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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小女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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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在烤好的土司上抹奶油,一面又说:“你今天另有任务吧?”
  “对,奇拿徵信社,伯爵金星大厦。”
  大哥举起牛奶杯。“祝爱丽丝工作愉快!”
  我笑。“谢啦,老哥。”
  “哎!别叫我老哥。”
  “为什么?”
  老哥有点无奈的说:“最近爸妈老在提我的年龄。”
  我领悟。
  “他们一定催你结婚对不对?哥,你跟那位王小姐到底会不会有结果啊?”
  “我不知道。”大哥狠咬面包,拒绝再回答。
  姨父、姨妈下来用餐,大哥三两口吃完,托言公司有事就溜了。我想,其中必有问题。有爱情也未必如意啊!
  紧接下来的半小时,我在房间里忙著,将长发绑成两股辫子,刘海梳整齐,再换上衬衫、牛仔裙、球鞋,让自己看起来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最好像个乡下的村姑。凡凡说过:“搞徵信的人啊,两眼毒得很。”
  将一个中型的包包背在肩上,在八点四十五分出门。准备面对陌生的人与事,套一句广告词: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今天路上的红绿灯十分合作,所以到达伯爵金星大厦前,我望一下手表,才人点五十六分。将车子停好,走进大楼,“长青牙科”尚未营业呢。
  “嗨!小甜甜又来了。”
  !
  我向她打招呼。“郝小姐,叫我爱丽丝吧!”
  这栋大厦不例外的也雇了位管理员,是个四十岁左右的老小姐,平时浓妆艳抹,十分注重打扮,对人又热情,只是嘴碎了一点。我曾听牙科里一位年轻的牙医背地里叫她“老妖精”,一追问,才知道她尊姓大名叫郝瑶菁,没听仔细就成了“好妖精”,真不知她父母怎会取这样的名字。
  郝小姐能当上管理员,据说跟这幢楼房的房东有点亲戚关系,可是,若是追问是哈亲戚关系,她咬紧牙根不肯多嘴一句,只巴眨巴眨地眨著两排仔细卷过的睫毛,那两道名师纹的眉毛飞呀直往上扬,好不嗳昧。
  小沈大夫背地就在说:“老妖精,存心教人误会嘛!”
  误会什么?我可不懂。
  “喂,小甜甜。”郝瑶菁一贯的打听道:“你来看六  O一的简凡凡吧!唉哟,那女孩子,喂,她以前是不是就这样子啊?”
  浓艳的大眼死盯著我哩!
  “什么这样那样?”
  “啧,啧,你不知道?”郝小姐悲悯。“也难怪,你看起来那么,”纯“,而她,啧,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到底什么事啊?”
  “我告诉你啊,程疯子昨天没离开这栋大楼。”她就像发现另一个新大陆的人,又兴奋又要故作神秘。
  程疯子者,就是服装设计师程春野,在六楼租一间个人工作室。
  “艺术家嘛,日夜颠倒也不稀奇。”我说。
  “哼,”她说:“会做几件见不得人的衣服的就叫做艺术家啊?骗女孩子上当的手段啦!想当初…哦,十年前我二十岁的时候也学过裁缝,随便做一做都比他做得好看!”地面不红气不喘的就替自己减十年青。
  我还是没听到她说出重点。
  “郝小姐多才多艺,难怪怎么穿都好看,原来是学过服装的人。”干过销售小姐,嘴甜已成了本领之一。
  “可不是。”她的塌鼻子上扬得十分神气。
  “再见,我要上去了。”
  “喂,等一等!”郝瑶菁索性伸手拉住我,指著我鼻子骂:“你真没心眼啊,我刚才说的你忘了?”
  “没有忘什么,我知道你学过裁缝。”我装傻。
  “不是这一件,当然,这也很重要。”她一派教训的口吻,“我说的是程疯子昨晚没回去的事。”
  “那又怎样?”这才是重点。
  “小甜甜就是小甜甜,你想想……”她红唇凑近我耳边,“一个男的一个女的,独处一室,一个晚上哩!”说到这里就停不来,注意我的反应。
  。
  我不敢照镜子,我的脸热得可以在上面煎蛋,想必己像块红布。我不发一语,事实上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郝小姐用肘子撞了我一下。
  “所以,我劝你不要上去的好。”
  我点头,叹气!
  “今天我是来工作的,三楼的奇伟徵信社。”
  “陆先生的……。”
  这时我的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吓得我呆住了,一看到那个人郝小姐一转身就走,奇怪的决然。
  我大概是呆若木鸡吧,人家拍我一下就吓成这副德行。
  “沈大夫!”我叫。
  “爱丽丝,欢迎你又来上工。”
  !
  沈宜稳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牙医师,个子不高不矮,给人四平八稳的感觉,“宜稳”这名字取得巧。
  “早,沈大夫。”我轻快的说,“我这次上工的地点在三楼,不是你们那儿哦!”
  “不是吗?这两天老太太人不舒服,我以为田大夫又会叫你来呢。你知不知道你煮的菜真好吃。”
  我谢了他。按下电梯按钮。
  沈大夫看看手表。“我去上班了,有空过来坐。”摆摆手去了。
  我走进电梯,告诉自己还是多想想这次的工作吧,对了,刚才那位郝小姐的态度……
  瞬间电梯门大开,看一看,是三楼。
  我原打算先上去找凡凡聊聊近况,所以才提早来,现在呢?差二十三分才九点半,直接去见陆经理适合吗?想起郝小姐的话,我按下了电钮,直趋六搂。
  郝瑶菁是个爱多管闲事,唯恐天下不乱的难缠角色,我必须警告凡凡检点些,晚上还是回家住吧,免得传出不好听的话,百口莫辩哟!
  六楼被隔成六个不小的空间,专门租人作工作室,据凡凡说,除了服装设计师,尚有作家、漫书家、书法家、摄影师、妇女合唱教室。全是为寻求家庭以外的宁静私人密室,因此一律隔音处理,房租当然不便宜。
  有一次我问凡凡,“他们赚的钱够交房租吗?”
  凡凡瞪著我。
  “你少俗了,敢在这里租房间的人,家里会没底子吗?像对门那个作家,叫伍书锋,你在书局见过那本书印这名字啦?人嘛,不求利便求名,家里供应他花费,替他付房租,他偶尔文章上报一就够回家炫耀,说自己大器晚成。”
  我想问,程先生的情形也差不多吗?既怕失礼,又想凡凡也未必知道他底细,想想真为她的前途担心。
  电梯在六楼停下,我走出来,去敲“程春野工作室”的门。
  良久,出现一个瘦小个子的男人,但长相斯文,穿著合体,所以我很难看轻他不比我高的个子。后来我才知道,他不在乎自己的身高,因此周围的人自然不去特别注意。
  “你找谁?”他声音出乎意料的柔和。
  “我找凡凡,请问她在吗?”
  他朝里面喊。“凡凡,有客人。”
  他居然不请我进去,砰地将门开上。过了一会儿,凡凡走出来,一副不太愉快的样子。
  “你怎么不先电话通知一声?”
  “为什么要?”我不满。
  “今天程先生在啊!”
  “那个人就是程春野?他在又有什么关系?”
  “唉,他不喜欢外人来这里,当这儿是密室。待会儿少不了要训我几句。”
  难怪郝小姐骂他程疯子。可惜多斯文秀气的男人啊!
  我看凡凡今早不怎么好脾气,于是识相的说道:“中午请你吃饭。”
  “你看我两眼充血,有心情吃饭吗?我啊,只想睡他三天三夜。”
  “工作那么忙啊?”
  “现在天气正热,却要赶做冬天的衣服了。”
  听她这么说,我反倒松了口气:那郝瑶菁完全在胡说嘛,
  “凡凡,有空常回家吧,你姐很关心你过得好不好。”
  “得啦,她自己的事都忙不完,还管我?”
  算了,今天呜鼓收兵。
  “凡凡,等下我要到三楼的徵信社报到,我们又可常见面了,约个时间聊一聊吧!”
  “你等我的电话。我要进去,五分钟到了。”
  “什么,他给你限制时间?”
  凡凡耸耸肩,消失于门内。我连里面是什么样子都看不得呢!
  混帐程春野!
  我朝“程春野工作室”吐吐舌头——去他的绅秘,随即下楼。
  一般装有电梯设备的办公大楼,楼梯间通常都缩水得厉害,但由这里可看出这幢楼的房东是个有心人,走楼梯上下楼一点也不用担心不良份子会从那个角落冒出来,就像在自家爬楼梯一样安心,十分地明亮、宽敞、光可照人。
  五楼是由一对父女包下,开设台拳道馆兼女子防身术兼健身房兼……一个什么都兼的锻炼体魄的“唐门道馆”。我在玻璃墙外看了一会,虽然今天是星期三,却有不少男女聚集在此美化身材,看来不上班或上晚班的闲人很多嘛!
  “唐门道馆”的对面便是“奇章徵信社”。如果说每楼有净一百坪,那徵信社最多只占二十五坪到三十坪,另外七十坪被两扇颇气派的木门和镂花的铁门深锁著,不能探明究竟,大概尚未租出去吧!
  我低头,九点十九分,不管了,说不定里面的人气派大得很,经过询问、通报,见到陆经理都九点半了。
  大门是开著的,门旁钉著一块长方铜区,上书“奇章徵信社”,旁边有一行小字“请按铃▲”底下就是一个红按钮,我大力的按下去。
  很快地有个男人走出来,瞧他一副邋遢样儿,倒跟小说上的侦探有几分相似。
  “小姐?”他怀疑的打量我,“是你在按铃?”
  我点头,微笑。
  “你大概走措地方吧,出版社在七楼。”
  “你看我像作家吗?”我好高兴。
  他没有笑,“七楼在应徵打字员……”
  又是一个讨厌鬼!
  “先生,”我保持风度。“请你向陆星座经理说,四丽公司派的人来了,问他是不是现在见我。”
  他看看我,连微笑都没有。
  “进来吧!”
  我走进去,见到的只是一间很普通的办公室,五张桌子排成了T型,里面有级沙发座,正坐著一男一女,那女的低头像在哭的样子,我尴尬的四处张望。刚才叫我进来的那男人竟不理我,还随口叫我坐,我坐那儿啊?
  九点半一到。坐在沙发的男人站起来,女的跟著起身,背著他们,我听到那女的在低诉:“谢谢,真麻烦你了,其他的事我自己会看著办,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太太,不可太软弱啊,男人有外遇的时候,也就是对太太的态度最恶劣的时候,专门捡软的捏。”他温柔的声音充满关切,“你自己要坚强。楼下就有位很能干的女律师,对女性受害者特别尽心尽力,你不妨找她谈谈。”
  “我回去考虑看看,真谢谢你。”女人始终带著哭声。
  “别客气。你自己能回去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叫部计程车?”他不仅声音温柔,同时十分殷勤。
  那太太迟疑了一下。“也好,我这样子不好坐公车。”
  他叫邋遢男人:“老刘,你打电话给车行好吧?”再献殷勤:“太太,化妆室就在里面。”
  高跟鞋的躅随声远去。
  “小姐是四丽公司的人?”
  悦耳的声音离我好近,我猛的转身,差点撞上了他的下巴。
  “对不起,”我退后二步微微弯腰,“我叫张丽丝,四丽的简经理说你需要人服务,所以派我来。”
  “哦,你知道我是陆星座。”
  “是。”我简略的回答。虽然没有人告诉我,但徵信社内只见到二位员工,如果他不是陆经理,老刘该会告诉我经理不在的事。
  陆星座经理,看起来和信介表哥差不多年纪,高大挺拔,一头漂亮的浓发,五官更是出色,现实生活中真真少见到这样好看的男人。
  他习惯别人对他的注目,很自然的露出雪白牙齿笑著。
  “张小姐,我们坐下来谈。”
  当经理的态度真比属下客气有礼多了。
  我坐在方才那位太太的位子,一时有点别扭。
  陆星座倒了杯茶给我,这时那太太走出化妆室,我听见老刘告诉她计程车的颜色和车号,她谢了声便走了。
  我收回目光,却发现陆星座一直在凝视著我。
  “陆经理,可以谈工作了吗?”我正声道。
  他审视著我。
  “你这张脸,我好像在那儿看过。”
  “有可能吗?”
  他很正经。“我不是在说笑,也不是藉故要结识你。你不知道,我的脑子记人最强。你这么可爱,如果我们曾有过接触,我应该不会忘了才对。”
  我伸手去拿背包。
  “我请简经理另外派专业的人来好了,我毕竟是业余的,更不是正式员工,可能因此使你产生怀疑,真抱歉!”
  “不,不,”他摇手,示意要我坐下,“我没那意思。方捷跟我提过她们公司有一位年轻的小姐,做家事是一流的,可惜不肯正式加人,四丽,每次都要动之以情才请得动她,叫爱丽丝,就是你吧?”
  我无可奈何的坐下。
  “我不喜欢替陌生人做家事,可是,她们很难令人拒绝。”
  “当然,”陆星座朝我咧著嘴,诡谲的笑著。“我了解,普通人是拒绝不了她的。好吧,既然来了,就麻烦你再忍耐一次吧!”
  “你别这么说话,我没理由向你抱怨什么。”
  “放心,我守口如瓶。”
  唉,凡凡没说措,干徵信的人眼睛真厉害,一眼看穿了你的心。
  “一个单身汉,”他突然转人正题,“路华,本社的总侦查长。他一个人住,跟我一样,这情形你知道吧?”
  我自作聪明的点头。
  “唔,”他说,“也就是说缺少一个能够替他把家里弄乾净的人。他厌恶家事,绝不肯去碰一下,他妈将他宠坏了,可惜又早逝。他原本雇有一个钟点女工,在结婚的前一天将她解雇了,后来婚没绪成,女佣也跑了。这两个月来我受够了他的抱怨和咆哮,你懂吗?因为他不得不自己擦桌、抹椅、扫地。”他宣泄般的叹了口气:
  我突然感到唇乾舌燥,没话好说,只是把眼睛瞪著他。
  陆星座不理会我的反应,兀自继续:
  “还好,我认识了方捷,因此找到了解决的方法。我打算劝路华跟四丽签约半年,每周来为路华工作两次,费用是每月六干元是不是?”
  “是,每周一次,一月四千元,每周二次则加收二千。”
  他淡淡一笑。
  “签约要路华自己去签,不过他下星期一傍晚才会回到台中。在这之前,请你今天替他把家里整理一下,或者明天也行,然后星期一下午再来一次,顺便替他弄一顿晚饭好吗?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家里吃饭,怪可怜的。”
  他的语气使我忍不住一笑。
  “好吧!”
  我发誓我会在路华回来之前把事情全部做完,然后将很坚定的向四丽说我再也不做了。我怕再遇上这种情形。
  “星期一晚饭要用的材料、我会麻烦郝小姐一趟。”陆星座向我眨著眼。“那么,小姐,你今天做还是明天做?”
  我无视于他的魅力一只想及早脱身。
  “今天。”
  他笑。“省得白跑一趟?”
  我力持镇定。“不做事不好向简经理交代。”
  “好孩子,”
  看来我的“伪装”成功,老天保佑,他没有认出我来,当我只是一个勤奋的“好孩子”。
  陆星座站起身,走向一扇门,我这才注意到里面还有一间。这男人也真机灵,适时回头一笑,“里面是总侦查室。你坐一下,我进去拿钥匙。”
  我点头,心想男人的友谊真不可思议,竟然能放心的将家里的钥匙托给朋友。
  拎著一串金色的钥匙,陆星座引我到隔壁的镂空铁门前,先开铁门,再打开两扇木门,他比个“请进”手势,说道:“这就是路华的家了。”
  我聪明的含糊应著,一面打量象牙白色调的漂亮客厅,浅灰色地砖,配置一套皮沙发和地毯,整个“家”的气氛完全被烘托出来,墙上挂的书,矮柜上的电视、音响和小摆设,显得那么调和,一看就知道是经专家设计过。
  陆星座立在玄开处打量我的反应,我偶回头才发现。
  “原来做侦探这么赚钱啊!”我故作不在意。
  “开玩笑!”他走过来,“路华有一个有钱的老爸。”
  原来如此,租住这里的人看来全是有钱人家子弟,工作只是一个幌子,还不够交房租呢!一楼的牙科例外。
  陆星座继续说,“这个家大约有七十坪,有客厅、厨房加餐厅,主卧室、客房、书房。二个月前重新装修构过,所以请你打扫的时候小心一点。”
  “我知道。”
  他打开角落的一个隐形暗柜,打扫用具整齐摆在里面。
  “需要用的东西全在这里,请你用完再收好。我先带你去看别的房间,好让你心里先有个底。”
  每个房间都上锁,用尽了每一只金钥匙,才得窥全貌。七十多坪,打扫、擦抹、吸尘外加拖地,可不是好玩的,他的老婆会逃婚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看他对每个房间均付出同等的关心,可以想像不是差劲的男人。光看厨房中的欧化厨具,连小小的调味料盒子都美观又实用,可以想像他对女主人的体贴和期待。客房虽小,淡黄色调的布置使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附带的小浴室里亦诸物具备。
  这个男主人,乍听他人形容,该是一个该死的大男人主义者,但目睹他对“家”付出的一切,却不是一般男人做得到的。他是个谜!
  十一点四十分左右陆星座再度进来,四处看了一下,表示满意。我说这里最少有半个月没打扫过,才要花这么长的时间,如果三天整理一次就容易多了。
  陆星座大笑。“这种话我可不敢去对路华说,他不气疯了才怪。”
  他锁上每一间房门,我随他出来,等他拉下铁门,直接跟他道别。
  “别急,总得吃完饭再回去吧!”
  他的好意使我不安。
  “谢谢你一可是我已和家里的人说好要回去吃中饭。”
  “那就没办法了。”
  !
  他一副惋惜的表情,很难看出有几分诚意。
  我滑进电梯,将他挡于视线外,突然感到无比的轻松。是的,陆星座使我紧张,但并非因为他英俊的外表教我伊然心动,问题在于我自己,我,心虚。
  下得楼来,经过管理员室,我真希望一溜而过,不引起郝瑶菁的注意,可是她的人己走出圈子,一把镜住了我。
  “小甜甜!”又是那种故作神秘的语气,“路先生不在家是不是?”
  她挨近我身,香水味刺激得我想打喷嚏。“那一个陆先生?”陆、路同音,我便装傻。
  “当然是路老板啊,他才值得注意。你可别被那个小白脸迷惑住了,他除了脸好看之外,什么都没得跟路老板比。”
  我真不想理她。
  “我没见到路老板。”
  “我知道,”她一副无所不知的神气。“路老板回乡下老家度假,上次那个笨女人半途退婚,把他气疯了、足足有一个月没跟我说一句话。”
  “别理他就好了!”
  “唉哟,你真没同情心,他好可怜哪,我恨不得能安慰他,可是他故作坚强,看了更教人难过。”
  我明白了,她揽住我是想同我炫耀她与路先生不平凡的关系——不管真假如何,她大概希望变成真的吧!
  “路先生星期一回来,到时候你再去同情他吧!”
  我懒懒道声再见,迳自走出大楼,牵出机车,发动引擎,奔驰在太阳底下。我讨厌机车,却没有更好的代步工具,骑脚踏车来回太远了。
  回到家里、我做的头一件事一便是拨“四丽公司”的电话。响了二响,应声的是她们新请的小妹,四丽都不在,我留下名字,请她转告四丽回电话给我。于是我将背包拿回楼上放好,然后下楼和姨妈吃中饭。
  “哇,炒面,好棒!”我搂住敏柔姨妈香一个。
  桌上摆了二盘义大利式炒面和一大碗蕃茄豆腐汤。
  “姨妈,你的手艺真不是盖的。”
  “爱丽丝,你下午不会再出去了吧?”姨妈突然问。
  “有事吗?”
  “关于——家务代理那种事还是不要做吧!”
  “嗯,星期一下午再去一次,以后就真的不做了,替陌生人做家事好别扭。”
  “对啊,你并不是很外向的女孩子,还是别做的好。”;
  我自有不做的理由,但是姨妈兴奋的神情不大寻常。人跟人之间生活久了,最大的好处就是了解——个表情、一个动作都能读出讯息。
  “阿姨,你不要我下午出去、真的有事啊?”
  “你姨丈打电话回来说今晚要请客人,希望你能表现一下。”
  “以前都是你主厨,我副厨,为什么今天不一样?”
  “这是你姨丈的意思。”
  姨妈表现出资妻风范,一切往丈夫身上推。
  “姨丈有没有说请几个人?”
  “只有一个。克坚很欣赏他最近的表现,才要带回来慰劳一顿。”
  克坚姨丈以前也常带朋友和部属回来共餐,所以我并不奇怪,但这一次居然要我主厨,不免疑惑一下。
  姨妈很民主的说:“等一下我们一起拟菜单吧!
  我点头。收拾好洗乾净的碗盘,“四丽”电话未到,便先和姨妈拟定六菜二场的菜单。
  “吃得完吗?我看四菜二场尽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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