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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巴-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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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不动，他没力气动了。隋祈青把身上所有的钱给了那个乞讨者换回了他哥的东西，然后就坐那跟他聊天，很有底气地说他哥走不了多远，也走不了多久，因为他哥有强迫症，一看不到自己就会很难受，他离了自己根本就没法活；还说小时候他爸妈来看他也是会给他买一身新衣服，等他换上新衣服沾沾自喜的时候他们已经悄悄走掉了，他太傻了，总是不长记性。
隋祈青坚信一个有病又没钱的残疾人走不出自己的手心去，自己肯定能把他抓回来，接着把他牢牢栓回床头上。可隋一伟还是走出去了，只留下了那句话，不自量力的以为那一句话就能锁死隋祈青，锁一辈子。
派出去的人找了一天，没找到，又找了一天，没找到，又找了一天，没找到……
期间隋祈青很听话，乖乖地在家里等消息，还跟来陪他的张世成和徐国香说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凭他哥的嘴皮子一定能想法子骗到吃的喝的，他肯定饿不到也冻不到，他在某个地方活得好好的呢，活得比所有人都舒服。张世成和徐国香尽管都觉得凭他的身体状况要是没出事的话不会一点踪迹都找不到，但俩人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什么也不敢说。
除夕晚上，隋祈青盯着那几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看了好久，才夹起两个来吃了，吃完就去睡了，隋一伟不在，也没有人强拉着自己守夜了，张世成和徐国香不讲究这些，巴不得自己多休息会儿。那张大床上还扔着隋一伟走那天换下来的睡衣，皱巴巴的，隋祈青舍不得洗，上面还留着他哥的味道，隋祈青就拿过来搂着睡了。尽管窗外时不时会有几声模糊的鞭炮声，但隋祈青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而且还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还很小，还在隋家庄的那个小土房子里，他正拿着针一针一针地给隋一伟缝衣服。油灯很暗，他使劲眯缝着眼，认了半天才认出来这是隋一伟补丁最少的那件衣服，可自己还是故意给他洗破了好几个地方，因为他讨厌隋一伟穿着这身衣服去找香椿。现在，隋祈青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坏，要是他打小就做这种坏事的话，将来会对隋一伟做出更大的坏事来，早晚有一天会把隋一伟逼死。所以他想趁他哥没发现的时候，好好给他缝好，缝得他看不出来。千万不能让他哥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大坏蛋，他哥胆子小，会被自己吓坏的。
可灯光真的太暗了，隋祈青渐渐都看不清衣服了，他特别急。
“丑娃，你的手真巧。”
隋祈青一抬头，看到隋一伟就坐在自己对面，他正把下巴支在胳膊上笑着看自己。隋一伟还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又黑又瘦，满脸稚嫩，可他笑的真好看，油灯也亮了，把他的脸照得又黄又亮堂。
隋祈青不敢喘气，想悄悄伸手抓住他，手刚一动就被隋一伟发现了。
隋一伟往后仰了仰身子，大叫了一声，“丑娃！把你的针拿远点，俺现在成了鬼了，被你的针尖一戳就没了。”
隋祈青吓了一跳，连忙把针线扔了，扔得远远的。想了想还不放心，就又捡起来插进了地里，还挖周围的土把那根针埋了埋，埋成了一个小坟头。隋祈青这才又坐回去，满眼小心地看着他哥。
隋一伟趴回了桌子上，坏笑着挑了挑眉，“你胆子那么小，打小就怕鬼，现在怕不怕俺？要是怕的话，就赶紧拿针尖把俺戳没了吧，俺就再也吓不到你了。”
隋祈青觉得脸上很湿，眼睛也很酸，但他舍不得眨眼，只能看着他一直摇头，“你不是鬼，你故意吓唬我的，你不是鬼，你别当鬼好不好……别当鬼，求你了，你可怜可怜我，心疼心疼我……”
“呀，都把你吓哭了！”隋一伟伸过手来给他擦了擦泪，又拿指头羞了羞他，“别哭了，你本来就丑，一哭更丑了。俺的小丑娃呀，你胆子这么小，跟只小兔子似的，哥哥真放心不下你呀，怎么办呢？”
隋祈青只觉得自己脸上很湿，没感受到隋一伟刺拉拉的手，小心试探着摸了摸他的胳膊，真的摸到了！隋祈青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瞪着眼咬牙切齿地说：“你别想走！你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走的！我不管你是什么，你不能走！你是我的！我的！”
隋一伟还是嘿嘿地笑，“哎，丑娃，你知道吗？来食老奶跟俺说了，你就是俺吃的那只大兔子变的，俺吃了你俺就得给你还账嘞！把你养大了俺的账还完了，从今天起咱俩没关系啦。”
“你胡说！我还很小！你还没养大我……”可隋祈青一低头，发现自己已经长得比隋一伟都大了，就连忙改了口，“我不是兔子！你别听她胡说八道，你不欠我的，是我欠了你的债，我欠了你很多，我好好还你，咱俩明明有那么多的关系，你怎么会说没关系呢？咱俩有很多很多关系，我这一辈子也还不完……”
“祈青，我给你买的过年的新衣服你怎么没穿？快穿上让我瞧瞧，我瞧瞧好不好看。”隋一伟眨了眨眼，笑得越发狡黠，好像憋了一肚子坏水。
隋祈青抓着他的手下死劲咬了一口，“我再也不上你的当了！你别那样笑！你别那样笑！骗子，大骗子！”
“祈青，你以后好好的，好好活着，把哥那份也活好了，别让哥哥挂念不下，你答应哥啊……”隋一伟说着侧了侧耳朵，“哎，你听，有人给我放鞭炮庆祝生日呢。”
又一连串鞭炮声，隋祈青打了个哆嗦，找回了点意识，迷迷糊糊地说：“不是，是过年了。你别做梦了，我不会答应你的。你陪我过年，我给你下热乎饺子去，你还没吃饺子呢，猪肉白菜馅的，很香……”
“过年了？”隋一伟连打了个好几个呵欠，站起身，“那我该睡觉去了，我有多长时间没睡过觉了？困死了，我走不动了，一步都走不动了，我得歇歇去了。”
隋祈青连忙跟着站起来，“我搂着你睡。”
隋一伟头都不回的往前走，“好啊，哥哥要搂着宝儿睡大觉……宝儿，这个垃圾桶太臭了，也太冷了，不好。你别忘了找个严实的骨灰盒把我装起来，别漏风也别漏雨……这里太冷了，太吵了，不好……”
隋祈青很想拽住他，但脚不听使唤，一步也走不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耳边只有自己的啜泣声，越来越大，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隋一伟走没了。隋祈青接着又梦到自己在哭着砌土墙，他要把墙砌得很高很高，给隋一伟挡风挡雨。等墙终于砌得很高了，隋祈青也站得很高，忽然不知道哪又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把他吓了一跳，隋祈青腿一动，从高墙上掉了下去……
第85章
隋祈青腿胡乱蹬了两下，一下子醒了过来，听着窗外要逼死人的声响觉得一阵阵心悸。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隋家庄，手里抓着的睡衣也早已湿透了……
张世成睡不着，就在客厅里调低了声音看春晚，刚迷糊了一会儿就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哭喊声，一下子站起了身。徐国香也没睡踏实，也被惊醒了，俩人先后跑进了隋祈青的房间。
只见所有的窗户都大开着，冷风呼呼地往里灌，隋祈青光着脚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哭着喊：“别放了！吵死人了！你们把他吓坏了！别放了！你们别吓他了，我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了……”
张世成连忙上前拉住他，“祈青，祈青，怎么了？”
隋祈青重重地抽泣了一下，转身抱住了张世成，“爸，爸，你让他们别放了好不好？我哥怕吵！他们把我哥吓跑了！吓得我哥不敢回来了……”
徐国香也拉扯他，“祈青，你醒醒！你是不是做梦？没事了，没事了……”
隋祈青腿软的站不住，一下子瘫在了地上，“他死了……他死了……死在垃圾桶里了……他刚才亲口跟我说的……他成了鬼了，他怕针尖，怕风也怕雨，还怕鞭炮声……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隋祈青抹着一把泪，身子猛地拱起爬了两步，“对了，对对，有办法的，有办法，我要砌墙，我要给他砌一座很高的墙，我给他挡起来，挡起来就好了，挡起来就跟以前一样了……他让我把他装在骨灰盒里，我不能把他装在骨灰盒里，那么小的盒子怎么会装得下他？而且我就看不到他了，我舍不得，我舍不得……我要回隋家庄，给他砌墙，砌很高的墙，比长城还要高……就好了，就好了……”
“祈青，你做梦了，醒一醒，醒过来就好了。”徐国香抱住他轻轻晃了晃，忍住泪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老话都说了，梦都是反着的，你梦见一伟变成鬼了，那恰恰说明他还活的好好的呢。真的，真的，之前我和你爸也总是做梦梦到你没了，梦到你饿死了，冻死了，可你这不是还好好的么，我们还又找回了你。当鬼……就是当归的意思！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那梦说明一伟快回来了！”
隋祈青一下子跪在地上直起了上半身，抬起头吸了吸鼻子，“真的吗？他总是骗我，你们以前也总是骗我……你别再骗我好不好？你们别再骗我了，你们都别骗我了，别骗我了……”
“不骗你，再也不骗你了。”徐国香紧紧搂着他的脑袋，闭着眼擦了擦眼角的泪，“我们以前错了，骗过你……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妈发誓，再也不了，再也不了……”
张世成转身关上了窗户，没敢说话，刚才他好像也在迷糊中看到隋一伟了，隋一伟说要把祈青还给自己，不再霸占他了，还一个劲儿地交代自己看好他……
隋祈青那晚没再闹，彻底冷静下来了，等天亮了，他擦干了泪，收拾了东西，背了一个大大的旅行包。他跟张世成和徐国香说他要找他哥去了，让他们替他看家，要是隋一伟回来了就跟他说自己一直听他的话乖乖等他呢，自己只是上班去了，马上就回来，自己很听他的话。还让他们一定给隋一伟留着门，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锁门。徐国香哭着抓着他不让他走，隋祈青还是一点一点掰开了她的手指头，给她擦了擦泪，红肿着眼笑着说：“妈，你哭什么？没什么好哭的。等我把我哥带回来了，我们俩一块好好孝敬你们。”
隋祈青临走前也找了光军。光军想了想还是掏出了一份文件递给他，“你哥最难受的那段日子一直怕自己变成一个疯子，还怕自己记不住事，就把这个偷偷寄给了我，让我先瞒着你，现在也是时候该跟你说了。你哥的股份给了香椿和曾文泰一部分，剩下的都给了你了，现在你就是咱公司最大的股东。”
隋祈青没接，“光军哥，公司留给你了，你替我哥好好看着吧。”
“这个你放心，这是我俩一手办起来的，我肯定替你们看好了。唉，说起来也真是的，他这两年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啊？太难玩了他！之前他明明那么看得开，小时候那么苦他都能活得很欢实，怎么突然就……不过，得了那种病是不好受，也不怪他，搞不好就是公司上市累得他，肯定是因为最近压力太大了，再加上张兴和香椿那些事闹得。但不管怎么说，你放心吧，他是真疼你的，他应该……不会干什么傻事的，他肯定会为你想的。”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从那天起隋祈青开始了各地奔波的旅途，一个人背着一个包，走遍了大大小小的城市和宽宽窄窄的街道，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可是他的眼界到底也没怎么宽，因为他只看到了垃圾桶边的行乞者和流浪汉，他怕隋一伟成了里面的一员，更怕连那里面都没有隋一伟。但隋祈青从来不觉得孤单，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风筝，不管走到哪里，线一直攥在他哥的手心里，他哥攥得还挺牢的，不会让自己飞远的，他一直在陪着自己。隋祈青其实也曾控制不住地想那个梦，想隋一伟已经不在了，死在某个角落里，直到发臭发烂才会被人发现……每每这样想的时候隋祈青就喘不过气来，觉得自己坚持不住了，干脆也死了算了。后来他就不这样想了，他想隋一伟对自己还挺仁慈，终归是给自己留了活路的，不管这个活路有多渺茫，自己也得握好。
其实，就算他真的死了也没什么，能找到他的遗体也很幸运，起码还可以带他回家；如果找不到的话自己就找他一辈子，直到自己老死在陌生的街头，起码也算按他的意思好好活了一辈子了，更是对自己最好的惩罚。
隋祈青每隔几天会给家里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消息，每次打电话前他都怀揣了巨大的希望，希望老天爷能给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喜，可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隋祈青真的觉得很奇怪，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得这么彻底呢？难道隋一伟真的是一只蜗牛变的，他早已被人一脚踩成肉泥了？
？
隋祈青在隋宝柱忌日的时候回了隋家庄，给他上坟。他本来期望能找到点隋一伟来过的影子的，但他躲在远处苦等了一天，什么也没等到。隋一伟这些年从未拉下过给老爷上坟……隋祈青不敢再往下想了，脚步慌乱的走开了。在路上他听到有人在谈论隋家庄搬迁的事，就放慢了脚步听了几句。
“俺们村里的楼就是俺村里隋一伟和隋光军给建的。”
“哟，那感情好。那对你们这些乡里乡亲的肯定有照顾吧？”
“那还用说？你们村不是一套楼至少得四十万嘛，俺们村不仅不用花一分钱，还每家白送两套楼房呢，一套一百二的，一套一百四的！俺们村那些没分家的都在忙着分家呢！”
“真的假的？！那你们这回可真捡了大便宜啦！”
“假不了！据说是当初隋一伟还在的时候亲口说的，虽然他现在人没了，但光军说还按他说的来。隋一伟当时还说要多给田福两套呢，就在他的婚礼上说的。田福打喝了喜酒回来后就一直嚷嚷，他捡的便宜才大呢！”
“啧啧，你们的便宜也不小了，快知足吧，真羡慕死你们了！哎，话说隋一伟这人怎么没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这个不太清楚了。他没之前刚被绑架过一次，腿跟手都废了。能活着回来就算命大了，可谁知道还没过两天安生日子呢，他老婆又给他带了绿帽子，好像打那时起他的脑袋就受了刺激，出了毛病了。年前他逛着逛着街就不见了，也是奇怪。他刚没那阵俺们村来了好多的警察找他呢，都快把我们村给锨过来了也没见到一点影子。俺们都估摸着是死了，搞不好是跳了弥水河了，不然也不会一点影子都没有，你说是不是？”
“也是。不过要俺说啊，他那么有钱，享了那么多福了，死了也不亏了。”
“嗐，你知道啥呀。其实这个隋一伟说起来也是个可怜见的，打小就摊了一个混账爹，把家里的人都给逼死了，那隋一伟就跟一个八十多的老爷过活，他是被人欺负大的，他小时候俺还为他偷了俺一个胡萝卜踹过他好几脚呢。他这不刚发家了没几年，还没享享福呢，惨事就一桩接一桩的。唉，说起来俺现在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呢，就为一个胡萝卜俺跟他一个娃子计较啥？他那时候肯定也是饿坏了。说起来他也是个老好人，一点都不记愁，就连早就跟他断了关系的舅和他那混账老子这几年也没少得他的好处。”
“真应了那句老话了，好人没好报哟。”
“可不是嘛。隋一伟好多年前还收养了个丑娃子呢，那丑娃子对隋一伟也好，从小就给隋一伟洗衣服做饭的，村里没一个不夸他的。那娃子现在也出息了，长得也好看了，成了个大律师，不太回来咱这了，不过俺娘见过，说就没见过那么带劲的小子。隋一伟这不是没了么，据说他的家产都归了那娃子了，连那个大房地产公司都成了他的，好多亿呢！那娃子才叫命好嘞，真真羡慕死个人。隋田保还带着他儿子跑光军那闹过，闹了好多次，但人隋一伟也不潮，早写好遗嘱了，说就留给那个娃子，只给隋田保留了几十万块的养老钱。那娃子也讲情义，听说他现在都不工作了，天天在外面找隋一伟呢，隋一伟没白养他……”
隋祈青听到后面听不下去了，羞愧难当，心里又酸又涩，跟做贼似的低着头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了，当天就离开了隋家庄，坐上了一辆不知终点的车……
第86章
今年的第一场雪就下得很大，一大块一大块的跟刚摘的棉花似的，飞啊飞啊，等飞累了就落下歇歇，一歇就被人踩在脚下，化成一点带泥的脏水，开始新一轮的轮回。天还没亮透，隋祈青就醒了，把脸埋在隋一伟的衣服里吸了一大口，笑了，“哥，这种天气要是能搂着你睡个懒觉该多舒服啊。你昨晚睡得怎么样？我？我倒是睡得很好，可惜又没梦到你。对了，你快点跟我解释解释为什么我两个月前会梦到你跟一个女人结婚了，我在梦里都被你气哭了，限你今天晚上跟我说清楚，不能再拖了，你说说你都拖了多长时间了？好了好了，你要实在是不想解释也行，你总得让我见见你吧？都好久没梦到你了，你也该想我了吧……我想听你叫我宝儿，今晚上叫一声吧，啊？让我提提劲……”
隋祈青絮叨完了就麻利地起了床，拿起小旅馆里的一次性牙刷牙膏刷了牙，用冷水洗了把脸就背起包匆匆离开了。隋祈青出门时雪已经不下了，趁着路上还没什么人，他娴熟地在电线杆子和墙上贴了好多张寻人启事，又盯着上面的照片看了好久，亲了一口才骂：“你这张照片真丑！没错，我就是故意的，故意气你这个混蛋！”
隋祈青觉得很痛快，就四处打量了打量，想找点吃的。这个小镇太落后了，这条街明明都算得上是中心街了，但也只有几个牌子脏乎乎的小饭馆，还都没开门。好不容易看到不远处有个卖零食的小推车，隋祈青连忙走了过去。摊主是一个四十出头的胖汉子，正在啃一个又粗又大的青皮萝卜。
“要啥自己挑。”汉子抬眼说完就不搭理隋祈青了。
隋祈青看了看发现里面的面包都过期了，但还是随手拿了一袋，撕开袋子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咽下去，这才觉得肚子不那么难受了。刚想掏钱，发现手机响了，连忙接了起来，是徐国香打来的。
“哎，妈，是不是有消息……哦哦……我这边也没有。你放心，我挺好的。我穿了很多，真的，都热出一身汗来了。嗯，吃的也很好，我在吃面条呢，热乎乎的，可暖和了。嗯，酒店里设施挺好的，放心吧，我肯定挑着好的住啊……”隋祈青又咽了一口干巴巴的面包，“你们也照顾好自己……过年啊？我不回去了吧，等过完年我一定回去一趟，好好陪你们几天……妈，我一想到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过年，我心里就难受，我在外面……就权当陪他了，妈，对不起……嗯，让我爸少抽点烟，还有，少让他出去应酬。嗯，昨晚上我还梦到他了呢，他说一点都不想我，也不想回家，这说明他其实特别想我……真的，你放心，明年我肯定把他带回去。嗯，那我挂了啊。”
隋祈青挂断电话，三口两口的吃掉面包，用手背一抹嘴角的碎渣子，又拿了一瓶冰凉的矿泉水灌了一口，这才掏出钱递了过去。
“师傅，跟您商量个事儿，您能不能帮帮忙，让我在您这小推车上贴一张寻人启事？”
胖汉子找钱的手顿了顿，“给我瞅瞅。”
隋祈青连忙小心地捻出一张递过去，“这是我哥，走丢差不多一年了，您有见过吗？他左手缺了两根指头，走丢的时候都瘦脱相了，穿了一件白羽绒服，灰色运动裤……”
那汉子瞄了一眼就又随手扔在了小推车上，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隋祈青连忙赔笑，“师傅，您就让我贴一张吧，不碍您多少事儿。”
“把你身份证给我看看。”那汉子一边数钱一边头都不抬。
“我不是骗子。”隋祈青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过去。
那汉子也不接，只是瞄了一眼，“隋祈青？你找他一年了？”
“嗯。”
“他是个傻子吧，一看就长了一副傻样，也难怪这么大人了还能走丢。”
隋祈青捏紧了矿泉水瓶，“是很傻……”
“面包三块五，矿泉水两块。找你九十一块。”汉子递了厚厚一沓零钱过来。
“钱我不要了，您就让我在这贴一张吧，要不我再给您点钱，您要多少尽管说，要是有人来您这买东西您就搭句话，让他们顺便看一眼……”
“你这么有钱？那这寻人启事上说的数也不是假的？”
“真的真的，比那再高我也出的起，钱不是问题。您也帮忙留意一下吧。”隋祈青一边说一边弯身就要往小推车上贴。
“还真没骗我……”那汉子一下子皱了眉，“干啥你？我让你贴了吗？别贴了！你的钱拿好！别有俩臭钱就烧得你没地花了。”
隋祈青只好直起身，站了一会儿，看他没有让步的意思了，接过钱就要走。
“哎，等等。”那汉子又啃了一口萝卜，嚼得汁水四溅，“我刚收了你两袋面包的钱，你哥吃过一袋，就当你替他付了吧。跟你说一声，别以为我是奸商，回头再找我算账。”
隋祈青猛地转过身，“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也傻？干嘛花那么钱和精力找个傻子？听我一句劝，回去吧，别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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