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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苏联]蓝天碧海-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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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伊尔看到了88毫米口径的高射炮。
  苏联方被敲掉了二十辆坦克,但伊戈尔他们220师的又一轮低飞帮他们挽回了局面。再一次低飞投弹时,一颗炮弹击中了伊-2的机舱,可空中坦克伊-2厚厚的装甲保护了它。
  “我再飞一轮。”伊戈尔看了一眼燃油度数,通告他的后座和僚机,本来他们已经可以返航了。伊戈尔拉动操纵杆,不要命似的又一轮俯冲,他拇指一按,准确地将□□丢进坦克发动机部分。冲击波波及到他们,但他是安全的。伊戈尔望着地面上的形势,觉得可能还需要再来一轮投弹。“各僚机情况汇报。有没有伤员?”
  “长官!”副队长对米哈伊尔喊。米哈伊尔转过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硝烟中,88毫米口径的高射炮转向天空。
  米哈伊尔跟在T-34坦克后面,他们在全力冲刺,但相对于伊戈尔来说,步兵的跃进过于漫长。步兵师越来越远,全部跳进河对岸第一道堑壕,和敌人展开激烈的搏斗,近卫军的搏斗技术如同苏维埃冬季进攻,他们大多数是骁勇善战的游牧民族,米哈伊尔的妈妈生前是个生机勃勃的哥萨克姑娘,她的儿子斜背着的机枪喷射出火舌,将几十米外的高射炮填弹手打成了筛子。
  “拿下第二道战壕,拿下高射炮!乌拉!”
  米哈伊尔长腿跨过一个将死的德国士兵,用枪托打碎另一个家伙的后脑勺,和其他几个战友把德国人赶出了第一道战壕。
  “先搞定观察员,走。”米哈伊尔打算对高射炮的观察员动手。高射炮是他要着重打击的目标,这种强有力的火炮不仅可以平打坦克,最根本的还是它专门用来对付战机。
  米哈伊尔在渐渐倒下的冲锋队伍里一边奔跑一边瞄准,他觉得某个德军战壕里大概是隐藏着一个猎兵,这猎兵无声无息地放倒米哈伊尔队伍里的人。
  填弹手的空缺被填补好,高射炮的炮塔开始慢慢地旋转。米哈伊尔背后的地平线上果然又一次升起了苏维埃的战机编队。银色匕首涂装的轰炸机作为长机,极其容易被攻击,特别是伊戈尔特别青睐低空飞行——这样能给地面部队最大的支援。
  米哈伊尔已经跃进到第二条战壕,他们开始交火,德国人反击异常猛烈,他打完了两条弹链,还没能跳进战壕。上空,高射炮的弹药已经击落了一架战机,他隐约能分辨出冒着黑烟的攻击机尾翼上涂着一只军刀。
  米哈伊尔再次开火,弯着腰侧身推进,他的脸上和胳膊上都被擦伤了,燃烧着的飞机残骸砸在他身后不远处,但他不去理会,伊戈尔的伊-2还在战斗,高射炮还没有清理掉。
  后方几百米,推进后的战场上,清晨的露水顺着斗篷滴落下来,安德鲁的前额在莫辛纳干3倍瞄准镜中晃动。透过瞄具,乌尔里克中校远远地审视着竹竿一样的安德鲁和这个工兵身边更加消瘦的苏联少年兵。工兵走在前面,跟在后面的少年神色惶惶,眉宇间却很倔强。
  乌尔里克的食指慢慢绷紧,这两个苏联士兵一前一后,捡拾了一些战场上留下的子弹。他俩不在硬性目标上面,也没有反侦察自己的能力,即使开枪打不死估计也不成问题。犹豫再三,乌尔里克把扣在扳机上的食指移开到了扳机护弓上面。
  太年轻了,他们真的太年轻了,让乌尔里克想起他小弟弟站在家门口送他离开的样子。他的枪口缓缓落下,藏进一片坦克前挡板。
  这是一把伊热夫斯克兵工厂出产的□□,一把在1939年冬季战争中芬兰人缴获的莫辛纳干,战争结束后它流入德国国防军手中,它左侧的枪托抵着乌尔里克中校的右脸。
  也是在这样的夏末,一位老长官将这支□□交给乌尔里克,并把带雪绒花标志的绒帽扣在他头上,还顺手揉了一把。乌尔里克中校牵动一下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沿着木制枪托展开。他一手拿枪,一手拉动身体,灰头土脸,贴着地面爬行到下一个伏击点去,如同会动的尸体,很快就有了新的目标。
  “我需要每一个人!跟上来——”米哈伊尔招呼着小队里其他幸存者,继续向危险的高射炮推进,直到他听见很近的一声惨叫。
  “别踩着伤员,快点。”他回头看,还没来得及确认是哪个队员受伤了,自己就在一阵剧痛中蜷缩倒在地上,小腿在流血,还被后面赤手空拳的后继部队踩了几脚,轻机枪也被人捡走了。 “医疗兵?!”米哈伊尔的战友大喊着,但接下来的一发子弹直接射穿了他战友的喉咙,可怜的家伙在震惊中直挺挺地摔在米哈伊尔面前。
  米哈伊尔咬牙爬起来,赶紧连滚带爬离开这里,只身跳进了第二道堑壕。他宁肯和德国佬肉搏,也不想在有猎兵活动的地方站着,毕竟伊戈尔的生父一战最后一年,就是这么死在猎兵枪下的。
  他抽出□□和刀子,割断了几个德国佬的喉管,而更远处的平原上升起了紫色的信号弹,德军坦克危机预警。米哈伊尔撑着地面站起来,他摇摇晃晃地,右腿开始严重出血,握着枪的手因为疼痛颤抖,好看的五官搅在一起。伊戈尔也有一回儿这么狼狈过,那时他八岁,被同样八岁的米哈伊尔骗上了萨布林家的百年老树,然后混蛋米哈伊尔灵巧地爬下树吃起了饼干,可怜的伊戈尔这才发现——他恐高。
  那棵梧桐树那么高,树干几乎占据了整个花园,树冠遮天蔽日,像一簇浓郁的绿浪。米哈伊尔却早就抓着树枝跳下去了,伊戈尔在树上眩晕着哭了半个小时之后,颤颤巍巍地开始行动,最终在米哈伊尔残酷的玩笑中战胜了天生的恐惧,当然,一等他落地,他就逮住始作俑者,试图把剩下的半盒饼干塞进了对方的嘴巴和鼻孔,但是他打不过米哈伊尔。
  一声巨响让整个机身都抖动起来。伊戈尔现在一点都不恐高了,他快速拉起战机,往外移开,左翼撕裂了一部分,却被步步紧追的炮弹逼离了航线。
  “你们跳伞,抓紧。”他大叫着,舵面失灵了,他的飞机像六吨重的落叶一样。伊-2做了几次令人眩晕的翻滚,在地平线附近山毛榉树林的上空摇摇欲坠。
  “通知其他僚机先返航。”伊戈尔下令,后座没有回复。他只好亲自打开通讯,赶紧下达这个指令。
  米哈伊尔一瘸一拐,几乎没法拖动自己的身体,没有被子弹击中过的人无法想象这种疼痛,像是被钢铁怪兽一口咬掉了小腿上的肉,黏糊糊的血液反而像这玩意令人恶心的涎水,顺着伤口淌出来。他有些无所适从,但身体还在本能地反应,他数着自己用刀子干掉了三个德国人。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前面那架伊-2长机和一辆T-34冒同时起黑烟,他砍杀的动作一顿,后脑猛得挨了一下,眼前一黑,但没倒下,他觉得是有什么东西碰了脑袋。他迅速转身,简直不知疼痛,想要削掉敌人的手臂,但他发现那是一把鲁格□□黑洞洞的枪口。
  他已经挺过了斯大林格勒的三个月,不能停在这里。米哈伊尔慢慢举起手,德国兵用枪口戳了戳他脑袋,用蹩脚的俄文催促他前进。米哈伊尔在泥泞的堑壕里迈了一步,第二步时他没分部好重心,狠狠地摔倒。
  “看,弗里德里希上尉,他没法走路。”平原上的坦克尖叫着涌进,像金属块儿互相砸着。
  “那么他不能算作俘虏,”领头的人用枪口挑了挑米哈伊尔军服领口,“当然也不是平民。”这人一缕漂亮的金发在钢盔下被压得扁扁的。
  伊戈尔出了一身冷汗,他是被入夜十分的晚风吹醒的。他睁开眼,高耸的树林将阳光遮蔽得密不透风,他看到头盔内里结了一层水雾,感觉手指尖冰凉,他还看到了驾驶舱破裂的舱盖。伊戈尔吃力地打开舱盖,发现仪表盘上在撞击中破碎了,碎片嵌在自己胸腹上,割破了驾驶服。不过都是些单纯的皮肉伤,除了疼以外没什么可担心的。
  “喂,你醒醒,你还好吗?”伊戈尔挣扎着摘掉头盔,喊他后座。
  他记得白天时自己沿着铁路俯冲丢弹药,然后……后座还没回答,他赶紧跳下坐席,跑去后座查看炮手的状况——半个机舱扭曲着嵌在断掉的山毛榉枝干间,翼尖被撕裂,齐根断掉,尾翼变形,后面的炮手,半张脸在玻璃舱盖上集成了一滩血泥。
  伊戈尔差点没站住,他听过米哈伊尔和他说焦黑的坦克兵怎么死在高温的金属机舱里,他以为那是耸人听闻,比起一坨焦黑的无机物,还能看到眼球的脑袋残骸简直夺去了伊戈尔的呼吸。他的后座本来是二十岁出头可爱的小伙子。
  他靠着冰冷的伊-2外壳坐到落满松针的地上,感觉自己在同时面对两具尸体,他可怜的后座,和他可怜的飞机。在见到米哈伊尔之前,伊戈尔对飞机没有印象。那年被抢了饼干还肿着半边脸的米哈伊尔正站在远处玩纸飞机,穿着干净的背带短裤,两条腿细细的,追着纸飞机跑起来很灵活,浅褐色的短发起伏不停。
  米哈伊尔教他叠不同样式的纸飞机,两周后他们玩腻了各种花样的纸折飞机,便开始玩纸板做的模型,然后就在教室里用塑料玩具飞机空袭了坐他们前面的扎辫子女孩子,双双被赶出教室。米哈伊尔算数和俄语都很好,但伊戈尔只喜欢体育课,他喜欢教室外面的毛毛草,解冻的小溪和树林。
  这就是为什么伊戈尔知道正确的方向,他骨子里是个护林人,喜欢自然,落日和细雨。哪怕他现在陷入望不见边的松林也明白朝着西方前进能够回到苏联人的阵营。沿途他狠了狠心把身体里的碎铁片全都拔了出来,他没乱扔,以免留下痕迹而被跟踪,伊戈尔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感觉像踩着棉花。
  战损的伊-2在他身后,渐渐隐入夜色。伊戈尔回头看着自己的战机,有种把受伤的同伴丢在身后的感觉。这是他的第一架战机,机身上写着他的名字,伊戈尔·库尔布斯基上尉。
  他十八岁那年被加加林航空学校录取,高兴得欢天喜地乘火车离开时时就是这种飘飘忽忽的感觉,但那时让他得意的是全优生米哈伊尔没参军,他在列宁格勒念读大学,国际关系专业,否则萨布林老爷子会打断他的腿。这就是为什么伊戈尔早早就已经是上尉了,而向来好学又勤奋的米哈伊尔才刚刚提拔到中尉。
  作为首批建立自己固定产业哥萨克人,虽不能容忍他人践踏自己的土地,因此开始了戎马生涯,但萨布林老爷子需要有人继承家业,而且他坚信苏维埃需要自己的力量。其他太久远的事消失在伊戈尔记忆中,他只知道虽然十月革命给萨布林老爷的地位带来重大改变,所以这份蒸蒸日上的产业更需要一个年轻人挑起。
  伊戈尔在航空学院修习时给米哈伊尔写过几封信,都石沉大海,不过内容无非是和哪些女学员享受了水乳交融的乐趣。米哈伊尔从不会回信,这让伊戈尔很高兴,因为他有足够理由料想到那家伙学习打上领带站在讲台上满口胡扯,或是毕业后小心翼翼的戴上领章去和权贵们交谈争取投资或者原料——只要他不死,伊戈尔无所谓。
  苏芬战争后,动荡的年代序幕拉开。伊戈尔获得了攻击机伊-2,每次他起飞时都想起有个“姑娘”还收藏着他的书信,也许站在大涅瓦河边,等待灰色的雄鹰归来。
  伊戈尔一阵耻笑,却没想到在阳光普照的大街上见到了米哈伊尔,不是别的大街,是1943年春天的大街。伊戈尔那天因为纪律问题,和长官大吵一架,赌气跑去城里,不是别的城市,是斯大林格勒,他抱着不死在飞机上,就死在姑娘身上的理念,冒着枪林弹雨进城,想找个姑娘爽一把,毕竟他很久没有发泄过了。
  他刚绕过街角,就看到沉重的自行火箭炮碾压过路面向着伏尔加河河岸缓慢逝去,而驾驶席上坐着那个褐色卷发的混蛋。
  “米哈伊尔·萨布林?”别想考验飞行员的动态视力,伊戈尔想着就拔腿追上去。
  “嗯……?”听见门开了,有人发问,芬恩抬起眼去看,金发在深灰色的制服衬托下格外显眼。两天以来,他们俘获的近卫军第6步兵师的分队长什么都没说,除了部队番号和他的名字。
  “萨布林家族的独子。我查出他们家有个养子,但姓氏不对。”进来的人是乌尔里克中校,他一手拽下身上脏兮兮的罩衫,把一摞文件放在桌子上,又将一个餐盘放在屋子一角,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的线条因为长期克制着情绪显得有些疲惫。埋伏在普罗霍洛夫卡的正是第三山地师乌尔里克中校手下的三个小队。乌尔里克中校故乡在维也纳,他不怎么擅长审问。“战役结束后把他移交回苏联,但眼下不行。”
  芬恩踹了踹米哈伊尔受伤的地方,米哈伊尔没有反应,似乎晕过去了。那颗本来嵌在小腿里的弹头,陷得更深了。乌尔里克伸手制止芬恩,却被他的副官瞪了回来。
  “你这样可是什么都问不出来,我帮你。”芬恩说着,抄起一把凳子就要抡过去。“他是个欧洲痔疮,他不开口,和死了有什么区别?”乌尔里克理解芬恩的愤怒,在他成为自己的副官之前,芬恩的挚友死在苏联人的集中营里。可他无法体会他的愤怒。芬恩的情绪总非常明显,这是乌尔里克没法明白的。作为猎兵,乌尔里克一直单独行动,他习惯看到圆圆的人影倒下瞄具放大后的影像里,极少有战友真的死在他身边。
  乌尔里克中校又一次叹气,“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书来了?”他转移话题,拉住自己的副官,把他拉出审讯室。芬恩默不作声,脸上带着一股小孩子一样的倔强。最初攻下库尔斯克的就是芬恩那个团,他那个团几乎全军覆没才推过整个哈尔科夫市区,之经过重组,芬恩成了乌尔里克的手下。乌尔里克之前是参与拟订每次作战计划的核心人物,但他没有搭档,也没下属。芬恩重组进来,连着芬恩下面三个小队,他的责任又重了一分。“要撤退。”乌尔里克不容置疑地说,他能想象到他的上级用了多少手段去说服司令,再说服元帅和元首。
  “这简直等于杀了我。”芬恩没好气地把手套摘下来扔在桌面上。他翻开文件,迅速浏览,眼睛里满是怒气。他大多数时候保持脊背挺直,面孔非常精致,所以表情在脸上展露无遗,像是一个雕像,名叫愤怒的国防军青年。乌尔里克经常觉得芬恩和元首的人格很像。
  “上面要撤回并休整一个山地师,重组,然后重新部署第一和第六坦克集团,包括地面打击和相匹配的空中力量,为了保住尼古拉耶夫,144兵团和112炮兵团全部后撤。”乌尔里克厉声道,“如果需要,你可以和你的小队在哈尔科夫最后一批撤,但是撤退就是撤退。明白吗?”
  米哈伊尔没真晕过去,芬恩踢他时,他假装晕了过去。芬恩和乌尔里克出去之后,他悄悄地睁开眼。他发现屋角的椅子上居然放着一个餐盘。他尽量轻地挪过去,免得门外的人发现他醒来了再玩什么新花样,腿上的伤已经够他受得了。
  餐盘上放着一只水煮土豆,一片咸面包,和一小碗清水一样的汤。没有刀叉。米哈伊尔想要刀子,餐刀也可以,这样好把伤口里面的弹头挑出去,不然他会死于重金属中毒。他用手指捏起那个土豆,一阵狼吞虎咽,还是觉得腹内空空。然后他把自己拖到铁门那里,故意用力敲着门,用夸张的口气冲着站在走廊那一头的两个军官,大放厥词,用上了所有他知道的骂人的话,总之就是:我要用刀叉吃饭。
  “我看,他想用刀叉自杀。”芬恩摇摇头,当然不能给他刀叉了。活人战俘可以用来问情报,作人质,还可以用来宣传,死人却不行。
  “说实话,我也想用刀叉吃饭。”
  骂完之后,米哈伊尔躺回地板上的一张垫子上,然后嘴角挂着微笑入睡了;倘若有谁看他在酣睡,一定会说那是一个正在做着花冠梦的大姑娘,并要等到下一次盛大节日时,她要把那顶花冠戴在自己的头上呢。
  伊戈尔有些困扰,天色全黑,他走了好几公里,没有找到水源,肚子咕咕叫,口干舌燥。他找来两根树枝,试图生火以便在夜间驱赶野兽,但直到他错觉双手磨破皮,夏季潮湿的枝干也仅仅变热了一些。他把领口和衣服扎紧,避免血液招来毒虫叮咬。
  第三天清晨,伊戈尔开始发低烧,抽搐,他被传染了疟疾,呼吸灼热。他开始用米哈伊尔的战壕生活安慰自己,和十几人挤在一起,炮弹在头顶上乱飞,战壕里充满汗味臭脚味,以及用尿泡软的皮靴的味道——飞行员处境比这好多了。虽然他可能还有几十公里才能走出森林。
  伊戈尔折断一根柳枝,撸下上面的叶子,像个树袋熊啃桉树叶一样塞进嘴里开始咀嚼。他还割下一些嫩枝和树皮,时不时就嚼一些。哈尔科夫的林区充满伊戈尔最喜欢的味道,盛夏的山毛榉和桦树。那么熟悉,七岁之后的每年夏天,他和米哈伊尔总会来到自己的老家哈尔科夫的林场,帮叔叔和姥爷做一些农活,和邻里乡亲们寻欢作乐。老萨布林也好全心全意地忙工作。
  “伊戈尔,来玩儿吧!”邻居家的女孩子十五岁,胸脯小巧,晚餐过后,她便在尚沉入北顿河的夕阳中招呼少年少女们走出房门。
  “我等着你呢伊戈尔!”而同来的少年阿历克斯的声音里像是有深仇大恨。
  伊戈尔丢下刀叉,一把拽起用粗面包擦着碟子底的米哈伊尔。伊戈尔的叔叔拿起了手风琴,女孩子们手拉手跳起舞,小腿和纤细的脚腕令人眼花缭乱,片刻后,斯拉夫的少年们开始寻找舞伴,当然也不乏彼此间争斗一番。
  “你着什么急?”米哈伊尔差点被噎着,不过他还是放下了啃了一半的面包,跟着伊戈尔出门来到树林里,坐在一根硕大的横倒的树干上。
  伊戈尔此时此刻迫不及待要一展身手,“米哈伊尔,你不来跳舞吗?”阿历克斯额头上蒙着一层薄汗,洋洋得意的搂着梳着两条辫子的女孩儿达莉亚。米哈伊尔没做声,尴尬地在一阵笑声中摇了摇头,他不会跳舞。
  “他是从来不跳舞的哥萨克,文明的哥萨克。”阿历克斯吹起口哨,舞步灵活,达莉亚眼睛弯弯地,笑着绕着他转圈,亚麻色的辫子也跟着动作来回甩。
  “阿历克斯,别挑衅他了,冲我来啊。”伊戈尔话音刚落,顿时响起一阵叫好,叔叔却为难似的演奏起快节奏的民歌,女孩子们凑到一起切切私语。
  伊戈尔张开双臂,像只羽翼刚刚丰满的雏鸟,展示着自己的翅膀,准备第一场狩猎。敞袖的衬衣因为被风吹得紧贴他的小臂,少年开始拔节生长的骨骼显得颀长,柳枝一样没有分量,然而他半蹲下身开始旋转,活似一只高速旋转的小陀螺,不知疲倦。
  米哈伊尔数不清他到底转了多少圈,他只觉得等到自己都觉得眩晕的时候,亚麻色的辫子姑娘达莉亚离开了阿历克斯,高兴地牵起伊戈尔的手。
  但伊戈尔现在觉得眩晕,白桦树林似乎在头顶旋转,就是他十四岁那年最后摔倒时的感觉,不过他记得他那时一手抱着小姑娘,嘴里还嗤笑着米哈伊尔只会耍刀那种粗人做得事情——米哈伊尔到现在也只会摆弄大炮那种粗人做的事情!
  他头晕眼花,一天到晚嚼柳条虽然能抑制发烧,但满嘴的苦味让伊戈尔难受恶心,差不多他向东跋涉进入森林的第二天,他正在艰难地爬行,刚刚从沼泽里脱身,引擎的微弱嗡鸣声一下子惊醒了他。空袭?伊戈尔赶紧突然一跃而起,跑到长着一簇簇褐色的车前草的高地后面双手抱头,头顶上遮天蔽日的树顶,战斗机呼啸而过——是自己人,苏维埃最后的底牌,草原方面军出动了。
  当时米哈伊尔还不情愿的扭头,小声埋怨跳舞是女孩子们才做的事情,他想干别的。他们还用柳条编成头冠来遮阳,去集市上买卖。哈尔科夫夏季的阳光总是那么灼热,连天空都是炙热的。伊戈尔忍不住攥紧拳,他要走出树林,要把德国人赶出去,他不能让炮兵和步兵们在没有空中力量的情况下留在战场上。


第5章 第三章 哈尔科夫
  “快走。”芬恩身边的一个高高瘦瘦的下士催促道,枪口顶了顶米哈伊尔的脑袋。
  和米哈伊尔一同行进的还有三个人,他们本来是四个,还有一位坦克部队的少尉因为不配合,昨夜被捅了十几刀,然后搁置一边,凌晨的时候肠子和血都流干了而死去。他的死尸被丢在楼后面一个大桶里。米哈伊尔一瘸一拐地蹦着,衣服破烂不堪,拄着一截粗树枝。粗糙的树皮磨得他手掌刺痛。他知道德国人耐心有限,如果再僵持下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条。还有三个侥幸过下来的,两个二等兵,一个新兵。其中一个二等兵米哈伊尔记得,大概入伍才不到一个月,轰炸来了都不知道捂耳朵。
  “长官,您不担心——”站在稍远处的高高瘦瘦的下士担忧地望向芬恩,芬恩没回答他,直接摆了摆手让战俘一字排开。他在乌尔里克身边干了几个月,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长官什么德行。乌尔里克骨子里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虽然他是长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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