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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渡争渡-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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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杰没有否认,但他还是有自己的观念——“即便他对我有意思,我也没和他怎么样。这些日子我和你在一起你也看到了,你真没必要在他面前——”
“那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火炮突然提高了声调,两三步上前拽住阿杰的手腕,“我不就是过来接你回去吗?既然是普通朋友,朋友有人来接有什么奇怪的?我不过是……不过是担心你罢了,我做错什么了?”
阿杰想把手再次抽出来,但这回没成功。火炮脸上温和的表情收起来了,他拽着阿杰想往家的方向走,或许连他自己也意识不到,他的眼神和向小弟们发火时有一点点相似。
阿杰并不害怕,他没顺着火炮的意思迈步,反而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冷下表情,命令——“你放开我。”
火炮回过头来,不说话也不松手。
阿杰咬了咬牙,又道了遍——“我说,放开我,火炮。”
火炮不想放,他狠狠地盯着阿杰,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瞬。
“杰哥,我们回家。”火炮的语气是软的,但手上的劲却一点没松,不仅如此,他还往阿杰的方向回了一步,更用力地捏着阿杰的手腕。
“我再说第三遍,”阿杰心头压着怒火,那怒火是火炮对自己的冒犯和干涉,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他胸腔拧着疼,以至于他更用力地命令了一遍——“我让你放开我。”
第88章 90
阿杰生气了,这是他自上一次抽了山青耳光后,第二次在火炮的面前生气。
火炮很焦虑,他不知道怎么劝慰生气的人。在家乡时他也有过一个小女友,可往往小女友都气哭了,他也只懂得束手无措地站在一旁,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也是一样。
火炮放开了他,而阿杰也跟火炮回了家。
阿杰自顾自地把洗澡,漱口,冲掉一身的酒气和烟味,然后自行钻进了仓库那间房。
火炮想借着两人在厅室碰面的几次说些话,缓解一下气氛,于是问阿杰考试怎么样,问他入职面试地时间,又试着打探小坤是否能帮忙,或者——他有什么能做的,他一定尽力而为。
阿杰淡淡地、简单地应着,每一个问题都回答,可又每一次把话题堵死。
到了最后,火炮实在找不到问什么了,也只能由着阿杰。
等到阿杰到房里熄了灯,他才默默地钻进浴室,用冷水冲了个痛快。
阿杰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实际上也没睡着。
他心疼火炮,火气消散之后,火炮既愤怒又委屈的眼神就是扎在他心间上的刺,可他仍然觉得自己是正确的。
他不希望他成为火炮的拖累,也不希望火炮因为他而与任何一个警员发生冲突。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的想法,让阿杰希望自己或小坤能成为火炮与警局搭上线的桥梁。
阿杰是贪心的,他不否认。他在努力让自己过得好的同时还恨不得火炮也能一样,可他到底与帮派毫无瓜葛,即便他想插手,也不知从何帮起。
浴室的水声停止了,火炮从淋浴间出来,又在阿杰的门口停留了一会,但最终他没走进去,而是悄悄地转个弯,乖乖地回到自己的房里。
阿杰把被子扯到了面颊上,酒精带来的燥热让他无比想念火炮的身体。
他绝对不会坦白自己曾想过今晚若是无事发生,回来后能够借着酒劲和火炮来一次。也不会承认他多喝了两口,就是因为他认为火炮能像第一回 那样照顾好他。
他没有忘记自己因事业失意而醉酒的那一回,可惜那一回他情窦未开,否则绝对不会让那一夜平淡地过去。
他想了很多,也很自责,他绝对没有想过背叛火炮,也敢对天发誓从未对小坤动过一丝一毫下流的念头——可他不知该如何对火炮澄清。
是的,他爱上了这个人。
也就是在这一天晚上,他非常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底的声音。
无论是火炮对他面红耳赤,话都说不清楚,还是对着小弟说一不二,强势得令人难以置信,抑或是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穿着围裙一点也没有帮派头子的蠢样,或者突然抱住阿杰,凑到他的耳边喷着热气,说我想要你,我现在就想要你。
阿杰受不了,他被这样的想法折磨得难受。而今晚的行为让火炮难受了,或许也会让火炮往原地退一步,把放在阿杰身上的感情抽掉一分。
阿杰应该过去找对方的,可他又鼓不起勇气翻身起床。
即便过去了他能说什么,说自己错了吗,说应该纵容火炮吗?不,不能。
如果真是如此,火炮一定会得寸进尺。虽然小坤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一旦让火炮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和警局起冲突就是迟早的事。
阿杰忍住了自己的冲动,用被子更严实地裹住身体。
无论今晚到底是谁错在先,理智都告诉阿杰,他不能率先示弱。毕竟面对两个人情感的裂痕,阿杰始终认定让火炮明晰利弊轻重,来得更为要紧。
第89章 91…92
91
第二天早上阿杰还睡得迷糊,就感觉到被子动了动。
他睁开眼睛,发现火炮还是过来了。火炮翻上他的床,不由分说地抱住他。火炮一般醒得都比他晚,估摸着前一天晚上翻来覆去,一夜没睡着。
他掀开阿杰的被子钻进去,又从后面搂紧他。阿杰感觉得到他有很多话想说,只是不知道怎么说,不懂如何开口。
阿杰叹了口气。
他真的很喜欢火炮,太喜欢了,喜欢到闻到他的味道就会心软,而正好他现在的被子和褥子都是火炮用过的,他枕着这些,就没法抗拒火炮的拥抱。
(删节)
他一度懊恼过,悔恨过,可如果让火炮再一次把他抱起来——他敢肯定,他还是会原谅,还是会选择站在火炮的一边。
哪怕那给他带来的苦难,远远比幸福更刻骨铭心。
92
悲剧发生在几天后的周末,阿杰和火炮的矛盾化解了,可火炮和帮派的纠葛却没有结束,不仅如此,反而愈演愈烈。
他所搭建的线越多,他便被架得越高。或许连他也没有想到,那些虎视眈眈又心怀不轨的人已经埋伏到了他家门前,就在花圃间,叶片里,就等着他稍有疏忽,便趁虚而入。
火炮的行动制定在下一周,他已经和警局的人打好招呼,下一周将会有一次地毯式的检查。所有的牌照,证件,二十四小时内无预警的突袭,让渡口的那个辖区做好准备。
在这个时间段里,鬣狗帮和刺头帮都不能动作。他们在警局的严密监视之下,只要稍有行动,便会被戴上手铐,当成嫌犯先带走再说。
而火炮也将趁着这个时机派出刀手,趁着辣油和伟哥以为警局的人坐镇,减少身边兄弟跟随之际,来一场出其不意的刺杀。
可令火炮万万没想到的是,鬣狗和刺头帮比他行动的时间更早。
还没等到警局收到戒严令,他们就开了一辆面包车,猛地拦在阿杰的面前。
那天阿杰去买菜了,他的考试顺利通过,只不过距离面试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两个月他可以多和美玲与山青接触,也正好做足火炮的后勤。
可就在他周末买菜回来时,他没能顺利地回到家中。
几个蒙着脸的人从面包车上下来,二话不说就把阿杰往车上拉。阿杰当即想呼救,可他还没来得及发声,嘴巴就被人捂住了,然后连拖带拽,狠狠地压在面包车地坐垫上。
门一关,油门一踩,扬长而去。
那一次阿杰害怕了,这是他活了将近三十年,第一次感受到透彻心寒的害怕。
他怕得说不出话,做不了动作,他被套上了头罩,浑身都在发抖。他听着司机和几个年轻人满嘴脏话地交谈着什么,可脑子乱成一团,什么计划都没法形成。
他的衣服被扯开,他们在搜他的身。搜到他的手机后便夺了去,还拿走了装有身份证的钱包。
他们问他是不是外来帮的师爷,他回答不了,他们就踢一脚,给一拳。
那脚踢在他的肋骨,拳头砸在他的脸上。他的嘴里出血了,铁锈味的血腥在整个口腔中蔓延。
直到他打得受不了了,才说我不是,我只是朋友,是火炮的朋友,是……是他去医院就诊时认识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们不相信,也不知道开了多久,车终于停下了,他被拽了下来,丢在冰凉的地面继续踢打。他的脏腑搅成一团,肋骨似乎都被踢断了。他抱着自己的脑袋,可怎么也躲不过那些拳脚。
听着周围的声音,他好像在一个空旷的室内。他猜测自己到了市郊,可他联系不上火炮,找不到任何帮助。
等到他们都打累了,才掀开他的头罩,把他摁在一张椅子上,继续问他——货在哪里,说,你就留着一口牙齿和十根手指,不说,我们就让你和它们分开再送回去。
说着还用扳手敲了敲他的脸,冰凉的触感让阿杰毛骨悚然。
他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你们可以去查,可以去问。我从来没有参与过你们的事情,我发誓我不懂,你们相信我。
可他们信吗?不信。
他们的目的并不是要他供出货物的所在地,其实到底有没有货,阿杰都打个问号。可他们要折磨他,因为他是外来帮的师爷。他们手握师爷这一枚棋子,也能更好地要挟火炮。
第90章 93
阿杰不知道自己几次晕过去又几次醒过来,更不知道自己在那个空旷的小房间里待了多久,他只知道每次睁眼都是因为有一盆水从头淋到脚,而他的身上臭气熏天,因为他不能离开座位,而室内闷热,什么都散不出去。
当阿杰已经被他们折磨得神志不清之际,他们终于打通了火炮的电话。
阿杰闭着眼睛,那对话的声音却清晰地穿入耳畔。
他们说,你的师爷在我们手上。
他们又说,你不来,可以,你欠了多少货,我们就从你师爷身上讨多少回来。
他们还说,火炮,不要不识抬举。你踩过界我们还没跟你计,现在不过让你还账罢了。钱来人走,钱不来,人也就没法回去。
阿杰晕倒了,再说了什么,他便听不清了。
隐约间只感觉到有人把他松了绑,转移到另外一张椅子上,再封上嘴巴捆好手脚,终是让他靠在一个角落。
他迷迷糊糊地昏睡过去,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的生命到此结束。
可火炮还是来了,他当然得来,没有见着阿杰回来的那天晚上,他已经让兄弟们四处搜寻。他的心头腾起令人恐惧的揣测,而偏偏揣测则成了真。
火炮看到阿杰的一刻,阿杰也睁眼看到了他。
阿杰强打精神,希望自己可以给火炮以安慰。可是他周身被钢管抽过的痕迹骗不了人,脸上的血污也骗不了人。
火炮正在崩溃的边缘,他的眼眶迅速涨红,一把揪住最靠近他的一个鬣狗帮的人,眼看着就要一拳砸下去。
身边的兄弟拦住了他,现在到底谁站在上风,一眼便知。
对方问,货在哪里。
火炮答,不要说货了,我没有货,你们心知肚明。你们开价吧,到底要怎么样才放人。
他们又说,开什么价?我的货是无价之宝,拿什么顶替他们都不换。
说着有人用钳子夹住了阿杰的手指,还有人摁住他的额头,将他的嘴掰开。那冰凉的手钳就贴着阿杰的嘴唇与上颌,只要火炮答错了一句话,他的手指或牙齿就不再属于他。
火炮赶紧稳住气氛,他说你们开口,无论是什么,他都一定做到。
火炮的声音是颤抖的,他真的很害怕那扳手或钳子一用力,阿杰的身上就少掉一块肉。
他不停地说有什么冲自己来,他来交换,怎么样都可以——“但你他妈不要碰他,你要是真敢弄掉他的手指和牙齿,我死都会和你拼到底!”
他们说了什么,阿杰已经记不清了。但到底他的手指保住了,他的牙齿也保住了。
他们笑盈盈地搂住火炮的肩膀,再让人给阿杰松开手铐和脚镣。
那天晚上阿杰哭了,他被火炮带了回去,躺在浴池里无声地流着眼泪。他不过是一介书生,其实什么都不懂。可这几日经历的一切让他意识到小坤是对的,火炮是危险的,是他承受不起的。
火炮也哭了,他搂着阿杰不停地说对不起,他说自己不知道会这样,他忏悔没有让兄弟随时跟在阿杰的左右,他以后绝对不会这样掉以轻心。
他握住阿杰的手说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我错了,杰哥,我错了。
可阿杰不想打,他流泪不是因为难过,而是愤怒。不是对火炮的疏忽大意,而是对那一群不分青红皂白便把他折磨了几天的人。
他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来自于本地帮,来自于本来应该与他站在同一阵营的同胞,来自于那些和他生长在同一片土地,吃着同样地米水长大的人,来自于相同的根,相同的命,相同的一切。
可他不在认为自己和他们有相同之处。
等到浴缸的水从滚烫变得温热,再从温热慢慢变凉后,阿杰终于搓了搓脸。他的手臂仍然没有力气,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从魔窟中逃离出来了。
他抓住了火炮的胳膊,被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面颊还微微发疼。
他说,火炮,你是对的。
“这是帮派问题,”阿杰摇摇头,手指在火炮的胳膊上紧了紧,“他们这些人……真的不能留。”
第91章 94
火炮为了把阿杰弄出来,花了好大的一笔钱。
这笔钱就是被刺头和鬣狗敲诈的,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办法,他不可能拿阿杰冒险,而纵然阿杰问他到底花了多少,火炮也硬是不说。
不过就算这样,不代表阿杰心里没数。
那段日子他在家里养伤,想了很多。小坤打电话来问他的情况,还说要上门探望,语气中不乏对火炮的埋怨和愤恨,指责他为什么不知道保护好阿杰,为什么会犯那么愚蠢的错误。
但阿杰拒绝了小坤的好意,虽然猜到小坤还是会单独找上火炮声讨,但他还是要提出唯一的请求——他说小坤,帮帮忙吧,我不知道拜托谁,只能和你开口了。
“你们警局应该是最后一条线了,如果不能让火炮见你们的大坤,那能不能……让我见一面。”
小坤诧异不已,沉默了片刻,反问——“你现在是蹚在浑水里不想出来了,是吧?”
阿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他第一次正式地回应了他对火炮的心思。他说——“我想为他做点事,我想帮他。”
小坤彻底明白了,无论他多少次试着向阿杰靠近,多少次提醒阿杰要和火炮保持距离,感情还是萌生了。他或许一辈子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火炮,但阿杰已经做出了明确的选择,消除了一切让人抱以侥幸的模棱——
“我喜欢他,我……我真的喜欢他,对不起。”
如果不是遭到了那一顿毒打,或许阿杰不会知道和一个黑帮人真正交往的代价。可若非不是那顿毒打,他也不会惊讶于自己在极度的恐惧和无助之后,仍然不想和火炮分开的决心。
爱情是非常奇妙的,它不符合斟酌利弊之后的判断,不遵循任何理性的规律,它是一种不由自主,不可自控,不可捉摸又莫可名状的东西,那似是魔法似是诅咒的绑定将他和火炮越捆越紧,以至于到了这一刻,阿杰不想再撇清关系。
改变火炮是在很久之前的一刀,一刀之后他可以捅第二刀,第三刀。他的手上沾了鲜血,从此便不能再回头。
而改变阿杰的是很久之后的一场谈话,那是他本来应该往新生活走的一天,是他面试之后的第二日,是他即将成为警局的一员,却自行关上警局大门的一刻。
他的面试很顺利,但顺利的不止这一样。
小坤为他做了最后一件事,那就是为他牵线搭桥,真的给了个机会让他和大坤见面。
或许也是面试以及笔试的好成绩,以及他履历的光彩,让小坤提出这个见面地请求时,坤总稍稍上了点心。所以那一天他们坐在警局后院的咖啡馆里,找了个小小的角落,阿杰第一次接触了这个一脚黑一脚白的坤总。
坤总长得很好看,虽然之前已经多次听火炮描述过,但描述仍然在真人面前显得苍白。
坤总没有摆架子迟到,反而还提前了五分钟。
他朝走进咖啡馆的阿杰招手,阿杰则毫不怀疑地朝向着这唯一有人的一桌走去。
第92章 95
两个人稍微握了握手,坤总便道,你是这次的新员工吧?我在交上来的简历上看过。本来我也是要去面试你们的,但那天正好开会,错过了,可惜。
阿杰说不敢说新员工,现在心里还没个数,坤总如果可以多多关照,那就是我莫大的荣幸了,真的太不好意思。
但坤总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哦,所以你想见我,就是为了这个?”
坤总地表情变化很快,阿杰有点措手不及。他盯着咖啡看了一会,摇摇头,“不是,我是想……我希望有机会,能让我大哥来拜访您一下。”
坤总望着阿杰的脸没吭声,片刻之后,他笑起来。
他从兜里掏出烟,自己抽了一根递给阿杰,再把打火机传过去。
他说你这样说话真是的,我前一秒才跟你说你是新员工,后一秒你就来个“大哥”,你说我该怎么想,我这不是让帮派的鬼插到局子里吗。
坤总说话的语气很轻松,却给了阿杰当头一棒。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确实犯了大错,他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帮派成员的身份上,无异于自毁前途。
他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可喉咙干涩,逼得他又大口地灌了两口咖啡,才紧张地把烟点上缓一缓。
气氛就这么僵持了几十秒,坤总又说话了。
他说当然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就想问你一句——“你现在是用什么身份和我说话,你告诉我了,我就当刚刚什么都没听到,以你最后的答案为准。”
有舍便有得,这是一种守恒。阿杰不可能在进入警局的同时,还能站在火炮的身边。也不能在帮助火炮的同时,希望能以员工的身份和坤总搭上线。
这样的事有人能做到,比如坐在他面前的坤总。可阿杰不行,阿杰没有资历,没有辈分,没有背景,没有筹码。
摆在阿杰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是乖乖地成为一个法医,一干二净,从此和黑帮没有关系,那小坤的努力和他的成绩都可以帮他做到这一点,而他也将实现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不凭借父母的力量,证明自己的能力。
而另一条则是以外来帮的人说话,不仅是外来帮的小弟,还是外来帮内有头有面的人,这样他才有让坤总听见他说话的嗓音,也才有身份真正地为火炮做点实事。
可代价他也听出来了,代价便是他会被刷下去。
他这一整年来的努力会白费,他也不会再有成为法医的可能。他将彻底地告别在丘陵城中做一名光鲜职业的过往,从今往后,彻彻底底地和外来帮混为一体。
直到,他从丘陵城离开。
“好好想,不着急,想清楚了再回答。”坤总安慰他,拍拍他的手。
是的,那便是改变阿杰人生的一天。他没有父母的指点,没有前辈的提携,没有人规范着他的行为,也没有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着他选择其中一样。
可他心里有选项。
那选项不是小坤的警告,不是坤总的提醒,不是火炮的要求,更不是局势所迫。他是自由的,在这一天之前他还是自由的,所以一切都出自他内心最真实的东西。
他说,我是师爷。
“外来帮的师爷,坤总,”阿杰抬头看向对方,“小坤……小坤应该已经告诉您了。”
坤总点头,他掸了掸烟灰,道,“嗯,那你不能做我的员工了。”
第93章 96
和坤总见完面回到家时,火炮还没有回来。阿杰坐在客厅里静静地等,连灯也忘了开。
他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父母还在身边时的场景,浮现出他拼命地背书,参赛,拿奖,拼命地在安排好的道路上拼搏的每一天。
浮现出美玲的脸,美玲说哥哥,不知道到了国外会怎么样,你说我会过得好吗。
还浮现出自己喝了酒,看着小坤的模样有点晃,他说我去,我一定去。你不知道,有时候活人比死人更恶心。
父亲说,时代不同了,我们得走,换一个环境,换一种活法。
母亲说,你也长大了,我们也不可能事事帮你决定,你自己拿主意,你觉着正确就行。
可是阿杰正确吗?
换一种活法听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就是挖掉一块肉,牵筋带骨,鲜血淋漓。所有的付出都已经不再作数,而在他将近三十的这一年里,他将一切清零,重头来过。
火炮回来了,他开灯发现阿杰坐在沙发上,吓了一跳,紧张地问阿杰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阿杰说没有没有,不要担心,想了想,他问火炮——“周三晚上有时间吗?”
火炮说有,当然有,你想去哪,我陪你去。
阿杰摇摇头,告诉他——“星期三晚上去茶室开个房间,招待一下坤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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