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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客-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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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客》作者:木苏里
文案
“活得太久一不小心就扭曲了”攻X“近墨者黑想不扭曲也难”病弱受【大误
康和医院三楼拐角处的法医门诊室上贴着一张排班表:
周一、周三:市公安局;周二、周四:区公安局
当然,这只是常人眼中所看到的。其实在这之下,还有一句话……
上面写着——每月十五,阴客到,过期不候,行踪另寻。
某月十五,殷无书站在桥边一块黑石上远远冲谢白道:“自从你住到这鬼地方之后就再没让我进过门。”
谢白抓着门边,面无表情:“说完了?”
殷无书:“好歹我含辛茹苦养了你小一百年。”
谢白冷着脸:“所以呢?”
殷无书:“门板拍轻点?”
谢白二话不说抬了手,“咣”地一声封了门,动静大得石桥都抖了抖。
殷无书:“……”
注:1vs1,结局HE,通篇扯淡、通篇扯淡、通篇扯淡【重要的事说三遍】
内容标签:强强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白,殷无书 ┃ 配角:立冬,娄衔月,洛竹声,等等 ┃ 其它:灵异,养成
第一卷 人间九夜雪
第1章
临市真正进入初冬,往往是在十一月末梢。
刚入夜,天就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潮湿气一下子重了起来,阴嗖嗖的,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这种天气,谁都不乐意在外逗留,但总有那么些个例外。
“尸检报告搞定,今天总算能踩着正点下班了。要不聚个餐?年底指不定得忙成什么样儿呢,现在不聚下次得等开春。”办公室里有人这么提议着。
几个同事七嘴八舌地讨论了片刻,而后想起了什么似的朝这边招呼了一声:“小谢一起去吧?你来这一个礼拜我们还没来得及迎个新呢。”
谢白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套上外套。黑色的羊呢大衣和鸽绒灰色的围巾衬得他皮肤白而素淡,眉眼间有股冷冰冰的味道。
他似乎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同事口中的“小谢”是在叫谁,转头看了他们一眼,道:“不了,谢谢。”
他说话声音一贯不大,像是不爱费那个力气,音质听起来凉丝丝的,和他总是毫无感情如两潭平湖的目光一样,冷而沉寂,实在不太像个二十七八的年轻人。
“也是,你这两天咳那么厉害,这天又冷,回去吃点药好好睡一觉。”同事们也没再劝说,嘱咐了一句,便纷纷收拾好东西,跟在谢白身后出了办公楼。
自动感应门一开,外头潮湿的寒气便直扑过来,谢白皱着眉闷闷咳了几声,抬手拉了拉围巾,掩住了瘦削的下巴和紧抿的嘴唇。
他们所在的法医中心位于临市西郊一条不起眼的小街上,鸟不拉屎鸡不下蛋,偏僻又冷清。离这最近的公交站台大约五百米,需要穿过街对面的居民小区,离这最近的商店和餐馆也同样如此。
谢白朝对面灯火煌煌的小区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撑起一柄黑色的伞,下了台阶脚尖一转便朝右边拐去。
“诶诶诶!小谢你往哪儿走呢?”同事在后面哇哇叫着。
谢白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句:“回家。”
他来这里一个多星期,恰好撞上了两件棘手的案子,人人都在加班,回家时间并不同步。说起来,这还是头一回他和其他人一起走出这栋楼。
“嘿——这倒霉孩子!那边既没公交站台,又没出租车愿意来,一条路走到底直通芽山公墓,你回的哪门子家?”几个同事看起来都比他年长,自觉要照顾着点年轻人……
尤其是看起来路痴得令人发指的年轻人。
谢白还没走两步就被赶上来的同事一把薅住了肩膀,不由分说往回拉,还十分不见外地评价了一句:“你是不是傻!”
谢白:“……”
他活这么大,除了今天,只有两个人说过他傻,上一个这么说的,坟头的树已经一层楼高了,两个人才能合抱过来。而第一个这么说的……
想到第一个,谢白的眼皮便是一跳,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他垂下目光,皱着眉让开那个同事的手,但也没再继续往右边拐。
事实上,他根本不认识这边的什么路,也不是真要回家,只是为了避开旁人,选了最黑的一条而已。但既然别人已经这么说了,他再在众目睽睽之下奔着公墓去,那恐怕脑子不是有病就是有水。
“走吧走吧,这边。”自来熟的同事招呼他过马路,朝居民小区西门走。
谢白的目光从伞沿下透出来,扫了眼那个小区,略有些厌弃地顿了一秒,这才沉默着跟上了几个同事的步子。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还有人在楼下烧纸钱啊?”一个同事刚走到小区门口,就冲左手那栋楼下努了努嘴——那里有个打着伞蹲着烧纸的身影,袅袅的纸烟在不大的雨里被打散成一片迷蒙的雾气。
“我看看……哦,今天下元,怪不得!”另一个同事扒拉着手机屏幕,翻着日历回了一句,“不过这个点冒雨下来烧纸也是够拼的,这种天谁乐意在外头晃啊,你看这小区今天安静的,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
最后一个走进小区的谢白:“……”
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
他看见全小区熙熙攘攘、近乎把花坛和道路都挤满了的阴鬼同时转头,默默看向了说话的这位同事,眼神和表情就好比黄鼠狼盯着鸡,深情款款,其乐融融。
这天是阴历十月十五,下元节,民间焚香烧纸的祭祖日,又称九曲黄泉界的黄金周。
一般来说,一入夜,大街小巷就会被上来抢纸灰的阴鬼挤得水泄不通,有家养的、有野生的,和春运一样的七月半相比,熙攘拥挤的程度大概只少了那么一点点。
而每逢这种日子,整个临市最为拥挤的地方,就是这一片小区。因为这里十来年前是一大片坟岗,无数阴鬼对这里有着谜一样的归属感。
好在十数个鬼差一直往来巡逻,手里拎着的缚鬼链末端在地上重重地拖着,发出铿锵尖锐的金属声,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有两只阴鬼脑袋已经横在了谢白面前,细长血红的舌尖从嘴角漏出来,沿着青白的嘴唇舔了一圈,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口将谢白的脑袋撕扯下来拆吞入腹。
结果路过的鬼差一个猛虎扑食窜过来,面无表情地伸出两只手,揪着那两只阴鬼蝌蚪似的尾巴沿,拖死狗似的拽了回去。
阴鬼:“……”
谢白打着伞,步子不见半点停顿,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好像他真的连“一只鬼影子也没看到”。
小区方方正正的,面积算不上大,从西门横穿过去走到东门不过五分钟的时间。
看了一路不太下饭的阴鬼死相,谢白依旧保持着一张冷脸,不远不近地走在同事身后,丝毫没有参与聊天的兴趣,平静而淡漠。
直到快到东门的时候,他掩在伞下的目光才微微动了一下,朝右手边的花坛里扫了一眼。
在路灯映照下,花坛里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清晰可辨。不同于眼珠子乱滚模样磕碜的阴鬼,那两个看上去很有人样。
黑的那个穿着不起眼的厚夹克,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有些落魄。他正跪在地上,整条手臂几乎都伸进了湿泥里,像是在深处往外掏着什么东西。
而白的那个则穿着一身长袍,双手笼在袖子里,蹲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催促着:“诶,风狸你快点儿,掏个妖尸这么墨迹,简直坏了咱太玄道的名声!”
穿着黑夹克的风狸一边掏一边从牙缝里反驳:“光看不动手,要不要脸?”
白衣人特别要脸:“你丑,你动手。”
风狸:“……”
那白衣人兀自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时间差不多了,你在这先掏着,我去叫人。”
风狸甩了甩脸上的泥水,顺口道:“叫谁?殷老大?”
谢白握着伞柄的手动了一下,微不可察。
与此同时,就听“呼——”的一阵风响,整个小区里熙熙攘攘的阴鬼瞬间跑了大半,连近处的两个鬼差都没了踪影。
“嘶——我刚才是不是耳鸣?怎么好像听到了太玄道和殷无书?”稍远一些的一个鬼差掏着耳朵,一脸茫然地捅了捅另一个的肋骨。
风狸和白衣人一脸无辜地住了口,默默扫了一圈四周。
因为太多阴鬼一溜烟跑了的缘故,雨丝的方向被吹得微微有些倾斜。谢白一脸平静地将伞朝右边偏了偏,挡住雨的同时,刚好挡住了风狸和那白衣人滑过的视线。
他们两人口中所说的太玄道,是很久以前从直符灵动界分出来的一个机构,自创立起,就从勾陈大帝那边接了群妖万灵的主管权。
按理来说,一般情况下,九曲黄泉界的那些鬼煞阴司并不在其管辖范围内,本不应该会怕。
可无奈太玄道有个十分特殊的老大,叫做殷无书。
传说他是上古时候诸神伊始、天地间最纯最烈的那道阳气所化,非神非人非仙非鬼,三界六道都管不着他。
这位外挂哪哪都好……唯一遗憾的是,他在漫长的岁月里,一不小心活成了一朵变态。
最要命的是,这朵变态福寿绵延,众人死绝了他还能挺着当遗产。
长久以来,殷无书这个名字稳居各界黑名单榜首之位,一骑绝尘,甩后面的人十万个马脸那么远。
一直到近几百年,才出现了个黑名单二号紧随其后……
谢白跟着那几个毫无所觉的同事走到了东门大门口。
“小谢,那我们就先去吃饭了。”同事抬手指了指街对面的一家私房菜馆,打了声招呼便过了马路,还不忘回头嘱咐一句:“车站往右拐,可别再走岔了!”
谢白举着黑伞站在雨中,看着那几个同事陆续进了店,这才转身。从他所站的角度,不用偏头,余光就能看到花坛里忙活着的两位。
那个白衣人的声音轻飘飘地传了过来:“找老大干什么,他那么挑剔,这种湿哒哒脏兮兮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来?更何况今天还是十五……哦,你刚来可能不知道,咱老大十五一贯不乐意出门。”
他顿了一下,拎着白袍子站起了身,接着道:“我当然是去请阴客。”
话音刚湮进雨里,就听又是“呼——”一阵风响,小区里剩下的阴鬼瞬间跑得干干净净,一根手指头都没剩下。
很显然,白衣人口中的阴客,也在各界黑名单上,不巧,堪堪排在殷无书后面,正是传说中近百来年直逼头名的那个二号人物。
谢白看完闹剧,毫无感情收回了目光,他拉了拉围巾,又闷闷地咳了几声,握着伞柄的手指清瘦中泛着一点儿青白色。
殷无书……
他盯着空茫中迷蒙成片的潮气,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每逢十五一贯不乐意出门?
谢白发出一声短促的低笑,听起来莫名有股嘲讽的味道。他垂下长长的眼睫,眼里的情绪掩在阴影里辨识不清。
在原地沉默着站了片刻,他才抬脚右拐,沿着小区院墙的外围,走进了一片没有路灯的黑暗里,接着连人带伞,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2章
数秒之后,临市康和医院门诊大楼的某个角落突然亮起了一豆烛火,荧荧煌煌并不显眼,乍一看,就像是过路的车灯投射在窗玻璃上的光斑。
按位置来看,是三楼拐角处的法医门诊室。
这间诊室平日里算不上忙碌,门上贴着一张A4纸打印出来的排班表,恰好将那块可以望进门里的玻璃蒙了个严实。排班表上松松印着两排字:周一、周三:市公安局
周二、周四:区公安局
当然,这只是常人看到的。实际上在这之下,还有一排描着金的蝇头小字——“每月十五,阴客到,过期不候,行踪另寻”。末尾郑重地盖着一方殷红的印章。
就因为有这张破纸在,谢白才回回都不走正门。他怕他一个忍不住,就会顺手把那排官方得直冒傻气的描金小字撕了。
可那印章毕竟不是他盖的,冒然撕掉多少有些驳前人面子。
此时的谢白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室内,他背对着门站在窗边,不紧不慢地理着手里的那柄雨伞。伞面上细碎的水珠在触碰到他手指的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被他的指尖吸走了似的。
就在他理好雨伞的瞬间,木质的诊室门被“笃笃笃”敲了三下,间隔一声短两声长,很有节奏感。
接着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人,十五又至,一月不见,过得可好啊?”
这声音熟悉得很,片刻之前,谢白还看到声音的主人毫无形象地蹲在花坛里,笼着袖子贱兮兮地说:“你丑,你动手。”跟现在的拘谨有礼简直天差地别。
谢白没有丝毫要出声应答的意思,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整理好的那把雨伞在他手中倏然化成一片黑雾,又被他苍白的手指从中一挑,分成长长的两缕。他低着头,一圈一圈仔细地将黑雾从指尖缠到手腕,一点儿缝隙也不留,包裹得严严实实,像一副贴合皮肤的手套。
门外的人安静了不足半刻,嘴便闲不住了,隔着一层门板道:“大人,殷老大让我代问你好,可惜他最近正忙,时间不候巧,不然一定亲自来。”
谢白刚好缠完手腕上的最后一圈,闻言动作一顿,终于开口道:“累么?”
门外的人茫然道:“啊?什么?”
谢白垂手抬头,同样的黑雾绕上了他的双鬓,化成三指宽的黑色绷带,蒙住了他的双眼,前后缠了三圈。
刚蒙严实,诊室的门锁便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猛地弹开,而后“砰”地撞上了门外的倒霉鬼。
“嗷——这破门谁换的!上个月还朝里开呢,这个月怎么就反了?!”白衣人捂着鼻子在敞开的门外直蹦直跳。
谢白从窗边转过身来,稳步走到了白衣人面前,好像蒙着双眼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一样。
白衣人下意识朝后让了一步,捏着被撞得酸唧唧的鼻子,瓮声瓮气泪汪汪地道:“大人你刚才说累啥?”
“我说……”谢白朝他偏了偏头,道:“替殷无书编了一百多年的瞎话,他给你加工资么?”
白衣人:“嘤~”
谢白懒得听他哭,抬脚就要走,结果被他一把薅住了袖子:“大人你地点都不问,这是要往哪儿去?”
“去分尸。”
答完,谢白手指尖刀光一闪,干脆地削断了被白衣人揪着的袖口,而后大步走到走廊边,全然不顾三层楼的高度,单手撑着栏杆便翻身跳了下去。
白衣人捏着破羊呢的手一抖,飞扑向栏杆:“……分谁?!”
“抖什么?总不至于是殷无书。”谢白在消失的同时凉凉地回了一句。
“别人是不敢,您的话,那可就难说了。”白衣人嘀咕着,也忙不迭跟着跳了下去。
远在临市另一头的海蓝小区西门,风狸恍然听到了自家老大的名字,浑身一个激灵,自墙角根的阴影里一蹦而起,一手堵着鼻子,仰脸冲声音来的方向看过去。
结果就见一团黑雾伴着万千鬼哭兜头笼罩下来,风狸猝不及防被狂啸而来的阴风糊了一脸,满头短发一下子被掀到脑后。
他在狂风中努力眯着眼,就见一个高瘦的人影从浮空的黑雾中落下来,稳稳地站在他面前,脚刚踩实便抬手五指轻轻一抓,做了个“收”的动作。
阴风骤停,黑雾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缩小到窨井盖儿那么大。
“等等等!先让我出来再收!”鬼哭狼嚎一样的喊叫从黑雾里传来,而此的黑雾已经又缩了一大圈。
刚落地的谢白手指一顿,黑雾果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白衣人从缩成饼大的黑雾里艰难地挤出了头,龇牙咧嘴地喘着气:“感受到了生孩子的苦。”
谢白:“……”
他想也不想地又把手指收了收。
白衣人“噗——”地一声直接漏了气,像极了一只被掐了脖子的炸毛鸡。
风狸连鼻子都忘了堵,一脸诧异地张大嘴,好半天才指着白衣人道:“立冬?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
“搭便车没见过?”被喊作立冬的白衣人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又扭头冲谢白道:“要断气了真要断气了,快松一点儿大人!”
谢白动了动手指头,黑雾陡然一张,颠了两下,抖麻袋似的把立冬抖落在地,而后彻底被收了起来,没了踪迹。
一听立冬喊“大人”,被阴风吹懵逼的风狸这才想起来立冬是去请人的,站在这里的是谁自然也不言而喻。
他进太玄道还不足一个月,这是破天荒头一回当面见人,他看谢白双眼被黑布蒙得严严实实,便下意识收了声,冲趴在地上的那坨立冬挤眉弄眼,指着谢白,用口型无声问道:“阴客?”
立冬从地上爬坐起来,一脸蛋疼道:“对!你干嘛挤眉弄眼,大人能看见。”
风狸:“……”
谢白没有搭理这两人,他转过头,蒙在黑布下的双眼微微一扫四周,便很快定格在了约莫五米开外的地方。
三层黑布弱化了寻常东西的轮廓,不寻常的东西便显得尤为突出,比如那处地上落着一个散着微光的圆点,远看像一枚蒙了尘的夜明珠。
谢白抬脚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在圆点面前止步蹲下了身。
风狸嘀咕了一句:“还真看得见啊!”便抬手堵住鼻子,跟立冬一起快步跟了过来。
一到近处,立冬登时“呕——”地一声,一把捏住鼻子,安静如鸡地缓了两秒,而后崩溃地问谢白:“这味道闻得我都要有妊娠反应了,需要我帮你捂一下鼻子么大人?”
刚说完这话,他自己就先愣了一下,而后默默背过头去扇了自己一巴掌,嘀咕道:“呸——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白也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故意的,居然回答了他一句:“免了,我闻不到。”
说这话的时候他也没回头,注意力还在地上,看上去似乎真的只是顺口答了一句,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在他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指之下,有一坨血肉模糊的东西堆在他面前。
那是一具妖尸,死状有些惨不忍睹,它死的时候,大概正从人形向原型过渡,却被人在眨眼间打断了,于是变成了这个看不出轮廓形状的诡异模样,又被弄断了全身的每一处关节、打碎了每一根骨头,扭摆成现在这副圆盘似的造型。
谢白的手指虚虚沿着边缘走了一圈,而后轻轻一拨,一块看不清原样的肉就翻转向了另一个方向,这大概是这妖尸的脑袋。
之所以说大概,是因为这具妖尸全身上下已经找不到一块好皮了,被人用尖利的东西划了密密麻麻的血口,细看像是叠加了无数道符文。
立冬瞄了他一眼,见他没有继续开口的欲望,便捏着鼻子试图再往他身后凑一凑,好仔细看看妖尸。结果他头还没探过去,就听风狸傻不愣登地接着之前的话问了一句:“闻不到味道,为什么?”
话音刚落,谢白落在妖尸心脏部位的食指便是一顿,而后像是听见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情一样,转过头来,轻声道:“为什么?”
蒙在他双眼上的黑布交错着缠了三层,上盖至眉毛,下蒙住了大半鼻梁,旁人看不到他眼里的神色,只能看见他白得近乎没有血色的下半张脸,还有淡色的嘴唇。他的嘴角此时是微微翘着的,有股似笑非笑的意味。
他就带着这点笑意,微微凑近了风狸一些,又问了一句:“你真想知道?”
风狸莫名有些毛骨悚然,朝后让了让,他眼神朝旁边飘了飘,就见被拨到一旁的立冬在谢白身后疯狂摇手,一脸“你是傻逼吗!!!”的表情。
“不不,大人的事情哪是我能随便乱问的,大人你继续,当我不存在。”风狸猛摇头,干笑了两声冲那具妖尸比了个手势,“请。”
谢白没动,风狸和立冬两人都大气不敢喘,也跟着僵在那里,全身关节都好像被冻住了似的。
过了好半晌,他才收了嘴角那若有似无的笑意,又变成了之前冷冰冰毫无表情的模样,转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妖尸上。
风狸无声地长吁一口气,背后被不透气的夹克闷出了一层冷汗。
立冬背着手,拇指食指并着一搓,搓了个小纸团丢到了风狸身上。那纸团触到风狸手上的皮肤时微光一闪便融了进去,接着,风狸听到自己脑子里乍然响起立冬的咆哮:“这问题是禁区!禁区!下次再问为什么我就该给你收尸了小撒比!”
风狸:“……”
他也立刻搓了纸团丢回去,问道:“我哪知道,这是我第一次见活的阴客,下次注意。不过……传说他这人冷得要死,会把不熟的人完全当空气,今天看他对你对我好像都还好?没有传说的那么夸张。”
没过一秒,立冬的纸团又来了:“哦,传说确实不假,不过咱们太玄道的人有特殊待遇。”
风狸:“更熟悉一点?”
立冬:“更想弄死一点。”
风狸:“……”
背对着他们的谢白似乎对这俩暗地里的交流一无所觉,他抬着左手食指在妖尸某个部位轻轻勾画了一下,同时右手一挑一揭,一片皮肤便被他完整地揭了下来,在路灯的映照下,薄得透光。
他将这片划有密集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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