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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息-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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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环抱住,垂头时嘴唇从他的下巴上轻轻摩挲而过,“难道是昨天晚上我让你坐在我怀里动的事情?”

粟息耳根隐约发烫,却仍是伸手将他推开,一边起身去衣柜里找自己的衣服,一边头也不回地闷声开口:“上班迟到要扣全勤的。”

聂靖泽没说什么,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换衣服。

粟息徒手扯掉新衣服新裤子上的标签,将那套衣裤换上,又片刻不停地去卫生间里漱口洗脸。

聂靖泽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卫生间门前的地板上,继而缓缓皱起眉来。

下午三点一过,他便在助理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捞起大衣从公司早退,转身就开车去了粟息工作的咖啡店里。

白领们尚未下班的时间里,店内零零落落坐了些客人,更多的是路过店门口时推门进来打包蛋糕甜点的路人。粟息背对着他站在另一张桌前给几个大学生点单,坐在空桌边偷闲的店主抬手轻拍坐在自己对面的老店员,示意他不要偷懒,平白无故给粟息增加工作量。

老店员抱着目录单走到聂靖泽桌前,尚未开口说话时,就见面前的男人神情冷淡地摆了摆手,下巴指向粟息站的方向,“换他来。”

老店员转过身来,肩头微耸朝店主无奈地摊开手掌,走到粟息身边接过他的工作,小声对他道:“你去后面那一桌。”

粟息顺着对方声音朝身后看去,聂靖泽单手抵头坐在正对他方向的座位上,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唇角带着些微不易察觉的笑意。

粟息眼睛微微弯起,很快又恢复如常,走上前去将手中的目录单递给对方。

聂靖泽接过来随手翻过两页,掀眸看向他,“一杯美式咖啡,一杯卡布奇诺。”

粟息闻言一顿,继而回望他,“你约了人吗?”

“算是吧。”稍稍思忖一秒,聂靖泽冷不丁地开口,“你们老板在不在?”

粟息神情微讶,“他在。”

聂靖泽看向悠闲坐在店内玩手机的年轻男人,语气散漫道:“店内提不提供陪聊服务?”

店主惊讶地看过来,目光轮流在粟息与聂靖泽脸上转过一遍,露出了然而兴味的表情,“顾客是上帝,顾客提出来的要求,我们店内都会尽可能满足。只是,”他话锋一转,视线再度看向粟息,“我门店内也很开明,陪聊这种服务,首要还是看店员自己的意愿。”

粟息微微一愣,却也没有说什么,转身朝后厨走去。

老店员停在店主面前,满脸困惑不解地压低声音:“看来我真的已经年老色衰,小粟这种既年轻又好看的人就是不一样。”

店主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低声骂道:“你可别说你每天都是吃的我店里的米。”

老店员更是疑惑,“为什么?”

店主愈发恨铁不成钢起来,一边起身朝后厨走,一边丢下一句:“吃的都是一样的米,为什么你老板那么聪明,你就这么蠢呢?”

老店员垮下脸跟在对方身后,敢怒不敢言。

店主给亲自给另一桌客人做甜点,老店员留在厨房内帮他打下手。粟息出来送咖啡,先送过那桌大学室,最后才到聂靖泽的桌前来。他将两杯咖啡面对面放下,欲要转身离开。

聂靖泽却叫住他:“剩下那杯咖啡是给你点的。”

他迟疑一秒,想起店主那张懒散却温和的脸,最后还在聂靖泽对面坐下来,望着面前冒腾腾热气的咖啡有些出神,“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些地方上班也可以这样放松。”

聂靖泽并未接话,似回忆起什么一般,替他在咖啡中加了两块方糖。

粟息面上一愣,沉默地抬起头来看他。

聂靖泽微微扬眉,“我记得你喜欢这样的甜度。”

粟息眼中的情绪瞬时低落下来。

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聂靖泽心中却没有任何头绪,只能下意识地皱起眉来问:“怎么了?”

粟息嘴唇微动。片刻以后,仍旧只是风轻云淡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拿起勺子随意将咖啡搅拌过后,他端起咖啡杯抵在唇前。

聂靖泽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漆黑的眼眸紧盯在他脸上,“你不喜欢?”

粟息没有说话。

聂靖泽再度开口,却是换成了微沉的肯定语气:“你不喜欢。”

他从粟息手中接过那杯咖啡,将杯子放回桌上,“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顾虑。但是,”聂靖泽抬眸直直望向他,目光深不见底,“你不喜欢的东西,你要告诉我。”

“我自认为自己记忆力不差。”仿佛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他略显冷淡地勾唇,“两年前在咖啡店里与你分手的那天,我看见你在咖啡里加了两块糖,我一直记到了现在。以后有什么不喜欢的东西,你告诉我,我不会忘。”

音响里循环播放舒缓的英文抒情歌曲,几个大学生埋头在手机上玩狼人杀,店主与另一位老店员还在厨房内没有出来。

粟息收回目光,垂眸盯着咖啡中自己模糊的倒影,轻轻地皱了一下眉。许久以后,他缓缓抬起头来,轻声开口说:“我现在不再是一点辣都吃不了了。”

聂靖泽面色一顿,像是有些始料未及。

粟息抬起眼眸,毫不回避地望向他,“我可以吃和你一样多的辣椒,洗澡时可以只用毛巾,吃不到甜食也不会再心情低落。我在火锅店里上班每天都要早起,偶尔也要做洗碗和洗菜这样的事情。我会自己做饭,也会去菜市场里买菜,不会发生把白菜和生菜认错的事情。”

他犹豫一秒,仍是说了出来,“大概与你记忆中的那个我比起来,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实在时相差太远。可是,你一直把我当作过去那个不知生活艰辛不知柴米油盐的人对待。我甚至都不太确定,你眼里看的,心里想的,”他微微一顿,将埋在心底的念头剥开在对方眼前,“到底是哪一个我?”

聂靖泽骤然沉默下来,面上神情难以揣测。

始终无法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情绪转变,粟息愈发变得有些坐立难安。他忍不住在心中自问起来,是不是这并不是敞开内心真实想法的好时机。又或者说,其实是他在言语上的表达有问题,将这件事搞砸了。

无论如何,他皆是忍不住有些心情低落起来。想要暂时从聂靖泽面前避开的想法愈演愈烈,他双手抵着桌面站起来。

身下的椅子随着他的动作在地面发出刺啦一声摩擦声响,似是察觉出他的意图,对面的聂靖泽倏地抬起头来,伸手扣住他的手臂,面色微微紧绷,“你坐下来。”

粟息没有任何挣扎,却也没有坐下。

对方眼中有愠色渐渐浮现,声音亦是不由自主地下沉一分:“坐下来。”

粟息终于坐了下来。

仿佛是怕他再度生出要离开的心思,聂靖泽抓住他的那只手至始至终都未曾松开本分,对方拧起眉头,神情肃然而凝重道:“我很抱歉。”

任由谁听到以这个四个字为首的谈话,都会控制不住地联想至不太好的结局。

粟息的指尖微微一动,心脏渐渐沉落到谷底。

他想,果然是被他搞砸了。

“我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聂靖泽望他一眼,眉头更紧一分,本是徘徊在唇边欲言又止的一些话,仿佛脱去了背上的枷锁,变得不受任何桎梏,“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粟息不由自主地抬起眼睛来,直直地望向他。

“具体的时间我也不太记得。”他掀唇一哂,“但一定是在我们分手以前。”

“最初接近你的初衷的确是想要堪堪,你过得有多苦。只是当真的发现你如今生活大不如前时,我心中也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好受。”如同陷入沉思,聂靖泽缓缓道,“几天前在你住过两年的家里,我仍然在想,假如我能够早一点发现自己的感情就好了当时的那个早一点,我把它定义为‘刚刚回国’。”

“那之后我偶尔又会想,假如更早一点呢?譬如——”他眯起眼眸,“譬如我出国以前,譬如我们分手以前。”

“你会养出从前那样的性情来,从家庭的角度出发,是因为你的父亲太爱你。”聂靖泽指尖微屈,下意识地在桌边轻敲过几下,目光深邃地锁住他,“或许是用错了方法。但我只是希望,你在我面前,还能回到像从前那样不需要知生活艰辛,也不需要知柴米油盐的无忧无虑的模样才好。”

聂靖泽一字一句,如同要将整颗心摊开在他眼前,“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性格。过去的那一部分性格加上现在的这一部分性格,才能拼凑成一个更好的你。”他微微一顿,嗓音低沉而安定,“你已经变得比以前更好了,也过得比以前家境优渥时要辛苦太多。我只是希望,你能维持现在的模样,却不要还像现在这样苦。”

虽然时机不对,地点也不对。

玩狼人杀的大学生仍在相互嬉笑打闹,舒缓的抒情英文歌曲已经跳到了曲调俏皮欢快的网络红曲,厨房中的那两人亦是随时都会出来。

但是粟息仍旧清楚地听见,对方用了“爱”这个字眼。

似是有些急切,他没头没尾地解释起喝咖啡的事来,“以往我喝这样的甜咖啡,大概都是需要再加一块糖的甜度。分手那天加了两块糖,只是因为,”他停顿一秒,下意识地放轻声音,“分手这件事已经够苦了,我想,我大概需要再加一块糖,才足以能够缓解我心中余留的苦味。”

“与之前的生活比起来,大概前两年的生活是比较苦。”粟息眸色认真地看向他,瞳孔温和而安宁,“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现在的生活很苦。”他无声地笑了起来,“我现在,大概可以一口气喝下一整杯不加糖的美式咖啡。”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剩下的话没有再说出口。

聂靖泽却即刻明白过来。

——因为生活已经变得很甜了。

——大概是,一杯奶味最浓的卡布奇诺再加十块糖,也比不上的甜度。

  第五十七章 
  
咖啡店的老板以“第二天就是周末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为由,提前放粟息离开了。两人照例去超市中买菜,回来时却在电梯内碰上有一段时间未见的沈隋。

他与聂靖泽是直接从负一层上的电梯,电梯门在一楼打开时,沈隋肩头挂着外套,一边抬手打哈欠一边往里走,身上的内搭衣服皱巴巴的,身上混合着一股浓浓的烟酒气。满脸一副在别处喝酒玩乐且彻夜不归的疲倦模样。

看见电梯里的聂靖泽与粟息时,他微不可见地挑眉,视线掠过粟息,以及两人手上提的超市购物袋,抬手冲聂靖泽招呼道:“巧了。”

似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粟息看向对方,“你也住在这里?”

沈隋闻声一顿,像是才瞧见粟息,慢吞吞地将脸转过来,“怎么?我不能住这里啊?”

粟息没有回答。

沈隋自觉无趣,也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电梯到二十四层楼时,沈隋回头朝聂靖泽挥了挥手,踏着开门声走出电梯里。对方离开以后,门在两人面前缓缓合上。粟息这才转过脸来,若有所思地看向身侧的男人,“我怎么记得,你当时还告诉我,他不住在这里?”

聂靖泽面不改色地回望他,“我有说过这句话吗?”

粟息盯着他看,“你说过。”

聂靖泽眉毛微动,淡然的面色在他的注视下维持不过三秒便彻底崩散。他轻咳一声,抬起另一只空余的手掐在粟息的脸上,语气又沉又稳,却不难听出当中裹藏的笑意,“我不那么说,还能把你留下来过夜吗?”

粟息没有说话。他其实心知肚明,假如那天晚上不是出于他心中的自我意愿,即便聂靖泽是有一百个一千个借口,也拦不住他要离开的双腿。他眼中溢出清浅的笑意,人却背对着聂靖泽,甚至还伸出手去,欲将对方掐他脸的那只手掰下来。

聂靖泽并未与他较劲,顺着他的力道将手从他脸边松开,却又顺势伸长胳膊从他背后绕过,搭在他的肩膀上,搂过他的脖子侧头垂眸去看他的脸,“我看看,脸被我捏红了没有?”

粟息侧过脸去给他看,口中随口问一句:“红了吗?”

聂靖泽极其敷衍地答一句:“不知道。”

却趁此时机在他脸上被掐过的地方亲了亲。

粟息皱起眉来,欲要将他推开说话时,对方却先一步将他放开,提着慢慢的购物袋跨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打开的电梯门,扬长而去。

错过了出电梯的时间,电梯门又慢慢合上,仍旧留在电梯内的粟息心中只觉既郁闷又好笑,连忙伸手去按电梯内的开门按键。指尖还未碰到按钮时,电梯门又在面前缓缓打开,聂靖泽一只手按在电梯门上,立于门边眼眸带笑地看向他,“出来吧,我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在电梯里不管?”

粟息亦是笑着走出电梯,眼眸明亮地看向他。

晚饭还是聂靖泽来做,对方在超市中买的几样食材,粟息都不大会做,他只会做一些普通的家常菜。对方脱下大衣丢给粟息,叫他去帮自己挂起来。

挂好衣服从房间中出来时,粟息又见对方双手的衣袖高高挽起,站在客厅里等自己帮他系围裙。粟息走过去,双手从对方的腰后绕到腹前,去找围裙边缘自然垂落的两根绳子。聂靖泽握住他的两只手,将他往前拉了拉,双手交叠成环抱姿势摆落在自己腰上。

粟息愣了一秒,索性便顺其自然地将脸朝他颈边贴过去,动作十分轻地歪了歪头,无师自通地用嘴唇去蹭他的侧脸下颚。

任由他慢吞吞地蹭了片刻,聂靖泽这才配合地转过来脸来,垂下眼眸来找粟息嘴唇的位置。

聒噪的门铃却在此时拖长音调响了起来。

两人的嘴唇的一触即离。

聂靖泽没有说话,心中却隐约能够猜出来,站在门外按门铃的人大概是谁。

粟息却是一概不知,只照着自己一贯的思路,面有疑惑地询问:“是不是邻居过来借东西?”

聂靖泽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你去做饭,门我去开吧。”粟息帮他把身上的围裙系好,转身朝玄关口走去。

聂靖泽并未阻拦他,从顺如流地迈步回了厨房。

没有从视频中看门外是谁,粟息直接将门打开。门外的人与门里的人甫一照面,沈隋脸上的神色微不可见地一顿,“怎么是你来开门?聂靖泽呢?”

粟息站在门口,没有问他来做什么,也没有侧身请他入内,只轻描淡写地开口:“他没空。”

沈隋轻轻嘶一声,面不改色地将他往旁边推了推,丝毫不见外地迈入门内,熟门熟路地在鞋柜边弯腰开门,一边扫视鞋柜内的鞋子,一边自言自语道:“我常穿的那双拖鞋呢?”

在他身后关上门,粟息对他道:“我帮你找吧?”

沈隋轻哼一声直起身体来,“找什么找?我常穿的那双拖鞋你认识吗?我经常过来那会儿,你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说完,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睛,视线从粟息脚上那双拖鞋上扫过,“你该不是把我常穿的那双鞋子给穿走了吧?”

粟息略想了想,朝边上退开一步,“你可以去问问聂靖泽。”

沈隋仍觉心中不平衡,视线再度停留在对方脚上,越看越觉得像是自己说的这么一回事,忙不迭地往前走了一步,抬高声音叫了一声聂靖泽的名字,语气略带不满:“你是不是把我常穿的那双拖鞋拿给粟息穿了?”

一秒以后,聂靖泽的声音漫不经心地从厨房中传出来:“你再拆一双新的吧。那双拖鞋和粟息穿的拖鞋长得太像,我怕他不认识穿错,把你那双扔掉了。”

沈隋闻言面色一扭,却不得不在粟息面前努力维持镇定的面色,冷哼一声从鞋柜中拿出新的拖鞋换上,径直朝厨房内走去。

聂靖泽背对着他在理流台边切菜,沈隋走过去往台边一靠,双手抱胸,语调懒洋洋地道:“你把我那双拖鞋丢掉干嘛?你这是对象搞到手,就翻脸无情,要对你哥们我过河拆桥了?也不想一想,当初到底是谁把粟息给你送上门,又是谁打电话把粟息叫去酒吧的?”

“我记得,你那双鞋和他脚上的拖鞋同款不同色吧。”抽空掀起眼皮扫他一眼,聂靖泽淡淡地接话,“我不丢掉,难道还等着我男朋友跟你一起穿情侣拖鞋?”

沈隋的嘴角微微抽搐。

“这是第一点。”聂靖泽停顿一秒,愈发不爽地蹙起眉来,“还有第二点。如果粟息穿错了鞋,你觉得我会轻易容忍我男朋友的双脚踩在你穿过的拖鞋里?”

沈隋的嘴角剧烈抽搐起来。

一刻也不想在厨房中多留,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在聂靖泽面前找了气受,沈隋心中愈发不平衡起来,转头便要去找粟息赢回场子。

粟息坐在沙发上打微信小游戏,沈隋步伐散漫地走过去,轻啧一声问:“聂靖泽家里你还是第一次来吧?”

粟息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抬眼询问他,“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沈隋拖长音调,语气中满满的戏谑,“他忙得脱不开身,叫我过来带你参观一下他住的房子。”

粟息沉默一秒,从顺如流地站了起来。

沈隋心中方才微微舒畅一点,满意地点了点下巴,领着他走到书房门口,推开门介绍:“这是书房。”

粟息哦了一声。

两人又走到侧卧门前,沈隋说:“这是侧卧。”

粟息仍旧是哦一声。

沈隋哼笑一声,“上回你在聂靖泽家里过夜,就是睡的这间房吧。”

对方这话说得倒是不假,粟息真情实意地点了点头,“是睡的这间房没错。”

沈隋略显敷衍地嗯一声,最后走到主卧门前,伸手推开门,看也不看房中情景便对粟息道:“这是主卧。”

粟息一双眼睛落在卧室中,没有说话。

沈隋勾唇漫笑,随着他一道将视线投向房间内。正待开口说话时,余光却扫见被子微乱的床上,并列摆放着两个睡觉用的枕头。

沈隋稍稍一愣,继而思及家中自己一个人睡的大床上,平日里也都摆着两个枕头,便不再多想。待要收回目光时,却又不经意地扫见,床头柜的中间摆着两只一模一样的透明水杯。

沈隋心中咯噔了一下,欲要佯装没有看见,迅速将视线收回。

然而大约老天就是要与他作对,视线中的可视距离渐渐缩短的过程当中,他的目光又下意识地从床边地板上滑过,最后停在数个安静躺在几步外的垃圾桶内的安全套上。

嘴角再度抽搐起来的同时,沈隋眉梢眼角也跟着抽搐起来。

他神情冷漠地转过身去,终于花了短短的一秒时间认真思考,为什么他一个没有女朋友的人,要在半小时以前在电梯内瞥见这两人手中提的购物袋时,心中油然而生上楼来找聂靖泽蹭晚饭的念头?

  第五十八章 
  
沈隋在聂靖泽家蹭了一顿晚饭,末了还被对方撵去厨房里洗碗。这事若放在平日里,锦衣玉食的沈少爷定要是万般不情愿,可眼下这会儿,他宁愿躲去厨房里与洗碗机面面相对,也不愿意看聂靖泽和他对象在自己面前你侬我侬。

洗碗机结束工作以后,沈隋将所有的碗筷拿出来收起碗柜中,转身回到客厅里,却不愿意太早回自己家里,又兴致突起将聂靖泽家中的游戏手柄拿出来,连在电视机上与对方打了几盘游戏。

沈隋水平太菜,聂靖泽打得有些意兴阑珊,转头将手柄交到坐在自己身侧的粟息手中,“你跟他玩两局吧。”

粟息尚未说话,沈隋先一眼扫过来,嘲笑他一句:“你会打吗?别是一上来就被我按在地上揍吧。”

粟息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微微一笑道:“我上高中的时候也爱玩这个。”

沈隋半信半疑地转过头来,看向游戏画面,不冷不热地催促他:“准备吧。”

数分钟以后,沈隋看着自己手底下被打趴在地上的游戏角色,黑着面色将手柄丢开,站起身来道:“不玩了,我要回去了。”

聂靖泽随之起身,敷衍地点点头,“赶紧走吧,我们也该睡觉了。”

沈隋默然一秒,继而想起在卧室的垃圾桶中看到的那几样被用过的东西,齿关不由得微微发酸,一边朝玄关处走,一边没好气地自言自语起来:“这么早睡什么觉,我看你是急着想上床做那档子事了吧。”

聂靖泽送他到门边,将他的自言自语听在耳里,却并不出口反驳,只哼笑一声权当默认。

沈隋低头换回自己的鞋子,欲要开门朝外走时,又似想起什么一般,回过头来问他,“秦砾明天的生日酒宴你去不去?”他勾唇一笑,“说起来,他一个年前才被接回家里的私生子,他爹还挺宠他的,各家各户都递了邀请函过去,要给他这最小的儿子办一场隆重的生日宴会。”

“秦家接回来的这个小儿子,一直没有正式对外介绍过。如今也不过只是借着生日的由头,让秦砾在圈子中露一露脸。”聂靖泽不以为意,“我提前跟秦砾打过招呼了,明天他的生日宴我没时间去。”

沈隋神色略有诧异,“你有事?”

“有事。”聂靖泽略微点了点头,双手抱臂看向他,“明天粟息生日,我们要出去吃饭。”

沈隋登时就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来,连半个字也不愿再与他多说,摆摆手推门离开了。

第二天是周六,两人皆是躺到很晚才起来。午饭是随意叫的外卖,吃完午饭以后,粟息与聂靖泽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电影是随手挑的文艺片,剧情平淡而冗长。看到中途时,粟息就侧躺在沙发里,枕着对方的腿睡着了。

一觉醒来以后,时间已经走过两个小时。投影上的电影换成了美国拍的末日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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