊又来到客厅,开了大灯。屋里的书柜靠整整一面墙,木质书桌摆在旁边,上面有台灯,墨水瓶,几支钢笔,一台合盖的笔记本和一本原文的Paul  Halmos 著作:《I want to be a mathematician》。
  他曾经十分喜欢的一个数学天才,对希尔伯特空间及算子理论的研究极为出色。
  但阮昊的目光只短暂地扫过这里,他久久地看桌上另两样东西。
  氟西汀和帕罗西丁的药盒。
  帕罗西丁的药盒很新,还未拆封,氟西汀一版药只剩下最后一粒了。
  阮昊将药盒拿手里,仔细看背面的用药说明,逐字逐字地在心里默读,原先还残留在体内的情欲迅速消退地一干二净。
  他一直都这样一个人。
  阮昊想象了一下,程立每天的生活。
  每天早上醒过来打开冰箱给屋里的这只狗拿出新鲜的三文鱼或鸡胸肉,带着点起床气的迷瞪,在厨房里简单地处理后给狗吃。再去换外出的家居服,带着兜兜出去散步。之后再回来换好西装,去学校上课。
  下班就准时回家,坐在这客厅里看书或者处理工作。饿了的话拿出冷冻柜的速冻食品,他肯定是做不好的,可能会叫外卖。
  这是他的生活。
  这么多年,日复一日,就是如此。他身边除了他,从未有过其他人。
  阮昊坐到沙发上,朝金毛狗招手:“过来。”
  兜兜迟疑了一下,朝他走过去,离稍远一点立定蹲坐,抬头打量他。
  阮昊起身走近它,蹲下来摸它的头:“陪着他的只有你是不是?”
  兜兜带点讨好意味地蹭了蹭。
  阮昊说:“我怎么就这么混蛋呢?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都被狗吃了。”
  离填高考志愿还有一个星期不到时,程立家发生了大事,他母亲在医院里自杀未遂,被送去抢救。
  左莲蓉在吃饭时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瓷碗,偷偷将一片碎片藏了起来。到午休时,她睡在床上拿碎片在被子里面不断地割自己手腕,等被医护人员发现时,床单下的棉絮都被黑红的血浸湿了。
  调病房内监控看,她那时的表情很平静,不似平时犯病时的歇斯底里,像是知道终于要解脱了一样。
  程立一直守着她。他很害怕,这个女人真的闭上眼睛再也不愿意醒过来。
  鬼门关走一遭,左莲蓉似乎恢复了正常状态,她用很温柔的目光看着程立,仿佛透过他看到另一个男人的影子。她拒绝一切医护人员的触碰,只要自己的儿子照顾她。
  不到两天的平静假象被阮昊的突然造访破坏了。
  十八岁的阮昊已近一八五的身高,在37度多的炎热夏天,很正式地穿了西裤衬衫带着水果和康乃馨过来探病。
  从他出现在病房站到程立旁边礼貌问好,左莲蓉失控般的挣掉了输液针头,将床头的玻璃水杯狠狠砸向程立。
  她骂他们是变态,恶心的神经病,让他们滚出去。
  程立近乎木然地被阮昊拖了出去,他在发抖,第一次用那种眼神看阮昊,无助又带着点可怜的茫然。
  之后的填志愿程立没有出现。
  阮昊第一个到教室,从早上七点多等到下午六点。这个人音讯全无。
  第二天亦是如此。下午二点多时,程立的父亲来了,阮兴林亲自接待的他,问他要了程立的志愿表,第一志愿栏选上海的T大,专业英语,不服从。
  “他人呢?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填志愿?”阮昊挡在程清砚面前,近乎逼问。
  阮兴林把儿子拽过来:“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样跟长辈说话?!”
  他又问:“程立呢?他为什么不过来?他在哪?”
  “阮昊!”阮兴林将儿子从校长办公室拽了出去。
  他被带到走廊上狠狠地训了一顿。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这些天来他跟程立断掉了联系,他不管用哪种方法都找不到这个人。去精神病院的大门外从早上守到晚上,甚至求唐满到他家小区外面一整天蹲等。
  就像在昨天发生的一样,高考结束后去露营,他们打真人CS,他藏在程立身后趁他不注意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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