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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封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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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玑迷迷糊糊地想着,这回光返照还挺逼真的,只是没想到自己临死了,心心念念的竟然会是那个充满了不堪回首的记忆的学堂的大门口。
  连门口的破水沟都一模一样,着实是有些出人意料的离奇了。
  “十三?十三?你在看哪里呢?”
  沉郁到颇有几分苦大仇深意味的声音,这应该是……是十几年前追在自己身后认自己当老大的那个罗素汶,罗敬。
  燕玑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罗晋是他们这群学堂生里的老二,算是他光屁股玩到大的小伙伴,燕城王侯巷子几家人里唯一跟着自己毅然决然“离家出走”来读了这个由护国一战后留下来的富户们牵头建立起来的南府大学堂来“为大周谋出路”的发小。
  想什么不好?
  偏偏想这么个人?
  临死了还要糟心一回,真是令人头疼。
  其实,说起来,罗敬也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是因为小四的死迁怒于自己罢了,可惜燕玑彼时没有什么是不可以退让的,却只有这一点——不爱就是不爱,是非曲直,黑白分明,哪怕小四再死一千遍一万遍,他也绝不会改口的。
  咬定青山不放松,难怪燕城的公子哥儿们都传说燕家的燕大少是个王八精转世的!
  “燕——十——三!你再不回神!徐教头就要骂人了!”
  哦。
  燕玑在心里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他从前的武课教头徐若苦这个人什么都好,心眼也好,可惜啰啰嗦嗦婆婆妈妈的性子,最后却为了保他们几个人里的老三叶谋人的命,而活生生地被晒死在了红花岩上。
  临死还想到徐教头,也不知道他在九泉之下见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毕竟……自己仗着燕城小十三爷的名头给他送那断头饭的时候,可是夸下了海口,说自己一定会比他这个大傻子活得更久的。
  没想到自己却死得比他的年纪还要轻一些,当真是好人不长命么?
  “燕玑!”
  这一声巨响在耳畔炸开,像是徐教头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寻常不会这样讲话,总是温吞吞的好性子,只有在怒到了极点方才会如此说话。
  徐教头的怒发冲冠不仅仅表现在说话的方式之上,他还表现在行动上。
  比如说——当众解了皮带扣,“哗啦”一声清脆地抖落开,朝天甩上两下。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恐怖的是徐教头气极的时候下手可没有轻重,他是真的会把学生当自己儿子打的!
  “不好……燕玑你快跑!”
  罗敬惊恐万状地一张脸出现在了燕玑的面前,他想要推醒睁着眼睛走神的燕玑,可是燕玑就仿佛入定了一般完全不理会他。
  “你站岗的时候睁着眼睛睡觉也就算了!徐教头要打人了你还不跑?!会出人命的!”
  燕玑这时候定了定神,抬起手正准备揉揉干涩的眼睛,结果随便披在肩膀上犯了学规第三条“不得衣冠不整”的校服外套就滑落了下来,“啪嗒”一声,扬起一小片迷茫的尘埃。
  “气煞老夫!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燕十三!”
  罗敬被这句话吓得脸色惨白,当即一个激灵往旁边退缩了一步,后背撞在了足有两三米有余的厚重围墙上。
  徐教头要发飙了。
  哄不好的那种。
  燕玑懵在原地,盯着瑟瑟发抖的罗敬瞧了一眼,又盯着怒发冲冠的徐教头望了一眼,陷入了沉思。
  讲道理,照他年轻时在学堂里的油滑性子,他可从来都没有将徐教头真的惹怒过。
  哪怕是他跟罗敬决裂以后,异于常人的性取向被公之于众,这个见多识广的和蔼老教头也没有对他发过脾气。甚至于在他被校长约谈劝退,遭众人白眼唾弃,被强行扭送往帝国看病时,徐教头也没有对他离经叛道的行径加以任何一词的批判。他甚至还给燕玑送了一张亲笔写下的勉励字条,亲自送他离校。
  【仰天大笑出门去,吾辈岂是蓬蒿人?】
  “啪!”
  皮带扣坚硬的散发着冷冷的寒芒的棱角终于落了下来,燕玑想都没有想,身体比思维还要快一步地抬起头盯住徐教头的手,侧身极为巧妙地避开了皮带下落的方向,紧接着就是一个肘击顺便托住了对方的手臂,从徐教头的手里抽出了皮带。
  夺“刀”完毕。
  教科书式的夺“刀”完毕。
  瑟瑟发抖的罗敬:“……”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燕十三吗?
  燕十三这是胆子肥了还是脑子不好使了?
  他居然敢抢徐教头的皮带?
  还是盛怒之下的徐教头!
  徐若苦教头显然也没有想到向来偷奸耍滑的燕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早就从燕玑这个年轻人在平常透露出来的蛛丝马迹里可以看出他的武术根底不同寻常,显然小时候是练过的,大约还是师从名家。但是,他没有想到,燕玑居然还藏了这么一手的拙——这是帝国月亮湾教的基础战斗招式?
  这小子从哪里学的?
  他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打量了年轻气盛一身校服的燕玑老半天,愣是没瞧出来这个油嘴滑舌的小痞子怎么会有那种精准格斗的本能。
  燕玑其实比徐教头还要茫然。
  他用了好一会儿,才压制住内心临近崩溃的万千思绪,朝着一旁同样茫然的罗敬轻声问了一句:“现在是哪一年?什么时候?”
  罗敬也不瑟瑟发抖了,只是用一种极为奇怪的眼神看着燕玑,就好像不认识他这个人似的。
  “护国十八年。”
  率先冷静下来的徐教头抢在罗敬之前回答了燕玑的问题,他看着他问到:“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
  话音未落,徐教头还十分有暗示性地瞟了一眼燕玑手上抓着的那根皮带。
  燕玑整个人都卡顿了一下。
  解释什么?
  他,回到了十几年前?!
  “你最好准备个合适的解释。”徐教头定住心神盯着燕玑,未加一词。
  燕玑:“……”
  现在看来,他怕是踩了和蔼可亲徐教头唯一的逆鳞——站岗值班不能偷懒——而且似乎还是因为在他的武课上因为站着睡觉被罚来站岗的。
  罪加一等。
  “想好了吗?”徐教头和蔼可亲地笑了起来。
  燕玑:“想、想好……了?”
  徐教头不动声色地颔首道:“既然想好了,那就解释吧。”
  罗敬:“……”
  十三这个表情,他怎么可能想好了。
  校门口的参天合欢开得正盛,细密的猩红花丝卷卷舒舒,吐露出冷艳芬芳的香气。婆娑的叶影下是星星点点的光斑,燕玑还残留着几分少年意气的面容之上,慌乱与茫然在一点一点地被收敛,取而代之地是绝世利刃出鞘的无限光华。
  没有人知道,燕玑究竟在酝酿些什么。
  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燕玑一旦出手,必然就是一番“血雨腥风”!
  “教头。”
  徐教头斜斜地抬起他的眼皮子,要塌不塌地盯着准备开口的燕玑。
  “现在是护国十八年的夏天么?”
  “是我让你回答问题,还是你让我回答问题,啊?燕玑,你的皮又厚了?”
  燕玑摇了摇头。
  “徐教头,我刚刚在想,十八年过去了,从护国大潮里出生的少年们也应该登上历史的舞台了。”
  这一句话平平常常,燕玑更念得无波无澜。然而,徐若苦教头听到耳朵里,却觉得这简直是再深刻不过了。
  大巧若拙,大智若愚。
  徐教头意味深长地瞟了燕玑一眼,只见他在接触到教头的目光的那个瞬间,霎时便条件反射般地抬头挺胸收腹,站成了极其标准的站姿。
  罗敬站在燕玑的身旁,也有幸分到了徐教头的一丝如炬目光。可是,他的目光落在燕玑的身上就是欣慰的、欣赏的,稍稍一偏转,换到了罗敬的身上却成了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也忒区别对待了一些吧?!
  罗敬的心塞了片刻,滋味万千,真要形容起来,那恐怕就只有“说好了做彼此的学渣,你却背着我成了学神”才能够将这种微妙的心情刻画一二。
  两个人就这样门神般得目送着心满意足被安抚了暴脾气的徐教头一边给自己穿回皮带扣一边远去,接着互相望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都看见了“心有余悸”四个字。
  “呃……”燕玑见校门口大开着,时不时走进一两个稚气未脱背着铺盖的少年人,心里有了一点儿底。
  “今天是八月二十七吗?”
  他问得随意,罗敬并未察觉出什么问题,也就自然地回答到:“是啊,你这记性……”
  罗敬后面啰啰嗦嗦地说了些什么燕玑已经全然地听不见了。
  护国十八年八月二十七。
  学堂一七届新生的开学典礼。
  不远处的拐角,一名瘦弱的少年背着打满了补丁的铺盖硬生生地闯进燕玑的视野。他的眼睛很黑,哪怕是最深邃的渊薮也不能比拟三分。
  人世间所有的邂逅,都是久别重逢。


第一章 近乡情更怯(下)
  燕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少年时离家出走想过是否要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宏伟的、辉煌的……他都想过;他心灰意冷自困南城时也想过家人安否、南城的百姓安否……哪怕是挥青萍之师迎万万之敌,以区区之螳臂立南城阳山无冕之天险,他也已经想到了一切,穷极己智,将战役伤害最小化,将战略意义最大化——一役千古,虽死犹胜。
  可是,神机妙算如燕十三,他独独没有想过自己身后,卿尚德要怎么办?
  诚然,他已将毕生绝学倾囊相授予了卿尚德。
  也曾寄书千里托付百家,把对方以自己“晚辈”的身份介绍给了自己所有的故交,为他铺平道路,能够顺利地拥有统帅三军的力量。
  燕玑甚至还给他准备了无数的锦囊,交由老李藏在了很多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着“陪伴”着卿尚德,与他“一同”渡过难关的使命时刻。
  他会为他千古之师,他会成他万世良谋,他提明灯如影随形与他并肩书写丹青不朽……但这都不是爱情。
  卿尚德在打开燕玑留给他的那一封信的时候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个人没有他以为得爱他。
  一个人如果深爱着另外一个人,他不可能对另外一个人做出这样与极刑一般无二的行径。
  为帅者苦,挑灯夜战吹角联营。
  殊不知为未亡人愈苦,十三的指点、十三的深谋、十三的字迹……卿尚德征战八方,指点江山数十载,一寸山河一寸血,寸寸碧血是思君。
  思念太长,长到卿尚德都忘记了燕玑的模样。
  他的心里只有那用无数美好的字眼堆砌出来的那个人,被咬牙锁进了最深的心底,两不相见。
  现在,他站在他的面前。
  头顶是热情如火的合欢花,耳边是岁月静好的街头叫卖,一身仿帝国式的校服英姿勃发,嘴角啜着懒散的笑意不动声色举重若轻地将千里之外谋划。
  这是燕十三,更是那个他从未见过似乎只活在所有除他以外人记忆里年少轻狂的燕玑。
  一时之间,卿尚德竟然愣愣地看痴了。
  燕玑心底涌动起一片又一片的涟漪微澜,带着三分事后诸葛的疼惜,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地望着瘦弱的少年卿小哥。
  他其实能够想到卿尚德在自己身后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也就是因为知道,他才更不能让自己去想。
  那条路太苦。
  他却用自己的命来为他画下了永世不得超生的囚笼。
  不为黎民,即负君魂。
  所有被刻意忽视的“早有预料”在这短短的一眼间疯狂地解封涌入了燕玑的脑海——他会一个人熬很多山雨欲来的战役前夜,他会因为批阅公文而狼吞虎咽成病,他会废寝忘食殚精竭虑地完成他给他划出的既定大道,他会一个人站在高山之巅冷眼风云变幻……对不起,我只能代大周万民谢谢你。
  “你在那瞧什么呢?”
  罗敬伸出手在燕玑的眼前晃了晃,唤回了他的思绪。
  “没……没什么。”
  燕玑眨了眨眼睛。
  他知道,用兵在谋,谋定而后动。眼前的这个卿尚德不仅不是他的卿尚德,他甚至连后来他遇见的那个卿尚德都不是。
  此时此刻,他只不过是一个少年而已。
  顶多就是个书读得多了却还是涉世未深的寒门少年。
  切勿操之过急。
  “没事?没事你老盯着那个小子看什么啊?”罗敬一巴掌拍在燕玑的肩膀上,拍得他随意地披在肩膀上的校服又歪了歪。
  卿尚德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这个人怎么这样粗鲁,没看见十三的衣服都要掉了吗?
  毕竟是浸淫沙场多年的老将,卿尚德只不过是这样一个回神一眼便令尚且还是个在校生的罗敬脊背一寒,仿佛被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给盯上了似的!
  罗敬毛骨悚然地抱住自己的手臂搓了搓,朝着看向他的燕玑连连惊叹道:“我怎么觉得徐教头还在附近?哎!你说他会不会是假装对我们仁慈了,好让我们放松警惕,等他换根结实的皮带再来抽我们?燕玑你说?”
  他顿了顿,又用胳膊肘戳着燕玑的胳膊补充了一句:“我怎么老是感觉有点可怕啊——这被鬼盯上了吧?”
  燕玑看着他,看着他把这些话说完,皮笑肉不笑地弯了弯唇角,一双眼睛里是漫天的桃花被霜雪压弯了艳绝。
  “不问苍生问鬼神,啧。”
  “哎?你这什么意思啊?燕十三!”罗敬松开手叉腰道,“我可是看在兄弟道义上才陪你出来站岗的!要不然你看看你那个鬼画符一样的文卷跟武卷,徐教头把你给从教室里拎出来都是便宜你了!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呢,啊?徐教头把你给罚出来站岗是为你好,你倒好——校服穿得乱七八糟不说——连站着都能睡着!你是骡子吗?!”
  燕玑凉凉地扫了年轻气盛心里有什么都写在脸上的罗敬一眼。
  这个人还不是成了御林卫统领后那副全天下都欠了他的德行,现在的罗敬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在校生罢了。
  他想到这里,摇了摇头,重新视线放在了不远处的少年卿尚德身上。
  在燕玑的视线变动之前的那一刹那的电光火石间,卿尚德迅速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他绝对不能让现在的燕玑重蹈昔日的覆辙,也不能露出任何的马脚——眼前的燕十三,他只不过是那个对世事纷扰一无所知的学生罢了,即便卿尚德心中有不甘,有渴求,有希冀……这都与他无关。
  卿尚德低下了头,掩饰住内心那些蠢蠢欲动不可告人的隐秘。
  燕玑只看见他的“卿小弟”望着高高的校训匾额眼神一触即离,忽然间低下了头,少年人还有些细软的头发垂落眼前,肤色苍白,露在外面的耳垂肉肉的,更加凸显得他脖颈的瘦弱。
  看起来格外的楚楚可怜。
  要不是燕玑的理智还在,他都要冲过去抱住这个“天真烂漫”的卿尚德,跟他说:哥哥爱你了。
  啧,男人。
  “徐教头让我来站岗有让我在‘大人物’面前露露脸的意思,毕竟是开学典礼,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请几个前辈来给我们讲话——罗敬,我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只是他的这份好意,我却未必消受得起。”燕玑笑了笑,抬腿就往卿尚德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徒留下罗敬一人愣在原地。
  原来……十三都知道的么?
  徐教头对他的偏爱……
  罗敬骤然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他不是不嫉妒的。
  他也是人。
  他明明比燕玑好了这么多,武课也好,文课也罢,但凡考试他都压过燕玑一筹!
  可是——为什么那些教头塾师的眼里就只有他燕十三一个人?凭什么?!
  旁人想些什么,怎么想的,燕玑统统管不着。
  他现在的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卿小哥。
  让他心疼,年少困厄的那个少年。
  既然回来了,他绝对不会再让他度过那么冰冷无趣的南府求学生涯!他用他燕十三的一世英名发誓!
  燕玑的步步紧逼,目光炯炯。
  气氛若弦,骤然紧绷。
  两旁路过的众人只见连校服都不好好穿的燕玑燕校霸气势汹汹地冲向那个俊朗的新生,纷纷摇头叹息,在心底暗道一声不好。
  要知道,燕十三这个人,可是最讨厌这种柔柔弱弱仗着自己可怜还想着“特殊待遇”进南府校门的“癞□□”了。
  没这小子的好果子吃。
  只是这个少年的衣服看起来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让燕十三看得不顺眼了,逼得他破了自己定下的“不对寒门”戒也要出手收拾他呢?
  而卿尚德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他注意到了燕玑肩上披着的那件校服就快要滑落了。
  这可怎么办是好?
  一时之间各怀心事。
  燕玑一步迈到了卿尚德的眼前,试图回忆起自己当年的行事风范,花了一点时间,到底是想起来自己是个不正经的酷肖地痞流氓的“硬茬儿”。
  他摆弄了摆弄脸上的表情,十分嚣张跋扈,抬起下巴,用鼻孔瞧着眼前瘦弱的少年道:“你——什么名字?”
  卿尚德听着燕玑的声音略微仰头,眯了眯眼睛,惊觉这个时候的燕十三竟然比自己足足高了一个头。
  但是他依然觉得他娇小得可爱。
  连鼻孔都那么可爱。
  简直是无药可救。
  卿尚德忍不住在心底唾弃了自己一下,接着格外乖巧地抬起头,眨着水汪汪的丹凤眼望着燕玑道:“大哥哥,我叫卿尚德,卿本佳人的卿,崇文尚武的尚,德才兼备的德。”
  这下子连罗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他吹,燕十三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拿腔做调“倚小卖小”的人了。
  可是要糟糕。
  然而,谁成想,燕玑听到这话竟像是听到了花似的,本就生得俊美无俦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灿若桃李的笑意,浓过万紫千红,艳过枫叶丹泽。
  所有人在目睹这一幕的时候,都感觉到了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自己的心脏。
  完蛋,这个新生怕是要出事儿!
  阎王一笑,天下大乱!


第二章 湖小楼(上)
  恰逢其会,燕玑的肩膀抖了抖,乱披的校服跟着微微一动,沿着他的肩胛骨悠悠地滑落。
  它像是生怕卿尚德注意不到似的,袖子挂住了燕玑的小臂,犹如舞女的披肩般一寸一寸地按住贴身的白衬衫勾勒出分明的肌理,最终落到了脊背下方,被小丘阻拦去势稍缓,却依然在下滑。
  “啪。”
  死寂。
  空气里忽然间幻觉般得响起了眼珠子掉在地上的脆响。
  燕玑:“……”
  卿尚德有些僵硬地低下了头,他顺着自己的手臂一路往前看,到底是发现了刚刚发出如此清脆声音的源头——他的手,放在了燕玑的腰侧。
  不,不能说是“放”,应该是一巴掌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地拍到了燕玑的腰下。
  为了按住那件作乱的校服。
  罪恶感在升腾,伴随着隐隐约约地快意。
  卿尚德感受到了掌心的温热,感受到了肌肉里蓬勃的力量,更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空气里是满溢的焦灼。
  罗敬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应该想办法从燕十三的手底下救这个少年人一命,既是为了少年人好,也是为了燕玑的学业。
  他虽然有些嫉妒燕玑的好运,却也没有到连多年兄弟情义都不顾的地步。
  这种事,他罗敬还不屑去做。
  燕玑不能被退学。
  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吊儿郎当,实际上却很爱惜自己的学业。至少,他会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不让自己被退学,哪怕这努力得很有限。
  然而,有人抢在焦急的罗敬之前将卿尚德的手给按住了。
  “卿尚德学弟?”
  “在。”
  “你应该是第一次来南府吧?”
  “是。”
  “那好。既然如此,就让学长带你去宿舍里把东西放下,顺路去萃英厅报个到,接着带你四处逛逛,可好?”
  卿尚德犹豫了一眨眼的时间,奈何美色上头:“好。”
  燕玑极其自然地就顺势拉起了卿尚德的手,用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接过校服外套,拎挂在了肩上。
  着实是个土匪流氓相。
  眼看着燕玑带着人就要走远了,傻眼的罗敬回过神来,难以置信,五味杂陈地望着这副景象。
  都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今天他真是长见识了。
  但没有人告诉过他,老虎的脑子长在屁股上了。
  要不然向来无法无天的燕玑怎么会这么好说话,不仅不喊打喊杀,还拉着这个新生的手跟他说什么“带你逛逛”?
  脑子坏了吧。
  大部分路过的老生都跟罗敬是一个想法,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燕十三要疯。
  要不然该怎么解释燕玑如此反常的行径?
  罗敬忽然间一个哆嗦。
  他的脑海里涌出了一种极为恐怖的可能,即便知道这种可能有些荒诞,可是他依然忍不住让自己去想——燕、燕十三不会是想要把这个小子给骗到什么没有人的犄角旮旯里去,把他给灭口了吧?
  哪怕深知燕玑的为人,罗敬还是咽了咽口水,撸起袖子追了上去。
  他还是见机行事吧。
  罗敬正大光明地跟了这两个手牵手的学长学弟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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