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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牛角-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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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贵友,有哪一个不服这口气,我呢,随时欢迎候教,大家观摩观摩,游戏游戏。”
  十几个鼻青脸肿,膀痛腿扭的大汉们,哪一个还有这个胆量再敢上前挨打?他们晓得今天算是撞正大板,碰上高人了,一个个忍着痛,瞥着气,面无人色,哼哼唧唧地全先先后后溜进了门里头!
  秋离用右手食指拭擦着前胸雪亮的铜扣,他斜着眼大声道:“麻皮!”那大麻子三魂之中,业已出窍了二魂,他正在晕晕悠悠,抽气出气,猛闻得人家那一叱喝,不由全身蓦地一哆嗦,粗大的躯体蠕蠕颤动了一下!
  秋离冷冷地道:“不要装死,麻皮.我知道你伤得不轻,但却还不到无法动弹的地步,你再不吭声,我今天就真个叫你一辈子动弹不得!”
  这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俱象锥子一样插进了麻皮的耳膜,透进了他的心底,无比的恐惧震撼着他,至极的惊骇笼罩着他,他知道,照那煞星方才的手段,他说的话绝不只是吓唬自己,那煞星是做得出的。于是,拼着老命,麻皮使出了那一点点残力,勉强把自己撑得坐了起来……秋离微微一笑,道:“呢,这还象个人样。”
  说着,他用舌尖舔舔上唇,道:“李大户在家不?”晕头晕脑地,麻皮吐出一口带有碎肉沙土的紫血,含混不清地道:“在……在家……”点点头,秋离又道:“马标与那何老头子在不在?”一张脸是火辣辣的,木生生的,脑袋里也全象混沌成一团了,麻皮吸着气,他只晓得害怕啦,不自觉地脱口道:“早送走了——”蓦地,麻皮又象是才从梦中惊醒,亦宛似被人猛踢了一脚般全身一震,他恐惧地睁开那双青肿血污的眼睛,又畏缩,又骇怖地连忙否认:“不,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哧哧一笑,秋离道:“没有关系,现在你知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
  麻皮颤抖着破裂流血的嘴唇,擦伤的面颊也在不住抽搐,他哆嗦着嚎道:“我……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知道……你,你不要诬赖我……我任什么也没有说过……”眉梢子挑了挑,秋离笑道:“别这么窝囊,儿子,叫你的尊长看了也不是滋味,英雄好汉并非似你这副熊样子的麻皮干脆哭出了声——也不知是痛得哭或是吓得哭,他尖嚎着:“你是杀人不用刀碍……我什么也没说……这是黑天的冤枉……我对老爷是忠心不二的碍……”秋离哈哈大笑道:“好,好,没有人说你背叛了你家老爷呀,你最忠心,最诚实,行了吧?你家老爷面前,我会代你转告的……”正说到这里,秋离已听到了门里遮风墙后的一阵嘈杂步履声,他耸耸肩,笑嘻嘻地道:“约莫是你家老爷来了。”
  步履声匆匆接近,片刻后,昭,有三四十个气势汹汹的汉子,已经簇拥着一个红脸黑髯的高大人物走了出来。那红脸黑髯的高大人物年约五旬上下,狮鼻大嘴,一双环眼虎虎有威,顾盼之间,却也相当雍容狞猛呢……站到了阶顶中间,秋离背负双手,闲散地注视着这前呼后拥的一批大汉来到门外,几十个人立即又雁翅般从两边排了下去,那红脸黑髯的人物则挺立在正中间。
  四目互对,那红脸人沉着地开了口:“阁下何人?我李坤世居仰宛自来与人无争无斗,阁下却不速而来,情由不说便连伤了我家十几名仆从长工,我倒要问问,这是为了什么?阁下又是受了哪一个的唆使?”秋离笑了笑,慢条斯理地道:“所谓‘李大户’大约就是你了?”红脸黑须的那人——李坤,寒着脸道:“不错,正是我李坤。”
  上下打量了一阵,秋离道:“你可是道上同源?”李坤冷冷地道:“我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却也爱结交江湖上那些豪爽朋友,你方才说的行话我听得懂,我不在什么道上闯,我是做生意的,正正当当的买卖人。”
  手指朝左右前后一点,秋离道:“正正当当的买卖人?不大对吧?真正的买卖人哪有你这种凶淘淘的架势?又哪里会有此等蛮横骄狂的臭排场?”顿了顿,他又道:“而买卖人是应该和气生财的,你本人顶了一副阎王相不说,你这批什么仆从长工一个个横眉竖眼,凶神恶煞似的,就和些棒老二无异,这样的形貌你们还能做什么生意?不是全把上门的客户吓跑了么?”李坤气得青筋浮额,双目骤睁,他咆哮道:“我们的态度要看是对什么人来决定!对朋友,对乡邻,对客户,我们自然和气笃诚,但对付象你这样的江湖浪汉却必须如此。说,你是想凭着你有几手武动跑来讹诈不是!”
  舔舔嘴唇,秋离哧哧一笑道:“妈的,我还没刨你的祖坟呢,你倒好,先把一顶‘讹诈’的大帽子给我扣上啦,这个事情传出去可不大好听哪……”李坤怒道:“朋友,你不妨去打听打听,我李坤虽然是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但地面上有头有脸的英雄好汉,官家的捕快差役,哪一个也与我有着交情,你想出歪点子出到我李坤头上,算你触了霉头了!”
  耸耸肩,秋离闲闲地道:“李员外,李大户,李老爷子,你是越说越不象是人在说话了,我问你,你有什么值得我讹诈的?又有什么值得我动歪点子的?不错,你家财万贯,而我呢?我只是个穷措大,但我穷也穷得有骨气呀,你不妨张开你那臭嘴问上一问,我向你府上的这些狗腿子们哪一个讹诈过了?又朝他们哪一个身上动过歪点子了?”猛跺脚,李坤吼道:“你出手伤人,言语粗野就是存有祸心!”
  哈哈一笑,秋离道:“我倒要请教,你这里是个什么所在?你老兄又是什么样的玩意?是万岁爷的金銮宝殿么,抑是八镇兵马的都督衙门?你是恩奉钦点的状元公么,还是巡回天下的御使王差?老子我还得先行三跪九叩,开口卑谦惶恐?我出手伤人,是因为你老兄的下人摆出个挨揍的样子;我言语粗鲁,呢,也只为了你们原是一批鸡鸣狗盗的下三烂之徒!”
  双目暴睁,李坤气涌如山,他似是要下令左右拿下秋离,但却又不知为了什么临时把到口的话再咽了回去,管自在那里咆哮不休!
  秋离忽然一变脸色,暴烈地道:“好了,李坤,我们全不必演戏了,妈的,任你装扮得象,也逃不过老子这双可辨妖人的火眼金睛!”
  大吃一惊,李坤道:“你,你说什么?”微微踏前一步,秋离冷森地道:“李坤,我想,我是谁你约莫早就知道了,而你是干什么的,我也大概有了个底。现在,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神色连连变幻,李坤还硬嘴道:“你休要胡言乱语,缠纠不清,我怎知道你是谁?我是干什么的?我是生意人,仰宛全城都晓得的李员外……”“呸”了一声,秋离厉声道:“李坤,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你这两套戏法在我面前演,还他妈差上三百六十年的道行呢!上次姓廖的来你能瞒过他,却别想骗得过老子,你不妨把脑袋清醒清醒,明白一下是哪一个煞神站在你的面前!”
  不待对方回答,秋离又恶狠狠地道:“说,马标与何大器在什么地方?”李坤的双眼中极快掠过一抹慌神色,他赶忙强自镇定,把脸孔一整,大吼道:“好呀,你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着朝人脸上喷起血来。马老大与我李坤也是好几年的朋友,那何大器何老爷子亦属新识,他们两个日前失了下落,我这还心里急得不得了,三番四次帮着派人去找,这些事情,你不妨亲口问马家的嫂子和那棒捶,还有左邻右舍的街坊,另外,我的从人也可以告诉你!”
  哼了哼,秋离道:“我用不着问,李坤,这只是说你很会摆姿态、耍手段罢了,与事实并没有什么关系!”
  李坤大怒道:“你不信可以自己去查访,我李坤真金不怕火炼2一片好心反叫狗吃了,我和你打官司到紫禁城都不怕1为了朋友,我业已卖了力气,尽了本分,怎么着?如今我还能叫你硬给我背上这口黑锅?受你诬赖不成?”朝左右一看,秋离冷冷地道:“妈的,姓李的,我的火气已然上来了,你不要逼狠了我,到了那时,我再叫你说真话你就不值了!”
  一挺胸,李坤黑髯四扬,他厉色道:“你含血喷人,诬赖善良,还以武相胁?我不怕,我李坤仰不愧天,俯不作地,你想陷害我,拿出证据来!”
  面色一凛,秋离阴沉沉地道:“老子捏住你的脖子以后就有证据了,李坤!”
  色厉内径,李坤叫道:“好个大胆强盗,朗朗乾坤之下,你竟然还敢撒野使泼?反了反了,王法何在?朝律何在?”冷森地,秋离道:“我就是王法,我就是朝律2”说着,他已一步一步逼向李坤而去,李坤双目中隐现惊惧,两颊肌肉也在不断抽搐,他后退着,边大呼道:“你想动粗?你给我快快站篆……”秋离步步向前,幽冷地道:“你叫吧,姓李的,就算你叫破了嗓子,看看有谁救得了你这挂羊头卖狗肉的大户员外!”
  倏然——
  就在秋离隔着李坤还有两步的时候,斜刺里,寒光骤闪,一把单刀已削头斩来,而秋离却连看也不看一眼,“鬼在哭”淬地抖出,只听得一声尖嚎,那偷袭者业已在鲜血四溅中,一头横摔出去,他的颈项就在这眨眼里被秋离掌沿砍进去了一大半,只剩一块颈皮在吊着那个大头颅了!
  身形不动,秋离左手就象魔鬼的狂笑一样瞬息东西,连闪速飞,就在他目不回视,脸不侧移的情形下,继着那名大汉子冲上来的七八名角色,亦已惨降狂号成一片,此起彼落,该绣球似的各各翻跌出去!
  正对面的李坤睹状之下,不由心惊胆颤,骇然失色,他怪叫一声,转身便朝门里拔足狂奔——而秋离,却又怎能让他走掉?身形微闪之下,他业已幽灵似的拦到了李坤前面,冷笑着,他道:“急什么?大员外!”
  惊怒交集里,李坤暮地横下了心,他厉吼如雷,双掌同时崩翻暴砍,两脚连续横扫直端,双招四式,喝,确是行家身手!
  秋离大笑不歇,倏然腾飞,搂头盖脸便是四十九掌。掌影有如血刃,宛似狂砂,候而自四面八方涌合罩下,威势凌厉无匹!
  李坤那两下子纵使不弱,面对当今天下这位最最有名的杀手霸才的攻击,却也感到有心无力,难以招架,就宛如突然失陷到山崩岳颓的一条石谷里,连天地全觉得混沌不清,震撼摇动了!
  颤悚地尖叫着,李坤奋力挥出十二掌相抗,掌式甫出,他人已就地滚倒,挤命往一侧翻去!
  秋离高亢地暴啸,凌空斜弹旋落,身形尚在半空,双掌电扬,又是七十六掌飞矢一样漫天袭落。白麻石的地面上,顿时“喳喳”连响,碎石砂屑溅散如雾,并排成一条连着一条的深深掌痕,而这连接不停的掌痕向前延展,其快无比地追逐着在地下翻滚如珠的李坤躯体。于是,就在瞬息之间,李坤已狂号一声,整个身子如被一股大力猛击,蓦然震弹起三四尺高,又手舞足蹈地一跤摔到地下!
  一把拎着李坤的后领将他提起,秋离霍然转身,面对那十余名甫自门外冲来的大汉暴喝:“都给我站住!”
  十余个追赶过来的汉子,其实早就心惊肉跳,暗里含糊了,不过情势所迫无法退缩,也有虚张声势地呐喊发威,光是拥来挤去谁也不敢上前,此刻秋离的一声叱喝,正好使他们找着理由收住了腿,全愣在那里,个个俱成了呆鸟。秋离手中拎着已面色发青,全身瘫软了的李坤,冷酷地道:“我叫你们站住,并不是看你们吃喝的还象那么回事,只是不欲你们白白赔上一条狗命罢了,假如你们当中有哪个不相信,大可以冲上来试试,看看老子是否能在他脚步刚动的时候,便摘下他的脑袋!”
  当然,用不着试,也没有人敢试,他们全知道秋离能做得出来,而且,他也必定做得到!十几个彪形汉子便都你看你,我看你地傻在那里,没有人胆敢擅越雷池一步,也更没有人胆敢试试自己能否有冲上去的能力……露出洁白而闪泛着瓷光的牙齿一笑,秋离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说俊杰你们是差得远了,至少,你们还算知道老命重要,不全是些呆鸟!”
  说着,他斜眼看了看全身瘫软,四肢垂地的李坤,而李坤如今业已窝囊得象个孙子一样了。方才,他在一霎之间,中了秋离凌空劈出的三掌,虽说秋离不欲置他死地,在出手之际已经留了五分劲力,但这三掌下来,也将他内腑震得翻涌腾荡,气胀虚浮,连肋骨也折断了两根。如今,他的魂魄已经出窍了,一半,只觉得混混沌沌,全身剧痛如锥,加上肌肤似裂,胸膈之内逆血反涌,连喘气也都那般孱弱了……轻轻巧巧地,秋离骤然松手,于是,“扑通”一声,李坤那庞大的身体便重重跌落在白麻石的地面上。这一颠震,直痛得他几乎连骨架子也碎散了,不过,也顿时令他复恢了神智,禁不住脱口呻吟:“嗷……唉呀……”搓搓双手,秋离笑道:“好险,李坤,你幸而还没翘辫子!”
  说着,他微微俯身,道:“告诉我,马标与何大器全被你送到哪里去了?”咬着牙,瞪着眼,李坤犹自强撑,他痛恨地道:“我……我不知道!”
  笑了笑,秋离道:“你果真不知道么?”大大喘了口气,李坤倔强地道:“不知道……”于是,秋离伸出脚尖,在对方折断的肋骨处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在踢上的瞬息,又暗自紧紧一扭:“哇……嗷……嗷……”李坤不由自主地尖声惨叫起来,一张红脸已痛成了青中泛白,冷汗涔涔里,颔下的黑髯也忍不住簌簌颤抖……淡淡地,秋离道:“你说是不说?”口里问着话,秋离却又伸出脚去,这次他换了地方,另外拣上李坤挨掌的侧腹处,又是不轻不重地踩了下去:李坤蓦然双目暴突,面庞转成血红,脖子上的青筋立浮,他狂号着,四肢抽搐剧烈,窒息般哀嗥:“我说……放了我……我说……”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秋离道:“咽,这才听话,如若你早些就象这样友善与合作,又何至弄到现在这种狼狈场面?”’大大喘了口气,李坤在尽量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他一双眼又是疲乏,又是黯涩地半张着,连嘴角也吐出了白沫子。
  如今的李大户,与片刻之前他出现在大门口的那个时候来比较,简直已判若两人啦。
  目光又朝愣在前边的十来个大汉瞥了瞥,秋离俯身问道:“也不用挑地方了,好朋友,我们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了吧。”
  脸颊抽搐了一下,李坤低弱无力地道:“你……你让我喘口气……”摇摇头,秋离道:“李坤,你少给老子拖延时间,你一面说话一面喘气也可以,我问你什么,你马上给我答复什么!”
  顿了顿,秋离冷厉地道:“马标与‘太苍派’的何大器何前辈,你给送到哪里去了?”挣扎着略略移动了几分,李坤面色异常难堪地道:“都……都早送走了……”暴喝一声,秋离怒道:“老小子,你他妈不要耍花枪,我也知道你把他送走了,我是问你送到哪里去了?”眼光闪缩地朝前边那十来个汉子的方向瞧了瞧,李坤似乎有着什么惮忌地窒了窒,他讷讷地道:“送到……呢……是送到……”秋离顿时恍悟,李坤所以如此吞吞吐吐,不敢明言的原因了。他马上晓得,就在那十余名汉子里头,必定有着“百隆派”或易主以后的“太苍派”所遣来的奸细混杂其中,以为监视,但,到底是哪一个呢?或者,到底有几个人呢?那十来个汉子不可能全都是碍……伸出舌尖来舔了舔上唇,秋离抬头注视着那面前的十来名大汉,他皮笑肉不动地道:“你们这群龟孙子里面,有一个或几个不是好路数,这些人我全要把他做掉,现在,其余的人给我指出来!”
  十余名大汉禁不住心惊肉跳,面面相觑,但是,每一张面孔上都显露着一片茫然迷惑之色,好象谁也不晓得谁是奸细……”秋离本想叫李坤亲自指认,可是,这是犯了江湖大忌了。
  李坤若是屈服在暴力之下,日后他的同路人还可能原谅他,设若他将自己的伙伴出卖,则必无法获得恕有,这不仅是实质的利害问题,更涉及了一个人的尊严及心理,江湖中人,最最不能得到人家宽饶与自己内心平静的事,便是出卖伙友——一种明显的出卖方式,而变相的暗示与无意间的表露,则往往又当别论。至少,在那暗示者与无意间露出破绽的当事人来说,他可以自己安慰自己,可以找出很多道理来为自己辩护,不管这种道理及辩护是否属于掩耳盗铃,在人们的看法和他本身的感受来说,却较之直接出卖同伴的举止来得堪以心安得多……方才,李坤已等于是暗示秋离过了,而基于以上的原因,秋离亦不愿叫李坤再亲自将那混藏在人群里的奸细指认出来。但是,那十余名汉子显然又不知道那卧底者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这事就难办啦……双方僵窒了片刻,秋离不由叹了口气,他懒洋洋地用手将头巾下角轻轻拂了拂——而就在他的左手刚刚离开巾端一霎,一记“鬼在哭”已闪电般暴挥淬扬,几乎在他的掌势甫扬,“吭吭”两声闷嗥,站得最近的两名大汉已打着转子翻了出去!
  身形倏旋,秋离抖手狂劈,又是三个敌人惨号着滚倒地下,其余的汉子们立即惊呼大叫,魂飞魄散地拔足便逃。秋离尖锐地啸吼着,掌沿翩舞,闪击如雷电掣,他瘦削的身影候东候西忽上忽下,人们的躯体也在鲜血喷溅中抛起摔落,撞滚翻跌,当他的第一声啸吼尚未结束,十来个大汉已然全部被他斩绝宰光,没有一个还留着口气!
  躺在地下的李坤,早已吓得目瞪口呆,心惊胆裂,他瘫了一样软在那里,唇角不由自主地一阵急一阵缓地痉挛着,方才略略恢复了一点血色的面孔,如今又已变成青灰一片了!
  老天爷,李坤在内心打着哆嗦,就这眨眼的功夫,那十来个牛高马大的汉子,业已成了十来具永远也不能动弹的尸体了,只这眨一眨眼的时间,那些人在遭受到攻杀时甚至没有任何一个有还手的机会……头巾的下角又垂到肩前来,秋离再次轻轻将它拂开,目光淡漠地扫视了一下四周那些横七竖八,血污狼藉的尸身,他的表情是那般平淡与自然,就好象那些尸体仅是一堆堆的垃圾,就好象这些事情与他毫无关连一样!
  走近了李坤身边,秋离将手背上几滴血迹擦在李坤的衣衫上,他笑了笑,懒洋洋地道:“现在,我想你该没有顾忌了吧?这个难题,我已给你解决了。接下来,李坤,就轮到你给我解决难题了。”
  吞了一口唾液,李坤只觉得喉咙管子里象在烧着一把火,他苦涩地道:“那些人……你全杀了?”秋离不耐烦地道:“废话!”
  抖了抖,李坤油油地道:“他们当中,有三名‘百隆派’的人在其中负责监视之责……”秋离淡淡地道:“我知道这些人里面有鬼。”
  冷冷地,他又道:“你是‘百隆派’还是‘太苍派’的人?”李坤苦笑着,暗哑地道:“我哪一派也不是……”秋离生硬地道:“那么,你为何替虎作张,当他们的狗腿子?”舔舔嘴唇,李坤窘迫地道:“我……我……唉,我有把柄握在他们手中……”沉着脸,秋离道:“什么把柄?”十分为难地,李坤吞吞吐吐犹豫着不肯说,秋离冒火道:“你不讲也没有关系,妈的,等我找着了‘百隆派’的人我自然会问出来,那时,就有你的乐子了!”李坤心头一慌,惶惊地道:“秋离——”嘿嘿笑了,秋离道:“我猜得不错,你这个狗老头早就知道我是谁了!”
  嗫嚅着,李坤道:“是……是百隆派隐伏在马标屋外的人前来告诉我的,他们早已将你的外形记得明白,马标平常也时时提起你……因此我们知道是你来了。原先,我是想故做糊涂,把这件事推卸掉……”秋离讥消地道:“你推得掉么?就凭你那点道行就想在我面前耍滑头?你也未免把我姓秋的看得太简单了!”
  一仰头,他又道:“照事情发生的经过来看,你受的嫌疑最大,而且,喂,你那个大麻皮手下也吐露出来了!”
  李坤吃惊地道:“什么?王二麻子露了口风?”哼了哼,秋离道:“他被我打糊涂了,晕头晕脑地说溜了嘴,这就和你目前的情形一样,也叫我逼住了,由不得你不说!”
  神情变得狠毒,秋离又道:“我自来行事不冲动,不莽撞,只要我的理由充分,判断正确,我便照我决定的目标去做,我不用向对方提出什么证据,我仅须对方承认,而我也从来没有出过错,每一次我认定的对象全未遭过冤枉,譬如你,这是经过精密分析与详尽思虑的结果。那些与我为敌者不要想有侥幸,我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但我喜欢爽脆与合作的人,李坤,这种人在我往往会格外开恩,现在就看你合不合作了!”
  叹了口气,李坤伤心地道:“事到如今……除了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我,我也别无选择……”秋离冷硬地道:“高兴你的脑筋还没有糊涂。不错,你业已别无选择,除非你连死亡也不怕了……”古怪地一笑,他接着道:“而人世间,还找不出几个真正不怕这玩意的人来!”
  李坤讷讷地道:“马标与何大器,已被送到‘百隆派’离此不远的总坛去了,那地方在尤宁府郊的白鼓山山麓……”点点头,秋离道:“他们是怎么被暗算了的?”吞了口唾液,李坤忐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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