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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三部曲之1_3-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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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大风刮来,我在高空紧紧抓住吊绳左摇右晃,听到下面传来的惊呼。风卷着雪扑面打在脸上,像一个个狠狠的巴掌拍过来,眼睛睁不开,甚至不能张嘴,无法呼吸。
耳边呼啸的风声让人的意识陷于模糊,我用工具钳在手上割了一道口子,那种刺痛可以恢复清醒,专注于手上的操作,我边操作边在心里默念,……快了,就快了……
终于听到下面传来的喜悦的呼喊声,“通了!通了!”
全身突然一下子没了力气,当我往下回地面的时候才发现腿和脚都没有了知觉,离地面有七八米的时候,我一脚踩空了,安全绳也没有来及拉住我下坠的力量,我摔了下来,感觉到眼前一黑,我好像摔在了雪地里,又好像跌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我感到很多人一拥而上过来围住了我,但是我只感觉到了那个抱紧我的温暖,他紧紧地抱着我,他的胸膛紧紧贴着我的脸,他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喊我那么多遍呢,排长,我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你的兵没给你丢人吧?排长……
醒过来的时候我在一个帐篷里,后来知道是医护车旁临时搭的救护帐篷。一个人正在帮我包扎着腿,是杨东辉,我轻轻抓住他,他连忙抓住我的手,轻声问我“感觉怎么样?”
他叫来了医护兵,医护女兵过来给我看了看说“没事了,喝点葡萄糖水,再睡一觉就行了。”
我看了看腿上,女兵告诉我我摔下来的时候腿上受了点外伤,好在雪地雪深骨头没有影响,是排长把我背下山的。
我抓着排长的手问“排长,任务完成了吗?”
我最记挂的是这个,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都通上电了。”
我放心了,看着排长担心的眼睛,我说“排长,我躺着有点难受,想靠一会儿。”
排长连忙小心地扶起我,他坐在了我身边,把我扶在他身上,用他的胸膛给我当靠背。我就这么靠在他身上,他摸摸我的额头,问护士我有点热,是不是发烧了,护士说没事,这是受冻以后回暖的正常反应,排长又把旁边暖着的一碗方便面端给我,那碗面用他的棉帽暖着,还在冒着热气。发现没有筷子,排长叫我等一会儿,又急匆匆地去找筷子。
看到排长出了帐篷,护士在旁边问我“这是你排长?”
我说“是啊。”
她说“我还当你俩是亲哥俩呢,送你来的时候看他紧张的。你们下任务后就这点休整时间,他自己不睡还一直照顾你,亲哥也就这样了。”
我听了心里甜滋滋的,护士走了,排长进来了,看到我对他傻笑。
“傻笑什么?”他把筷子递进我的手里,轻轻拍了拍我的脸。
我的心像在融化。我让他先吃,不然我不吃,我俩用一双筷子分吃了那碗面。那只是一碗已经糊烂的面条,我却从没有吃得这么香过。
帐篷里安静地忙碌着,有战友也有被救护后等待送走安置的市民,大部分在睡觉,有的在治疗,我和排长在帐篷的角落,他靠在那儿抱着我,怕我冷合着军大衣裹住我,让我靠在他的怀里取暖。没有人注意我们,因为人们都是倚在一起互相取暖。我们就这样在角落里静静偎依着,在军大衣下我们的手紧紧握着彼此。他抓住我的手,把我的手握进他的手心。
帐篷的缝隙里灌进着外面的寒风,防潮垫下就是冰冷的雪地,风声和还在进行的扫雪破冰的声音交替响起,带进这个隆冬凌晨的刺骨的寒冷。但是此时此刻,就在那个纷乱、简陋的野战帐篷里,我却觉得那是全世界最温暖的地方,整个天地的寒意都被隔绝在外,如同置身于春暖花开之中,那种内心的幸福与安宁没有任何一种感觉可以取代。
他抱着我的臂膀很紧,我感觉到那种力道,虽然在周围的环境中我们没有什么交谈,可是那种力道已经传达给了我。
我们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当我从空中摔下来的一瞬间,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是如果我从这儿摔下去摔死或者摔残,排长会不会永远记住我,现在他抱着我的力量让我知道他当时的想法,我紧靠着他,感觉到他胸膛里火热有力的心跳,和我的心跳一起跳着同样的节奏。经过了这一天一夜,我们的心更近,更紧了。
如果说以前是个人的情感将我们联系在一起,现在我觉得我才真正靠近了他的内心,得到了他的认可,我们的心真正地融合在了一起,因为共同的使命和担当。
“哥,要是我真摔傻了,你咋办”
我想逗逗他,靠在他温热坚实的胸膛里,我小声地逗他。
“能咋办,就养个小傻子呗。”他温柔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我想听着这个声音一辈子。
他低声在我耳边说,回去以后给你请功。
我说,我不想跟组织请功,就想跟你请功。你给我什么奖励?
他说,你想要什么奖励?我没那么多好东西给你怎么办。
“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一样。”
我在他耳边轻声说你。
他抱紧我,说,这算什么奖励,不已经给你了。
我看着他俊美的脸膛,我真想亲他,我紧紧攥住了他的手,他也攥紧了我的手。
我对他说,那我就还要点别的,等回军区以后再告诉你。
他笑着点点头,他的手是那么温暖,有力……
只有短短十分钟,排长就要离开了。他让我睡觉休息,他还要回到一线去继续救灾,他的心还记挂着任务,惦记着那儿的连队和战友。我们任务完成下山以后,上面本来命令他休息,可是休整的短短时间他都给了我,现在,他又要回到一线去。
“把眼睛闭上,一觉睡醒了眼睛一睁,就又看到我了。”离开前他给我盖上军大衣,在我脖子里掖了掖,让我赶紧睡觉。
“嗯,我等你。”
他走出帐篷之前,我突然喊了一声“排长!”
他回过头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喊住他,只是想多看他一眼,我说“小心!”
“等我回来!”他对我一笑,就掀开帐篷走进了风雪中。
他的笑容像明亮的阳光,融化所有的冰雪,灿烂,耀眼,让他英俊刚毅的面孔柔和起来。
第61章 大结局(上)
我睡了长长的一觉,睡得很香,很沉。梦中我梦到了排长,他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样子,穿着那身笔挺英武的军装,带着刚刚洗完澡出来的水汽,棱角分明的帅气面孔,他对着我笑,笑得像笼罩着他的冬日阳光,温暖,遥远……
我是突然醒的,像是一下被动静惊醒。有人在轻轻晃我,迷糊间看到那身作训迷彩,下意识地想喊排长,却看清了是白洋。
“又有任务了?”我迷糊着撑起来,白洋却没回答我,我看到除了白洋还有马刚,我们班长,我们班里排里的战友,他们怎么都过来了。
“任务结束了?是不是要回连队了?”
我笑着问白洋,白洋却还是没回答我。
他看着我,表情很奇怪,我看了看他们每个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奇怪。
他们都站在那里,没人说话,连一向咋咋呼呼的马刚都不说话。
我环视他们,在他们中间找着排长,没有找到。
“我排长呢?”
我问白洋。
他不说话。
我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排长呢?”我问我们班长。他也没说话。我继续问下一个。
“……老高……”
白洋想拉住我,我猛地甩开他。
“排长呢?”
我问他。
他们都在跟我闹着玩儿,他们谁都不说话。
这是在玩装哑巴游戏吗,他们都很能装,我不再问他们,我自己去找他,我没时间陪他们玩这么幼稚的游戏,我的排长还在等着我,他说好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能看见他。他是个说一不二一言九鼎的人,他从来没有说话不算话过,他答应我的事,从来就没有食言。
我向外走,外面还是白茫茫的一片,我走了很多地方,有很多人一直追着我,拽着我,喊我的名字,他们声嘶力竭地叫我冷静点,我莫名地看着他们,我很冷静,不冷静的是他们。
我推开了他们,他们说排长为了救一个老百姓,从黑夜的山崖滚了下去,下面是一个冰河,冰层稀薄,他们发现了河面上的冰窟窿。
他们出动了很多人,很多人去找排长,他们说没找到,到处都没有,他们说排长掉进了冰河里,他们说派了人下去找了很久,捞了很久,还是找不到排长,冰下的水流很急,把排长带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们在说笑话,胡说八道,像讲故事。这个故事跟我,跟排长,一点关系也没有。
排长怎么可能去那么远的地方?他明明在这里,他就在我一转身就能看见他的地方。可是我没听他的话,没等到他来就睁开了眼睛,所以他才故意躲起来不见我,他在跟我闹着玩,他总是这样,总是爱逗我,看我为他急,他就躲在哪个角落看着我着急故意偷乐。我要把他抓出来,狠狠罚他,罚他几百几千个俯卧撑,罚回去以后没人给他打扫房间,罚他再也没有田螺小兵给他做内务了。
我在那个河边,那个山崖下面,我看都不看那个冰窟窿,我在那片乱七八糟的雪堆里扒着,这里站了很多人,为什么来了那么多人,他们都聚在河边,有人在凿开冰窟窿往水里下人,他们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只管在那些雪堆里挖着,雪橇铲被我扔了,如果他躲在下面,雪橇碰伤了他怎么办?我扔开手套,用手挖着,排长,你干啥呢?你躲下头干啥呢?我都知道你躲这儿了你还不出来,你玩够了没有?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吗?你不是说我一睁眼睛你就站我眼跟前儿了吗?你这个骗子,大忽悠,你别调皮了,别闹挺了,你说你多大的人了,还跟我玩这个幼稚的游戏丢人不?咱不玩了成吗?我认输,你赢了,高兴不?高兴咱就出来吧,成吗?你不是说回去还要给我请功吗,你不是答应我要给我特别的奖励吗?排长,我想要的是什么还没有告诉你,你出来吧,出来我告诉你,听话,排长,听话……
他们都在拉我,他们他妈的都在干吗呢?!
白洋拽过我滴血的手指头,我一脚把他踹倒了,他爬起来照着我脸上扇了一巴掌。
“清醒了吗老高!”
他哭着冲我喊。
“都挖遍了!挖遍了!排长他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他说啥呢?我听不见,只看到他嘴型在动,耳边是嗡嗡响的空白。我茫然地瞪着他,然后我推开他,因为他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看到了河边冰面上的一个东西,反射着日出的阳光,我慢慢地过去,跪在了冰面上。
它在冰面上静静地躺着,上面覆盖着雪。
手枪的形状,它总是被放在胸前的口袋里,总是温热的,带着火热的温度。现在它冰冷,覆着一层雪碴。
我慢慢地捡起它,捡了几次,手指不听使唤,抖动着,几次,它都从我指尖掉下去。
心脏的部位是一片麻木,没有任何知觉。忽然像哪里掉了一块,一根尖刺扎进去的刺痛,那种痛渐渐蔓延开来,越来越大,如千斤巨石,越来越沉重地压住了我,堵住了我的喉管,一块块崩塌陷落,手指握紧那冰冷的火机,颤抖着毫无力气,我将它攥紧,攥进我的骨肉,分筋错骨地撕裂,血红后是无尽的黑暗,我两眼一黑……
“老高!!……”
“快!担架!……”
……
巍巍苍山,白雪皑皑,凄厉的风声吞吐着呜咽,一片冰雪的世界,无情覆掩着这片大地。呼啸的林海像在沉沉呼唤,呼唤苍莽大地的尽头,声声巨恸的悲鸣……
我停下了手中的笔,笔尖颤抖着,写不下去。钢笔在纸上停留下了一个墨团。
窗外,阳光照射着开阔的营区。远处传来年轻战士的厮杀声。周末,这帮小子还在加料,从我来到这开始,就一点点感受着我刚刚来到军营的那段日子。那时候我和他们一样,也是一个新兵,全身都是新兵蛋子的青涩和新鲜,懵懂地闯进我的军旅生涯。
现在,我已经是一名共和国军官。肩上的军衔记录着这些年的沉浮轨迹。我送走一批批退伍的老兵,又迎来一批批新兵。我体会到了当年排长送走他的兵的感受,知道了他当时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
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走到我身边,看了看我桌前的笔记本:“写什么呢?我瞅瞅!”
他要把本子拿过去,我按住了:“你不能看。”
“得瑟,还不让看。”他笑着撸了一下我的头顶,我抬起头对他一笑,他利索地解下武装带挂在衣架上,阳光照射着他挺拔矫健的背影,他转过头来,阳光笼着一张英气勃发的面庞:“高首长又在做秘密工作了,行了,我不刺探军情!”
他冲我笑了,笑得又调皮又俊美,他戴上军帽开门走进阳光里,我微笑着目送他笔挺的背影走远,走进明晃晃的阳光笼罩中。
他是我的爱人。他在军中陪伴着我,是他和我,一起走过军中这些年的岁月。
我想,在今后的人生,他就是陪我走下半辈子的人。
我铺平纸页,目光回到那些文字上,看着停留在纸上的那两个字。
排长。
我盯着笔尖,那里渐渐恍惚,我又回到了那一年的冬天……
那年冬天快要结束的那个傍晚,我坐在营房的墙根下。
苍蓝色的天空暮色四合,营院里飘着伙食的饭香。有一丝温湿的气息混合在空气里,那是早春来到的气息。
焦阳坐在我的身旁,我们坐在台阶上,在袅袅炊烟里,一起望着暮色里宁静的军区大院。
焦阳抽出一根烟,递给我,我摇摇头,他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点上了火。
他从来不抽烟,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抽烟。
烟雾缓缓上升,焦阳和我靠在墙边,听着篮球场方向有节奏的篮球落地声。天边挂着晚霞,火红地燃烧着天际线,勾勒出瑰丽的形状,映着焦阳俊秀的侧脸。
“我走了以后,会不会想我?”焦阳转向我,轻笑了一下,问我。
“会的。”
我回答他。
“不要骗我。”他还是轻笑了一下,眼中浮现出我所熟悉的惆怅。
“真的。”
我侧头看着他,和他视线相交,焦阳看着我的眼睛,许久笑了笑,烟雾模糊了他的微笑。
“谢谢。”
我们就这么坐着,他擒着烟,看着军区上空苍莽的天际。
“终归我还是带不走你。这大概是我最大的遗憾。”焦阳说。
“对不起,副教导员。是我食言了。”我低沉地说。
“没有。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我不可能再带走你了。”焦阳缓缓地说。
“因为我知道,没有什么能再把你和他分开了。”
几个新兵跑着从营院前跑过。年后新兵下连,现在,我也是一个老兵了。
巡逻哨上的战友整齐地成一列,走过我们面前,他们荷枪实弹的背影融进渐渐深浓的暮色里,和树影融为一体。
“有什么打算?”我问焦阳。
焦阳吸了一口烟,他白皙的手指夹着烟,动作有些生疏。
他说“离开这个地方,去个新的环境。人总得换换地方。”
两天前,焦阳的调令正式到了,不是大军区警卫营,而是出人意料的A集团军,那支王牌中的王牌。
不去舒服的大军区机关,去了远离城市的一线作战部队。据说这是上级做出的火线调整,为了补充政工干部去最基层,也有说是焦阳自己向上级主动要求,放弃大军区机关的舒适待遇,选择去最艰苦的基层野战军。
说法很多,但是焦阳本人并没提起,我也没有问过他。
后来的这些年,我和他偶尔还有联系,但是那时他为什么会突然去A集团军,我们从来都没有说起过。
A集团军驻防地,那是个很远的地方,远远超过大军区和这个警备区的距离,远离了这个省份。
下午连里为焦阳举办了一个小型的送别会,现在,焦阳的脚边放着简单的行囊,等待接他的车辆。
那是一个安静的傍晚,焦阳说:“云伟,跟你说说我的故事好吗?”
那个傍晚,我听了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一个骄傲的少年走进军校,在那里,他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穿着和他一样的学员军服,他有一双烈日般的眼睛,一副温暖有力的胸膛,他的笑容像飘过天空的一枚树叶,飘飘荡荡,落进那个少年的心里。
他们终于进入那个危险却甜蜜的世界,他们度过了青春里最美好的时光。故事的结局总是那么老套,那个人转身走进自己的婚礼,婚礼上那个空着的酒杯,他仿佛听见时光里那军装的少年又一次地喊着“区队长”,那张脸上明媚的阳光。
焦阳苦笑着说是不是一个无聊的故事?
我说不是。
焦阳说云伟,知道吗?在那个巷子里,我第一次遇见那个战士,就知道我会和他有一段故事。
即使这是一个无法开始的故事,它仍然是我记忆里最美的故事。
我说焦阳,你会遇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的。因为你值得。
焦阳望着天空,他的眼睛像那一天他拉着手风琴弹奏着那首忧伤的《白桦林》,那么美,那么美。
第62章 大结局(下)
暮色中响起了车辆声,一辆战地敞篷越野车开进连队的营区,带来了野战部队的野性和杀气。它吸引了场院里所有战友的目光,在我们这样的机关没有眼福见到这样的装备,瞬间聚集了战友们艳羡的视线。
车利落而潇洒地转弯,车轮如同精确计算过一般,精准地停在我和焦阳面前。
车上跳下来一个人,在墨蓝色的天幕下,他高大伟健的身形精悍肃杀,仿佛带着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浓烈血气,他的面孔在浓重的暮色中看不清楚,嘴角一抹邪气的笑容却独特得让人很难忘记。我认出了他是谁。
我马上站起,立正站姿,向他啪地敬礼“边营长!”
在大军区曾经和他有过一面之缘,边营长还记得我“是你小子。”
他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走到焦阳面前,焦阳仍然在台阶上坐着,并没站起身。
“走吧,我的少校同志,在下代表师侦营,恭请新任教导员上车赴任,怎么样,赏个光?”边营长似笑非笑,瞅着坐在台阶上的焦阳。
焦阳抬起眼皮掠了边营长一眼。
“派个人来就行了,怎么还劳动营长的大驾亲自来了,我怎么担当得起。”
“我是来接自己的搭档,不亲自跑一趟,将来营教导员要是对我有意见,我可吃罪不起啊!”
边营长还是那么戏谑的语气,伸手拎起了地上焦阳的行李,向坐着的焦阳伸出手,焦阳没接,把边营长的手打开,自己站了起来。
边营长嘿嘿一笑,凑近了焦阳身边,低声“哎,这么多人看着呢,给我留点面子。”
焦阳说“你还要面子,这么厚的脸皮,再给面子不要厚到天上去。”
边营长说“脸皮不厚,怎么请得动贵客上我那荒郊野岭去? 转了一大圈,咱俩又转到一块儿了,小羊羔,这回是组织的决定,你可别怨我。”
焦阳冷冷地“调令下来,就是种菜养猪我也照去不误,跟你边大营长,可没什么关系。”
边营邪邪一笑“种菜养猪就算了,有只羊羔,也够塞牙缝了。”
焦阳“边雷!……”
我站在一旁,听着他俩背着人斗嘴,不觉微笑。
边营长神色一正,向焦阳豪迈地敬了个礼,大手一伸“教导员同志!我代表A集团军XX师师属侦察营,正式欢迎你履新赴任!”
焦阳也正式还了一个军礼,看看边营的手,握了上去。
两人的手有力地相握,不过他俩放开时,边营呲牙咧嘴,焦阳若无其事,只有我好笑地看着他们。
他俩和连长指导员打了招呼握手告别,边营拉开了车门,对焦阳“请吧?我的教导员。”
焦阳坐上车,车门关上了,我在车前对他敬礼,他看着我,还礼。
“保重,教导员。”焦阳已经升任正营级教导员,我不能称呼他副教了。
他看着我,面容在暮色中俊秀,白皙,他凝视着我,眼神映着逐渐落下的晚霞。
“保重,云伟。”
他说。我对他微微笑了,他也笑了,轻轻的,像掠过树枝的轻风。
车开走了,在墨蓝色的天幕里,车尾划出红色的弧线,渐渐远离我的视线。
目送着那辆车,我的脑海中响起了那首曲子的旋律,《白桦林》。它还是那么优美婉转,那么凄婉动人,那个弹着琴低声唱起的年轻少校,他绿色的军装和低柔的嗓音……
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
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
白桦树刻着那两个名字
他们发誓相爱用尽这一生
有一天战火烧到了家乡
小伙子拿起枪奔赴边疆
心上人你不要为我担心
等着我回来在那片白桦林……
再见,焦阳。
你一定会遇到你生命中的那个人,就在不远的地方。
他正在等着你,等着张开怀抱,带给你幸福。
那一天,他们离去前,边营长抬头看见了一个人。
边营大声问他“小子,有没有兴趣上我那儿去?”
我掩卷回忆——他会怎么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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